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富可敌国貌美如花by习含 +番外
习含  发于:2025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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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采珠人一声声高唱赞歌的歌颂声中,让姜云容有一种,薛大人要飞升一般的错觉。
她赶忙移开眼神,咳嗽两声:“那这赏赐,等你想起来再找我要,我们赶快去看珠子吧。”
薛康见她眼神躲闪,笑容更甚,口中却规规矩矩,恭恭敬敬道:“殿下,这边请。”
两人坐船到了珠田边,提前安排好的采珠人战战兢兢地把挂贝壳的绳子提了起来。
绳子足有几十尺长,上面挂着串好的贝壳。
贝壳中是否有珠子,不到打开,谁也不知道,也不敢打这个包票。
担心万一打开没有,公主殿下怪罪,采珠人拿了刀要去开,手都在抖,连开了两下,手打滑,都没打开。
薛康接了他的刀:“我来吧。”
采珠人忙跪卧到一旁,口中求着饶命,被随侍一边的兴儿给提到一边免得他聒噪。
现场安静下来,薛康取了刀,姜云容屏住呼吸,盯着他手里的贝壳,咔嚓一声,贝壳开了。
薛康手上不停,连开三个,好在三个中,后两个都有。
此事成了!
既此事成了,就没必要让采珠人再每日冒着生命危险去采珠了,回公主府的路上,姜云容都在考虑,这一万六千名采珠人要如何安置。
还没进公主府,大街上,一个满身带血的人奔到她面前,扑通跪下了:
“公主殿下,救命!微臣乃廉州指挥使孙茂,静王世子要杀微臣,求公主殿下救命呀!”

第171章 重任
姜云容以为自己已经够卷了,没想到朱星扬比她更卷,到廉州才这么点时间,他居然就要搞出人命来了。
堂堂廉州指挥使孙茂,也是五品的武官,被静王世子鞭子抽得满街乱窜,实在是很不象话。
罪魁祸首朱星扬呢,从大街那一头慢悠悠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甩着鞭子,笑道:
“你还挺能跑,行,小爷我今儿陪你玩玩儿。”
廉州指挥使孙茂并不想跟他玩玩,这哪里是玩玩,静王世子这下的是死手呀!
他只想活命,不想玩玩!
“求公主开恩,救救微臣!”
孙茂顾不得其他,这廉州境内,身份地位能和静王世子匹敌的,唯有安乐公主,安乐公主若不救他,他今日小命休矣。
姜云容没管那孙茂,先问朱星扬:
“他做什么惹到你了?”
朱星扬还是那副没个正行的样子,笑嘻嘻道:
“我跟你说,我今日可是大开眼界,孙大人可是个人才呀,我见过吃活人饭的,也见过吃死人饭的,这活人和死人饭一起吃的,我这可还是第一次见。”
今日廉州城的众官员宴请新任廉州知州白大人,白大人可是侯府出身,背后有个威名远播的勇毅侯爷爹,不是一般的穷书生出身,众官员对白大人那是客气的很。
白大人呢,也没什么架子,礼贤下士,还在席间亲自为大家引荐静王世子朱星扬。
外放廉州如此偏远之地的官员,多的是几年都未能回京之人,巴不得多认识认识京中之人,多个门路,多个关系,将来回京述职也能找到庙门不是。
能认识静王世子,对他们来说,那可是天大的机遇。
这新的上官白大人,别看年纪轻轻,那可真是会做人啊,众官员一时间对白大人那是喜欢极了。
朱星扬呢,闲着也是闲着,他这个身份其实没什么看得上的朋友,他跟人交往相处呢,也不在意人的身份,反正也没人身份能比他高。
这次从京城来廉州的路上,和白亭山混熟了之后,朱星扬就觉得,抛开姜云容的事儿不说,白亭山这人还不错,能处。
所以白亭山叫他去,他就去了,反正闲着没事儿干嘛,尝尝廉州本地风味的小菜也是好的。
宴席到了高潮处,众官员来找白大人和静王世子敬酒,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开始表忠心。
核心思想就是,一定坚持以白大人为中心,让白大人在廉州这三年,干出个漂漂亮亮的政绩。
你看之前的刘大人,可不就考评为甲等,调到那好地方去了嘛。
白亭山礼贤下士,当即向各官员们请教:
“不知刘大人,用了何等妙招,请各大人不吝赐教。”
还能有何妙招,只能苦一苦老百姓咯。
在场官员们当即向两个京城来的贵公子展示了,什么叫赋税的一百八十八种花样收法。
而这指挥使孙大人呢,他本来跟赋税没关系,他是武官嘛,军队是个花钱的部门,赋税这事上他帮不上什么忙。
但他有人呀,他就跟刘大人合伙做了件什么事儿呢,把他手下的人,也不做日常操练了,而是借给刘大人用来私自去采珠,所得他和刘大人一人一半。
后来嫌自己手下的人不够多,两人打起军户的主意,要求军户每家出一人去采珠。
所以军户之家那直接从倒了血霉到了十八层地狱,又要种田缴税,又要出人去采珠,战时还要出人去打仗。
羊逮着一只薅,简直连骨头都快薅没了。
采珠容易死人,那也没什么,死了的只要不报,朝廷照样发军饷,钱全进了孙指挥的口袋。
之前连着两任廉州知州,孙指挥都是这么干的,谁不爱钱呢?
