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骂他也没用,先把今日这事糊弄过去吧。”关母安慰后还是心痛得不行,“可惜了那么多的嫁妆,我还答应送给亲戚几样呢,现在…”
“爹,娘,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正妻位置还在,等此事风头过了,我再娶一个家境好的娘子回来。”
关意桉有些心累,他今天委实是悲惨,回来没有安慰,只有责怪。
可他只能受着,不然情况会更加难以收拾。
孟环燕安静的坐在花轿内,只能听到关意桉在花轿前与人窃窃私语,却听不清楚具体说的内容。
这个花轿外面看着还行,里面却非常简陋,扶手靠垫都没有,幸好这里离宰相府并不远,否则再这么颠簸下去,她都要吐了。
马上就要被心爱的男人娶进家门,她可不想太狼狈。
她今日有一句话没说谎,她确实是比孟菱歌先看上关意桉的,那是六个月前的状元郎游街,她在人群中央,看到身穿红袍,帽戴宫花,骑着骏马,在京城繁华闹市经过,接受百姓恭贺。
就那么一眼,孟环燕就下定决心要拿下这个才貌双绝的男人。
后来,关意桉来宰相府求亲,求的却是嫡姐,她自是不会放弃,几次有心的偶遇,眼神的挑逗,凭借年轻美貌她便成功拿下了这个朝廷新贵,勾得他魂不守舍,新婚日都离不得她。
虽然今日出了点意外,两人的名声都有受损,可结果是好的,她如愿嫁给了心仪的男人,嫡姐却只能打肿脸充胖子选择嫁给一个傻子。
那傻子估计连什么是周公之礼都不知道吧?不像她与夫君,今天的新婚之夜定是难忘销魂的一夜。
想到这里,她脸颊漫上点点潮红,伸手将衣领再往上拉了一点。早上关意桉太过冲动,在她脖子上留下了一点痕迹,若是拜堂之时被人看到,可不太好。
她耐心等着关意桉来抱她下轿,可等了好一会儿,关意桉才走到花轿前,冷冰冰道:“下来吧,我带你进去。”
孟环燕猜测他可能还在因今天失了面子的事生气,倒也并不计较,轻抬素手拉住关意桉的胳膊,下了马车后便娇嫡嫡道:“夫君,我看不到,你抱我进去。”
她的旖旎之音,能让关意桉言听计从,今早在她房间,她已试过多次。
可这次关意桉非但没有听她的,反而像是觉得她丢人一般,狠狠拽着她,一路将她拽进院门,拉到房间。
关意桉用的力气很大,拽的她的手生痛,她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关意桉带她进的是侧门。
由侧门入,没有拜堂,没有成亲的任何仪式。
孟环燕终于发现了不对,她抓住关意桉的手,委屈问道:“夫君,你为何带我从侧门进,为何不与我拜堂,为何没有入门的礼仪?我舍弃一切跟着夫君,夫君给我的到底是什么名分?”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没有外人在,憋了一肚子气的关意桉卸下全部伪装,他用手捏住孟环燕盖头下的下巴,眼神阴鸷。
“舍弃一切?你可有给我带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颜面嫁妆身份统统都没有,你还想要个什么身份?说是妾都是抬举了你,就凭你无媒苟合,婚前失身的行径,充其量就是个玩意儿!”
第14章 崩溃
男人用力一甩,孟环燕被推倒在地。盖头就这么掉了下来,露出一张震惊至极的粉腮杏脸。
关意桉说到身份嫁妆颜面时,孟环燕还有些心虚,她这些确实是不能与嫡姐相提并论。
可听到关意桉说她无媒苟合,婚前失身时,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旁人这么说她,她都可以不在乎,可关意桉不行!
因为关意桉正是她无媒苟合的奸夫,在今日之前,她亦是未与任何男人有过亲密接触的清白姑娘。
这男人怎么能得了便宜,还反过来以此羞辱她?
孟环燕声音颤抖,眼泪大颗掉落,“我是不是清白身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知道了。你看不起我的身份,所以不管有没有大姐,你都不会娶我为正妻。可你别忘记了,你与我一样,如今名声都已经臭了,不会再有名门贵女愿意嫁给你,你还不如娶了我,至少还能让人赞一句痴情。”
“不可能!”关意桉脸露鄙夷,眼神嫌弃,“你能与我无媒苟合,自然也能与旁人。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娶你污了我关家的门楣,能带你回来,允你为妾已是我最大的让步。你再胡搅蛮缠,我便把你退回去,我看谁会要你?”
