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富可敌国貌美如花by习含 +番外
习含  发于:2025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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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亭山就这么一个人被晾在了外面,但他心中并没有什么被怠慢的感觉,反而为钱婆婆这质朴而浓烈的感情流露而动容了。
他想,自己是不是在侯府待久了,因而竟然忘了,世间最基本的亲人的感情。
无人招待,白亭山便自己进了钱婆婆这个破破败败,年久失修,下雨天说不得都会漏雨的小院子。
他环顾这个小院,比起他为云容安排的去处,这个小院子当然是比不上的。
但若只比吃穿用度,他安排的去处,比之侯府又如何?
若要比这个,云容又何苦非从侯府出来呢。
正想着,云容终于想起来出来接他了:“大公子,表姨婆给我买的房子就在隔壁,大公子去看看么?”
钱婆婆也终于发现有客人在了,忙迎出来道:“真对不住,怠慢了贵人,听云容说,是大公子为她赎的身,大公子真是大善人啊,老婆子给你磕头了……”
白亭山怎会让她当真磕头,忙将她扶住了,说道:“钱婆婆,不必客气,你若如此,可就当真的折煞我了。”
姜云容也被钱婆婆给吓一跳,哭笑不得:“表姨婆,你这样,大公子下次可不敢来了。”
钱婆婆也笑:“老婆子我实在高兴,高兴。”
钱婆婆去取了钥匙来,便领着两人去隔壁,原是王嫂子家,现在便是姜云容的家了。
“云容,你来。”
钱婆婆是个懂仪式感的人,开了锁,让云容开门。
姜云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王嫂子家举家搬离京城,家里能卖的早就处置了个干净,连后院种的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南瓜都一骨碌摘走了。
所以推开门后,看着眼前景象,白亭山只觉仅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和隔壁钱婆婆家相比,到底谁更破败一些,一时之间还真比较不出来,只能说是不分伯仲。
这房子,不修一修,白亭山都担心,它能不能挺过明年这个时候。
他同时也担心,她想得这么美,看了这院子,该不会哭出来吧。
谁知,姜云容跟只刚被放出鸟笼的小百灵似的,欣喜地哇了一声,飞了进去。
一路飞,一路:“哇!”
姜云容是真的高兴呀!
她去试了试院中那打水的水井,虽她力气不够大没打上水,但是不用出门去打水了,高兴!
看了看墙边只剩下苗,和几颗花骨朵的南瓜藤,收拾了就是一盘菜,原地种棵果子树,明年就能吃果子,高兴!
她又去了那原本是成衣店现如今空荡荡的临街铺面,现成的铺面,拼夕夕进点货,装修装修就能开张,开个胭脂铺就能开始洗钱,高兴!
她再欢快地上了楼去,房间里同样是除了四面墙,啥啥都没有,都不用她花功夫收拾了,想放什么放什么,高兴!
推开临街的窗户,看着窗外的天,明明是同一片天,但看起来就是和侯府书房的天不一样,好似连太阳都更圆一些,连云都更远一些。
就是开阔,就是敞亮,就是舒坦!
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她想横着躺就横着躺,想竖着躺就竖着躺,便是她想把自己挂墙上,也全由她做主,旁人都管不着。
再也不用像在侯府那般,时时刻刻只觉朝不保夕,提心吊胆,担心自己不知道又会被卖到哪里去,惶惶不可终日了。
姜云容摸着窗户的框,长吁了一口气,来这里这么久,第一次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有了她是活在一个真实世界里的感觉,有了一种在天上飘了许久终于落地的感觉,不由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白亭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那突然舒展的笑容,只觉呼吸都为一滞,只觉在这又逼仄又破旧的小房子里,窗边的她,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美得好似在发光一般。
看着她的笑容,便觉得,他之前费得那诸多功夫和心力便都有了着落。
这笑容是如此珍贵,白亭山不忍它凋零,但这世间的恶,总是专挑美和善下手,这间小小院子,挡不住暴风和雷雨,也挡不住世间的恶。
他还需给她找一个护身符,一个能保护她的身份,让这世间的恶,忌惮害怕,不敢动她。
姜云容不知白亭山心中所想,她转过身,笑意盈盈说:“走,大公子,表姨婆,今儿高兴,咱们下馆子,我请你们去八珍楼吃十八宴去!”
一个亿,我来啦!
