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环燕温顺的倚在男人怀中,低垂的眸子寒意森然。
“安顺王府我们得罪不起,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们将孟菱歌给休回来。大姐结婚当日名声便不好了,要是再被休回来,就肯定无人肯要,到时夫君要愿意接手,爹感激你还来不及。”
“现在安顺王府对大姐满意,原因还是在于温世子。他们有年少时的情谊,温世子痴傻念旧,可若是让他发现,大姐与他想象的并不一样,并不只是和他一个人好,他如珍似宝的妻子待别人比他更好,他会如何?纵使他痴傻看不懂,但只要旁人都瞧见了,自会有人与他解释。”
孟环燕本来不想再让关意桉与孟菱歌有什么瓜葛,可前提是她过得好,孟菱歌过得凄惨。如今却是反过来的,她在关家如履薄冰,关意桉高兴时便哄哄她,不高兴时便任由关母那个老妖婆变得花样使唤她。而孟菱歌却当起了尊贵的世子妃,温世子待她更是体贴入微。
她实在是见不得孟菱歌过得比她好,越是这样她便越是想谋害孟菱歌。
这只是一个缘由,另一个原因则是以她对孟菱歌的了解,孟菱歌绝对不是一个宽宏大量,不计前嫌的人。
三天前她抢走关意桉,令孟菱歌大婚失了颜面之事,孟菱歌已对她怀恨在心,迟早会报复于她。
而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这两个原因加起来,独占关意桉便不是太重要了。
她知晓即便她让关意桉得到了孟菱歌,关意桉也未必会感激她,但是关意桉肯定也不会善待一个曾经背叛过他的女人。
如今她一人身处炼狱,哪怕她爬不上去,也要将孟菱歌一并拉下来。
关意桉有一刹那的心惊。
孟环燕在他成亲当天勾引他,以及抢先钻进花轿这些行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个不被人看重的庶女往上爬,追求幸福的手段罢了。
可如今孟环燕为了一已私怨,想出毁掉孟菱歌名节,让温世子休了孟菱歌这种计谋时,关意桉才突然发现。
原来他与孟环燕是一种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同一种人。
他的女人与他是同一种人,关意桉却有种如芒在背的恐惧感。
正因为他了解自己,所以他更清楚这种人一旦亲近之人没了用处,甚至威胁到他时,他会怎样绝情狠心。
孟环燕的计策可用。
这女人更加得防着。
关意桉的眉眼冷了两分,唇却微微挑起,起身揽着孟环燕往外走,“此处不安全,回你院里再说。”
孟菱歌带着温止陌先去了她娘的房间。
杜诗茵是第一次看到成年后的温止陌,见女婿长得俊逸非凡,除了反应慢点,并非外界所传的那么痴傻,问过几句话后倒有了几分喜欢。
把自己想知道想了解的都问明白了,便使了个眼色让儿子孟青玉将温止陌拉出去玩耍,将女儿留下来继续说话。
孟青玉才八岁,出嫁的嫡姐回来,他本是想多陪陪嫡姐,可他向来懂事听话,又对这个姐夫有几分好奇,收到娘亲暗示后便欣喜的拉着温止陌,邀他去看自己养的宠物小狐狸。
看到一大一小消失在房间门口,杜诗茵面上的笑意便收了几分,怜惜地拉过孟菱歌的手,“可怜我的孩子,这么率性灵动的性子,却配了一个木头人,推一下动一下,要不是关意桉这小子闹这一回,何至于到此地步?”
孟菱歌听得哭笑不得。她怕温止陌说错了话惹娘亲担心,便先交待他少说几句,娘问什么就说什么。哪知现在到了娘这里,又嫌弃温止陌太过木讷,不会变通。
她心知娘是心疼她,在娘心中,自己的女儿怎么都是最好的,任何男人都配不上。
刚刚娘的眼神中,对温止陌分明是满意的。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怜惜她,以及对她未来的担忧罢了。
“娘,世子平素与我很多话说的,我与他相处很是愉快。母妃待我也极好,总之我现在很好,以后也会很好,娘不必忧心。”
杜诗茵见她说起世子面上泛起红晕,进门时走路的姿势也有点不对,不由心下一动,“菱歌,你与温世子是不是…已经有夫妻之实了?”
