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富可敌国貌美如花by习含 +番外
习含  发于:2025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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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不好好在京城这全天下权力最集中地待着,居然谋了个外放,真是要把姜云容给气死了。
翰林院修撰,虽前几年苦些,但熬过前几年,有了这资历,将来才有一飞冲天的资本。
而外放,看着是升了官,从六品的修撰到五品的知州,但一个小地方的五品官,甚至还没京城一个芝麻小官来的精贵。
外放官员,无诏不得擅离,无诏不得回京,他这一外放,很可能就一辈子,每三年或每六年换一个地方,一辈子都再也回不了那权力的中心。
否则为何每次外放官员回京述职的时候,都要满京城送礼呢?寻的就是回京城的机会呀。
白亭山被姜云容这么连名带姓地叫着,便知她是生气了。
但这是他的必经之路,不得不走,也没有其他出路可走。
他抛出一个惊雷之语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皇上命微臣前来监视公主殿下。”
姜云容听了这话,惊道:“你是皇上的人?”
白亭山居然是皇上的人!
也对呀!是她之前没想到,既然五姑娘做了皇后,他这个五姑娘的亲哥哥,自然就成了国舅,那他是皇上的人,也合情合理。
白亭山见她果然换了关注点,细细解释道:
“非也,只皇上以为,微臣是他的人。
公主殿下暂且息怒,殿下为微臣所许之愿,微臣感恩戴德,但父亲身体健朗,马上征战二十载也绝无问题。
微臣在京城,未来二十载也绝无机会,微臣唯一的机会,在廉州,请殿下成全。”
姜云容看着他,看他要如何掰扯出,这廉州边陲之地,为何会有他唯一的机会,于是问道:
“白大人,廉州有什么?”
白亭山呈上一册卷轴,递给姜云容:
“殿下,此乃前朝廉州港图,百年前,前朝,外番商船皆从廉州港下南洋。
闵州之困不得解,北境边贸补不足闵州这个窟窿,微臣奉太后之命,前往廉州,重启廉州港,重开海贸。”
白亭山此次能得封廉州知州,主要靠画饼。
他给小皇帝朱岳画的饼是权力的争夺:
“皇上,是人就有弱点,太后的弱点是安乐公主。”
他给太后画的饼是源源不断的银钱:
“太后,前朝两层税收来自廉州海贸,廉州港重启,众心所向,势在必行呀太后。”
白亭山并没有哄骗姜云容,他唯一的机会,的确只在廉州,既是机会,但若办砸了,也是索命符!

第167章 同行
白亭山说得很有些道理,但姜云容还是生气了,具体的表现就是,让尹大人把白亭山请了出去。
气得不想看到他!
她生气的点在于,白亭山太着急了,廉州港重启之事,风险如此之大,做成了自然是好,但若做不成呢?
以姜云容对太后的了解,若臣子答应的事没办成,只怕会掉脑袋。
她刚刚问白亭山:“白大人,此事有几成把握?”
结果白亭山回了她一个:“微臣认为,足有五成把握。”
就五成把握,还足有?
姜云容没让人把他叉出去,而是把他请出去,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白亭山被赶了出来,刚刚听她一口一个白大人,便知她这一次,定是气得够呛。
哎呀,有些糟糕呀!
他已经料到了她会生气,但气成这样,还是出乎他的预想。
那要如何让她消了这口气呢?
中午尹大人安排队伍做饭歇息,白亭山下了马车透气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然后在那随从堆里,发现了一个熟人。
“世子殿下?”
白亭山走过去,叫住那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静王世子,笑得比见了亲人还要开心:“真巧呀!世子殿下!”
他这开心可是真的开心,货真价实,绝无谎言。
认识这么久,他可是第一次觉得,这静王世子朱星扬出现得,可真是太好了!