孟环燕哭得俯在地上,心里升起浓重的无力感。
她不知道关意桉是不是吓唬她,可她绝对不能被退回去,从出门时爹都没有和她说话,以及并未过问关意桉是给她什么身份来看,爹明显还在生气,并不会为她撑腰。
往日她在府中日子过得去,是她一直表现得老实顺从,现在宰相府都知道她抢了嫡姐的男人,被退回去只有被嫌弃打压的份儿。
路是她自己选择的,便是刀山火海,她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这是她一眼相中且依旧满意的男人,依她的相貌与本事,拿下关意桉的心也只是时间问题。
哭了一会儿,孟环燕便劝好了自己,准备与关意桉服个软,反正关意桉如今又没有别的女人,是妻是妾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一抬头,才发现关意桉早就离开了。她愣了一下,便将盖头重新戴好,端正坐到椅子上。
静静等了一会儿,一直再无人进来。她又饿又渴,唤了几声,也没有丫头进来服侍。
外面的关意桉面对亲友又是好一番解释,只说他配不上宰相府嫡女,被人家给退亲了。
亲友开始还安慰他,后来他那几个手下及抬花轿的工人喝多了酒,不小心说出了实情,亲友们看他的眼神就明显发生了转变。
失望震惊以及惋惜痛心的眸光让关意桉更加难受,之前请了的同僚不知是怕他难堪或是嫌弃丢人,一直未出现,关意桉强撑着笑,喝了一壶又一壶酒,待到送走亲友时,已是醉得东倒西歪。
被爹娘扶进新房,看到戴着盖头乖巧坐在床头的孟环燕,他迷糊间竟认成了孟菱歌,脚步虚浮的飘过去,先喷了一口酒气,再用手去抚摸盖头。
“菱歌,你原谅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菱歌…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让为夫好好疼你…”
盖头轻轻扯下,烛光闪烁。
孟环燕的脸色苍白,眸光阴冷。
关意桉被这张脸死死盯住,胃里一阵翻滚,酒气上涌,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在他身前的孟环燕躲闪不及,从发丝到杏脸,再到前胸,无一幸免。
她等了整整一日,水米未进,以为终于能等到销魂难忘的新婚之夜,结果难忘是有了,销魂却变成了寒心。
这一夜,关家新房内尖叫声,崩溃的哭泣声持续了大半夜。
安顺王府,楚嬷嬷铺好床单后命小丫头送来两份点心,便带人退了下去,只留下孟菱歌与她的四个陪嫁丫头。
除了贴身丫头冬青,另三个丫头分别唤春红,夏紫,秋蓝,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
小姐的婚事变更,她们也跟着进了王府。想着王府亦是皇家,规矩肯定比宰相府要严格得多,四个丫头都小心谨慎,生怕给小姐添了麻烦。
现在见没了外人,方放松了些许,围拢到孟菱歌身边。
春红先洗了手,然后将点心端到孟菱歌面前,知晓小姐戴着盖头不方便,便将盖头轻轻挑起一角,看着小姐一口口慢吞细咽。
“小姐,王府给我们四人安排的房间离这里很近,空间很大,陈设与布置也是下人里最好的。甚至秋冬两季的衣裳,都给我们备下了。”
孟菱歌的动作顿了顿,嘴角轻笑,“母妃真是细心,成亲如此仓促,她还能如此周到。”
世事真是难以预料,昨夜她还在为嫁给关意桉而忐忑,今天她便嫁进了安顺王府。
安顺王妃成了她的母妃,还如此善待她,真是出乎意料。
夏紫到桌上取来茶水,递到孟菱歌手中。又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
“小姐,您的嫁妆都已经搬到库房,这是库房的钥匙。管库房的嬷嬷说了,其他库房的钥匙都有两把,只有您嫁妆的这个库房就这一把钥匙,让您妥善收好了。”
孟菱歌喝完茶,接过钥匙,看到是造型复杂的三匙孔,这种钥匙极难配制,锁是玄铁制造,无法破坏。
这样只要钥匙在她手中,旁人便打不开库房。
“你收着吧,你一向谨慎。”将钥匙重新还给夏紫,孟菱歌看向心事重重的秋蓝,“怎么了,没探到消息?”