孟菱歌没想到杜诗茵问的如此直接,一下子满面羞红,微微点了点头。
“这…”杜诗茵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这小子厉害啊,我最担心的便是此事,没想到他这方面倒是不傻,那就好,极好,极好…”
她一连说了几个极好,含笑低头道:“温世子是幼时惊吓才成了这样,不会遗传给孩子。只要你生下孩子,这世子妃的位置便坐稳了。什么状元夫人,见了世子妃,照样要低一等。”
孟菱歌知道她说得是孟环燕,“娘,关意桉并不是娶孟环燕,刚才我到前厅见过他们,关意桉说孟环燕只是妾室。”
“她活该。”杜诗茵呸了一口,“她若是安分守己,也能嫁到小户人家当个主母,还能得到宰相府的帮衬,日子能差到哪里去?现如今她无媒苟合,自愿跟着关意桉,莫说是妾室,哪怕关意桉将她当成丫头,也是她自作自受。”
“夫人,用膳了。”杜诗茵身边侍候的嬷嬷端着托盘进来,将几道菜品摆在杜诗茵床头的小案几上,转身看向孟菱歌,“大小姐,前厅的丫头刚才也来催了,让您与姑爷尽快去用膳。”
杜诗茵自瘫痪后便不再与众人一起用膳,都是让人送到房间里来的。
孟菱歌回来一趟,想多陪陪娘,便搬了软凳坐到床边。
“娘,我今日留下来陪你一起吃。”
反正她吃的不多,这送来的份量,她与娘两人也够吃了。
“那怎么行?你第一次回门,怎么可以让温世子一个人面对府中其他人?你这孩子,舍不得娘吃完饭后再过来就是,可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女儿想多陪陪她,杜诗茵心里高兴,可现在温世子是府中的贵客,照顾好女婿,让女儿女婿过好日子方是大事。
见孟菱歌面露不舍,杜诗茵心下一软,妥协道:“只是今儿我这里有一道姬松茸炖鸡汤,恰巧是你喜欢的,你先在这陪我喝一碗,再到前厅去陪温世子。”
“我听娘的。”
孟菱歌觉得娘说得有道理,温止陌情况本身就特殊,又很依赖她,她若是不去,温止陌难免有些无所适从。
面前的姬松茸炖鸡汤,汤汁浓郁,鸡肉色泽分明,香味四溢,令人食欲大动。
孟菱歌轻抬纤手,将大碗中的鸡汤用小勺子盛出两碗,母女俩正要享用,却见孟青玉与温止陌慌张的跑过来,孟青玉怀中的小狐狸嘴角流血,四肢不停地抽搐。
“这饭菜有毒,娘千万别吃!”
孟青玉径直冲到床前,将杜诗茵正准备食用的膳食打落在地,望着她手中的筷子,焦急道:“娘,你还没有吃吧…”
“没有。”杜诗茵摇了摇头,看了眼小狐狸,诧异道:“有毒?灵芝是吃这个中毒了?”
小狐狸是孟青玉从集市上买回来的,当时它后腿被捕兽夹险些夹断,嘴里却一直含着一朵灵芝,被孟青玉买下后给它喂东西吃时才把灵芝吐出来,故而取名灵芝。
灵芝极通人性,在府中养了两年,却依旧只与孟青玉孟菱歌两人亲近。
只是灵芝有专人伺候饮食,怎么会吃她的饭菜?
杜诗茵身体多病,饮食是单独做的,交给指定的厨娘,再让贴身嬷嬷亲自端过来,不会到第三人手中。
孟青玉闻言松了口气,解释道。
“刚才我与姐夫在逗灵芝玩,张嬷嬷端着饭食从我们身边经过,灵芝跟着张嬷嬷追赶,张嬷嬷躲闪的时候碗中洒落一些食物,灵芝吃下没多久,便吐血抽搐…”
今儿灵芝并未吃过别的东西,所以他一猜测便是娘的饭菜里被人动了手脚。
想来真是惊险,若非灵芝抢吃的先中了毒,若非长姐与娘说话耽误了一会儿功夫,只怕现下这毒饭菜已进了娘与长姐的腹中。
现下娘与长姐无恙,可怜的灵芝多半是活不成了。
孟青玉眼泪汪汪:“娘,灵芝向来温顺,纵使饿了也从未见它这般抢过食物,只怕是它闻到这菜里有问题,才会如此。娘,你救救灵芝,帮灵芝报仇…”
第23章 诱敌
纯白色的小狐狸,抽搐的动静越来越缓,一双晶亮的眼睛一瞬不移的看着孟青玉,眼角两滴眼泪微微晃动,实在让人悲怆。
灵芝于旁人来说只是一只小狐狸,可对孟青玉来说,更是朝夕相伴两年的伙伴。
杜诗茵:“可传了大夫?”
