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可昊拽着苏乐颜的胳膊往前拖,“你管我是谁!给人看病诊治才是你的职责所在!”
苏乐颜今日还是男装打扮,温可昊以为她是男子,丝毫未避嫌,就这么一路拉着她往前行。拉扯中苏乐颜前胸几次碰到他的胳膊,他也未察觉到,把苏乐颜羞的满面通红。
夏紫跟在后面焦急道:“三公子,这是世子妃请来的大夫,您不能对她无礼,您快放开她。”
温可昊置若未闻,听到身后有声响,猜到是其他侍卫前来阻拦他,干脆使用轻功将苏乐颜扛在肩上狂奔。
路上遇到春红几人带着侍卫去寻苏乐颜,并未看清他扛的是何人,便让他从身边穿梭了过去,直至遇到夏紫才知道她们要寻的人已经被三公子给带走,一大班人便都跟在后面追赶。
安顺王妃与孟菱歌听到外面吵闹,起身查看之时,温可昊已经扛着苏乐颜进了房间,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苏乐颜丢到地上,冷声命令,“快去给我大哥诊治!”
孟菱歌一惊,上前将苏乐颜扶起来,看到她脸上的血,震惊地看向温可昊,“这是你打的?她是我请来的贵客,谁让你对她动手的。马上给我道歉!”
安顺王妃面上亦是不喜:“你不是在房间禁足吗?谁准你出来的?这位苏大夫可是女儿身,你这样成何体统?”
安顺王妃快人快语,又在气头上,没有看到苏乐颜的眨眼暗示,便将苏乐颜的女儿身份说了出来。
温可昊闻言果然惊了惊,苏乐颜还以为他会内疚自责,没想到温可昊眸光嫌弃地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将刚刚扛过她的肩头反复拍打。
“你!哪有这么欺负人的?王府大张旗鼓将我请来,便是让我上门被羞辱的吗?我苏乐颜虽无大志气,却也不是好欺负的,你今日不给我道歉,我即刻便走,请王府另寻高明!”苏乐颜一张杏脸涨得通红。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嫌弃过。
孟菱歌连忙拉她坐下,“苏大夫,这位是府上的三公子,今日确实是他失礼在先,稍后我会请求母妃处置,绝对为你讨个公道。只是世子刚才咳血过多,情况危急,还望你医者仁心,先行救治。”
安顺王妃附和道:“正是此理。苏大夫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允许他再无理取闹。”
苏乐颜被两人一求情,本想应下,转头看向温可昊依旧摆着一张臭脸,再看温止陌的脸色,知晓一时半会死不了。
她索性就与温可昊较起劲来,“此事与世子妃,王妃无关,谁欺负了我,谁就必须道歉,否则我一生气,心慌手抖,根本就不可能诊病!”
温可昊冷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王府又不是没有府医,我们王府连太医都能请来,你以为你不看了,我大哥就找不到大夫?”
还心慌手抖呢,她明明盛气凌人的很!
孟菱歌道:“府医太医之前便请过多次,都诊查不了世子的病因,就是这位苏大夫,说的与世子症状对得上,目前苏大夫是我与母妃能为世子找到的,最合适的大夫了。”
温可昊脸色一脸青郁,抿唇不语。
安顺王妃厉声道:“温可昊,你还在等什么?你真的要耽误你大哥的病情吗?”
“对不起!刚才是我的错!”温可昊面色通红,看着苏乐颜咬牙切齿。
苏乐颜嫣然一笑,“这么凶?都吓到我了。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大的戾气?把我吓得手抖得更厉害了。”
“这可怎么办呢?”她眸光一闪,唇角上扬,“你打伤了我,你已经道过歉,可你现在又凶我了,不如你叫声姐姐来听听,兴许我就不生气了。”
孟菱歌知晓苏乐颜是个有分寸的,见她有时间逗弄温可昊,知晓世子暂时不太要紧,也乐于见到这个温可昊这个木头人表情如此丰富,并未阻拦。
安顺王妃却有点着急,“苏大夫,还是先给世子诊病要紧,这小子天生性子冷淡,我这便让他退下。”
也是奇了,这姑娘看起来温柔娴静,温可昊又是个冷淡寡言的性子,这样的两个人见面怎么偏偏就针尖对麦芒了呢?