花钱去,现在就去花钱,再也没人能拦着她花钱!
“十八宴是什么?”
钱婆婆知道八珍楼,那条街有钱的小娘子多,她常去嘛,但十八宴是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白亭山却是知道的,便道:“十八宴,八珍楼的名席,十八两银子一道的席面。”
钱婆婆听了,顿时眼睛瞪地溜圆:“疯了,十八两银子都能买三个大活人了,够一大家子一年的嚼用,你就吃道菜?吃的龙丹还是凤髓,还过不过日子了!花那冤枉钱干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去!”
姜云容的花钱大计还未开张便半道崩阻,弱弱抗议道:“表姨婆,我有钱的,咱们就吃一次,又不常去。”
求求了,让我花点钱吧!
钱婆婆一口否决:“不行,有钱也不是这么个用法,你可知我今日为了给你凑赎身钱,被几两银子拦倒的滋味?你这出来了,没了月例,没了进项,身上的银钱便花一文少一文,哪里能这么大手大脚,坐吃山空。”
姜云容垂死挣扎:“就花一次嘛,我以后也能赚钱的。”
钱婆婆也知道她今天赎身了,高兴,不忍让她扫兴,哄着她说:
“乖哈,我去给你买只喷香的李记烧鹅,再买条大肥鱼,炒个鸡子,保准你吃得高高兴兴,想吃十八宴,什么时候你真赚了十八两银子,再去吃哈。”
好吧,有烧鹅和肥鱼吃也是好的。
十八两怎么赚不了,看她分分钟把胭脂铺开起来,把钱洗得干干净净。

第85章 身份
姜云容高高兴兴地搂着钱婆婆:“李记烧鹅在哪里呀,表姨婆你跟我说在哪儿买,我去买。”
“你哪能找的到路,别刚来就给丢了,我带你去,鸡子家里有,再去吴家鱼铺买条肥鱼,顺便认识认识街坊邻居。”
钱婆婆笑着说,又招呼白亭山道:
“大公子,也请赏脸,尝尝老婆子的手艺。”
白亭山知两人今日团聚,必定有很多私房话要说,自己在此,未免碍手碍脚,多有不便,便拱手道别:
“就不打扰两位亲人团聚了,舍妹抱恙,还在医馆等我,改日再来登门叨扰,今日我便先告辞了。”
没让姜云容送,白亭山便离了田家坊,回了朱雀街的刘家医馆。
白亭山昨晚在刘家医馆守了一夜,白沐真昨天半夜退了高热,今早人已经醒了,虽人还虚弱,但刘大夫说,毒已解,应无大碍,过个三五日,清完余毒,便可挪动。
但白亭山不想将妹妹再送回那诡谲吃人的侯府去,有白侯爷在,他一时半会儿动不得乌明珠和洪姨娘,但妹妹只要还跟皇后之位扯上干系,乌明珠就不会善罢罢休。
连他从未放在心上,笃定和妹妹毫无利害干系的洪氏,都能成了乌明珠的刀,侯府这几百号人,防不胜防。
他要想个法子将妹妹正大光明从侯府挪出来,且还不能影响妹妹的声誉。
云容那边,他也要想个法子,给她安排个合适的能唬住人的身份。
心中思虑着,白亭山便进了刘家医馆的后院。
刘家医馆昨日起就闭门休诊,除了医馆的人,便只有白沐真和她的丫头嬷嬷在。
白亭山要去处理姜云容的事儿,担心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一群丫头嬷嬷不顶用,便将青竹留在了刘家医馆。
然而此时,青竹不见了踪影,后院里,只有柿子树下站着的静王世子,和一众或明或暗环绕的黑衣侍卫。
妹妹能得救,白亭山承静王世子的情,因而见了他,客气得拱手道:“见过世子殿下。”
朱星扬却不想跟他废话,一个剑花过来,人已到了白亭山身边,剑已抵在白亭山的喉咙上,恶狠狠地问道:“云容呢?你把人藏哪里去了?”
这也不怪朱星扬态度不好,这已是他今日跑的第三个地方,一次一次扑空,心里老早憋着火。
昨日朱星扬离了刘家医馆,便去庄子里找静王妃。
静王妃嫌弃京城王府地方小,跑不了马,射不了箭,练不了武,偏偏人还多,丫鬟小厮侍卫一大堆,住着憋气不痛快,便常年在庄子里住,不是重要日子不回王府,因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倒有三百日在庄子里。
这次朱星扬留了个心眼,没先说自己想要娶个丫头,怕又被静王妃赶出去。
他先问静王妃道:“娘,你想让我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
静王妃白他一眼:“是你要娶媳妇儿,又不是我要娶媳妇儿,你问我?”