话音刚落,便有丫头带着府医匆匆赶来。
孟青玉:“程大夫,你看看灵芝是不是中毒了?麻烦您快救救它。”
发现灵芝情况后,他一边往娘房间赶,一边吩咐丫头去请府医。
整个宰相府的人都知晓灵芝是小少爷的宝贝,听闻灵芝中毒,程大夫一路小跑着过来,此时连忙接过灵芝,查看情况。
程大夫仔细观察了一番,面露震惊:“灵芝所中的其实并非毒物,而是一种非常霸道的媚药,名为粉娇啼。此药只须一钱便能令忠贞的女子倾刻间化为欲望的奴隶,只会不知廉耻的向男人求欢。”
“而灵芝只是一只幼小的动物,粉娇啼下的分量又较重,故而于它而言更甚毒药,它的身体无法承受这药效,已经五脏俱破,无力回天。”
孟青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灵芝,是何人要害我的灵芝,还我的灵芝…”
杜诗茵知道儿子有多重视灵芝,更对有人往她的饭菜中下媚药之事深感愤怒。
此事偏巧在菱歌回门之后,显然下毒之人的主要目标是菱歌。此人不仅与菱歌有仇,还是对她们母女极其熟悉之人。
知晓菱歌会有与她一起用饭的想法,便将毒药放到她的饮食中,想将她们母女一网打尽。
能对她们母女如此狠毒,又极其熟悉她们的人,思来想去最值得怀疑的便是孟环燕。
杜诗茵面色森冷,本以为孟环燕只是愚蠢贪婪,未料到她还如此阴狠。扪心自问,她作为主母,对待姨娘庶女已是足够宽容,可孟环燕不感恩知足,反倒一步步得寸进尺,如今竟然要毒害她与菱歌。
下粉娇啼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定然是借此祸害她们母女的名节。
委实是严重越过了她的底线。
“灵芝是吃了我的饮食后方才中毒,麻烦程大夫再检查一下这几盘菜,是不是都下了媚药?”
程大夫闻言更是谨慎,灵芝中毒已是了不得的之事,主母的饮食中被下媚药就更是谋害人命,骇人听闻的内宅纷争。
他不敢大意,反复检查了几盘菜品,方小声道:“回夫人,这几盘食物中,其它菜品都没有问题,唯独姬松茸炖鸡汤这道菜里面加了粉娇啼,且最少加了三钱的重量。”
杜诗茵眸子轻眯,菱歌喜食姬松茸,这就是一场主要针对女儿的诡计。
“我知晓了。程大夫辛苦,先退下休息吧。这里的事,不得声张出去。”
“是。”程大夫躬身退下。他知晓夫人这是要抓出幕后下毒之人,即便夫人不说,他亦不会出去乱说。在达官贵人家中任职,除了得有真本事,还得学会管好自己的嘴。
程大夫一走,一直候在杜诗茵身后的嬷嬷便跪倒在地。
“夫人,老奴是与往常一般,从李厨娘那里取来的食物,一路行来,这几道菜都未离开过老奴的眼睛,老奴实在不知为何会有菜里会有这般淫邪之物。”
杜诗茵轻声道:“嬷嬷快起,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我自是信你的。既然这些菜自你取后便没离开后你的眼睛,那应当是在你取来之前便被下了药的。你不必自责。”
这位汤嬷嬷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主仆相伴二三十余载,在她的院子里,汤嬷嬷相当于半个主子,她若出事,汤嬷嬷断然没有这么舒适的日子。
于情于理,汤嬷嬷都不可能害她。
可为她做菜的李厨娘亦是娘家哥哥送给她的,为她一人做菜也有十余年,是个非常本分老实的人。
杜诗茵扶了扶额,看向一直没有作声的女儿:“菱歌,依你看,当如何处理?”