所以到了他这个环节,孙指挥就问了,这白大人呀,咱们要么继续?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白亭山还没说什么,朱星扬先冒了火,一鞭子朝那孙指挥抽过去:
“你刚刚说,把你的兵拿去做什么了?”
天潢贵胄朱星扬,长这么大,事事顺心,想要什么有什么,很多时候,甚至他还没开始想,只是有人觉得他可能会要,便已将东西捧到他面前,求他垂怜看一眼。
但唯有两件事,求而不得。
一是心爱的姑娘,心中无他。
二是他爱武事,却半点兵权都沾不得。
朱星扬自小常听贺老爷子,贺小将军,还有静王妃说,要如何爱兵如子,方能得人心,正军威,打胜仗。
结果他求之不得的东西,有人却待之如草芥,堂堂兵士,却被安排如旦民般去干那采珠的危险事儿!
士兵便是死,也该堂堂正正死在战场,如今却死在采珠之事上,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朱星扬只恨他今日赴宴,没带刀只带了鞭子,否则这孙茂可不是挨鞭子那么简单,只怕会当场被劈成两半。
孙茂想还手,但是打不过,也不敢真打,一路逃出酒楼,朱星扬便慢悠悠追了上去。
酒楼众官员被静王世子这说打人就打人的行径,吓得抱头鼠窜,直到两人离了酒楼才敢从桌子底下爬起来。
而从京城来的白大人果然不一般,眉头都没皱一下,也不劝架,云淡风轻地招呼大家继续喝酒:
“武官切磋,且随他们去,众大人,来来来,咱们接着喝。”
白亭山手中举杯,却未曾喝,嘴角微微勾起,知道今天这顿杀鸡儆猴,是办成了。
朱星扬是他请来的,孙指挥也是他请来的。
他以前觉得朱星扬不过是个纨绔,是个莽夫。
但这次从京城来廉州的路上,和朱星混熟了之后,白亭山就觉得,抛开姜云容的事儿不说,朱星扬这人,其实是一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单纯的人,且在军事看法上颇有建树,可交。
廉州兵防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孙茂其人,白亭山信不过他。
但白亭山是文官,不能公然插手兵防之事,廉州港重建迫在眉睫,他也没有这闲工夫,再去重新安排个旁人。
而静王世子就是这个最好的人选,比起旁人,不管是比能力,还是比对姜云容的情意,白亭山更相信,他才能担当起这守护廉州的重任。

白亭山没管,任由这朱星扬追打了出去。
朱星扬呢,气极反乐,一路悠哉悠哉,东打一鞭,西打一鞭,把孙茂撵得满大街跑。
撵得整个廉州城都见识了孙大人的狼狈样,见识了静王世子的不讲道理,直撵到姜云容的面前来。
然后朱星扬便好好跟姜云容说了说,这孙大人的丰功伟绩。
姜云容听了,当即皱了眉头,看向朱星扬道:
“朱星扬,你是没吃饱饭么?这都打不死?”
孙茂本来还在姜云容身后躲,一听这话,真是当场没气晕过去。
这些京城来的贵人们怎么这么不讲理,他干什么了,不过就是赚点外快五五分,就非得打死他不可。
大不了,大不了,他不五五分了,都给你们好不好?!