她这四个丫头,各有所长。
春花手巧,刺绣盘发都很擅长。
夏紫细心,擅厨艺。
秋蓝能说会道,人情练达。
冬青最小,向来最粘孟菱歌,在饮食起居,搭配衣裳上最合孟菱歌心意。
秋蓝先前在房间外与安顺王府的丫头聊得开怀,到了房间却闷闷不乐,孟菱歌便以为她未打听到消息不开心呢。
“不是。”秋蓝面有难色,吞吞吐吐道:“奴婢打听到了。世子爷平日里只是不怎么说话,很少笑,也不怎么理人。但是他,他每个月都要发病好几次,有几次把丫头衣裳扒了,丢到外面…”
几个丫头听到这里,都有点惊慌害怕。
毕竟她们是小姐的陪嫁丫头,以后与世子的接触肯定也不少,万一世子发病时将她们扔到外面,可怎么办…
尤其是小姐,她往后可是要与世子爷朝夕相处的,她最危险。
冬青脸都吓白了,“怪不得王妃对小姐这么好,世子这情况谁敢嫁?小姐刚出虎穴,不会又掉进狼窝…”
“别胡说。”夏紫捂住冬青的嘴,警惕的看了看门外,“这里是王府,你别口不择言。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传到王妃耳中,会惹出祸来。还有,小姐已经与世子成亲,往后我们得唤小姐为世子妃。”
“知道了。我就是担心小…世子妃。”冬青呐呐道:“白天看着世子蛮好的呀,对小姐温柔顺从。好好的人怎么会发疯呢…”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孟菱歌将点心推过去,“你们也先吃点东西。稍后便先退下,去忙各自的事,不必在此守着我。今天晚上就夏紫守夜吧,没有我的吩咐就在外守候便是,不必进来。”
孟菱歌声音淡定,举止从容。
四个丫头见她如此镇定,慌乱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各自吃了点东西,便相继离开。
秋末的天黑得早,暮色下垂时,孟菱歌唤来夏紫,对她耳语了几句。
夏紫听得满脸通红,“世子妃,您考虑好了吗?”
“嗯。快去快回,与别的书一并拿来。别让人生疑。”孟菱歌有些羞涩,语气却非常肯定。
娘亲曾经与她说过,嫁妆里的那三箱书中,有一本避火图。此为闺房情趣,可增加夫妻感情。
若是嫁给关意桉,她是无需看这些东西的。通过娘提点她的那一两句,她一知半解便足够了,剩下的便交给关意桉。
可人算不如天算,到了成婚这一日,她的婚事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连新郎都换了。
当时她站在台上,温止陌从人群中跑到她面前,委屈质问她为何嫁给别人,告诉她嫁给自己的好处时,她便已动心三分。
温止陌将她抱上花轿,为她教训关意桉时,动心程度升至五分。
到了安顺王府,安顺王妃给她的关照以及温止陌对她的眷恋,令她心动程度又加了两分。
甚至于听到秋蓝提及温止陌的病情时,她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对温止陌更多了一份怜惜。
既然温止陌神智不清,都能坚定的选择她,那她为何不能为了温止陌适当做一点改变。
她与温止陌已是拜过堂的夫妻,那么属于夫妻之间的洞房花烛,便应该不留遗憾。
温止陌不会,她来教。
她不会,可以学。
夏紫捧来了四本书,避火图放在最下方。
知晓夏紫守在门外,孟菱歌借着烛火,透过盖头下方的空处,轻轻翻阅。
避火图里面的内容大胆醒目,略翻了几页,孟菱歌便面红耳赤,羞不可言。她还是咬牙大着胆子一页页翻到了最后,才将其合上,收到箱子底部。
坐回到床边,尚未收回心绪,便听到外面传来又重又急的脚步声,紧接着便传来温止陌洪亮的声音,“小菱儿,小菱儿,我娘子呢,娘子在哪儿…”
夏紫将门打开,“世子爷,世子妃在房间里等您。”
温止陌腾腾地走过去,看到床边的孟菱歌才笑起来。
“小菱儿,现在我可以掀开你的盖头了吗?”
