万界珠盯着他看,狗宿主,咳,宿主的灵魂因为修炼越来越强大了。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的灵魂上好像有封印,现在封印一点点被剥落了,流露出本来的神魂之力,这神魂之力让万界珠越发肯定他就是青澜殿上的那位尊神。
那时不时露出来的神界气息让它有点受不住。
它真有出息真该死啊,竟然在心里骂统御万界的三大尊神之一狗宿主。
次日一早,徐吾轼与落曜山的亲传弟子们一同去往流云台。
路上,禹筝带着禹家弟子向他们迎面走来。
各弟子互相见礼。
“徐吾道友。”
“禹道友。”
目光相接,徐吾轼再次先移开视线,给她让路,“请。”
“多谢。”禹筝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提步走在前头,衣角微扬,冷香渐远。
“少主,我今日对上的是北州柳家的柳青雾。”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女修道。
“按我说的打法,你必定能赢。”
元修易看向徐吾轼,道:“我们遇上这禹家少主的次数还挺多。”
徐吾轼微微颔首。
“走了,徐吾师弟,今日你对上的是云外天的沈潇然,他是个炼器师,听说稀奇古怪的东西挺多。”林天涯首徒宴无非道。
元修易:“但听说沈潇然只是合体巅峰。”
“不能小觑,他身旁有两只妖兽,一只金瞳白虎,一只风狮,听说那白虎是从万里千机阵跑出来的,是妖中王者血脉。”
“那估计会打得吃力一些。”
宴无非和元修易在分析对手,徐吾轼在一旁听着。
第一场便是徐吾轼与沈潇然的比试,二人同时落到台上。
“云外天,沈潇然,请指教。”
“落曜山,徐吾轼,请指教。”
大簇火焰自比武台上升起,沈潇然身上红光涌动,一柄赤色长剑自侧边冲出,火焰逼近徐吾轼。
沈潇然率先出了招。
在场修士目光都落于二人身上。
徐吾轼微微侧身,抬手迅速握住沈潇然的手腕,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他转身,疾风骤起,将火焰吹向四周,对方的火焰如断线风筝般飘成细线,最终消逝。
涌动红光的长剑又逼近,徐吾轼手中出现枕风剑,撞上了对方的剑刃。
火星迸射,数次碰撞出现残影,一赤一蓝两道身影快速变换位置。
最终,徐吾轼一剑将对方挥到比武台边缘。
沈潇然垂眸,意念一动,一只傀儡人出现在他身边,比他高出一尺,与他同时攻了上去。
傀儡人与他做着同样的招式,前后夹击。
禹星愿凑在禹筝身边,悄声问:“少主,你觉得谁会赢?”
“徐吾轼。”
“为何?沈潇然还有两只妖宠没上呢,听说那只白虎是六阶后期。”
“徐吾轼还未用出全力,看着吧。”禹筝给她倒了杯茶,“沈潇然比你厉害些,你在徐吾轼手上撑不下三招。”
“那您呢?”
“不好判断。”
台上,徐吾轼将傀儡人扫落台下,两只妖兽出现在台上,朝徐吾轼咆哮。
徐吾轼垂眸,脚下风浪铺开,他成了风阵的阵眼,疾风呼啸,化作万千长剑朝对手飞去。
风与火再度碰撞,声浪荡开。
半炷香后,两只妖兽掉落台下,沈潇然立于比武台边缘,抹去唇边的那抹红色。
徐吾轼收了剑,“承让。”
“心服口服。”沈潇然跳下比武台,往云外天的方向而去。
徐吾轼回到落曜山阵营。
“我怎么觉得你打得挺轻松的,还未使出全力?”宴无非问。
“嗯。”
第三日,徐吾轼赢了云外天的凌墨承。
第四日是决战,他与云外天的叶盈霜打。
叶盈霜如今是出窍巅峰的实力。
寒霜剑在手,叶盈霜身后冰雪凝结,掀眸出声:“开始吧。”
徐吾轼点头,迎上带着杀气的冰雪,疾风带起巨大的声浪,如寒渊啸动。
残影如电,风与雪撞开巨浪,让比武台阵法都在晃动。
夏不厌抬手,叠加了几道阵法。
禹星愿又问:“少主,这次呢?徐吾轼和叶盈霜可是差了三个小境界,她比他师兄厉害多了。”
“看不出来,星渊,捂住她的嘴,好好观战,你们也是冰灵根,多学学叶盈霜的出招。”禹筝撑着脑袋,笑着指了指旁边的禹星渊。
应付话痨什么的,挺费心力的。
禹星渊依令行事,将她拉回来。
“少主,我不问了。”禹星愿自已捂住嘴。
场上,风雪交加,最后飓风压倒冰雪,叶盈霜青丝微乱,侧手收剑。
“甘拜下风。”
“承让。”
问礼之后,叶盈霜转身回到云外天阵营。
夏不厌看向徐吾轼,“过来吧。”
徐吾轼上前,在他面前站定,行礼,“炎尊。”
“奚且归要美死了,当年他便说,比不过我们便让徒弟比,还真让他收了个好徒弟。”夏不厌看了眼压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的奚且归,随后将一枚赤色玉佩递给徐吾轼。
“一个小秘境,里面的东西还行吧,能让你升两个小境界。”
“多谢。”徐吾轼接过玉佩,转身时目光掠过旁边的禹筝。
夏不厌看着他的背影磨了磨牙,怎么觉得这小子的眼神那么熟悉呢?