解决问题的办法有很多,可以解决问题,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还可以制造一个更大的问题。
当另一个更大的问题出现时,他那小小的问题,她自然就无暇关注了。
看到朱星扬的时候,姜云容那个悔啊,前几日她就不该被五姑娘的眼泪所迷惑,生生耽搁了这些日子。
那日若没被五姑娘这么留了一下,她现在都已经走了快半个月了,何至于遇到这等事儿。
而被尹大人请过来的朱星扬呢,尤未察觉到姜云容已处在爆炸的边缘,还在那语重心长地教她的长史做事:
“尹大人啊,你们这个防卫也太松懈了,我们三个大活人混进来半天了,你们几百个人,居然都没有一个人察觉,这可怎么行?公主的安危,谁来守护?”
稳重的尹大人见了朱星扬就开始擦汗,完全不敢惹他,忙不迭答道:
“是,是,是,世子所言极是,微臣这就加强警戒,务必保证公主和世子殿下的安危。”
作为太后的嫡系,尹大人对这静王世子的品性那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朱星扬笑嘻嘻地看着姜云容:
“云容,你要出门,怎的不等我就走了?若不是我速度够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姜云容冷脸问他:
“朱星扬,你为何混到我的队伍里?若是为了送行,心意我领了,你快回去吧。”
朱星扬理所当然地答道:
“我特意来的,干嘛回去。至于我为何乔装混进来,自然是因为,我若正大光明地跟来,你肯定不同意呀,那我能怎么办?自然只能偷偷跟进来。”
姜云容听了他这狡辩之词,声音都高了八度:
“既然知道我不会同意,那就回去!你一个堂堂世子,跟着我做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被旁人知道了,会如何看我,如何说我?!
你我现在是堂兄妹的关系,你这么做,这要惹出什么闲话来,你让我如何自处?
朱星扬,你快回去吧,趁现在离京城不远。”
姜云容实在是不懂,朱星扬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全然不顾世俗的约束。
而朱星扬呢,他也搞不懂,姜云容这口中的旁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为着那些个不相干的旁人,就要生生委屈自己?旁人算个老几?!
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朱星扬听了她那什么怕旁人说的话,只觉奇怪得很,说道:
“旁人怎么看,怎么说,和你我有什么相干?
姜云容,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还当自己是个小丫鬟?
你的娘是太后,你是公主,你这个身份,还管别人怎么看,还怕别人说?
我问你,别人说了又如何?你要真的这么在意,说一个,你杀一个,说一双,你杀一双,杀他几个不长眼的,你看谁还敢乱说话。”
天生的天潢贵胄朱星扬,实在理解不了姜云容的顾虑,从小到大,对朱星扬来说,就没有什么东西,他还要看别人的脸色才能得到。
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从小到大,理所当然,就都该归他所有。
别人的想法也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对他而言,怎么,你有意见有想法呀?关我什么事儿?
我的事儿,又关你什么事儿!怎么,你看不惯啊,那你憋着呀!
这就是朱星扬的生活方式,也是他的生活法则。
姜云容真是被他这歪理邪说要气死了,当即让尹大人把这胡言乱语的朱星扬给叉了出去。
白亭山有朝廷任命的文书,非去廉州赴任不可,否则便是杀头的罪过,姜云容也没立场赶他走。
而朱星扬呢,又赶都赶不跑,打又打不过。
姜云容让自己的侍卫试过了,虽朱星扬只带了廿三和廿七二人,但自己这乌泱泱的侍卫队伍,居然找不出一个,能跟静王世子较量几招的人物。
姜云容接受了他们一起同行,但气尤不顺,便接连路上走了好几日,理都不理他们,见也不见。
直到尹长史受了白亭山所托,来请她去商量重建廉州港事宜,想到这是正事,姜云容这才不计前嫌,前去商谈。
出乎意料地,朱星扬居然也在,白亭山请她去,的确是有正事。
长路漫漫,他这一路都在谋划重建廉州港之事,而他翻遍了各种前朝遗留的文书后,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前朝廉州港,就设在合浦境内。
因而,他找姜云容,为的是求一份许可:“殿下,能否容微臣,在合浦境内,重建廉州港?”
而朱星扬也在的原因是,他要确认一个重要的问题:
“廉州港一开,海寇也会跟着来,姜云容,你的私兵,能挡住这些的海寇吗?”