房门已被夏紫轻轻掩上。
盖头下的孟菱歌羞红了脸,缓缓点了点头。
“嘿嘿,掀盖头喽。小菱儿真好看,和以前一样好看。”
温止陌双眸明亮,仔细盯着孟菱歌看。一会儿捏捏她的手,一会儿又摸摸她的头发。
他的眼神很澄净,像十年前的温止陌看待十年前的孟菱歌一样,单纯的喜爱,没有欲念。
“世子,我已经嫁给你了。往后你要叫我娘子或者夫人,不过只有我们两人时,你依旧可以叫我小菱儿。”
温止陌茫然地点了点头,“只要小菱儿陪着我,我就听小菱儿的。”
孟菱歌忍不住笑了,也不再纠正他,“客人都回去了吗?世子来得这么早…”
“没有。他们说,让我早点来洞房。我不知什么是洞房。便来问小菱儿了。”
温止陌一脸茫然。
他的表情虽然有些呆,可架不住他长得太过俊秀,剑眉星目,腰身细长,这般茫然无措的样子,别有一番牵动人心的韵味。
“我告诉夫君。”
孟菱歌牵着温止陌走到桌前,“不过,夫君得先与我饮了这合卺酒。”
她到底还是未经人事的姑娘,虽然有心与温止陌行周公之礼,却还是有些放不开,便先将这新房内的流程一一走完。
洞房花烛夜,合卺酒。
从此合为一体,永不分离。
温止陌被孟菱歌指引着喝下合卺酒。明明已在宴席上喝过不少,却没有此刻与小菱儿一起喝令他感觉舒畅。
他吵闹着又缠着孟菱歌与他喝下两杯。三杯酒下肚,温止陌尚未有什么异常,孟菱歌已是面色潮红,头脑晕沉。
看着面前痴痴对她笑的俊俏郎君,孟菱歌保持最后的清醒道:“洞房是我与夫君间的秘密,我告诉你后,你不准告诉任何人。也不可以和别人洞房,你能做到吗?”
温止陌讷讷点头,“能,我听小菱儿的。”
“夫君。那你抱我到床上去…”
孟菱歌从未喝过这么多酒,如今已有几分意乱情迷,脑中不断变幻今日白天婚事的变故画面,莫名有些烦意,很想把脑海中出现的关意桉给甩出去。
待温止陌揽住她的腰肢,她抬头看到那双清亮的眸光里倒映出一个摇摇晃晃的红妆美人,终是微闭了闭眼,揽住温止陌的脖颈,大胆地亲了上去。
温止陌被亲得一僵,随即以为孟菱歌在与他玩闹,也学着孟菱歌的样子,到其脸上乱啄一番。
孟菱歌解他的衣裳,他也去解孟菱歌的衣裳。
孟菱歌的手轻抚几下,他变本加厉的揉弄回来。
烛火被吹灭,形势越来越失控。温止陌学得很快,他那双无比澄净的眸子也不知何时染上了欲念。
“小菱儿,小菱儿…”
他不知疲倦的一遍遍唤着,将孟菱歌拥得更紧,男子本能觉醒,他食髓知味,根本不舍将手中的娘子放下,直到孟菱歌先受不住,声音接近哭腔才令他停了下来。
门外的夏紫羞红了脸,既担忧又欣喜。
房间后面的窗户下方,楚嬷嬷听了许久墙根,直至房间内再无动静,这才活动了一下腿脚,满意的站起身,往安顺王妃的住处而去。
安顺王妃一连三个问题,明显有些不信。
温止陌年初便满十八,寻常公子这个年纪膝下都有两三个孩儿了,陌儿虽痴傻,可那方面也是正常男子。
她做娘亲的当然也考虑了这个问题。
可给他安排的两个侍妾,却根本近不了陌儿的身。姑娘家一脱衣裳,他便会生气的将人给赶出来。
不止这两个侍妾,近几年侍候的丫头也有好几个打陌儿主意,安顺王妃并没有过多约束,太医说陌儿这一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她希望陌儿能有个后,等她与王爷老了,陌儿还有个依靠。
可这些丫头没有一个成事的,到了后来,陌儿甚至有了应激反应,看到姑娘脱衣裳便哭闹,也不管那姑娘身上未着片缕,便将人光溜溜地扔到外面。
昨日虽然见陌儿对孟菱歌态度与其他女子都不同,可她还是担心又闹出这种事来,先是故意让下人漏了口风将陌儿的情况透露给孟菱歌的丫头,后又特意让楚嬷嬷铺上白锦时解释一番。
做完这一切,她依旧放不下心来,又嘱咐楚嬷嬷去窗户下偷听,万一陌儿发了病,能及时处理,不至于将孟菱歌吓到了。
她想了好几种不好的后果,却万万没料到会等来这么好的消息。
这孟府的嫡女真是陌儿的良配,安顺王府的救星。