哦,像极了谢知妄那臭小子拐他女儿时的样子。
夏不厌咳了声,看向正慢悠悠吃着灵果的禹筝,“声声。”
“做什么?”
“离他远点。”夏不厌微微一指落座于奚且归旁边的徐吾轼。
禹筝不解,“为什么?”
“听我的话就对了。”夏不厌起身,朝其他人道:“散了吧。”
禹从安不在,不知道他家小白菜被外面的臭小子盯上了,既然来了他的地盘,那他就帮禹从安看着点。
“哦。”禹筝应了声,不懂夏不厌又想到什么了,但还是先应了再说吧。
万界珠:好好好,还不熟呢就被上难度了,宿主你自求多福吧。
禹筝往徐吾轼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他也看过来,她朝他微微点头。
也不像个坏人啊,反而目色清正,湛然若神,风骨难拓。
夏叔的心思她猜不透。
“声声,你要在忘归台玩几日吗?”
禹筝转头,“正有此意,夏叔,我爹说了,以他和您的交情,我在这儿住个百八十年的也是可以的。”
“你爹倒真会占我便宜,让我给他养女儿啊?”夏不厌轻嗤了一声。
“他可舍不得我,也就是说说,过阵子他就会传讯让我回家了。”禹筝跟在他身边。
怕她出意外,现在她爹娘长辈们把她当眼珠子看。
禹家的其他弟子自发回了夏家给他们安排的院子。
“女儿奴。”
“我听闻您也不遑多让。”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夏不厌曾经可是当着云外天众长老弟子的面,用灵力掌掴前云外天首席大弟子的人。
“去,自已玩。”夏不厌丢给她一个赤色令牌,大步迈开,化作流光朝家主殿飞去。
禹筝立在原地,看着那抹流光消失,笑了笑。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带着流苏的令牌,随后抬首侧眸看过去,自云雾中的水榭旁走出一个人影。
“真巧。”她打量了眼对方,不由轻声开口。
徐吾轼上前两步,“禹道友。”
禹筝手中绕着流苏玩,“徐吾道友折返回来所为何事?”
让她离远点,但这隔三差五地又碰上了面。
徐吾轼回道:“我师尊让我去找炎尊,给他送样东西。”
“噢,他上家主殿了,你要去找便上那儿找,我先行一步。”禹筝转身,提步掠上七重楼,消失在云霭间。
徐吾轼看了眼她离开的方向,随后又看了看手心中握着的东西,往家主殿飞去。
听闻夏家主好战,希望师尊别被揍得太狠,徐吾轼也是被他烦得不行了才答应给他送东西的。
夏家弟子通报后,徐吾轼进了家主殿。
夏不厌正坐在案前,摆弄着一堆玉简。
徐吾轼的气息靠近,夏不厌没抬头,“奚且归让你送什么东西?”
徐吾轼用灵力将手心中的玉简送到夏不厌面前。
夏不厌看完,冷笑一声,“好得很,皮痒了。”
随后,赤色流光奔掠出家主殿,不久,两道光芒奔向上空,天际云层翻乱,赤色灼灼,逼得青色不断后退,如溃穴之势。
徐吾轼出了殿门,负手往天上看。
奚且归让他送的是挑衅书,大放厥词。
听过传闻,徐吾轼对于他会被揍一点都不意外。
沈潇然落于叶盈霜、凌墨承旁边,微微扬眉,“谁又想不开和炎尊比试了?该不会是姜前辈吧?”