朱星扬常年跟自己亲娘拌嘴打趣,被怼了也嬉皮笑脸地说:
“那娶回家,不还是要孝敬您老人家嘛,什么晨昏定省的,日日都得见,可不得娶个你喜欢的嘛,不然性子不得你喜欢,惹你生气怎么办?”
静王妃被他描述的场面搞得连箭都射不好了,回道:
“大可不必,逢年过节吃顿饭得了,我连你老爹都没有日日见,还要跟你媳妇儿日日见?想得美,你们俩儿自个儿在那日日见就得了,别天天来请安烦我。性子嘛,不娇气,不矫情就行。”
那这两条,云容都符合嘛,有戏,有戏呀!
朱星扬又接着试探:“那家世上,娘你有什么要求?”
静王妃见他问得具体,顿时警觉:
“你之前不是想娶白家姑娘么?怎的,这是想换个人娶了?这次又是哪家姑娘?特意问家世,是这姑娘家世不好?有多不好,她爹是几品的官?”
朱星扬不过是问了两句,就被自己老娘揭了老底,支支吾吾地说:“就,品级不高?”
还真是又有个姑娘,白家姑娘,这才喜欢多少日子,这是又不喜欢了?
静王妃顿时来了兴趣:
“不高是多少?总不会是七品县令吧,你要真喜欢,娶回来做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朱星扬懂了,七品是不行的,又含含糊糊地说:“也没有那么低,大约是四五六品吧……”
“到底是几品,四品官家的女儿,做正妃,品级有些低吧,不过你若真喜欢,不嫌丢人,那便随你。”
所以四品可以,朱星扬套出了静王妃心里的这条线,便琢磨着,怎么给姜云容换个身份。
但换身份之前,他得先把她从侯府赎出来。
姜云容前脚进了王夫人的马车,朱星扬后脚就进了侯府的门。
朱星扬本以为,赎云容出来是件手到擒来之事,谁知他带着银子,兴高采烈去侯府赎人,却得了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侯夫人乌明珠实在不知,云容这丫头是何时被静王世子给瞧上的,但她既然把云容换给了王家,又指着王家帮她从教坊司放婉晴出来,便不想多生事端。
因而乌明珠避开王家不谈,扯谎说道:“真是不巧,世子殿下来晚了,这丫头昨日已被我卖了。”
这句话可真的是捅了马蜂窝了!
“你说你卖了谁?”
朱星扬不曾想,不过短短一日,好端端的人,尽然被卖掉了!
“她犯了什么错,你便把人给卖掉了!你把人卖到哪里去了!?”
朱星扬双目赤红,当场就要发疯。
乌明珠只觉莫名其妙:“我卖的是我侯府的丫头,想卖就卖,因何卖,卖到哪里,和世子有什么相干?”
勇毅侯府和静王府本来也没什么交情,而且也不需要有好的交情,他们两家要交情好,宫里的太后皇上才要紧张呢。
因此乌明珠懒得敷衍他,这便要送客。
朱星扬气得连叫了三声:“好!好!好!”
长鞭一甩,一鞭子抽过去,抽到乌明珠身上。
乌明珠惨叫一声,硬被这鞭子,从椅子上抽到了地上,受了这锥心之痛。
她回过神来,简直难以置信,想她一个堂堂侯府夫人,居然在自己家里,被个外人给抽了鞭子!
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便是皇族,也不能如此跋扈放肆!

“来人!来人!快来人!把这狂徒给我叉出去!”乌明珠忍着痛,大叫道。
然而梵香苑里,能冲进屋内救人的奴婢和侍卫们,还没生出来呢,都不用朱星扬那三十二个黑衣侍卫都出手,仅廿三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梵香苑一屋子的人都料理摆平了。
朱星扬又一鞭子抽过去,眼中冒着怒火几乎要吃人:“我问你,你把人卖到哪里去了?”