女儿做了世子妃,往后说不得也会遇到这些阴谋诡计。趁此机会,让女儿先历练一番,不至于到时慌了手脚。
孟菱歌知道娘亲良苦用心,沉眉思索道:“汤嬷嬷与李厨娘都是娘亲信任之人,此人能避开她们的防范得手,可见计划周密,难有破绽。与其费尽周折去调查,不如趁此事未传开,将计就计,假意中毒,等此人误以事成,继续行凶时,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擒获。”
杜诗茵欣慰地点头:“就按你说得做。青玉与世子马上去前厅,正常用膳。暗中通知一下管家,命暗卫秘密包围筑风居,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吩咐再现身。”
“娘,青玉知晓了。”
孟青玉擦干眼泪,依依不舍地将灵芝放到角落藏好,脸上挤出笑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拉着温止陌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外走。
得先把害了灵芝的坏人揪出来,才能给灵芝报仇。
温止陌听不懂他们在商量什么,却也从孟菱歌面上看出事情严重性,娘子与岳母有事情要忙,他便乖乖听娘子的话,不给娘子惹麻烦。
见两人离开,汤嬷嬷带着剩下的小丫头将桌上的菜品整理了一番,制造出食用完毕的假象。
想到灵芝嘴边残留的血迹,为了早点抓到凶手,自证清白,汤嬷嬷一狠心,竟然趁孟菱歌与杜诗茵不注意,擅自割破了手指,将鲜血涂抹到夫人与大小姐唇边。
孟菱歌暗想那是灵芝中了媚药后的迹象。成人中了粉娇啼后,应当并不会吐血。可汤嬷嬷一片忠心,手已划破,这血不用白不用。
何况若是她没猜错下毒之人,那么把中媚药改成祸害人命的毒药,或许有意外惊喜。
伪装好后,杜诗茵躺倒在床上,孟菱歌躺倒在床边上,两人俱是面色发白,嘴角徜血。
汤嬷嬷又等了会儿,这才面露惊慌,与小丫头惊惶地向院外跑去。
杜诗茵喜静,主院伺候的人通常只有一两个,大部分都在外院。两人刚刚跑出主院,正要开口呼救,便从院门口闪进几个蒙脸男子,将汤嬷嬷与小丫头捂嘴打晕,拖到墙根处藏好,径直朝杜诗茵房中走去。
几个男子手脚利落,行动迅速,竟然都是有点功夫的练家子。
最让人心惊的是,面罩之下露出的一双双眸子,此时皆闪着淫光。
第24章 招认
汤嬷嬷离开之时,为表现慌张,房门并未掩上。故而几个蒙面男人一迈进房间,便一眼瞧到了床上地下昏迷的杜诗茵与孟菱歌。
两人唇边刺目的鲜血与泛白的面容令几个男人面色一僵,满是色欲的眸子添了几许疑惑。
领头的男子语气不满道。
“怎么倒下了?从我手中拿走的明明是粉娇啼,现在应该欲火焚身,燥热难耐才对,这般昏迷不醒,死气沉沉地,还有什么意思?”
他们是江湖中自立的小门派,仗着有点功夫,经常干些打家劫舍,祸害良家女子的事。
手中各种毒药媚药迷药都有,最令他们满意的当然还是得数粉娇啼,此药造价不菲,成效极佳。
几人早就听闻孟家三女个个美若天仙,孟家嫡女更是国色天香,绝代佳人,这才舍得拿出这珍藏的好药。
明知此行凶险,可美色与酬金诱惑太大,他们犹豫片刻便欣然前往。
如今孟菱歌的情况与他们预料有所偏差,可落入他们眼中的那半张粉腮杏脸对于色欲熏心的狂徒,依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几个男子缓缓往母女俩靠近,笑得阴邪。
“管她中的是什么毒,不妨碍我们办事就行。咱兄弟也是艳福不浅,今日能尝尝世子妃的滋味儿。”
“温世子一介傻子,哪能消受得了如此美人?这世子妃多半还是个雏儿,兄弟们下手可得温柔点。”
“这不是还有个徐娘半老的宰相夫人吗?虽说瘫痪了,却也还算个美人,买一赠一,这趟买卖不亏…”
几人越说越说过分,眼看不规矩的手便要触碰到孟菱歌的脸,却突然间失了力气,整个人摇摇晃晃,头重脚轻起来。
若不是孟菱歌提前提防,知道时辰到了,迅捷躲开。险些被几人砸到。
杜诗茵此时也不再伪装,睁开凤眸,大声唤道:“来人!”
