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富可敌国貌美如花by习含 +番外
习含  发于:2025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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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离开刘家医馆前,白亭山听了这话,说不得要发疯,但如今,白亭山却想,我又凭什么发疯呢?我能给她什么呢?
他离开刘家医馆前,本还是满身戾气,一想到她要离开他,为着另一个男人,就恨不得将她锁起来,关起来,这样那样,让她除了他,再见不得旁人。
但从这噬人的侯府回来,他又后悔了,心软了,舍不得了。
高门之中,连侯府贵女的命都这么不值钱,连堂堂的侯府少夫人都死的这么潦草,何况她一个丫头的身份。
他现如今,不过是一个还未出仕,百无一用的书生,想想他如今不事生产,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得主,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未曾看顾好,又哪里能百分百保证看顾得好她呢?
他若拉她下水,强留她在身边,说不得还会连累她丢了性命。
还是要送她出府去,离这噬人的侯府远远的才行。
待他明年出仕,沐真出嫁,离了侯府掣肘,他才能无后顾之忧。
白亭山想得明白,说得却艰难:“静王府,你当真想去么?若你真想去,我……”
姜云容听了,忙道:“不想去,不想去的!我都良籍身份出府了,当然要好好过自己的好日子,干嘛还巴巴地上赶着再去当什么丫头,不去不去。”
白亭山长舒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要去哪里?即便放你出府,你在京城可有去处?可还有亲人可投奔?”
亲人嘛,姜云容想,她肯定是没有的,当初鬼差送她来的时候,说的清楚,说她六亲死绝,家里一个不剩。
但是去处嘛,她是有的,钱婆婆帮她买了房子嘛,等她搬进去,有个小院,关起门来自由自在,谁也管不着,想想就美滋滋。
只是若她说没有亲人,又担心白亭山不肯放她走,因而扯谎说道:“有的有的,也是巧了,前几日正好遇到我远房的表姨婆也在京城,还说要攒银子帮我赎身呢。”

第72章 安排
表姨婆,还是远房的,这样的远亲,突然冒出来说要给姜云容赎身,白亭山怎么听怎么觉得不靠谱。
先不说乌明珠会不会放人,便是乌明珠吃错药了愿意痛快放人,到侯府赎人,赎身银子可不便宜,一个远房的表姨婆,花这么大代价这么多银子,图什么?
白亭山担心她这是遇到了图谋不轨的人牙子,见她貌美,奇货可居,便以赎身为由,要将她卖到那烟花之地去。
她这样一个绝色的弱女子,便是将她送离了侯府,他也不敢放她独自一人生活,放她一人,以她的容貌,引人觊觎,恐怕要被人啃得连渣都不剩。
“怎么突然就冒出了个表姨婆,你还是慎重些,别被人骗了。”
白亭山越说越觉不放心,担心她为了离府反而把自己陷进更大的麻烦中。
他之后的有些盘算本不打算与旁人说,但为了让她安心,不要急中出错,轻信他人,便细细说与她听:
“你听我说,你出府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莫要轻举妄动,跟着什么不明不白的人走了。
待会儿,你便回侯府去,好好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妥当,贵重东西,能卖的就卖,能处置的便处置了,到时候侯夫人必不会让你带走。就这几日,必有音信。你可信我?”
哇!居然真的能出府啦!大公子是怎么做到的?大公子也太厉害了吧!
虽然“厉害”大法对大公子不管用,但是没有关系,姜云容还另有“夸夸”大法可用。
“信的,信的,大公子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呀!你怎么这么好呀!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
姜云容由衷地感谢道,眼中亮得好像落满星辰一般。
一串串赞美的话咕噜咕噜从姜云容口中冒出来,白亭山旁的都听不到,那一大串话,最终落在他耳中的,只剩两个字:
她说,喜欢!
白亭山只觉头脑嗡嗡的,看着姜云容张嘴一张一合,好像又在说些什么,她在说什么呀?
是了,她在说喜欢呀!
然后是她扑了过来,白亭山下意识地就张开了手,软软的香香的她就扑到了他怀里。
女孩子真的,好软,好香啊!
白亭山觉得全身都僵硬了,心跳如鼓,咚咚咚咚如春雷滚滚,整个人又麻酥酥地,如喝醉了一般,慌极了,甚至还有些手足无措,连张开的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她说喜欢!她还抱我!
那我该说什么呢?
啊,我也该说喜欢啊!
可还未等白亭山将喜欢说出口,门口有人怪叫一声:“哎呦!哎呦!哎呦呦!”
是青竹的声音。
姜云容立马放开了手。
姜云容纯粹就是太高兴了,太激动了,她日日处在侯府那随时可能被卖掉的心理压力下,突然有人承诺她,不用担心,你很快就能出去了,让她如何能不欢喜呢?
被青竹这一打岔,姜云容的理智也回了笼,撤得比兔子还快。
“大公子恕罪,奴婢只是想着能出府,便太高兴了,一时激动,冒犯了公子,请公子恕罪。”姜云容忙道。
白亭山还保持着伸着手的姿势,身上还残留着她身上香香的味道,软软的触感,和那句甜甜的喜欢。
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是和我的喜欢是同样的喜欢吗?
白亭山想问,但有青竹在场,又让他如何问得出口。
白亭山收回手,瞪了青竹一眼,这个没眼力见的蠢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真是蠢笨,蠢笨极了。
青竹被白亭山这么看一眼,只觉脖子上凉嗖嗖地。
青竹真冤啊,他哪里知道大公子和云容姑娘在这里卿卿我我,搂搂抱抱呀,若他知道,打死他也不敢打扰,不仅不敢打扰,还要帮他们把门放风,把其他不相干的人赶得远远的。
他苦着张脸说道:“大公子,绿松来报,侯夫人带了许多人,气势汹汹已去了婉晴姑娘的住处,绿松问公子,我们可要做什么安排?”