乌明珠又一声惨叫,抱住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涔涔的手臂,闷头就往外跑。
她也看出来了,门外的人是进不来了,她得赶紧去前院找侯爷求救,否则只怕会死在这无法无天的静王世子手里。
乌明珠往外跑,廿七他们也没拦着,开玩笑,他们可是正经侍卫,不是那等纵主行凶恶霸,世子发疯可以,他们不行。
静王妃安排他们在世子身边,一则是护卫世子的安全,二则是看着世子行事,关键时候能拦着世子,别搞出人命来。
侯夫人能跑能喊人,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人命,问题不大。
世子安不安全,安全,安全得很,一点问题没有!
那就还用不上他们,因而侍卫们既不拦着乌明珠跑,也不拦着朱星扬拿鞭子抽人。
乌明珠又挨了一鞭子,连头发都给打散了,不去看那院子里倒了一地的丫头嬷嬷们,披头散发,如丧家之犬般逃出了梵香苑。
逃是逃出来了,但这三鞭子下去,打得她全身上下哪哪儿都是伤,满身都是血,痛得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又哪里还有力气接着跑呢。
“来人,来人,快去叫侍卫!快去叫侯爷来!”
乌明珠委顿于地,抓住两个路过丫头的脚,开口呼救。
丫头们被突然冒出来,满身是血,头发乱七八糟的乌明珠吓了一大跳,连声尖叫,踢了好几脚,才发现这被踢之人居然是侯夫人!
丫头们吓得脸都白了:“请侯夫人恕罪,奴婢不知是侯夫人……”
若是平日里,哪个胆大包天的奴婢胆敢动她一根头发,乌明珠都要把人拖下去打板子,但是此刻,乌明珠也是顾不上计较了。
“静王世子在侯府行凶,快去叫侯爷来!”乌明珠尖声叫道。
两个丫头被侯夫人这丝毫不顾形象的尖叫声吓得够呛,不敢耽误,脚下踩着风火轮般,拼命往那前院跑去。
朱星扬拿着鞭子,凶神恶煞地走了出来:“最后问你一次,你把人卖到哪里去了?想保命便想好了答,小爷我可没这耐心,跟你在这,你追我赶,玩儿什么过家家。”
什么玩儿,玩儿什么?
谁在跟你玩儿,你看我这样子,是玩儿过家家的样子么?!
乌明珠是又痛又气,都要被朱星扬给气疯了,她从没跟静王世子打过交道,不知他竟然是这样一个浑不恁,全然不讲道理的混世魔王。
她要早知道,她肯定不会去惹他呀!
乌明珠再也顾不上什么其他,婉晴之事只能再做打算,保命要紧,看这静王世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说不得真的会杀人!
“她在礼部尚书府王家!”乌明珠叫道:“王夫人手上!”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好好讲道理不听,非得费他这许多功夫,朱星扬收了鞭子,便要去王家赎人。
这时,一个丫头远远朝梵香苑跑来,边跑边喊:“侯夫人,不好了,桂嬷嬷她们为了抢云容的私房银子,在前院打起来了!”
本来已经要走的朱星扬脚步一顿,又折了回来,眉毛一挑:“你说抢的是谁的银子?”
前院里,只是拿把兵器的功夫,勇毅侯白侯爷接连收了三波下人的告急求救。
“侯爷,不好了,侯夫人的嬷嬷们为争丫头的银子,在前院客人面前打起来啦!”
“侯爷,不好了,侯夫人被静王世子给打啦!”
“侯爷,不好了,静王世子把那几个嬷嬷给打了,让嬷嬷们赔他夫人的一万两银子,不然就要打死人啦!”
真真是边关打仗,八百里加急都没这么急过。
白侯爷拿了佩剑,到了现场,见了那挥着鞭子抽打他侯府下人的静王世子,大喝一声:“猖狂!”
廿七等静王府侍卫见了白侯爷来,忙收了那看热闹的神态,明的暗的,三十二号人,通通站了出来,将朱星扬围了起来。
白侯爷是大魏朝的战神,为国效力二十载,尸山血海,南征北战,从无败绩,与他对上,世子未必安全。
见了那三十二名黑衣侍卫,白侯爷冷笑一声:“哪里来的奶娃娃,出门打架还带帮手,趁早滚回家吃奶去吧!”
廿七正欲上前,却被朱星扬喝退:“退下!”