姜笑尧收了折扇,拍在他头上,“我才没有那么讨打,是奚且归那家伙。”
除了他,也就只有奚且归记打不记疼了。
他看向叶盈霜,“几日前夏不厌不是和邢渊打过一场了吗?谁胜谁负?”
“不分伯仲。”
禹筝坐在琉璃瓦上,抬头往上看,手中还拿着从夏家长辈那儿顺来的灵果啃着。
徐吾轼落在她身旁,亦是抬头往天际看。
“徐吾道友,你师尊怎么惹到夏叔了?”
“他让我给炎尊送挑衅书。”
禹筝啊了一声,继续看着。
“徐小轼,让你送你还真送啊?”炽熙出现在他身边。
“师命难违。”
一时间,还在忘归台的仙门之人都出了门,抬头观战。
炽熙坐了下来,“他这不讨打嘛。”
流光陷落,奚且归“嘭”的一声摔于地上,嚷道:“夏不厌,你揍人可真疼!”
“你自已送上门来挨揍的。”
其他仙门的人纷纷投来目光,弟子们看着他四仰八叉的样子努力憋住笑。
奚且归扭头,“好徒弟,快来扶你师尊起来!”
他动不了了。
徐吾轼:……
他踹了一脚炽熙,“你去。”
“不去,丢脸。”炽熙环着手撇过头,“徐小轼,你师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要尊老,不是说师命难违吗?快去,越晚去脸丢得越大,别人可都过来看了啊。”
“你契主。”
“你师尊。”
禹筝有些不厚道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吾轼看了眼她,心中一叹,飞身下去,将奚且归扶起来,给他塞了颗丹药进嘴里。
奚且归能动了,拍拍他的肩膀,“我没白疼你,不像那只白眼狐狸。”
徐吾轼不想说话,给他丢了个净尘术。
炽熙翻了个白眼,当年他怎么脑子一抽就和他结了契呢?
他的契主真的,好丢、人、现、眼!
奚且归摸了摸脸上的红肿,“夏不厌,打人不打脸,把我打丑了,我找不到道侣怎么办?”
夏不厌睨了眼他,“一千多年了也不见你能找到。”
奚且归深吸一口气,拍拍衣服,“不和你计较,唉~我打不过你没关系,我徒弟真出息啊,夺得了魁首。”
语气臭屁得不行。
徐吾轼并不是很想出现在他师尊口中。
“呵,又不是打赢了我徒弟,你该向邢渊炫耀。况且,禹声声上场的话谁夺得魁首还未可知。”
正乐滋滋啃着果子看戏的禹筝:?
“邢渊收到我的战书,他不理我啊。”
邢渊冷淡一眼扫过去,“无趣。”
“看,是吧,就只有你理我。”
夏不厌身后出现大荒业火,赤焰染红了无尽夜,“谁想打?奉陪,飞升之前陪你们打个够。”
“那就来吧。”姜笑尧摇开扇子,先一步飞上空中。
其他仙门与夏家有交情的,都一同飞了上去。
奚且归环着手,抬头,“群殴啊。”
炽熙落到他身边,“你不上去吗?”
“上什么上,再被他揍一顿?丢脸丢一次就够了。”奚且归狠狠拍了下他头,“叫你扶我你不扶,以后再去偷我师兄的酒,自已扛揍。”
炽熙哼了声。
禹筝看热闹不嫌事大,朝天上喊了句,“夏叔,需不需要我帮你把夏二叔找来?”
“找什么找,好好待着。”
一袭月白身影出现在禹筝旁边,与夏不厌像了十分,“这么热闹啊。”
这可比风云大比热闹多了。
禹筝转头,“夏二叔,你也上去打打呗?”
夏不言笑了笑,“听到我兄长的话了,他可以的,兄长好战,又心中烦闷,他们挑衅正合他意呢。”
日出时,数道流光被从上空踹下来,大荒业火比之东出扶桑还要耀眼。
夏不厌理了理衣角,安然落地,“就凭你们。”
语气不可谓不嚣张,但底气十足。
禹筝很有眼力地拍了拍手,“夏叔威武!”
