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富可敌国貌美如花by习含 +番外
习含  发于:2025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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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容撩开马车的帘子,一直看到白亭山走进了贡院的大门才放下帘子,然后叫了他的侍卫头领燕修道:
“燕修,你去跟高大人说,本宫要进去了,问问高大人,可否方便。”
贡院入口进门后,会试的考生都得脱衣解袜,接受查验,白亭山也不例外。
他将凭证交给查验官,那查验官突然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叫了四人过来,然后道:
“查仔细了。”
四个查验人员表情古怪甚至有些兴奋地围着他:
“快点脱。”
一两黄金,的确会让人着迷。
白亭山只当不知这古怪,将衣裳脱得只剩里衣,然后将鞋袜也脱了,一一交给查验人员检查。
四个查验人员像是提前知道什么似的,旁的都不管,就围着他的那件大氅摸来摸去。
白亭山等在一旁,看他们在那儿一寸一寸地寻那可能的不妥,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要防备,这查验的人员,查不出什么来的时候,私自给他加点什么东西栽赃。
毕竟,明面上是一两黄金,谁知乌明珠私下里,打点和花费了多少银两呢。
几个查验人员在那查了许久,什么都没查出来,查验官在一旁等得不耐烦,发难道:
“若真有不妥,剪开看看,务必查仔细。”
若真剪了,这会试第一场共三天,白亭山可都只能穿里衣考试,晚上睡觉连个盖的衣裳都没有,春日倒春寒厉害的很,非冻病不可。
且这是云容辛辛苦苦为他筹备的东西,白亭山怎容他们说剪就剪,便道:
“几位大人,这是今年江南新进的料子,一两黄金才得一尺。”
几位查验的人便不敢乱剪了,若剪完发现有夹带也就罢了,再贵的衣裳也都是罪证。
但就怕告密的人信息有误,若是剪完也发现没有,朝廷有规定,查验官不可蓄意损毁考生财物,这勇毅侯的公子若让他们赔偿,他们可赔不起呀。
别的人家,也许不敢追究,但这勇毅侯府,若真追究起来,他们哪里敢不赔?
赌赢了,得一两黄金,赌输了,得倒赔十几两黄金,这买卖看着不划算,查验的人就犹豫起来,不大敢真的剪。
查验官见他几人不动,心中只骂这几人当真是奸滑,又喝道让这几人快快剪了查验,自己却是缩在后面,并不动手。
几个查验的人也不是傻子,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想当这动手的人,承担这可能的风险。
几人正僵持犹豫着,突然一群禁军冲过来,喝道:
“都快着点!安乐公主要进来了!”
在场衣衫不整的考生们,纷纷慌乱起来,怎能被公主看到他们这混乱模样,那可真是成何体统!
白亭山嘴角带笑,看向查验官:“几位大人,如何了?”
几个查验官也顾不得和白亭山纠缠了,将他的衣裳丢给他,回道:
“快穿好走人,别磨蹭!”
谁也不敢让公主久等,贡院入口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白亭山穿戴整齐,查验完自己的提篮,确保查验的人没有偷偷往里加东西,这才在查验人员的再三催促下,提了提篮,往自己号房而去。
待燕修跑来回禀,一切都妥当了,姜云容这才下了马车,高大人早带着众副考官,在贡院门口恭迎。
姜云容说了免礼,由高大人带着,在贡院内逛了逛,逛到白亭山所在的号房,两人连眼神都未曾交换一下,姜云容脚步未停,如常走过。
见他安全无恙到了考场,姜云容便放下心来,然后又胡乱逛了一下,再到贡院大殿坐了坐,听了听众大人对太后,对朝廷的忠心之语。
在太后的书房上班打卡了这么些日子,看太后见了这么多大臣,听她讲了这么多话,耳濡目染下,姜云容现在勉励大臣的话说得可溜了,张口就来,一串一串都不重样。
众大臣们被夸得晕乎乎地,正想着要如何在公主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让太后老人家能知道自己的忠心,公主居然,走了。
三日后,第二场入场,姜云容又来了,照例是逛一逛贡院,看一看科考的举子,再到大殿夸一夸众大臣,然后走人。
第三场,又来了。
副考官是惴惴不安,跑来找高大人,问道:“高大人,你说,公主殿下,太后她老人家是何意呀?”