廿七犹豫:“世子,这可是勇毅侯,十年前,静王妃曾和勇毅侯对上,也将将打成平手,不分胜负,世子请慎重。”
朱星扬都被人叫做奶娃娃了,哪里肯退,他今日退了,往后他静王世子的面子还往哪里搁呀。
因而喝道:“都给我退下,拿我的刀来。”
廿七再是担心,也不敢再当众下静王世子的面子,和廿三对视一眼,取了朱星扬的长刀给他。
朱星扬的鞭子金黄灿灿,连鞭子手柄都是黄金做的,是静王送给爱子的生日贺礼,彰显的便是皇家的气派。
但朱星扬的长刀却是贺家老爷子送的,通体黝黑无一丝装饰和花哨,长九尺五寸,重八十二斤,由天外陨铁做成,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一刀斩下去,一个大活人都能劈成两半。
此刀跟随贺家老爷子征战多年,刀下亡魂不知凡几,贺老爷子卸甲归田后便束之高阁,直到外孙朱星扬与他习武,才被贺老爷子赠给了自己的外孙,重见天日。
白侯爷见静王世子喝退了侍卫,朗声大笑道:“好小子,好刀!你我且比试一场,你若输了,便从我胯下而过,我便饶你一命。”
朱星扬提着长刀而出:“你若输了,便将你家刁奴贪墨的,我家夫人的一万两私房银子还来。”

第87章 大热闹
白侯爷可不知静王世子的夫人是谁,也不跟他打口头的官司,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还能输了不成?
因而白侯爷朗声答道:“好,好,好,来!老子倒要看看,你这毛小子可有猖狂的资本。”
两人对立而站,一个持剑,一个提刀,一个是大魏朝赫赫有名的战神,一个是大魏朝有名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刀剑无眼,周围旁人,无论是来参加丧事的客人,还是侯府的奴婢侍卫,怕被误杀,都不敢上前,退了开去。
乌泱泱一帮子人,围了是里三层外三层,都仰着脖子,秉着呼吸,要见识见识这百年不遇的,静王世子大战勇毅侯的大热闹。
廿七和廿三急得不得了,看白侯爷的架势,这是要动真格的!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带人,寻了个可随时上场救人的角度,寻思着若是有不对,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抢了世子,跑路要紧。
朱星扬提了长刀,长刀在手,他的心里,眼里,耳里,便再无旁人,再无他想,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无关人等的声响。
他全身心的注意力,便只有眼前的对手,大魏朝的战神勇毅侯。
“星扬,你要记住,贺家刀法,不讲花哨,唯有两式,一式是专注,一式是快。”
朱星扬好似又到了在贺家老宅习武的时候,他一脚踏出,提着长刀,动了。
白侯爷见对面静王世子摆开了架势,便抽了剑,笑道:“来……”
一个来字还未说完,剑还未出鞘,笑意还未消退,只觉身边一阵风刮过,一丝碎发从眼前飘落,眼前的静王世子已经到了身后。
朱星扬收了刀:“承让。”
白侯爷束发的发冠这才裂成两半,坠落于地,一时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朱星扬曾对姜云容说过,京城之内,无人是他敌手,此话绝非虚言。
这个京城,包含廿七,包含静王妃贺夫人,包含贺老爷子,自然也包含大魏朝的战神,白侯爷。
贺老爷子教他习武时,曾经感叹:
“星扬啊,可惜啊可惜,你这样的百年难遇的习武天才,若是托身到平常人家,倒是能建功立业闯下一番男儿事业,可惜托身到皇家……”
连贺老爷子为了避嫌,都交了兵权,朱星扬此生,掩了世子身份,假扮了小兵去战场玩玩可以,但要染指兵权,绝无可能。
白侯爷披散着头发,见那落地的碎发,便知是自己输了。
朱星扬点到即止,故而落地的是他的头发,若是朱星扬真要下手,刚刚落地的就是他的项上人头了。
输了,便是输了。
白侯爷输得心服口服,他虽被人称呼为,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但他自己从不以此自大,比试也好,打仗也好,哪有只胜不输的,有输有赢,此乃常事。
“长江后浪推前浪,是老夫输了。”
愿赌服输,白侯爷叫了一边的长随道:“平安,去给世子殿下取那一万两银子。”
朱星扬收了那一万两银票,丢下勇毅侯府的一片狼藉,带上侍卫,这便往礼部尚书府王家而去。
和勇毅侯府不同,礼部掌管皇家礼仪之事,礼部尚书府王家,和皇族常有来往,对于静王世子的秉性,那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礼部尚书王大人,还曾有幸见过年幼的静王世子为着一块糖饼,殴打同样年幼的皇上,只将抢他糖饼的皇上打得哇哇大哭鼻青脸肿,而在场之人无人敢管的场面。
当时太后还是很疼爱年幼的皇上的,便叫了静王妃入宫,忍不住想要抱怨几句,让静王妃管教管教。
静王妃听了,旁的没说,只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人,留着有何用,杀了吧。”
提剑便要杀!