徐吾轼看过去,觉得她脸上的表情可真丰富。
刚上流云台时,面对大场面庄重威仪,与长辈相处时,随意散漫,与不熟之人相处时,疏离冷淡,如今像个小马屁精。
徐吾轼一怔,她的每一面他都记得如此清楚,竟是上了心。
禹筝察觉到他的视线,收了脸上的笑,拍拍衣服站起来,和夏不言一起向夏不厌走去。
那些往日里高不可攀的大能们,如今七零八落躺在地上,又一个个爬起来,给自已整理好容表,恢复了仙风道骨的模样。
夏不厌环着手看向他们,“骨头舒服了吗?”
骨头嘎吱作响隐隐作痛的大能们:……
奚且归转身,“走了臭小子,收拾收拾我们回落曜山。”
炽熙:“有事了好徒儿,没事了臭小子。”
“你管我,我徒弟我爱怎么叫怎么叫。”
徐吾轼垂眸,跟在他身后。
他有些不想走了,但留下来又没什么理由。
炽熙撞了撞他的胳膊,“徐小轼,你不高兴?”
“一般。”
回头看了一眼,她正和夏不厌说着什么。
云雾渐浓,下了忘归台,阵法掩蔽之下,神识与目力看不到任何画面。
徐吾轼与奚且归等人回了落曜山,上了摘星峰闭关,进入夏不厌给的那枚秘境玉佩中一个月,出来时他便升了一个小境界。
奚且归坐在院中叹气,徐吾轼看过去,“师尊为何叹气?”
“夏不厌和邢渊那两个家伙飞升了,一想想没有夏不厌揍我的日子还真有些不习惯。”
“……您是被揍上瘾了吗?”
“什么叫被揍上瘾?这叫无敌手便寂寞。”
“那您也努努力,飞升后继续去挨揍。”
“你怎么劝我去挨揍呢?”
“您不就是想挨揍吗?”
奚且归一噎,好像确实就是这样,“臭小子,你说话挺噎人的啊。”
徐吾轼没应声。
看他又默不作声的样子,奚且归正经道:“有个弟子试炼,恰好你其他师兄都有事,你就去看着吧。”
“多久?”
“半个月,青璃山,明日出发。”
“嗯。”
“喏,弟子名册,有几个不安分的,要是惹事,直接捆了废了,正好没由头将人赶走。”奚且归扔了枚玉简给他。
徐吾轼看了名册,点了点头。
半月后,徐吾轼负手立于林梢,看底下弟子拼杀。
满地尸骨,血色染土。
忽然两声惊叫从深处传来,一道七阶巅峰的妖兽气息逼近。
那两个弟子被两只巨爪拍成了肉泥,其中一人手中抱着的蛋飞了出去,磕到了石头上,蛋液飞溅。
黑蛟王怒极,长啸一声重重摆尾。
“愚不可及。”
徐吾轼眸色生寒,手中枕风生华,长剑将下方的弟子扫开,随后飞身对上那只黑蛟王。
骤风撞上巨潮,灵威荡开,草木尽折,飞沙走砾。
徐吾轼退开,咽下喉头腥甜,枕风飞掠 ,分化虚影,绕在黑蛟王身侧,他又继续撞了上去。
“离开,别留下来送死,省得我还要救你们。”
徐吾轼的声音落在每一个弟子耳边。
那些弟子们对视一眼,咬咬牙退出了青璃山。
那两个蠢货竟然去偷人家的蛋,他们不死谁死?
要赶紧回去找长老们回来救徐吾师叔!