第168章 产业
山上有山贼,海上有海寇,亘古不变,而这海寇自然不止乔四海一家,也不止闵州有。
姜云容的公主府私兵,按制最多不超过三百人,而这次随行的人中,侍卫和随从各占一半,侍卫人数,大体才一百多人。
而海寇,一次出动,少则一条船几百人,多则好几条船上千人,她这点人,肯定是不够的。
“不行,不行,海寇不来还好说,海寇一来,你们这样是完全给海寇送菜呀!”
朱星扬听白亭山说要重开廉州港,还开在合浦,第一个就反对,叫了姜云容来,就是要告诉她:
“这点兵根本不够啊!且你的这波人,都是从京城带出去的,不擅长水战,让群旱鸭子去和海寇打,跟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其他兵,你们还有没有?”
白亭山敢揽这活,自然考虑过这点:
“廉州有驻兵,编制有一千人,归指挥使调动,除此之外,廉州有军户近五千户,闲时屯田,战时打仗,合计兵力也足有几千人。”
朱星扬摸摸下巴:“几千人,那应该够了,不知兵力怎么样,军户外逃的多不多,编制驻兵吃空饷的多不多,这可得好好查一查。”
廉州有两种户籍,若出生在这种人家,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一种是旦户,世世代代都要为朝廷采珠,一种是军户,世世代代都要出人为朝廷打仗。
所以这两种户籍,若实在活不下去了,外逃的也很多,若是闲时,逃就逃了,最多朝廷少收点税,但若是战时,那就太糟糕了。
除了军户外逃的问题,还有驻军吃空饷的情况,账面驻军一千,实际驻军八百,这差额的人的军粮,就进了上官的腰包。
外逃或吃空饷的兵太多,兵力只在账面上,只在编制上,发生战事,对面敌军来犯八万,朝廷把账面数位一加,好,妥了,出兵十万!人多打人少,没问题。
结果实际兵力,五万都不到,这人少打人多,自然就打不赢。
这事儿本跟朱星扬没关系,但姜云容要去合浦,关系到她的生命安全,他自然就要管一管。
白亭山见朱星扬都管到这了,顺势说道:
“为重建廉州港,我请示太后,参考闵州港现状,从各部调阅了闵州港近年卷宗,其中也包含闵州兵力编制和军户卷宗,及目前海寇各相关卷宗。
白某对兵事一窍不通,此事就拜托给世子殿下了。”
白亭山作为知州,作为文官,插手军事,确有僭越的嫌疑。
朱星扬说的这事,白亭山自然是要查,但若他查,自然要不动声色,暗地查起,不会像朱星扬这样嚷嚷得人尽皆知。
但既然朱星扬都来了,白亭山观察这几日,发现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那么现成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且用此事占住静王世子的心神,他就不会去打扰云容了,白亭山便安了个“请殿下守护合浦安危”的大名头,将此事抛给了朱星扬。
朱星扬呢,心里也觉得痒痒的,他这个人,之前沉迷于习武与兵事,要不然也不会装成小兵上战场玩了。
只是之前一直没有让他发挥的机会和场合,现这机会来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还犹豫什么,二话不说便接了。
于是姜云容便发现,这两人把自己叫来,只是让自己说个“同意”二字,其余的,两人全不用自己操心。
接下来几天,姜云容又刷完一部剧,只觉这几日清静极了,前几日朱星扬还一会儿来吵她下,一会儿来闹她下,这几日,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
她实在好奇,便问每日早晚来找她做例行汇报的尹大人:
“白大人和静王世子,这几日如何了?”
尹大人笑道:
“白大人和静王世子,日日聚在一起,商议廉州港重建和兵防之事,昨日更是秉烛夜谈,一夜未睡。”
这么卷?熬夜加班!
姜云容真是惊到了,她发现好像除了她比较躺平之外,她身边的人,都好卷呀。
琉璃也是,开个胭脂店,客人来了,连喝水的功夫也没有。
太后也是,每日见大臣看折子,全年无休。
白亭山嘛,看起来就是卷的人,但为什么连朱星扬这个看起来比她还散漫的人,也会加班呀!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姜云容不由怀疑起来,自己是不是太散漫了,要么也稍微干点正事?