那可是静王妃的独子!
太后足足叫了上百个侍卫,才堪堪拦住要大义灭亲的静王妃。
便是现在,静王世子身上留的一块疤,便是当时静王妃留下的。
从此以后,连太后都不敢再提什么管教之事。
所以对于静王世子,王大人老早交代家里人,若是遇到了:“千万不要去惹他!”
他连皇上都敢打,且打了皇上还没事儿,这样的人,你惹他做什么!
是没事闲的慌吗?
因此,听到静王世子驾临,刚刚到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的王大人和王夫人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出门来迎接。
听了静王世子的来意,王夫人更是一句废话都不敢说,恭恭敬敬地回道:“禀殿下,人被勇毅侯府大公子带走了,说是……”
王夫人话还没说完,朱星扬连王家的门都没进,掉转马头就走。
勇毅侯府大公子白亭山!昨日的那个男人!
朱雀街刘家医馆,便是朱星扬今日扑空的第三个地方。
姜云容不在,白亭山也不在,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白亭山的妹妹在这里,朱星扬不怕他不回来。
他打定主意,今日定要将姜云容带走。
他看着这棵红彤彤的柿子树,想着她昨日还在树下对他笑的样子,心中懊悔极了。
她当时说:“我知道,殿下是个守礼的正人君子,不是这样强取豪夺的人。”
去他娘的正人君子,他当时怎么就被这句话给哄住了。
一想到,在勇毅侯府,听到侯夫人轻飘飘地说出,她将姜云容卖掉的话。
他当时又气又怕又悔,整个心揪成一团,连心跳都没有了。
他气得是侯夫人如此不把她的命当回事。
怕的是她若真的被卖到天南海北去,人海茫茫,他要如何去寻她。
悔的是他怎么会如此粗心,明知她一个丫头的身份,什么都做不得主,昨日竟然没将她带回去,才让她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若再来一次,侯夫人若再敢说一句,他视若真宝之人被人如草芥般对待,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当场杀人。
便是今日,他必须带她回去,将她带在身边,将她藏起来,藏在安全的地方,谁也不能伤害她!
今日,谁人敢拦他,谁,就得死!
今日,即便是她再不愿意,他也不能由着她!
朱星扬的剑抵在白亭山的喉咙,若是他敢敷衍啰嗦,便要让他血溅当场。

第88章 情敌
白亭山感觉到利剑抵着喉咙,朱星扬心情不好,下手也没个轻重,且对白亭山有着天然的敌意,故而利刃已经入了些许,一丝血珠已经从剑端冒了出来。
是血的味道,铁锈般的味道。
白亭山命悬一线仍旧面不改色,只问道:“世子殿下找她,是有什么事儿?”
朱星扬逼近了些,冷笑道:“少啰嗦,装什么蒜,我一个男人,她一个女人,一个男人找一个女人,你说是什么事?”
白亭山看向朱星扬,眼神中带着探究,这个静王世子,觊觎云容,他昨日亲眼所见,自然清楚。
但这个觊觎到了什么程度?
静王世子对她,是只贪恋她的容貌,想要一亲芳泽,还是如他一般,已是情根深重,不能自已呢?
白亭山最近一直思虑着,要怎么给姜云容安排一个,无人敢动她的身份。
若说身份,这世上最尊贵的地方,自然就是皇宫。
但太后在深宫中,人都遇不着,要想和她扯上干系,怕是困难。
而除了皇宫,这世间身份最为尊贵的,自然就是静王府了。
静王世子的突然出现,让白亭山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一个再好不过的身份,一个连静王世子都动她不得的身份!
白亭山心里千头百转,面上却云淡风轻,顶着那喉间利刃,朗声质问道:
“世子殿下找她,是想强纳她为妾?她为了不与人做妾,费了这诸多功夫,才刚刚恢复了良籍,还未曾过过一天清净日子,世子殿下是想强抢民女,毁了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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