高大人打个哈哈,敷衍完副考官,心中想到,太后她老人家想什么他不知道,但这公主殿下在干什么那是一目了然。
公主殿下,接了这监考的差事,分明是在摸鱼呀!

第159章 排场
会试最后一天,出乎高大人意料之外的是,公主殿下居然不摸鱼了,全程都留在大殿中,众大人也不敢懈怠,连出去巡视考场都勤勉了许多。
一直到了交卷的时间,安乐公主也端坐于大殿中,陪着各大臣,看着各个考试考得一脸菜色的举子们交卷。
有公主在场监督,收卷官们查得更仔细了,收一个举子的卷子,查明身份,发一个照出签,举子再凭照出签离开贡院。
白亭山出现的不早也不晚,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进了大殿,见了姜云容在,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考完的考生,做什么的都有,哭也罢,笑也罢,都是寻常事,今日公主又在,好几个考生无意中见了安乐公主的真颜,当场看呆连卷子都忘了要交给收卷官的都有呢。
因而白亭山这个笑容并不突兀,也无人在意。
姜云容看着他在那里等着收卷官收卷,也笑了起来,果然是大公子,这就是他的风格。
别人考完几乎要去掉半条命,大公子考完依旧身姿挺拔,毫无倦色,好似刚刚饱饱睡了一觉似的。
他是绝不会显摆张扬提前交卷的,不显山,不露水,低调和内敛才是他的风格。
低调到,他的对头一次次掉坑里,被坑得头破血流找不到北了,都察觉不到这个坑跟他有关系,甚至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姜云容敢肯定,他定是早早写完了,睡了一觉,又算准了现在是最多人的时候,才来交卷的。
白亭山领完照出签,朝空中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随即离开大殿,穿过贡院大门离开。
姜云容又坐了会儿,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又夸赞一番各个正副考官,然后离开贡院,正式结束了自己监考官的差事。
回到宫里,一想到还要等十来天才发榜,明明不是自己考试,姜云容就觉得实在等不及,恨不得马上知道结果。
一方面她想,大公子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考不上才不正常。
另一方面又担心,万一这主考官眼瞎呢?
甚至连万一大公子落榜,她要怎么去查卷子翻案的念头都跑出来了。
也不知当年自己等高考成绩的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太后派了内务府主管汪主管来拯救胡思乱想的她了。
姜云容拿了汪主管送来的厚厚的一迭册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汪大人,本宫四月出门,现在是三月,这就开始准备出门的仪仗,会不会太早了点。”
在姜云容的印象里,她要去合浦,最多就是带上闪电,点几个侍卫,带点衣服,带点银子,就得了。
提前三天准备妥妥的搞定,哪里就需要提前一个月准备出门行李的。
汪主管新官上任不到三个月,正是最有干劲的时候,那是恨不得连命都卖给太后老人家,忙道:
“不早不早,公主出行,三百人的队伍,这吃的喝的用的,不早早准备起来,如何能来得及,万一准备得不周全,到时候委屈公主,小的真是万死莫辞呀!”
这汪主管的第一句话就让姜云容震惊了:
“三百人?这也太多了吧!本宫如何需要三百人伺候?”
朱星扬日常出门,总是带个三十二人的侍卫,姜云容已经觉得他排场太大了,怎的到了自己,出趟门,居然冒出三百人来!
姜云容感觉,这言官的弹劾帖子上,骄奢跋扈几个大字,马上就要按自己脑门上了。
而就这三百人,还是户部尚书找太后哭穷后,砍下来的结果,太后之前还想让她带六百人出去呢。
六百人,打个小型战役都够了,何况是护送个公主出门。
但太后实在是担心,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女儿,要出这么远的门,几千里路,她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太后既担心路上不安全,又担心她路上缺衣少食的,恨不得给她把整个京城都搬去才好。
太后专门找了个下午,叫了汪主管去,耳提面命,一项项叮嘱,首先是人,要给公主带多少属官,多少侍卫,多少伺候的宫女,连做饭的厨子,做衣裳的绣娘都带了好几个。
然后是吃的用的,从早膳用的燕窝,梳妆用的梳子,吃饭用的碗,洗脸用的盆都带了一整套。
又想着,春日出去冬日才回来,合浦是个小地方,路上又荒郊野岭的,太后连回程用的炭火都让汪主管准备了一车。
汪主管呈上来的册子,就是太后思来想去,来回盘算了一午,她一边说,汪主管一边记,然后整理出来的结果。
汪主管来呈册子,为的是让安乐公主先过目,看看是否还有疏漏,免得他们准备得不充分,惹了公主不快。
“大体三十来车,应当能装下。”
姜云容听到这里,刚刚打开的厚厚的册子,立马又关上了,勉励道:“不用看了,就这么办吧。”
三十来车?还光她用的东西,加上三百随从的行李,那得是多大的阵仗。
知道的是她去封地巡查,不知道的,还当这是公主要去那里和亲呢!