她担心温可昊又与苏乐颜吵起来,便使了使眼色,准备令手下将温可昊带走。
“我自己会走。”温可昊看了一眼温止陌,又瞪了苏乐颜一眼,转身便往外走。
他如今在这里帮不到任何忙,这个讨厌的女大夫还处处针对他,还是等这大夫走后,他再派人来打探消息。
见他离开,苏乐颜还在他身后掩嘴笑道:“哎,记得哦,你欠我一声姐姐,下次见面,可别忘了还!”
温可昊一走,苏乐颜沉眉凝神,不苟言笑,马上向前仔细检查温止陌的情况。
孟菱歌已经屏退了下人,只留下她与安顺王妃,见苏乐颜皱眉不语,孟菱歌轻声道:“世子身中蛊虫之事,我已告知母妃,如今世子身体状况如何,苏大夫直言便是。”
“之前我与世子妃曾经说过,蛊虫的寿命最长也只有十几年,若他死在寄主体内,寄主便也活不了。如今世子身体康健,无故咳血,便是这蛊虫已入病态,影响到世子,故而才有咳血之症。”苏乐颜面色凝重。
“何以这么快?该如何是好?苏大夫可有法子?”安顺王妃捏着手帕,急得坐立不安。
孟菱歌先前已有猜测,此时亦觉心酸。
苏乐颜之前与她说的蛊虫的寿命最长只有十几年,她算着应该还有几年时间,可这才两三个月,世子便咳血如此严重。
她扶着安顺王妃坐下,眸光担忧地落在温止陌身上,“照这种情况下去,世子还有多久时间?”
苏乐颜眸中黯然闪过。
“最多半年。世子现在是十天半月咳血一次,等一两月后,就会变成三五天咳血一次,直至频繁为一天两三次时,便会油尽灯枯,无力回天。”
“这么快?”安顺王妃眸光慌乱,只觉心痛至极,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陌儿还这么年轻,菱歌还这么年轻…”
苏乐然知晓她们有话要说,低声道:“驱蛊虫之法我已告知世子妃,王妃与世子妃需早点商议妥当,如今蛊虫已入病态,越是耽搁的久了,越难驱逐。”
“如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住在贵府。”
孟菱歌之前便有邀请苏乐然住到王府来,可苏乐然自由惯了,礼貌婉拒。
孟菱歌不知苏乐然为何突然改了主意,可对她来说,自是求之不得。
“这再好不过。”孟菱歌起身,将苏乐然送到门口,往外面吩咐道。
“春红,带苏大夫去客房。另外派两个人去云深阁将苏大夫的行囊拿过来,还差什么就直接添置。”
“是。”
春红应声带着苏乐颜离开。
孟菱歌掩上房门,回到安顺王妃身边。两人面色都有些伤悲。
“母妃,今日我本就有事寻您,只是夫君这边突然出了意外,这才耽误到现在。我派去蓝羽国的人打探蛊虫之事,意外得知父王曾在十年前坠崖失踪过三个月,且无人知晓父王这三个月是在何处渡过,蒙何人所救?母妃可知此事?”
安顺王妃本还处于伤心难过的状态,听到孟菱歌询问,虽不知此事与温止陌的病有何关系,还是认真回想道:“是有此事。王爷与我说是被蓝羽国的农户所救,为了不给救命恩人带来麻烦,所以才隐瞒此事。”
孟菱歌点头道:“救父王的是敌国农户,父王隐瞒恩人身体,倒也说得通。只是巧的是当时皇上召父王回来休养,而正是父王休养的这一两个月内,夫君便出了事。”
安顺王妃腾地站起身:“菱歌,你莫非是怀疑王爷?不,我与王爷夫妻间聚少离多,感情确实不算太好。可陌儿是他的嫡子,虎毒尚不食子,且王爷为人正派善良,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虽然一直未收到安顺王爷回信,令她担忧不安,可她从未怀疑陌儿是王爷所害。
她的枕边人确实与她有过嫌隙,也曾伤过她的心,可唯独对方的人品,她绝对信得过。