于是姜云容便让尹大人把合浦的各年县志给她送来,也不刷剧了,认真看起自己封地里的风土人情,各年大事来。
合浦的情况,姜云容之前也大致了解的,她想选合浦,一个原因是因为这里天高皇帝远,她到了她就是老大,不用受人掣肘,可以过得逍遥自在。
还有个原因是薛康在合浦养南珠,南珠一养就要两三年,甚至三五年才能养成一茬,需要有个明面上的身份帮他遮掩住,然后如果可行就能把那些旦民给解放了。
但除此之外,从赋税的角度来讲,合浦真的不是一个好封地,收不上啥钱,太后当时想劝她换一个地方,也是真心为她着想。
合浦境内,人口成分比较复杂,良籍共八万人左右,旦户原本八千人,加上薛康此次扩充的八千人,共一万六千人,此外还有军户大概几百户共几千人,再加上一些不算在人口范围内的比如奴籍和僧籍,合计,大概十万人左右。
主要的产业呢,一是种水稻,合浦全县大概五十万亩地,一年种两季水稻,一是出海打渔,都是靠天吃饭的产业,其他产业基本算是没有。
采珠呢,是朝廷派采珠官直管,每年能交够朝廷要的量就不错了,按原本的采法,能剩给姜云容的,更是没有。
之前合浦的税收,大概每亩地的十分之一的收成交给朝廷,如今合浦成了姜云容的封地,这税收自然就交给姜云容。
她大概算了算,五十万亩地,一亩一季收一石多粮食,共两季共收一百多万石,每年分给她的,就是十来万两银子。
十万人的县,这也太穷了,还没有她多卖几串珠子有钱。
合浦产业升级,势在必行!

历时两月,六月底的时候,姜云容的车驾终于进了合浦。
廉州共辖五县,白亭山的廉州府衙门也在合浦县城中,和姜云容的公主府,就隔了两条街。
整个廉州城的大小官员都早等在城门口,跪迎公主大驾。
而这些都有尹大人去招待应付,姜云容连面都没露,车马未停,由来接公主车驾的五福和吴大领着,直接去了公主府。
白亭山要回衙门去上任,朱星扬便硬跟着姜云容要去公主府住。
姜云容不同意:
“不行,你一个外男,怎能住进来。你自去客栈住或者衙门住,你和白大人现在关系不是很好吗?”
朱星扬哪里肯走,说的理由还一套一套的:
“姜云容,我是你堂兄吧,堂兄是家人吧,家人就该住一起吧?你在公主府吃香喝辣,把我赶到破破败败的衙门去,不仗义吧?”
这个时候又论起堂兄来了,姜云容真是服了他了:
“朱星扬,你有本事,就一辈子都做堂兄。”
朱星扬笑嘻嘻地硬跟上来:
“你让我一辈子住公主府的话,我就一辈子做你堂兄,也不是不行。”
姜云容哼哼两声:
“想得美,我给静王妃写信了,等静王妃收到信,过段时间就来抓你,看你还能赖几天。”
朱星扬听完直乐:
“你写,你写,你再写个百八十封的,你看我娘她能不能收得到呀。
我实话跟你说吧,我舅舅要娶妻,所以我娘便陪着我外公,去爪哇给我舅舅送聘礼了,没有一年半载,哪里能回得来。”
静王妃出远门了,难怪没人能管得了朱星扬,让他瞎跑。
只是,这个时候,静王妃和贺老爷子,要怎么去爪哇呢?
之前因为贺老爷子独自安全地从南洋回来,现在朝中还有弹劾他的声音,说贺家与海寇有染。
还是静王叫了群言官,把白侯爷和乔四海的陈年交情扯出来,把场面搞浑了,才把这事儿给压下来。
当时姜云容每日看勇毅侯府和静王府互相弹劾的折子,都要看一大摞呢!
结果贺老爷子和静王妃这么勇?
又出门去南洋了?
姜云容便有些隐晦地问道:
“这个时候出门,不太安全吧?”
不仅海上不安全,朝堂也不安全呀。
别人出个海寸步难行,结果你来去如风,一而再再而三,次次全须全尾地回来,这任谁不多心?任谁不觉得这怕是有什么猫腻?