且按汪主管这么周全的程度,她都怀疑,打开那册子,会不会发现连她被刺杀,可能要用的棺材都给备上了。
姜云容要出远门,不止劳累太后和汪主管,作为她唯一的贴身大丫鬟,琉璃也是为此事忙得很。
四月公主府开府,琉璃眼看就要出嫁,琉璃只担心,自己走了,新来的丫头能不能让公主欢心,为公主解忧。
琉璃犹豫了好一阵,跑来找姜云容商量:“要不然奴婢先陪公主去合浦,待公主安顿好了,奴婢再走?”
姜云容听了立马赶人:“那可不行,你给我好好回青州,赶快给我当掌柜,为我赚钱去。”
但琉璃的话也点醒了她,琉璃走后,她就没有贴身侍女了,于是开始常把太后赏她的那八个侍女叫进屋伺候,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等琉璃走后再提拔上来。
如此忙到月底,皇榜张贴的日子终于来了。

第160章 中了
姜云容这一早上在太后书房都心不在焉地,太后连问了她两次问题,她都没听到,堂而皇之地走神了。
太后没有生气,甚至有点想笑:
“宝儿,宝儿?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宝儿在考进士,等捷报,既想知道,你来问娘呀,这是哪家的公子,让你如此牵肠挂肚?”
进士的录取名单,旁人不知道,礼部,皇上和太后却是老早就知道的,礼部拟好名单,要报皇上审批,再交由太后过目。
因和姜云容关系不大,也为免牵扯进可能的提前泄密的官司中,这份名单,太后就没给姜云容看。
然后太后就发现了不得的大事情了,她家宝儿,真的很在意这个名单呀!
又是亲自去考场监考,又是等着看结果,为着什么,不是理所当然吗?
也不知是哪家的儿郎,牵扯了宝儿的心神。
前几日太后实在好奇,便想诈一诈她:
“你怎的不早点跟娘说,现在名单已发回礼部了,改不得了,你要早跟娘说,娘就帮你把他加上,加个人名,不是什么难事。”
姜云容当即就不干了:
“那怎么行,既然是考进士,当然要堂堂正正考上,这次考不上,下次再考就是了,加个名算怎么回事,以后翻出来,他怎么在官场立足……”
哎哟,哎哟,还真有个他!
前段时日还咬死了不嫁人,这么快,就有个他了?
太后笑得花枝乱颤,问她:“他?哪个他?”
姜云容哪里回答得出是哪个他,当场落荒而逃。
这几日在书房,太后便惯常拿这话打趣她:
“宝儿,他若考上自然好,便是考不上也没什么打紧,只要是我的宝儿喜欢的,娘都给你做主。
你告诉娘,娘即刻给你指婚,让驸马陪着宝儿去合浦,你可高兴?”
姜云容哪里高兴,更不敢提大公子名讳,真要是被太后指了婚,她不是害人嘛。
别人辛辛苦苦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一朝高中,正是春风得意,大展宏图之时,太后这一个指婚,就断了人官场的路,毁了人前途。
这么一来,佳偶也非得成怨偶不可,姜云容可干不出这样的事儿来。
太后看时辰差不多了,皇榜该当是贴出去了,便是给宝儿看了也无妨,也不再逗她,拿了名单给她:
“既然想看,那便拿去看看,看看他可在榜上。”
姜云容赶忙接过,先从开头开始找。
太后坐在一旁,慢慢喝着茶,不动声色地观察她,见她慢慢露出一个大笑脸来,心中已经明了:
宝儿心中,真有这么个他,而这个他,就在这次录取的293人中。
去掉那些已经成婚的,那这个范围,就很小了,小到太后只要稍微派人查一查,查一查这些人可能和宝儿有的交集,马上就能知道是谁。
那要不要去查呢?