孟菱歌拉过安顺王妃的手,“母妃,我也相信父王不会这么做,可这一切是不是有点太过巧合。此事或许父王也不知情,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父王当时得罪了什么人,所以对方不惜追到京城,对他唯一的嫡子下手。或者此人想从父王这里得到点什么,便伤害了夫君,以此去威胁父王。”
安顺王妃拍了拍孟菱歌的手,随即松开走到床边,看着温止陌,若有所思。
“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可能。我记得当时王爷在家休养之时经常魂不守舍,心事重重。所以才会想到去最有名气的来茵寺上香敬佛,就是这一去,便将我天资聪颖的陌儿变成了这么一副失魂蚀智的样子。”
“王爷不告诉我原因,我也不知道他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如今书信也不回,得等他回到京城才能问明情况。我们等得,陌儿却等不得。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我一定要救陌儿。”
安顺王妃坐到床边上,小心翼翼地将温止陌手中搂抱的血披风抽出来,将温止陌的手放在掌心,另一手拉过孟菱歌的手,放在最上面。
“菱歌,刚才苏大夫说,陌儿只剩下最长半年寿命。母妃舍不得儿子,你也舍不得夫君。母妃想赌一把,只要我们准备得足够妥当,提前想好应对方法,说不准真能驱逐蛊虫,救回陌儿。”
安顺王妃眸光坚定,“纵是阎王爷要收他,我们也得把他抢回来。”
王爷一门心思都扑在战场上,连陌儿的事都不上心。
没关系,陌儿还有她这个母妃,母亲永远不会放弃孩子,更别提,陌儿如今还有一个与他感情深厚的娘子。
“菱歌,你可愿意?”
孟菱歌知晓安顺王妃说得赌一把,便是苏乐然给她说的最后一个法子。
体内蛊虫与寄主血肉共存,与寄主心意相通,共享喜怒,若寄主经历众叛亲离,大悲大恸下,蛊虫察觉寄主心如死灰,有可能主动离开寄主身体。
此法再怎么准备妥当,都需要让温止陌经历众叛亲离,大悲大恸,这就很难保证温止陌不出意外。
而且苏乐然也说了,这个方法并未真正实施过,并不能保证效果。
可如今看着安顺王妃眸中盛满希望的星河,看着温止陌虚弱不堪的身体,她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这方法确实不一定行,可却是她们如今唯一的希望。
孟菱歌回望着安顺王妃,眸如点漆。
“我愿意。”
虽然孟菱歌与安顺王妃都已经确定兵行险招,执行起来却并不容易。
首先温止陌失血太多,这几日清醒的时间并不太多,其次要做到让温止陌相信,避免关键时刻不忍心乱了计划,她们必须先学会狠心。
而她们两人恰恰对温止陌最狠不下心。
就在孟菱歌与安顺王妃私下练习多次,感觉能做到心硬如铁时,温止陌也有所好转,面色红润,又隐隐有生龙活虎的架势。
可还不及孟菱歌与安顺王妃展开行动,便得到一个新的消息,安顺王爷接连攻下蓝羽国五大主城,蓝羽国已经签了投降书。
目前安顺王爷已经在回京领赏的路上,大约十日后,便可抵达。
得知消息,整个安顺王府无疑都是激动兴奋的,就连温止陌都知晓家中马上有大喜事,跟着众人每天喜形于色。
只有孟菱歌与安顺王妃面上虽喜,心中却有一丝不安,金月国与蓝羽国已经打了十年,向来旗鼓相当,难分上下,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安顺王怎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胜战?