朱星扬听她这么问,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她暗示的意思,只道:
“不安全也得去呀,总不能光秃秃得就娶吧,那也太委屈我舅妈了。
不能因为她是爪哇人,我们贺家就短了这礼数,那不是欺负她吗?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也挺有道理,只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呀。
所以说,贺家能出朱星扬这样天不怕地不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也是有些血脉流传,家族渊源在里面的。
一想到连静王妃都不在,姜云容也绝了赶朱星扬走的意思,反正廉州这边陲之地,没什么好玩的,等他待够了,自然就走了。
五福把姜云容迎进早已打理好的公主府,待一切归置妥当,便让珊瑚通传,要来交地契田契和账本。
五福和吴大自接了姜云容的信,便从江南往合浦赶,上月就到了。
虽姜云容还未到,五福也没闲着,自驱力极强的五福,到了后严格执行姜云容之前给他的任务:
“买房,买地,买庄子,看着好的都买些。”
他作为姜云容的大管家,现在又管着姜云容各地的胭脂生意,手上银钱不缺,看着好的就按姜云容的要求,都买下来。
所以姜云容手上就有了厚厚一沓田契和地契,江南也有,廉州也有,甚至在来廉州的路上,五福都买了些。
廉州这边,五福买了个庄子,还有一千亩地,吴大也在庄子里把第三个胭脂基地安排上了。
姜云容尤觉不够,对五福说:“若还有,接着买。”
五福只负责买,不负责种地,答应得痛快。
负责安排人种地的吴大却有些犹豫:
“这马上第一茬稻子就收了,第二茬稻子要种下去,现在买了,我们人少不足,来不及种,怕是会影响第二茬种稻。”
姜云容安抚道:
“放心,马上就有人,要多少有多少。另外,你再安排些种地的熟手,要老实靠得住的,再留几十亩地出来,种胡椒。”
吴大一下瞪大了眼睛,失态大叫道:“胡,胡椒!”
连五福都忍不住大叫起来:“公主殿下果然威武,您居然有胡椒种子!”
不怪他们如此失态,一两银子买一石粮食,却只能买半斤胡椒,胡椒之昂贵,实在惊人。
而这还是在大魏朝的价格,这还不算最贵的。
跟着边贸队伍出远门的吴二,每月都会给她写一封信汇报工作,欧罗巴那边,一斤胡椒现在能卖到好几十两银子,比茶叶还贵,可把姜云容给羡慕坏了。
而合浦的气候,种胡椒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胡椒,就是姜云容为合浦选的新产业,先种几十亩地攒下种植经验,选下合适的品种,再大量推广种植。
吴二下月就会回来,等他回来,下一次出去,姜云容便准备让他多带点侍卫,搞个大点的商队,多带点胡椒去欧罗巴卖。
拼夕夕上胡椒才十来块钱一斤,她买的多算批发,还给打折呢,要多少能带多少出去。
花个两三年时间,跑个几趟,路线熟了,合浦这里的胡椒也正好到成熟期,就正好能接上,也就不用在拼夕夕买了。
送走了五福和吴大,珊瑚来通传:
“公主殿下,薛大人求见。”
姜云容老早等着他来了,忙传他进来,一见了他,也不寒暄了,期待地问道:
“薛大人,如何了?”
薛康几月不见殿下,现下见她,仍如昨日一般,他伸出手,手心里是一棵小小的,沙砾一般的东西。
姜云容看到这沙砾,眼睛一下就亮了。
薛康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温柔地笑道:“殿下,薛某,幸不辱命。”

半年的时间,珍珠都还没长成型,薄薄的一层,但已经能看出来,珍珠的雏形了。
薛康这半年,安排了几百个采珠人,分成不同的组,把之前姜云容写的法子一一试过去。
有成功的,有失败的,虽失败的居多,但只要有成功的,再复制,再成功,接连三次,这法子便是成了。
姜云容看了这珍珠,激动得当场就要去看南珠的养殖场。
薛康既然来找姜云容,自然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见她如此着急,便问道:
“殿下一路舟车劳顿,何不先行休息,不急于这一时,明日再看?”