太后有些犹豫,她旁的倒没什么顾忌,她贵为太后,普天之下,没有什么事儿是她查不得的。
太后只是担心,她这么冒然去查了,会不会惹得宝儿不高兴。
女孩子的心事,自然不想被人挑破,被她这么查了,恼羞成怒不理她了可怎么好。
且太后也不想将手段用在她与宝儿之间,这段时间,虽宝儿还是没有叫她娘亲,但太后能感觉到,宝儿对她已经很亲近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意,也不必非得是一声称谓,宝儿虽然没有叫她娘亲,但太后知道,宝儿已经在心里当她是娘亲了。
她若把太后的手段用在了宝儿身上,日后被宝儿知道了,两人之间起了龃龉,她便只能是太后,再也做不得娘亲了。
太后便生生忍住了要去查一查的想法,只在一旁喝茶,貌似随意地问道:
“可考上了?”
姜云容高兴得不得了,将名单还给了太后,笑道:“那是当然!”
“中了!中了!大公子高中了!”
青竹与平安从那千军万马看榜的人中杀进又杀出,是头发也被扯乱了,鞋子也被踩掉一只。
青竹嫌弃一只鞋子走路碍事,便把另一只鞋子也拔了握手上,只穿了双罗袜就往回跑。
平安仗义,顺手帮他把被踩丢的那只鞋子捞起来,也握了只鞋子往回跑。
前来看榜的勇毅侯府众人,便见青竹与平安,一人握只鞋子,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地奔过来,两人奔得太快,吧唧摔到地上,给众人拜了个晚年。
看榜这日,什么事儿都能有,勇毅侯白侯爷也不计较自家下人失礼,沉声问道:“如何?”
青竹与平安从地上爬起来,笑得比捡了金子还高兴,大笑大叫道:“中了!中了!大公子中了头名!会元!”
白侯爷和白亭山还未如何,女眷先有了动静。
白沐真听到自家哥哥中了会元,当场喜极而泣,又哭又笑道:
“太好了,太好了!”
哥哥,哥哥,从此哥哥的前程,便稳了!
侯府主母乌明珠更夸张,她不仅喜极而泣,甚至当场哭晕了过去。
杜柔杜夫人简直要笑死了,当即让花嬷嬷把高兴得都晕过去的乌明珠扶回了马车。
对头难过,她便开心,秉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在侯府里,杜柔可是向着大公子和五姑娘的。
勇毅侯白侯爷就稳重多了,但也难得地拍了拍白亭山的肩膀,说道:“不错。”
白亭山倒没有太激动,此次全国各地进京赶考的举子,多达四千人之众,什么能人异士都有,会元这种事,只能说是可遇而不可求,强求不来。
考上进士是实力,但能得会元,就不仅要实力,还需要玄而又玄的运气。
白亭山甚至觉得,果然是有她在场坐镇的关系,才能有这运气,想着又觉得自己有些傻,怎的连这个都会牵扯到她身上去。
回程的路上,白亭山和白侯爷又同坐一趟马车,一向不跟他谈心的白侯爷,居然难得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要跟他这大儿子谈谈心。
白侯爷先引起白亭山的注意,见他抬了头,然后才道:
“亭山,你可知为官之道,最重要的是什么?最忌讳的是什么?”