而且安顺王府在一众亲王中本就是最显赫的存在,如今大胜而归,再论功行赏的话,可就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树大招风。站在最高处,并不一定是好事。
关于为温止陌驱蛊之事,也不得不先暂停下来。
先前是以为安顺王爷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安顺王妃与孟菱歌怕温止陌的身体等不及,所以才私自决定,可如今安顺王爷都在回程的路上了,再不等他,实在说不过去。
而且有些事情,有些疑问,还得等安顺王爷回来,才有答案。
就在安顺王府所有人都在期待安顺王回来时,还有一人心如火焚,终日不安。
此人正是温可昊。
那日他从温止陌的住处离开后,一直担忧着温止陌的情况。可各处得到的消息都是世子无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
他当然是不信的。
他能从孟菱歌与安顺王妃的脸色中猜出,大哥的情况很不好,可怎么个不好法,到底有多严重,他寻不到答案。
这次安顺王妃与孟菱歌隐瞒得很彻底,他的亲信耳目一点消息都没有探到。
满心为大哥担忧的温可昊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心思,白天在军营训练时,他便想好了,孟菱歌和安顺王妃不会告诉他实情,只能从那个女大夫身上下手。
所以他今日回来后并未直接回自己院子。而是趁侍卫不备,偷偷溜去了客房。
安顺王府的客房实在太多,他事先没有打探苏乐颜具体住在哪间客房,也不可能到每一个房间光明正大去找。那样的话,女大夫没找到,倒是会让寻他的侍卫先把他找出来。
苏乐颜是给大哥诊病的女大夫,肯定是被王府奉为贵宾,想到这里,温可昊径直去了府中最好的客房醉月轩。
他用轻功飞到屋顶上,从左向右,每一个房间轻轻揭开一块瓦片往里面偷看。
连续两个房间都是空的,揭开第三个房间后,一股雾气从瓦片空隙处冒出来,扑向他的面门。
温可昊偏过头,又小心拆下两块瓦片,雾气稀薄后,他隐约能看清房间内的景致。
下面是一个大木盆,木盆两边搭着两条白皙如玉的手臂,一头浓密漆黑的青丝上仅仅别了一支玉簪,美的如梦如幻。
刚刚飘出来的雾气正是木桶中的热气。
竟然是一个姑娘家在沐浴。
温可昊没来由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转身便想离去。眼角余光却刚好瞥见木桶旁边的架子上,有一件灰青色的长裳。
是那种看上去便灰扑扑地,让人看了一眼便不想看第二眼的颜色,他一眼认出,正是那天与他争执的女大夫所穿的衣物。
只是这衣裳那天穿在她身上时,貌似还没这么难看,现在晾在架子上,简直丑得像个麻布袋。在醉月轩贵气奢华的装修衬托下,显得格格不入。
温可昊是准备找到苏乐颜后,偷偷溜进房间,逼问大哥的病情。可如今这个女大夫在沐浴…
凝神间侍卫已经找到此处,跃上屋顶大喊道:“三公子原来在这里!王妃有令,除了去军营外,三公子不可出您的院子半步,请您马上回去!”
温可昊抬起头,怒视了侍卫一眼,小声道:“我等下自会回去,你少在这里大呼小叫,赶紧滚!”
上次温可昊跑到世子房间,冲撞了给世子诊病的大夫,王妃便责备他们办事不力,罚了他们半月月俸,所以侍卫虽看出温可昊已有怒色,为了不再被罚,还是选择不退反进。
“三公子,属下得罪了!”
他的声音惊动了其他寻找温可昊的侍卫,下一瞬间,从四面八方又涌出几人,纷纷向温可昊围拢。
“找死!”
未达到目的,被侍卫打搅的温可昊眸光一暗,站起身便与几人缠斗在一起。
奈何来的几个侍卫身手都不太弱,他又未带趁手武器,慌忙躲避之时未留意他先前拆下的三块瓦片,一脚踏空,失足掉落下去。
下方的苏乐颜听到争吵之声时,迅速扯下拭巾,简单擦拭后便穿上衣裳,此时正在系腰带,便听到呯的一声巨响,温可昊垂直掉入到她沐浴的木桶中,溅出来的水洒了她一身。
两人四目相对,竟然都没有惊叫。
苏乐颜:“我说这王府内怎么还有淫贼?原来竟然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原本只是欠我一声姐姐,如今又欠了我一件衣裳。”
温可昊瞧了一眼她衣裳被打湿后凹凸有致的身材,脸色颇有些不自然,连忙转过头去,“我劝你最好莫要再作声,让人听到动静,我倒是无事,你只怕会嫁不出去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侍卫们的推门砸门声。
一个小丫头阻止道:“你们干什么?这里是贵客苏大夫的房间,贵客正在沐浴,你们几个大男人在这里吵闹,惊扰了贵客怎么办?”