姜云容等不及,这就要走:
“走走走,不等了。”
等上了马车,才反应过来,完了完了,太可怕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被身边人影响着,居然也变卷了!
按她以前躺平的性子,今天怎么也得吃吃喝喝睡大觉,缓一缓才办正事呀。
但既然出来了,姜云容也没有回去的道理,心想,看完养殖场就回去,绝对不能再卷了。
薛康安排的养殖场,在一个避风水缓的湾口,岸上是密密麻麻养珠人的窝棚,水面则是一望无际用木头做成的珠田。
姜云容大致扫了眼在珠田劳作的养珠人,以女人,少年和老人居多。
见了薛康来,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婆婆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跑过来。
老婆婆紧张地朝薛康行完礼问道:
“薛大人,我和香儿,真的可以走了吗?”
薛康笑道:
“是,老人家,安乐公主金口玉言,绝无虚假,你与你孙女的户籍已从旦籍转成良籍,自此已是自由身,你们可以走了。”
老婆婆抱着小孙女,当场千恩万谢,大哭起来。
旁边的采珠人围上来,无不艳羡,口中纷纷议论道:
“薛大人说的居然是真的!第一个种出南珠的,居然真的能从旦籍转良籍!自从合浦成了安乐公主的封地,我等旦民,有救了呀!”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再用用心,天啊,居然是真的,我也好想转良籍!公主殿下真是仁善爱民!”
“快,快,妞子,我们们也快回去养珠子,薛大人说了,每月考评前三之人,全家都能转良籍,咱们丢了这个第一,可不能再丢这个前三了!”
采珠人的议论纷纷,薛康只当不知,又对那老人家道:
“不过……”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众人紧张地看着薛大人,担心这天大的好事又起什么波折。
老婆婆抱着小孙女,紧张地全身都在发抖,眼神中的诚惶诚恐几乎都要溢出来,只怕那巨大的喜悦只是一场空欢喜。
难道薛大人所说的话,不过是在戏弄她们吗?
老婆婆颤着声问:“大人,不过,什么?”
薛康看着姜云容,笑着说道:
“老人家,不必紧张,此乃安乐公主,安乐公主仁善,特意示下,老人家你转为良籍后,若无处可去,也可继续为公主养珠,每月按例领取工钱。
若老人家有意,可去找兴管家签契约,每月可得一两银子。”
这下现场不仅是议论纷纷了,简直就是炸开了锅,以前他们旦民不仅要冒着生命危险去采珠,有时候没采够朝廷规定的珠税,还要倒给钱给采珠官才能免罪。
现如今,不仅能安安稳稳地做些养珠的活,还有机会转良籍,还有机会拿这么多的工钱!
现场的采珠人纷纷跪地,对安乐公主是感恩戴德,称颂不已。
薛康小声对姜云容道:
“薛某僭越,借殿下名头行事,请殿下恕罪。”
姜云容看看他,叹口气:
“薛大人,以后不必如此,我教你养珠之法,让你做这些事,只是因我有能力做这些,而这事儿又正好到了我眼前,不是为了这些虚名。”
平心而论,薛康这么做,非常正确,这老人家能养出珠子,是第一批养南珠的技术人才,正应该高薪留下,怎能放跑了,当着众人的面说,也是给众人一个盼头。
身份和银钱,有了这两项诱惑,采珠人自然会更卖力更尽心地养珠子。
只是被这么多人跪地歌颂,压力好大呀,姜云容真心有点不习惯。
薛康知道啊,殿下不在乎这些虚名,可他在乎,他恨不得让世间人人歌颂殿下的良善,为殿下捧着献出他们的真心和忠诚。
但这些薛康自然不会与姜云容说,他温柔地道歉道:
“是,是薛某自作主张了,请殿下恕罪。”
见他如此自责,姜云容同样不习惯:
“不是,不是,我也没有怪你,你可不要多想呀,你做的很好,我该赏你才是,你想要什么?可与我说。”
薛康更温柔地笑着,嗯了一声:
“只要是殿下给的,不论什么,微臣,求之不得。”
岸边的海风吹到薛大人的身上,长发和红衣都在风中微微飘起,风采卓然,直如仙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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