孙茂涕泪横流,大叫道:“微臣愿把全部所得,进献给殿下!”
姜云容笑道:
“本宫还缺你这三五钱碎银子了,既然孙大人如此爱采珠,如此人才,怎能埋没。
只兵士去采珠,怎么能体现孙大人对太后老人家的一片忠心,必得身先士卒,方才圆满,尹大人,明日便安排孙大人随采珠船去采珠,成全孙大人的昭昭心意。
孙大人请放心,太后面前,本宫必一五一十为孙大人美言,尹大人,把孙大人请下去吧,这副模样,像什么样子。
知道的是孙大人和静王世子切磋武艺,不知道的,还当静王世子打了孙大人呢。”
尹大人将鬼哭狼嚎的孙大人带下去了,朱星扬笑嘻嘻地走过来:
“真是便宜他了,姜云容,我还当你要骂我。”
姜云容奇怪地看他一眼,边说边往公主府走:
“你又没做错,我骂你做什么。”
朱星扬如此行事,也算歪打正着,廉州的兵防,不仅白亭山不放心交给外人,姜云容也是。
若是寻常人行事,毕竟是朝廷命官,必得恩威并施,花费些功夫,跟这帮子烂人来回磨些时日,费个八百个心眼子,才能成事。
但朱星扬此招,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武力和身份差异下,谁还敢耍心眼子。
只怕经此一役,静王世子蛮不讲理,一言不合就打人,千万不要去惹他的心智就在廉州各官员心中种下了。
听到姜云容如此说,朱星扬顿时就开心了,忙追上去:
“我就知道,姜云容,你呢,看起来娇娇弱弱,实际上胆子大的很呢,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了,当时我就想,嘿,哪里来的这么胆大的姑娘,连我都敢拦,我就喜欢你这样……”
姜云容瞪他一眼:“又乱说话。”
朱星扬这才不说了,由下人领着去他的院子休息,一路走还一路呵呵地傻乐。
姜云容被他感染,也不由笑起来,骂了一句:
“大呆子!”
当天晚上,朱星扬带着一坛子酒,又来爬她窗户的时候,一回生,二回熟,三回成自然,姜云容居然觉得,这接二连三,好像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很正常。
于是她连你怎么不走正门,叫人通传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问道:
“你这次又有什么正事儿,明天白天说不行,非得现在说?”
问完又觉得朱星扬状态不对劲,双眼发红,酒气熏天的,可见来找她之前,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
朱星扬还是平常那笑嘻嘻的模样,坐在窗户框上,扬了扬手中的酒坛:
“姜云容,我们来喝酒呀。”
姜云容见他这样子,实在担心他掉下去,便哄着他道:
“那你进来呀,别坐那里了,别摔下去了。”
朱星扬也不动,还坐在那窗户框上,难得地居然连叹三声,叹道:
“哎,哎,哎,姜云容,你说,我这辈子,除了吃喝玩乐,还能做什么呀?”
说完,抱着酒坛,连灌了几大口,然后又接着叹:
“我看似什么都有,但我真想要的,却很少,但就那么一点点所求,却怎么也得不到,你说这是为什么呀?”
说完又抱着那酒坛,咕噜咕噜,一口气干完了,将那酒坛随手丢下去,跳了进来。
窗外传来酒坛哐啷掉地上的声音,还有珊瑚的惊呼声。
也不知他已经喝了多少酒了,站都站不稳,东倒西歪地,扶着窗边的小榻,这才勉强坐稳了。
朱星扬坐在小榻上,眼睛红红地,可怜巴巴地找她讨酒喝:
“姜云容,你这里有没有酒呀,我心里不痛快,拿酒来,让我痛快痛快。”
门外响起珊瑚的敲门声:
“公主殿下,奴婢听到有声音,殿下是否无碍?”
姜云容吩咐道:“无碍,去酒库取几坛酒来。”
珊瑚沉默了片刻,然后道:
“公主殿下,奴婢听到有生人的声音,是否有歹人……”
不让珊瑚进来查看,只怕这丫头不放心,姜云容便道:
“你进来吧。”
珊瑚这才敢推门进来,一推门,发现公主房里居然有个男人,还居然是静王世子。
自己这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珊瑚好慌,她会不会被灭口呀!