白亭山一看父亲这架势,就是要对自己耳提面命一番的样子。
毕竟是自己的父亲,白亭山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回道:
“亭山不知,请父亲指教。”
白侯爷自然是要指教的,这是他儿子,他才指教指教,若是旁人,他还懒得讲呢。
白侯爷满脸严肃,不带半点玩笑成分地说道:
“亭山,既你有这个造化,要进这朝堂,你且记住两点,第一,人不能没有缺点,为官之道,最忌讳的是,当圣人。”
白亭山看着父亲的脸,心想,这还是父亲第一次这么正经地,把自己当一个人物来对话。
他寒窗苦读如此多年,也终于可以面对面和自己的父亲坐到一起,有了与父亲当面对话的机会。
平心而论,白侯爷这话说得,的确是父亲的肺腑之言。
若一个臣子,德行如白玉,名声传四海,人人敬仰,人人爱戴,人人歌颂,比天子还要像圣人,那他离死就不远了。
白亭山诚心收下了这教诲,他是白宁臣的儿子,流着白宁臣的血,他的确没想过要当圣人,也当不得圣人。
白侯爷见他表情诚恳,不是那等讲不通,读书读傻了的迂腐之人,于是便舍得花功夫和心思再多说几句,否则这第二点,他就不讲了。
白侯爷又道:
“第二点,你且记住,皇权君恩,赏也好,罚也罢,雷霆雨露,皆是手段,皆是狗屁。
你若为此动摇了心神,让人拿捏住了,那就是个又傻又蠢的大孬种。
为父掌兵权,若为父不退,这辈子,你在官场,出头无望,这就是皇权君恩,这就是平衡之术。
你也不要想着为父为你退,当年白家太祖,就是吃了这亏,这打天下时是异姓兄弟,你好我好,共分天下。
进城门时退了一步,为着这一步,从此兄弟成了君臣,这一退就是世世代代,子子孙孙。
以此为鉴,勇毅侯府,任何时候,兵权绝不能离手,也绝不能退。
亭山,你的这会元,名头听起来是不错,一朝成名天下知,春风得意马蹄急,但你面临的,实则是个死局,很可能一辈子也不过是个庶吉士。
这死局要如何去解,自己去想,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前程自己去赚,靠人让才得来的前程,不算本事……”
自记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父亲与自己说这么多体己的话,虽这话的内容有些过于直白,但这已是白侯爷,作为父亲的身份时,能说的最温情的话了。
白亭山回道:“谢过父亲的教诲,亭山铭记在心。”
白侯爷说完这许多话,多年积攒的慈父份额已用光耗尽,回了府后,便将白亭山丢开手,搂着他的杜夫人逍遥快活去了。
姜云容找太后打探清楚了,殿试只排名次,不罢黜人,所以,大公子这进士,是板上钉钉,跑不掉的。
于是放下心来,开始准备公主府开府和去封地之事。
之前太后给了她八个宫女伺候,她一直没怎么在用,琉璃如今要走了,有意给这八个人机会,便会带着她们在姜云容身边伺候,有个叫珊瑚的姑娘便这么冒了出来。
琉璃是太后接进宫伺候姜云容的,刚进宫的时候,两眼一抹黑,连去哪里提热水都不知道。
另外八个宫女也是太后指给姜云容的,都是伺候人的,谁又能比谁差呢?
宫女们又怎么会甘愿琉璃一个人霸着公主,有几个宫女为了争这公主身边第一人的位置,常常暗地里跟琉璃起冲突。
珊瑚却很有意思,她不仅不跟琉璃起冲突,还常常帮着琉璃,事事以琉璃为先,也不越过琉璃私下去找姜云容露脸。
琉璃受了她的恩情,这临要走了,姜云容让她从八个人里选一个合适做贴身宫女的,琉璃就把珊瑚推了出来。
珊瑚办事和琉璃一样利落,但风格比琉璃温婉很多,不是琉璃那般生猛的性子。
姜云容和珊瑚的磨合期几乎没有,她的喜好习惯,珊瑚都一一记得清楚,不用她吩咐,一次都没弄错过。
姜云容便给琉璃放了假,放她专心准备自己的嫁妆,别的不说,给他竹马的帕子,总该绣一条吧。
昨日是殿试,太后和皇上要监考,今日是传胪大典,太后和皇上也要参加,太后的书房开始放假,姜云容便难得放了几天假可以好好歇一歇。
但她心里一直记挂着,不知传胪大典怎么样了,不知今日大公子得了个什么名次?