数次交锋之后,徐吾轼被震退出去,脚下拖曳开深刻的痕迹。
他忍着五脏六腑移位的疼痛站了起来,手中长剑剧烈颤动,又与黑蛟王战了起来。
黑蛟王是巅峰实力,已被对方神识锁定,逃是逃不过的。
剧烈的撞击之后,空间发生了撕裂,徐吾轼被扯了进去。
万界珠瞅了一眼,悄悄改变了他落地的地点。
哼哼,狗宿主你就感谢我吧。
算了,纠正不过来了,狗宿主就是狗宿主,大不了以后被揍一顿。
它跟了狗宿主那么多个世界,他应该不会对它怎么样的。
黑蛟王被灵力余威震伤,找不到徐吾轼的身影后,愤怒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随后不甘地狂拍地面。
身体被空间乱流拉扯,徐吾轼不久后出了乱流。
他手中握着剑,剑直插入地面,半跪在地上,发丝微乱,唇角带血,脸上几道血痕深浅不一。
寒光逼近,一柄长剑破风飞来,裹挟着霜雪,威势凛然。
徐吾轼拔剑起身,两柄长剑相撞,迸射出火星,他已是强弩之末,被震退,虎口发麻,眼前发黑。
“何人闯我浮图境?”声音冰冷。
霜色长剑被召回,握于一只手指纤长的柔荑。
听到那道声音,徐吾轼心头松懈,放心晕了过去。
禹筝刚走上前,便见到他直接栽倒。
看清他的脸时,禹筝微微扬眉,蹲下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指尖有灵光浮动。
脏腑碎裂,灵力枯竭,重伤。
捏着他下巴丢了颗丹药进他嘴里,禹筝站起身,环手淡淡打量他。
警惕心挺弱,嘴巴随意一捏就张开了,估计给他喂个毒也是轻而易举的。
看着他身上的脏污,她蹙了蹙眉,丢了好几个净尘术到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徐吾轼睁开眼,对上她的目光,他站了起来,“多谢禹道友。”
禹筝嗯了声,“你怎么进来的?”
“与七阶巅峰妖兽搏斗,产生了时空乱流,被扯进去后就到了这儿。”
禹筝看了眼他脚下被压倒的药材,深吸一口气,“你,走过来,压到我的药材了。”
徐吾轼跃出那片灵药田,落到她身旁,“抱歉。”
禹筝指了指那些东倒西歪甚至是折断了的药材,“说吧,怎么赔我?”
“禹道友尽管提。”
“歪了的扶正,断了的重新种,浮图境下个月才能出去,你这个月就在这儿种药材吧。”禹筝吐出一口气。
她种了五年的灵药,被他压断了。
但他也不是故意的,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
话落,一包药材种子被丢到他怀里,随后那道湖蓝身影渐远。
徐吾轼低头看向那些灵药,用灵力小心翼翼扶起来,又固定住,再默默将那些断了的灵药挖出来重新将种子种了回去,随后倒入灵液,催动其生长。
“宿主,任务对象生气了。”万界珠瞅了眼那道离开的背影。
“我知道。”
禹筝在远处看他那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心情好了些。
她跃上百草境中心那棵最大的聚灵树,枕着光滑的树干,透过林隙看着缓缓淌过的浮云,周围不断有灵力聚集到她身上,却在她周围打转进不去体内。
禹筝抬手,浓郁的灵力萦绕在指间,斑驳日影落下,与眼底的黯淡交映。
将种子种完,徐吾轼确认没问题了之后,走到聚灵树下,抬头看枝叶间的那抹湖蓝,“禹道友,种好了。”
禹筝坐了起来,靠着树干,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随意垂落,她低眸看下去。
“你拿灵液种药材?”
“长得快。”
禹筝无话可说,“你还挺败家。”
那一瓶灵液下去,能让她一整块药田里的灵药发疯了生长。
“那些被我压坏的药材已有年份,禹道友没朝我索赔便已是大方了。”
“傻子。”她小声道了句,随后跳到他身前。
她身上清淡的冷香袭来,徐吾轼垂眸看她,屏住呼吸。
禹筝手中转着一个玉环,屈指一弹,玉环飞上半空,随后一道浅白光芒笼罩在二人身上,下一瞬他们便换了地方。
玉环自半空中飘落,禹筝合指一招,那玉环便化为流光没入她腰间的霜色玉牌中。
殿宇之中,四方明敞,数本籍册悬于四周,萦着冰色,中间是一方木桌。
禹筝坐于一侧,“坐吧,既然进来了便是客。”
徐吾轼在她对面落座。
“你还是第一个进浮图境的外人。”她指尖一点桌面,随后灵光浮动,一套茶具出现在桌面上。
“我之幸。”
“会煮茶吗?”
“会。”
“煮吧。”
徐吾轼低眸,敛下眸中的笑,倒是第一次见主人会客驱使客人煮茶的。
她有些小霸道。
指尖青光一闪,一张燃火符便出现在他手中,徐吾轼煮起了茶。
氤氲茶雾给对面的人添了几分温润,禹筝撑着脸看了眼,随后低头,招来身后的一本书,随意翻了起来。
“徐吾道友,你……”话到嘴边,她止住。
“嗯?”
禹筝按了按书页,继续问:“你怎么惹到夏叔了?”
她观察了挺久,他确实不是坏人,那夏不厌又为什么说让她离他远点?