虽静王世子日常说话没个把门的,姜云容面前,哪怕珊瑚在,也是什么浑话都敢乱说,但珊瑚从来没有想过,这会是真的呀!
珊瑚眼睛瞪得溜圆,都快哭了,当即表忠心道:
“奴婢什么都没看到!”
环境改变人,姜云容现在对这些事儿已经有点麻了。
一则如朱星扬所说,她现在贵为公主,整个廉州,她是最大的那个,有身份就有底气,她便不像在京城那般,如此在意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怎么想了。
再则就是,朱星扬这状态,看起来太异常了,姜云容不放心他又到处乱跑,就怕他醉酒状态下,又出什么事。
从来不哭的人,一哭就是撕心裂肺,从来不发愁的人,一愁起来,那可真真是要愁断肠了。
姜云容无视珊瑚那异样的眼神,吩咐道:
“吩咐下去,做碗醒酒汤来。”
朱星扬开始闹:
“我不要醒酒汤,我要喝酒!姜云容,你陪我喝酒呀!”
“好好好。”姜云容哄着他道:
“珊瑚,再去取几坛好酒来,务必让世子殿下,不醉不归,喝个痛快。”
朱星扬所愁,姜云容心知肚明,堂堂七尺男儿,谁不想干一番男儿事业,谁会甘心只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呢,哪怕他平日里总是笑嘻嘻地,没个正行,却不代表他心中没有大愿呀。
姜云容看着可怜巴巴的朱星扬,心中想到,会的,你心中所求,会如愿的。

第173章 心愿
朱星扬此生还从来没有这般醉过, 醒来只觉头痛欲裂,甚至有片刻都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方。
他从躺着的小榻起来,抚额叫道:“来人!”
有个丫头跑了进来,问道:“世子殿下,可有什么吩咐?”
朱星扬看了看,脸好像见过,就是叫不出名字,他想起来了,这是姜云容的丫头里的一个。
他又四处看了看,嘿嘿,这好像是姜云容的闺房,他昨日好像来找姜云容喝酒了,看来是喝高了,但是她没有把自己丢出去。
那就是心里还是有我的嘛!
朱星扬美滋滋地想道,然后问这丫头:
“现在什么时辰了,安乐公主呢?”
珊瑚按姜云容的吩咐,让静王世子睡,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再叫他,硬是在这里从早上守到傍晚,这静王世子居然生生睡了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
“回禀殿下,现在已是酉时,公主吩咐,若殿下醒了,请到议事厅一聚。”珊瑚忙道。
朱星扬睡得饥肠辘辘,边走边说:
“都这个时辰了,还不吃吃喝喝起来,还议事,姜云容也真是的,这么认真做什么。”
虽这么抱怨着,但还是乖乖地往议事厅去,边走边想,待会儿我可要好好说说胡话逗逗她。
反正每次见她被他逗得气鼓鼓地,却拿他没办法,他就心里直乐。
看吧,看吧,反正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真恼了我,定是对我狠不下心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嘛,哈哈哈哈哈!
朱星扬心里想得美得很,进了议事厅,却觉情况不对,怎的这么多人?
怎么白亭山在,薛大人也在,尹大人也在,这是个什么章程?
朱星扬在四人的注目中进了议事厅,拿了块桌上的点心便吃,抱怨道:
“ 你们还真是在议事呀,赶紧地吧,饿死我了,赶紧议完用晚膳。”
姜云容朝尹大人使了个眼色,严肃的尹大人咳咳两声:
“世子殿下,孙茂孙大人殁了,我等草拟了一个给朝廷的折子,请殿下过目。”
朱星扬吃惊地看看尹大人,又看看姜云容:
“什么?怎么回事,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死了?你们这么看我做什么,总不至于是我昨晚喝醉杀的吧?”
朱星扬咽完点心,尤不敢相信:
“行吧,是我就是我,不过我现在这么厉害了吗?睡着了都能杀个人?”
姜云容又给薛康使了个眼色,薛康上前一步,回道:
“非也,孙茂孙大人今早身先士卒,亲上采珠船为太后寻找宝珠。
谁知采珠途中,突遇海中暗流,孙大人为救一溺水的旦民,不幸罹难。
孙大人因公殉职,实乃我大魏朝的一大损失呀!”