管家带着一帮暗卫从房门窗户闯入,将进来的几个男子团团包围住。
几个男子暗呼中计,拔腿想逃,无奈一个个此时都没有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暗卫五花大绑,扯掉面罩。
面罩之下是孟菱歌与杜诗茵完全不认识的几张脸,面露阴狠,眼冒凶光,一看便不是良善之辈。
杜诗茵心中一阵后怕,幸亏菱歌提前在房间里燃了让人浑身无力的迷烟,否则这几个歹人遇险之时将她们母女抓为人质,说不准还真有可能让这几人给逃了。
孟菱歌先将墙角的迷烟熄灭,随即走到几个男子身边。
“你们是何方贼子?先是下毒害命,现在又入室行凶,送到官府便只有死路一条。我劝你们早点坦白说出幕后主使,戴罪立功,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几个男人互相打量,却都咬紧了唇,一言不发。
在道上混便有道上的规矩,事情办没办成,都不能泄露上家的身份。
虽然上家有告知过他们,若行动失败,应当如何应对。但此时还未到那一步。
世子妃与宰相夫人两个内宅女人,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此事涉及女子名节,她们更不敢送官府。
只要自己把嘴闭牢了,顶多只是受些皮肉之苦,上家便能将他们救出去。
“都不说?”孟菱歌冷哼一声,将灵芝从角落抱出来,“你等对世子妃与一品夫人下了剧毒穿肠散,被府中的宠物误食,导致死亡。此药是蓝羽国之物,乃我金月国的禁药,你等私藏且欲毒害世子妃与大臣之妻,显然是蓝羽国奸细!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等不招,等到了大理寺,尝过四大酷刑,定会如实吐个干干净净。”
“管家!现在便将这几个奸细送过去!”
几个男人被这一吓,面色大变!
金月国对奸细向来都是宁杀错勿放过的,一旦背上这个罪名,他们到了大理寺,便会生不如死。别说活命,想死都是奢望。
现在媚药变成了毒药,并不损害女子名声,这世子妃真的敢将他们送到监牢去的。
可他们给的毒药明明是粉娇啼,怎会突然变成了金月国的禁药穿肠散?
他们只给女人用过粉娇啼,并不知道弱小的动物食用此药会五脏损毁而亡。
只是瞧着世子妃的表情不像装的,这个小狐狸看上去确实是毒药发作,刚死不久。猜测是药物出了差错,或是上家真的想毒死这母女,怕他们不应,才欺骗了他们。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现在事实摆在这里,他们若再不回应,便只能被送到大理寺,到时上家亦会弃他们不顾。
有几人还在犹豫,两个胆小的却已是大叫饶命。
“冤枉,小的几个从未见过穿肠散,绝对不是奸细。小的招了,小的提供的是粉娇啼,不是穿肠散…”
“是关大人的妾室指使小的们,说要给世子妃一个教训,小的们一时糊涂,失了心智,世子妃大人大量,放过我们兄弟…”
他们倒还未急到完全失去理智,直到此时还是按上家教给他们的法子,供出事败之后的“主使者”。
“就是如此,我们给关大人妾室的是粉娇啼,应该是她将药给换成了穿肠散,奸细是她,不是我们!”
“果然是她!”杜诗茵恨声道:“即是如此,便去前厅将大人及二小姐请过来,当面对质,让大人也看看,二小姐是何等蛇蝎心肠。”
“是。”管家应声退下。
孟菱歌倒了杯茶递给了杜诗茵,娘身体不好,折腾许久水米未进,她担心娘身体受不住。可眼下事情未处理完,娘也没有胃口,只能先将就喝点茶水。
“娘,光是这些人证还是不能让爹相信。既然他们说是将媚药交给了孟环燕,那下毒之人肯定是她身边之人。将之前伺候孟环燕的几个贴身丫头分开审讯,再搜查她们的住处,应当还会有所收获。”
杜诗茵喝罢茶,认可的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此事令周森去办。”
孟行渊心软,对三个女儿都是一片慈父之心。虽然此次孟菱歌大婚,孟环燕的举动令他反感,可时间久了,他依旧会念着骨肉之情,原谅孟环燕。
若无十足的证据,孟行渊肯定不会重罚孟环燕。
早宴上,孟环燕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尤其孟青玉与温止陌抵达,而孟菱歌一直未出现时,她的笑容更加娇俏得意了几分。
她就知道孟菱歌一定会陪杜诗茵一起用饭,且孟菱歌一定会品尝那道她最喜欢的姬松茸炖鸡汤。
听那伙江湖人说,只要粉娇啼入喉,再忠贞刚烈的女子也会变成只知道求欢的贱货。
孟菱歌与杜诗茵在她面前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如今被一群粗人糟蹋,往后别说是在她面前,就是在府中下人面前,想必也是抬不起头的了。