“我与炎尊实无交际,若真要说上交际,只有家师。”徐吾轼有些不明所以,“上忘归台之前,我不曾见过炎尊。”
禹筝点点面前的书,随后书自动合上,飞回原来的位置悬浮。
她笑了笑,“夏叔心思多变,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了解他的,除了夏二叔等长辈,就只有言念姐姐了,但我知道他看不惯你。”
徐吾轼无言一瞬,将茶壶中的沸水倒入茶碗中烫洗。
“他如何说?”
“他让我,离你远点。”禹筝看他的神色,他依旧专注于手中动作,不曾抬头。
徐吾轼抬头看了她一眼,水雾氤氲间,她眉眼间少了几分冷淡疏离。
敛去眸底情绪,他道:“许是认为,我会对你不利吧,家师行事虽偶有不常,但也教导我行端坐正,尚君子风。”
不过只那一眼,便被他看出来了。
那日夏不厌看他的目光,他不是不知道。
夏不厌虽然没有道侣,但他有女儿,并且女儿有道侣。
他也将禹筝当女儿看,会看出自已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当时自已尚未意识到的心思并不奇怪。
禹筝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
徐吾轼将煮好的第一杯茶递到她面前,“茶水滚烫,小心些。”
禹筝用茶盖轻刮着茶碗,刮去浮沫,随意问道:“你去哪儿遇到的巅峰妖兽?”
“青璃山,带弟子历练,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偷了黑蛟王的蛋,惹怒了黑蛟王。”
“青璃山位中州,离北境还挺远。”
徐吾轼应了声:“嗯。”
那一瞬他察觉到了万界珠的力量,应当是万界珠动了手脚。
“在此境中可否传讯出去?”
“可,但只能传到我父亲手中,你想给落曜山传讯?”
“嗯,可否帮个忙?”
“你掐诀吧,我让我父亲送过去。”
“多谢。”
“举手之劳。”
将给自已的茶煮好后,徐吾轼掐了灵讯,禹筝将灵讯送了出去给禹从安。
禹从安看完禹筝给自已发的灵讯后,脸黑了黑,真想进去把里面那臭小子揪出来,拐走他宝贝女儿怎么办?
听说还长得人模人样的。
但脸黑归脸黑,禹从安还是将徐吾轼的灵讯送去了落曜山。
待茶汤入口不烫,徐吾轼轻抿了一口,道:“茶汤清亮,涩中回甘,用之生津,灵力流畅,好茶。”
“你煮得好,我爹弄来玩的,我平日里也懒得煮,浮图境往日里也不会有人来,这茶叶与茶具搁置好几百年了。”她笑道。
看着她眉眼间褪去了疏离与冷淡,徐吾轼唇角微提,茶杯遮掩住了笑意。
“徐吾道友,你如今修为在何境界?”
“出窍中期。”徐吾轼回她的话,“听家师言,禹道友实力不测,在风云大比前,他预判你才是我真正的对手。”
“我如今不过是出窍初期的修为罢了,你比我高一个小境界。”禹筝又续了水,随意晃着,“还要相处一个月,看你比较顺眼,你可以叫我名。”
“好,你亦是。”徐吾轼将茶盏重新放到桌上,看她没什么手法的动作,问:“我帮你重泡?”
禹筝不客气地将茶盏推到他面前,“谢了。”
小时候没少调皮捣蛋,经常惹得她爹嚷骂,禹筝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如今看他态度和熙,便从善如流。
禹筝猛然惊醒,多打量了他一眼。
警惕心她不是没有,相处不过半个时辰,她竟然生了接纳他的心思,认为他是自已可以得寸进尺的对象。
她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明目张胆打量他。
徐吾轼抬眸,“怎么了?”
禹筝指尖轻点扶手,慢悠悠道:“我觉得……”
“你长得挺好看,若要形容,那便是,秋水为神玉为骨,自是风流难笔拓。”
她随意找了句话应付,但也没说错。
修仙之人样貌都好,他是一等一的好。
徐吾轼微愣,将茶盏送回她面前,面上微微带笑,“多谢夸赞。”
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禹筝暂时压下心中那抹警惕,继续喝着茶。
“禹家鲜少来人,自万年前避世而举全族之力以擎北天,为了不被打扰,与外界隔绝,自此无人可探。”
“十几年前,夏叔误入北境,与我爹结交,他便为万年间第一个入禹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