朱星扬这次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他救人?他能救人?开玩笑嘛薛大人你这是。”
姜云容又给白亭山使了个眼色,白亭山慢悠悠道:
“看人还是不能只看表面,只看孙大人平日行事,确实看不出孙大人竟有如此高贵品格。”
总之几人盖棺定论,孙大人就是救人死的,给足了孙大人的面子,反正死人的面子和荣誉,那是不论给到多高都无关紧要。
姜云容也是没想到,这孙茂孙大人,才刚跟着薛康的采珠船下一次水,就没了命,这运气也忒不好了。
让外人看来,倒显得是她与朱星扬,是那心狠手辣之人似的。
如今,这廉州上下官员,只怕看她与朱星扬,都是畏之如豺狼虎豹,见了他们,都要手脚哆嗦,怕得要死。
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姜云容才道:
“这孙大人走的如此突然,新的指挥使,朝廷不知什么才能派下来,孙大人留下的兵可就群龙无首了。
再则,这廉州的军户,近五千户,如今也无人管。
朱星扬,我府里私兵仅百来人,这廉州驻兵和军户又是一盘散沙,海寇若来了,可如何是好?
我实在是害怕得很,下一个指挥使来之前,你能不能先把这些事儿给管起来,若是别人管,我都不放心呀。”
朱星扬一听这个,哪里还坐得住,是茶也不喝了,点心也不吃了,一下子跳起来道:
“你别怕,海寇算什么,有我在,我必让他们有去无回,让你合浦的廉州港,顺顺当当开起来!”
说完拉着尹大人就跑:
“来来来,老尹,你来给我几个人,要能写会算的,咱们先盘算盘算,这人有多少,廉州兵防之事,我想很久了,老尹,我跟你说,咱们先……”
姜云容真是服了他了,忙叫道
“都这么晚了,先吃饭,明日再说呀!”
朱星扬人都已经看不到了,只声音传来:“不吃啦!赶时间!”
姜云容真的是,对他这性子,毫无办法,看了看尹大人留下来的折子:
“这折子……”
白亭山闻弦知意:
“既不是八百里加急,必得两三个月后才到京城,再算上新的指挥使来的时间,怎么也得到过年了吧。”
到那个时候朱星扬老早回京城过年去了,如此就没有妨碍。
姜云容放下心来:“总要让他了了这,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心愿才好。”
白亭山却觉不容乐观:
“孙茂在廉州任职六年,和刘胜狼狈为奸,横征暴敛,这驻军和军户,死的死,外逃的外逃,真实数目还能剩多少,实在是难说,只怕有将无兵,也是难啊。”
姜云容看了眼薛康,笑道:
“放心,这两日就有人了,定能弥补这空缺。”
白亭山见他二人眉目中有些官司,只当不知,然后说道:
“殿下心中若有成算,如此甚好。”
既议完事,薛康和白亭山不便久留,便辞了姜云容,一前一后出了公主府。
白亭山叫住已经上了马车的薛康道:
“薛大人,采珠船已多年不去海啸湾采珠,皆因海啸湾暗流多,且有巨鲨出没,今日因何又去了?”
薛康撩开马车帘子,笑道:
“若是旁人问,薛某自然该答,薛某当这采珠官不久,才疏学浅,考虑未能妥当。
但既然是白大人问,薛某怎敢妄言,自然是因为,谁让她不痛快,我便不想让谁痛快。
活着不好吗?有人却非要寻死,薛某也拦不住。这个答案,你可满意吗?白大人。”

第174章 政令
薛康如此答,不过想试探试探,这白大人,如此正统的出身,又是侯府公子,又是连中三元的状元,听了他这大逆不道的话,会做何反应。
谁知这白大人听了,言语间竟颇遗憾:
“我就知道,竟被你抢了先。”
白亭山是真的遗憾,孙茂如此不把兵士的命当命,只想着为自己敛财,用兵士的命换钱财,这样的人,死有余辜。
孙茂带出来的兵,可想而知,能对他有多少信重?
只怕海寇来了,兵士别说为孙茂卖命了,反水投了海寇都有可能。
白亭山怎会留着这样一个大雷在廉州,只是他做事,讲究的是不动声色,不是姓薛的这般显眼的打法。
他既得了答案,也不追问,只又问道:
“她说这两日就有人,可是要用旦民来补充缺的兵士和军户,薛大人竟也同意?