楚嬷嬷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下激动扬起的嘴角。
“王妃,奴才都是府里的老人了,这种事情哪里会弄错,绝对错不了。老奴听得真真的,世子是真长大了,王妃您呐,等着抱孙子吧。”
抱孙子。
这句话令安顺王妃手都颤抖起来。
她生陌儿时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养,为了王府的子嗣问题,她不得不装着大度给王爷另纳了两个侧妃。
王爷常年在外征战,两个侧妃也仅各自生了一个孩子,陈侧妃得一子,名温可昊,蒋侧妃得一女,名温唯珠。
近年来陌儿病情治愈无望,王爷已经与她提过几次,将世子之位转让给温可昊,毕竟偌大的王府以后不可能交给一个痴傻之人,她凭借与王爷的感情一再阻拦,可她心中很清楚,她阻拦不了多久。
如今温可昊已十四岁,最多再有两年,陌儿还未好转的情况下,世子之位定是保不住的。
可现在情况不可了,只要孟菱歌能生下陌儿的孩子,趁她现在还年轻,完全可以好好将这孩子养大,到时爵位直接传给她的孙子。
安顺王妃激动地将桌上的浓茶一饮而尽,想到府中还留着给陌儿的两个侍妾,连忙吩咐道。
“快,将陌儿的那两个侍妾打发了。多给点钱,让她们出府自谋生路。另外,陌儿房中那几个丫头都派到别处去,陌儿院里除了世子妃与她的丫头外,不再需要任何年轻的女子。”
之前她是没有办法,才顾不得规矩。可如今陌儿已娶了亲,且与世子妃有了夫妻之实,她自是不能容许这些侍妾丫头再离间破坏了孩子们的感情。
这新婚之夜,她本来已经给陌儿另有安排,可让孟菱歌轻易交差,可这姑娘却有情有义,还是与陌儿行了周公之礼,足以证明她是想好好与陌儿过日子的。
儿媳这么通透,她这个做婆母自然不能寒了她的心。
楚嬷嬷领命离开时,安顺王妃又叮嘱道:“以后世子院里便让世子妃做主,她与世子相处时,你们别老在跟前晃,也不可再偷听。”
万一让孟菱歌感觉被偷窥被监视,肯定会不舒服。
得了这么一个大好消息,安顺王妃浑身舒畅,直到子时方才睡下。
卯时刚过,夏紫便敲响了房门。
“世子,世子妃,是时候给王妃请安了。”
孟菱歌悠悠醒转,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睡着的温止陌格外的安静乖巧。眉如墨羽,鼻梁高耸,深邃眼窝,好一个画卷里勾勒出来的美男子。
温止陌依旧揽着她,她轻轻挣扎了一下,温止陌没有醒,却将她揽得更紧了些。
应该是昨夜累着了。
昨夜她让夏紫送过三次水,对于初经人事的男女来说,确实有点过了。可温止陌白天里对她事事顺从,夜里初尝了情事,却是一时无法自控,抱着她委屈的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她一时心软,便纵容了。
后来若不是她装哭扮弱,这男人还不会放过她。
现在胳膊与腿都酸痛得厉害,孟菱歌暗忖,下次可不能这般由着他胡来了。
有心让温止陌再休息片刻,可今日是她第一次给王妃请安,实在不好去迟,只好凑到温止陌耳边唤他。
“世子,世子…”
对方纹丝未动。
“夫君,夫君…”
温止陌哼哼了两声。
“止陌哥哥…”
“小菱儿,我在…”温止陌瞬间睁开双眼,宠溺地看着孟菱歌,迷迷糊糊道:“洞房好好玩,我还要与小菱儿洞房。”
他猛地又探到锦被里,双手到处撩泼。
“停,停,再不停我生气了,生气就再也不理止陌哥哥了。”
孟菱歌一阵头大,要不是温止陌的眼神太过无辜天真,她真有点怀疑这男人是不是装傻,非得唤他喜欢的称呼他才醒来,对那方面的探知欲又实在太强。
“小菱儿别生气,我不洞房了。”温止陌从锦被中探出头来,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孟菱歌躲在锦被下穿好亵衣,“那我问你,昨天洞房时我与你说过什么?”