侍卫惊讶道:“是那位女大夫吗?可,可刚才三公子掉进去了…”
小丫头吓了一大跳,“啊?快去禀告王妃,还有世子妃!快点…”
紧接着传来凌乱无措的脚步声,很快又恢复清静。
苏乐颜无奈一笑,“看来我不作声,也不好嫁出去了。”
温可昊从浴桶中站起身,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他从浴桶的另一侧翻出来,衣服上的水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长串水印。
室内有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一股从未有过的燥热令他心头发慌,特别想马上逃离。可想到侍卫已经去禀告王妃,以后对他的管束会更严厉,未必还有机会再来找这个女大夫。
他转过身,面对苏乐颜,眸光低垂。
“我并不知你在沐浴,并非故意偷看。我来找你的目的,是想知道我大哥的病情,只要你如实告诉我,我马上就走。”
少年面色通红,低垂的眉眼显出几分青涩固执,苏乐颜觉得,这个样子的温可昊,才是十四岁少年郎最真实的模样。
温可昊越是不敢看她,她越是起了逗弄的心思,上前一步,抬头仔细打量,“原来你是有求于我,我说今日你怎么这么乖呢,想知道世子的情况,叫声姐姐,我便告诉你。”
两人靠得太近,温可昊低头也能看到苏乐颜笑吟吟的神色,以及被水浸湿后惹火的身材。
他的心跳得又快又乱,只能抬头望天,语气凶狠。
“我劝你不要作死,快点告诉我,否则…”
“否则如何?”苏乐颜面无惧色,离他更近了一些,“我可是给世子治病的大夫,你敢对我如何?小弟弟,莫非没有人教你应该如何威胁女人,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要是想威胁我,应该这样…”
苏乐颜抓住他的手,抚向自己的腰带,勾唇一笑,便作势要扯下来,温可昊大惊失色,猛然抽回自己的手,将苏乐然一把推了出去。
他嘴唇颤抖,手足无措。
半晌才嗫嚅出一句。
“不知廉耻。”
苏乐颜开心的笑了笑,本还想再逗逗他,但想到王妃与世子妃马上会赶到,还是走到衣柜前,重新取出一套衣物。
她捧着衣物径直走到屏风后,一边换衣服一边道。
“三公子未娶,我苏乐颜未嫁,男女之间总要有一个主动的,这有何不知廉耻?倒是三公子对世子是什么心思,若是让人知晓,那就不止是不知廉耻这么简单了…”
温可昊看见屏风后,一道玲珑身姿勾勒出优美的弧度,一举一动勾魂摄魄。
他像是被定住了。
从未见过这么大胆的女人。
他一向讨厌女子,认为她们都矫揉造作。从心到身的讨厌与疏离让所有姑娘对他敬而远之,他自认对这个女大夫也足够冷漠,可这女人第二次见面,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换衣裳。
虽说隔了一道屏风,可这若即若离,要遮不遮的距离更为致命。
这举动跟勾引他有什么区别?
直到他听到了苏乐颜的最后一句话,他瞬间如临大敌,眸光紧盯着屏风后那道身影,“你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心思?”
他明明掩饰得很好,连父王与王妃都未看出异常,这女大夫是怎么知道的?
怪不得她如此胆大。
苏乐然已经换好了衣裳,大大方方从屏风后走出来。她换了一身照样灰扑扑的蓝色长裳,丑得要命的衣裳到了她身上,却有了不同的味道。
“你什么心思?那天你把我扛进世子房间时,看世子的眼神可不一般,本来我还只是怀疑,可如今你这心虚的样子,足以证明我猜得一点都没错。”
“别忘了,我可是个大夫,还是个专门医治奇病怪症的大夫,你这可是病,得治!”
苏乐然扬眉,眸光不客气地打量他全身上下,在某些特殊部位还特意多停留了一会。
笑容格外意味深长。
“别害怕,就我刚刚的诊查来看,你还有救。只要你多喊几声姐姐,我就免费给你医治,最多一年半载,保证让你从心理到身体都恢复正常。”
温可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感到了侮辱。
这女大夫不仅侮辱了他,还侮辱了他对大哥的感情。
“你胡说!”温可昊一把提起苏乐然的领口,气急败坏道:“你少胡言乱语,要是这话传出去半句,我便杀了你!”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孟菱歌的声音响起:“苏大夫,你在里面吗?”
温可昊又急又怕,再次压低声音威胁道,“听着,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一定会杀了你,一定!”