此事一传出去,不仅孟菱歌会被安顺王府退回,杜诗茵的主母位置都保不住,保不齐掌家之权能落到她的娘亲陆姨娘手中。
娘亲向来胆小,若不是有她这个女儿谋划,一辈子也只能给杜诗茵打打下手。等此事成了,娘亲才会知晓她的好。到时这宰相府,她想要任何东西都轻而易举。
眸光晃动,落到埋头认真吃饭的温止陌身上,孟环燕禁不住冷笑出声。
果真是个傻子,妻子马上就要没了,还能吃得下去。等下这傻子看到孟菱歌成了残花败柳,还不知会疯成什么样,她就等着看热闹吧。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温止陌转头看向她,皱起眉头。
“好吵。”
或许是心情太好,亦或是急于表现。孟环燕不是忙着给关意桉夹菜,便是找话题与孟行渊孟青玉闲聊,娇笑阵阵,八面玲珑,确实有些吵。
孟行渊心下早就不喜,碍于温止陌与关意桉在场,才一直未出声制止,如今见温止陌厌烦,他马上板起脸,不悦道:“不成规矩,再哆嗦,便去耳房用餐。”
耳房是府中下人用餐的地方。
孟环燕咬了咬唇,脸色鲜红欲滴。爹还是这样,为了大姐夫君的一句话就当着下人的面呵斥她。
她在爹心中,不仅比不得大姐,连大姐的傻子夫婿都比不上。
孟环燕缓缓低下头来,眸光盛满恨意。
爹这么偏心眼的人,活该妻子嫡女都被人糟蹋,成为全京城的笑话,马上爹就会后悔的。等爹受不了打击时,她与娘亲再陪爹振作起来,到时爹就知道该偏心谁了。
孟行渊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是知错了。
却不知孟环燕如今心中算计着,时辰差不多了,要如何不惹人怀疑的,将众人都引到筑风居,去见证杜诗茵与孟菱歌的丑态。
她眼角的余光偷偷扫向身旁的关意桉,却见他十分淡定,既没有要为她解围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行动迹象。
孟环燕有点着急,今天的主意是她出的,药与那些江湖人士却都是关意桉找来的。计划得比较匆促,只计划到谋害这一步,还未与关意桉商量好,如何不露痕迹地去撞破这件事。
不能干等着,让孟菱歌与杜诗茵清醒过来,把一切都处理好了,那她就功亏一篑了。
她急得头上冒汗,所幸此时管家带着人及时赶到。
“大人,筑风居出了大事,您快去看看吧!”
孟行渊站起身:“何事?”
管家欲言又止:“夫人与大小姐,哎,您亲自去看看吧…”
管家说话做事极有规矩,从未这般遮遮掩掩的。孟行渊还待再问,孟环燕已经风风火火走到面前:“应该是娘的病情出了状况,我陪爹一起去看看,温世子与相公也一并去瞧瞧吧…”
真是天助她也。
看来这丑事已经被人提前发现了,所以管家才会这般含糊其词来请爹过去。
马上便能见到孟菱歌与杜诗茵的丑态了,她可不能错过。府中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不应该错过。
“我与姐夫一道去。”孟青玉拉着温止陌走到最前头。
关意桉拱手道:“事关岳母病情,小婿理应前往。”
孟行渊直觉不应当如此劳师动众,可温止陌与关意桉都已经动身,孟环燕又拽着他,他只好被动的跟着走。
就这样,一大群人,主子连同下人一起往筑风居赶。
一路上,孟环燕拼命压住上扬的嘴角,装出关切忧心的样子,心中却反复练习了质问与责骂之词。
离得越来越近,她暗自加快了脚步,拉着孟行渊超过了孟青玉与温止陌,走到了最前头。
终于行到主卧,大步迈进房内,一句哪来的奸夫淫妇几乎脱口而出,抬头间室内的场景让她这句话卡在喉咙,生生咽了回去。
房间内的情况与她料想的并不相同。
一群护卫包围着几个被绑的江湖男子,孟菱歌与杜诗茵衣衫整齐,面容淡定,含笑地看着她,似乎专门等候她的到来。
桌上放着孟青玉最喜欢的那只小狐狸,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似乎已没了气息。
她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计划失败了。
孟环燕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惋惜之余心中生出惧意,她不知道这些江湖中人有多少骨气,会不会供出她来。
“娘,听管家说您这里出了事,我很担心,这是什么情况?”她装作一脸茫然,镇定的走过去。
孟行渊也有些意外,打量着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这是些什么人?”
杜诗茵冷笑不语。
此时孟青玉,温止陌,关意桉三人依次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