她望向太和殿的方向,真希望自己在现场,第一时间能听到就好了。
她若要去,实际也能硬去,有太后在,当没人敢把她赶出来,但传胪大典是这样政治意味浓重的场合,姜云容便断了这念头,只派了个小太监去听唱名。
白亭山穿着朝服,按照太监的指引,站在了队伍最前面。
殿试只排名次,不罢黜人,所以只要通过会试的贡生,理论上都已经是朝中百官中的一员,按例,便需着这朝服,参加这传胪大典。
传胪大典按会试的名次占位,白亭山是会元,自然站在第一排,这个位置离黄案太近了,近到仔细看看,都能看清黄案上的黄榜。
但白亭山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半点不乱看,当传唱官走过来,从黄案上取过皇榜的时候,白亭山只觉自己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传唱官取完黄榜,走回到大殿正中,打开黄榜这短短几瞬,白亭山只觉是那样长,那样长,好似一口气悬在空中,久久落不下来。
“第一甲第一名,白亭山!”
“第一甲第一名,白亭山!”
“第一甲第一名,白亭山!”
传唱官连唱三次,白亭山跟着引导官出列跪谢圣恩,那口高悬的气,才终于放了下来。
连中三元!
状元啊!
白亭山跪在这大殿中,已听不到传唱官传唱别的人了。
幸运的女神再次光顾了他,那日,在神女湖畔,是谁人说:
要嫁给状元呀!
静王世子得封武状元后,还特意来找他炫耀说道此事。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某人可抵赖不得!

第162章 表哥
传胪大典当日,白亭山当场得封翰林院修撰一职,从六品,行掌修国史,记载天子言行之职,实乃天子近臣。
白亭山此届同期进士共293人,也是皇上亲政后第一批进士。
第二日,皇家举办的闻喜宴尾声,白亭山正想跟着人群离场,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又给他倒了一杯酒,附在他耳边道:
“白大人,皇上有请。”
白亭山听了,不动声色地看了这小太监一眼,这小太监朝他点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行到门边,垂首等他。
白亭山左右看看,确认这小太监只叫了自己一人,心中疑惑面上未显,随着这小太监而去。
两人渐渐远离了人群,到了一座偏僻宫殿,白亭山观这宫殿,门上漆已有剥落之意,屋顶甚至有杂草丛生,一看便知是年久失修,无人居住的宫殿,便停下脚步,并未上前。
小太监也不催促,对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对内秉道:“皇上,修撰白大人到了。”
宫殿中传来年轻帝王的声音:“进来。”
确实是皇上的声音,殿试时,少年天子亲自监考,白亭山认得这声音。
确认了确实是皇上传召,却为何传在如此偏僻诡异之处?
白亭山心中疑虑更甚,口中应道:“是,皇上。”
推开那斑驳的大门,宫殿内的情形却比它的外表要好得多。
院内地上未长草,檐下角落无蛛丝,屋内地板无灰尘。
虽看起来仍旧没有居住的痕迹,冷冷清清的样子,但应当是有人打理,不算太过荒废。
小皇帝朱岳站在正屋堂内,正看着墙上的一幅画,白亭山匆匆一瞥,正欲行礼,朱岳一句免礼,拦住了他:
“免礼,都是自家亲戚,不必如此拘礼。”
妹妹五月就要嫁人皇家,朱岳这句自家亲戚倒是合情合理。
不过,五月初八皇上大婚,并非仅娶皇后一人,同时还要娶一妃,两嫔,八贵人。
一娶就娶十二人,满朝都是皇上的自家亲戚,白亭山自不会把皇上这句拉拢人心的客套话放在心上。
朱岳招他进屋,笑着道:
“殿试那日,有大臣提议让白大人得探花,否则这状元郎容貌尤甚探花郎,看起来实在不妥,是朕否了这提议,亲点了白大人做状元郎,成全了白大人连中三元的美事。”
白亭山恭恭敬敬答道:“微臣多谢皇上。”
朱岳又笑:“说了不必拘礼,白大人学识过人,你来替朕品鉴品鉴,此画如何?”
墙上那幅画,白亭山刚刚匆匆一瞥,看得并不真切,只觉画纸淡黄,并非新作。
皇上既让他看,他便上前几步,仔细看起那幅画来。
画作技法可以说是全无,简直如刚刚习画的稚童所作一般,要说品鉴,当真是无从品起。
但这画的内容!?
竟是一幅兰花!
皇上这么大费周章地把他叫来,只怕古怪就出在这兰花上。
白亭山言简洁评道:“好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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