旦民少了,采珠人不足,珠税不足,薛大人年底要如何交差?”
薛康也是遗憾,可惜啊可惜,这白亭山居然跟他是一类人,跟他一样,都不是什么正统的好人。
若这白亭山是个正统的好人,定会怒斥他草菅人命,再将此事捅到殿下面前就好了,如此殿下当能明了,自己愿为她做到何种程度。
身居高位,总有些事,是见不得光,得用非寻常的法子去做的,薛康愿为殿下做这把不见光的刀。
但这刀再是在暗处,谁都可以不知道,但执刀之人非得知道不可,若执刀之人也不知道,他不就是白忙活了吗?
怎样才能在不经意间,让殿下发现,自己为她做了如此多事儿,明了自己的心意呢?
这白亭山用不上,薛康便对他没了兴趣,准备另外寻个法子,让殿下能发现才好。
是,薛康明了,自己商贾出身,比身份地位的确比不上这些个亲王的世子,侯府的公子。
但既然静王世子这个同为朱家人都可以,可见公主殿下并不在意这些世俗的身份,他又为什么不可以呢?
见白亭山问采珠之事,薛康便道:
“殿下承诺薛某,从今以后,便是一条采珠船都不出海,年底的珠税,也定一个不少。
薛某自然是信殿下的,便是殿下想将旦民都遣散了,薛某也自当奉命,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
廉州的官员和乡绅们,这几日都对安乐公主府颁发的几条政令是议论纷纷,不知这安乐公主是在打什么主意。
这首当其冲,是晚稻栽种之事,安乐公主府的人在廉州衙门旁边开了个铺子,专卖晚稻的谷种,谷种比廉州本地的谷种要大些也长些。
公主府这谷种一出,引得民众是疯抢,只因买了公主府的谷种,种晚稻有什么好处呢?
最大的最显眼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少一半的谷种税。
之前廉州的税收,每种十亩地要交一石的粮税,再交一石的谷种税,民众是苦不堪言。
廉州其他县姜云容管不了,合浦是她的封地,她说了算,于是从这晚稻开始,便将这条改了。
买了她的谷种种地,粮税呢不变,谷种税从原来的十亩地交一石粮税,变成每十亩地交半亩的收成。
“如此便是赌天时了,这每亩地足要收上两石,公主殿下才能收上原来的所得,两石,得是风调雨顺的大丰之年才能得……”
“但若亩收超过两石,公主殿下收的可就比原来多了……”
“说什么胡话,公主这卖的谷种是神仙谷种不成,还能亩收超过两石,若真超过两石,留在咱们自己手上的,可就多得多了,反正咱们也不吃亏,买了,买了……”
公主府前脚出了这政令,廉州府衙后脚就也跟着出了个政令,除了将合浦二字改成廉州二字,其他一字未改。
不仅如此,白大人当天便在廉州下辖每个县城,都在县衙边开起了这卖谷种的铺子,还派了十辆马车,带着典吏和侍卫,带着种子下乡去倡导政令,当场在农家卖谷种。
便是穷苦人家一时买不起也没关系,典吏先记在账上,秋收后再补上就是了。
执行得如此快速如此彻底,众人是确信了,这廉州知府白大人,那可是公主嫡系中的嫡系呀。
而这公主殿下进城当日,五十多辆车驾载得满满当当进城,竟然是不远千里,从这京城,载了这谷种来廉州。
既是从京城这天子脚下来的谷种,想必沐浴龙恩,确实会不一样吧,没看这谷粒都又大又长么?
没个两日,姜云容准备的杂交高产水稻谷种就被卖了个干净。
自然也有观望的,并不信这公主殿下卖的谷种会和别的有什么不一样,等着看秋收之时,若这收成不好,这白大人短了税收,可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别是连乌纱都丢了呢。
公主府这第二条政令是颁给合浦军户的,首要是军户不用采珠了,其次军户需交粮税,但买公主殿下的谷种种地,便不用交谷种税,但需要出一个人,轮流参加兵士操演。
若有海寇来袭,军户每杀一个海寇,可得十两银子奖赏,每杀一百个海寇,可封百户。
之前外逃的军户,若在一个月回来报到,公主也不追究,一个月后若还未回来,那可就要被缉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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