苏乐颜的领口被揪起,隐约可见胸前的风光,她笑了笑,低头瞄了一眼,温可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慌忙将手松开,眼睛转移视线。
苏乐颜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现在是我有了你的把柄,你要听我的话,否则…嘿嘿…”
她说罢得意的转身,从容淡定地去开门。
“见过王妃,见过世子妃。”
安顺王妃与孟菱歌见苏乐然穿着完整,举止自然,暗自松了一口气。
转而看到一旁站立的温可昊时,不时皱起了眉头。温可昊像只落汤鸡一样,狼狈之态尽显,脸上的神色亦是难看至极。
安顺王妃想到上次温可昊为了对付孟菱歌,不惜请假道士上门,此番来打扰苏乐然,只怕是想把唯一能给温止陌看病的大夫给赶走。
这个曾经被她与王爷一致认为是最好弟弟的温可昊,为了私利连兄长的安危都不顾了。
虽说如今看起来苏乐然并未吃亏,可人家姑娘家的房间,哪能随意闯入,何况苏姑娘当时还在沐浴。
此事怎么说,温可昊都不占理。
她正要训斥,苏乐颜便先开口道:“三公子知晓上次伤了我,心下愧疚,今天是专程来找我致歉的。只是他面皮薄,怕别人看见,又不巧被寻他的侍卫发现,追赶中不慎掉进了我的房间。这才闹了误会。”
“当时我早就沐浴完,只有三公子掉入凉水中。因为听到丫头去寻王妃与世子妃了,所以他尚未回去换衣,一直在此等候。”
她这番理由实在有点牵强。
现在木桶中的浴水尚微微冒着热气,而且温可昊在此等候王妃与世子妃,为何不将房门打开?
众人都知道她是在为温可昊开脱,当然她这么做的原因可能也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
毕竟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可能当众承认洗澡时被一个男人给看光了?
第85章 体力肯定跟得上
安顺王妃与孟菱歌匆匆赶来,本是想为苏乐然主持公道的,可如今苏大夫不想把此事闹大,她们自然也不好拆穿她的谎言。
安顺王妃眸光微闪,看向温可昊道:“三公子既然是来致歉的,直接与我说一声,光明正大的过来就行,偷偷摸摸的像什么话?王爷马上就要回京,我不愿做那喜好告状之人,麻烦三公子也安分守己一些,莫让大家都难做。”
温可昊面色冷漠,闻言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安顺王妃知他素来是这个性子,也不想刁难他,淡淡吩咐,“早些退下换身衣服,莫要着凉。到时被王爷看到,还以为我薄待于你。”
温可昊不再开口,提腿从众人面前大步走过。经过苏乐颜身边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苏乐颜的嘴角扬了起来。
孟菱歌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有些意外。
安顺王妃看了一眼身后的丫头侍卫,扬声道:“既然是误会,大家便都散了吧。此事不可泄露,若是谁在外头乱嚼舌根,坏了苏大夫的名声,严惩不贷!”
“属下知晓。”
丫头侍卫纷纷应声退下。
安顺王妃转头,温声对孟菱歌道:“菱歌,苏大夫与你是好友,此番惊忧到她,终归是我们王府的不是。你代母妃在此陪伴片刻,若苏大夫有什么要求,你尽量满足。”
孟菱歌将安顺王妃送出几步。
“母妃放心。”
安顺王妃离开后,孟菱歌唤丫头到房间内打扫,与苏乐然进了隔壁的一间客房。
两人在桌边坐下,苏乐颜还意犹未尽的抿唇浅笑,不见往日做大夫时冷静自持的端庄样子。
孟菱歌也不与她绕弯子,单刀直入道:“我与苏大夫相识已有数月,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朋友,今日聊的又是私人问题,所以我便直接唤你的名字。乐颜,你和我说实话,是不是看上我们王府的三公子了?”
虽然苏乐颜与温可昊第一次见面并不太愉快,但苏乐然明显表现得对温可昊很感兴趣,刚才替温可昊解释时,眉眼亦是温柔的。
应该不只是她看出来了,母妃多半也看出些不对,所以才专程让她留下来问问,并交待苏乐颜若是有要求,尽量满足。
温可昊虽然才十四岁,如今成亲还有些早,不过他唐突了人家姑娘,先约定好婚事,再等一两年成亲也是可以的。
但苏乐颜只是个游医,身后没有家族依靠,只怕很难成为正妻,顶多是个妾室。
这于喜爱自由的苏乐然来说,并非是个好归宿。
而且三公子温可昊,在孟菱歌看来,也有些一言难尽。
孟菱歌视苏乐颜为友,心下想着,若此事为真,该劝的她还是得劝上一两句,但若是苏乐颜听不进去,她也没有办法。
苏乐颜听完扑哧一声大笑,继而捧腹道:“看上那毛头小子?我可是大夫,大夫只对病人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