温止陌歪着脑袋回想,“洞房是小菱儿和我的秘密,不准告诉任何人。也不可以和别人洞房。”
“嗯,答对了。你要是做到了以后我还与你洞房,但是要在我愿意的情况下。你要是做不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温止陌身份高贵,下人肯定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
可温止陌经常与一些世家贵公子玩闹,难保他们不会利用温止陌的病情,打听他的闺房情趣,用来取笑逗乐。
如今有她在,她便不能再让旁人看温止陌的笑话。
第17章 温可昊
见她语气严肃,温止陌不敢再闹,顺从的穿好衣裳,收拾齐整,牵着孟菱歌去见安顺王妃。
寻常男子喜欢或挽或揽,温止陌不同。他对孟菱歌不是抱,便是牵,或许在他的脑海中,他与孟菱歌依旧是十年前不谐世事的孩童。
有时他跑得快了,见孟菱歌被他拉着气喘吁吁,便会放开手跑到前面拐角等着,等孟菱歌到了,再一下跳出来,扮鬼脸吓人。
孟菱歌想起昨天秋蓝打听到的,世子少言少语,只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从她昨日见到温止陌开始,这男人便一直没有消停过,这样算少言少语的话,那她应该算哑巴了。
安顺王妃住的地方与温止陌的院子并不远,到了门口便有嬷嬷接待引她们进去。
如今已是深秋,安顺王妃的院子里却还有不少盛开的花儿,空气里花香袭人,整个院子布置得非常精致舒适。
嬷嬷将人引至门口,“世子与世子妃进去吧,王妃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
孟菱歌点头谢过,心中还是有一丝紧张,来不及调整,便被温止陌拉着进了房间。
“母妃,我与小菱儿来给你请安了。”
他速度快,又没松开孟菱歌的手,孟菱歌只得在还未看清房中人的情况下,随他一直行礼。
“见过母妃。”
“快快起来。”安顺王妃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里便美滋滋地,“我知道世家大族都有请安的习惯,可陌儿病情未愈,我们安顺王府便不用管那么多规矩,这是你们新婚第一日,请便请了,往后就不用来了,每日早膳时再见面就好。”
她的陌儿好不容易有了这份好姻缘,早点给她把孙儿生出来才是正事,这早上冷冰冰地可别把儿媳折腾出病来,耽误了子嗣的大事。
孟菱歌未料到安顺王妃这么好说话,道谢过后便从嬷嬷托着的茶盘中端下茶杯,恭敬送到安顺王妃面前。
“请母妃喝茶。”
“好孩子。”安顺王妃接过后喝了一口,亲自起身将孟菱歌扶了起来,将手腕上的手镯取下,不由分说便套到了孟菱歌手上,“母妃昨日就在想应该送你什么礼物,思来想去,还是这个母妃从小一直戴着的镯子更为合适。”
手镯碧绿透亮,一看就价值不菲。又是安顺王妃自幼佩戴,可见对她意义非凡。
安顺王妃将此物赠给她,是对她的认可。若是再推拒,倒是显得她不知礼数了。
索性直接收下。“谢母妃厚爱。”
这句话说完,孟菱歌便感觉旁边有一道眼神,非常不善的打量她。
安顺王妃见她收下,显得更为高兴。
“今日既然来了,母妃便带你认认人。这位是陈侧妃,身边这位公子是陌儿的三弟温可昊,府中人称三公子,这位是蒋侧妃,这个小丫头是蒋侧妃之女温唯珠,也是安顺王府唯一的姑娘家,她呀平时最是闹腾,与你倒是年纪相仿。”
说罢转头吩咐那笑容灿烂的姑娘,“唯珠,以后在府中多陪陪你嫂子。”
温唯珠长得小巧玲珑,看上去天真可爱又非常和善,听到吩咐便上门挽住了孟菱歌的手,娇声赞道:“昨天大婚时,嫂嫂盖着盖头,我就知晓肯定是个大美人,果然让我猜对了。王妃放心,只要嫂嫂不嫌我,我定是天天都要上门叨扰她的。”
“唯珠妹妹能来,便是我的荣幸。”
孟菱歌点头含笑。
心下却提高了警惕,陈侧妃与温可昊在她左侧,蒋侧妃与温唯珠在她右侧,刚才那道不善的眼神正是出现在她右方。
她本以为是蒋侧妃,可对着温唯珠的笑颜,她瞬间就想起了孟环燕,这笑容看着真挚,却有伪装的痕迹。
如此看来,刚才那道眼神的主人应该就是温唯珠。
温唯珠是安顺王府唯一的小姐,虽然是庶出,可从安顺王妃刚才对她的介绍,应该是享尽宠爱的,如今孟菱歌一嫁过来便得到安顺王妃的喜爱,她心内妒嫉不甘也算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