若不是因为这个,他怎敢这个时候跑来!扰了大公子的好事。
白亭山道:“不必,婉晴她既安排了这场戏,自会想到有这糟,自会安排后手,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乌明珠这人,一天到晚,隐在幕后,给这个做局,给那个做局,可曾想过有这一日,她与她那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的亲儿子,也会陷入别人布的局中呢?
青竹又道:“侯爷还安排了人去皇觉寺,请侯夫人回来主持少夫人的丧事呢,看来要白跑一趟了。”
姜云容听他俩儿当着她的面打哑谜,完全跟不上思路,只一脸懵。
前面什么绿松,婉晴,她皆不认识,侯爷是哪个侯爷,勇毅侯不是在边关打仗么?
少夫人又是哪家的少夫人,白亭山的夫人洪氏昨日还在找白沐真玩,好端端的,这丧事,总不至于是她吧?
“少夫人怎么了?”姜云容眼巴巴问道。
既然是一起聊天,带上我呀!
在姜云容震惊的表情中,白亭山简明扼要,几句话就交代了侯爷回京和洪氏身死的前因后果,又让青竹送她回府道:
“趁现在乌明珠自顾不暇,你且速速回府去,按我说的,把东西收拾妥当。”
事关自己出府的大事,姜云容不敢含糊,也顾不上震惊少夫人居然给五姑娘下毒的事儿了,这便跟着青竹,回了侯府。
而正如白亭山所说,侯夫人乌明珠现今可没空管洪氏丧事这摊子烂事,她与侯爷果然是心意相通的夫妻,侯爷被白亭山气的一口一个逆子,乌明珠则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气得,一口一口混账。
“忤逆不孝的混账东西!我是你亲娘,为了这么个卑贱的娼妓,你竟敢杀我不成?!”
乌明珠看着拿剑挡在婉晴面前的白兴英,肺都要气炸了。
若是平日里,勇毅侯府白家二公子白兴英也就退了,但在婉晴面前,他怎能退,他可是拯救婉晴于水火的英雄,是婉晴唯一的依靠,他若不站出来,婉晴这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弱女子,还能依靠谁呀?
他看了看婉晴身下那一滩血,只觉一阵阵头晕目眩,他的亲娘,居然杀了他未出生的孩子!
他连自己的孩儿都保不住,还算什么顶天立地的男人!还算什么英雄!

第73章 婉晴
“母亲!我可是你亲儿子,这可是你亲孙子,你因何要杀我孩儿!若不是我今日临时有事过来,你是不是就要瞒着我,连婉晴一块儿杀了!”
白兴英双目赤红,拿剑的手都在抖,他不敢对自己的母亲乌明珠动手,见桂嬷嬷站立一旁,一脚踢在桂嬷嬷胸口,怒骂道:
“你个狼心狗肺的的老虔婆,我娘最是慈悲心善,是不是你这刁奴怂恿挑拨的?你好大的胆子,竟还敢跟踪我,否则我娘哪里会知道这里!”
桂嬷嬷被一脚正中胸口,一把年纪摔了个够呛,连头都撞到了门坎上,一摸一头的血。
也不怪二公子拿她开刀,二公子和婉晴姑娘在皇觉寺还愿,感谢菩萨赐了他们孩儿,是她暗地里撞上,然后报给侯夫人的,婉晴姑娘的住处也是她派人跟踪发现的。
为保万全,婉晴姑娘喝下的那碗堕汤药也是她亲手去抓的药,亲手煎的,又和几个嬷嬷,刚刚亲手强灌给了婉晴姑娘喝。
只未曾想到,明明被侯夫人设计调走的二公子,居然半路又回来了,竟然当场撞破她们给婉晴姑娘灌药之事,让她们便是想遮掩辩驳,也来不及。
而这堕胎药的药性竟然如此之大,婉晴姑娘刚喝下去,就痛得打起滚来,下身很快就见了血,衣裳被褥都血淋淋一片。
二公子平日里流连花丛,只管风花雪月,浓情蜜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当场就拔了剑,发了疯。
二公子是侯夫人的命根子,桂嬷嬷哪里敢跟他对着干,被这么踢了一脚也不敢说什么,见二公子那明晃晃的长剑就要刺来,吓得是连滚带爬逃到乌明珠身后,抓着乌明珠的鞋子哭嚎道:“二公子,饶命!侯夫人,救命啊!”
乌明珠气得简直想把这不成气的儿子打一顿,喝道:
“混账东西,你是要做什么,把剑给我放下!什么你的孩儿,我的孙儿,你连正妻都还未娶,哪里有什么来路不明的孩儿!
你还未曾娶正妻,就先搞出个私生子出来,若传出去,哪个好人家敢把自家姑娘嫁给你!难道你要娶这个肮脏卑贱的娼妓做正妻不成!?你就不怕脏了白家百年的门楣,被你爹逐出家门!”
娶为正妻,那倒还不至于,白兴英也没这么想过,他最多想的是让她当外室,或者给她赎身纳她做个妾罢了。
白兴英虽喜欢婉晴,喜欢她将他视做全部依靠的感觉,喜欢在她眼中他无所不能的感觉,喜欢她满心敬仰他爱慕他的感觉,但还没有荒唐到要娶她做正妻。
他是侯府嫡出公子,未来的勇毅侯爷,还是要脸面的,自然要娶一个名门贵女为妻,但是娶妻嘛,也不妨碍他多认识几个红颜知己呀。
这点白兴英明白,婉晴同样明白,乌明珠看了白兴英的神色,也明白了。
还好,还好,她这傻儿子还没有昏庸到如此地步,那就还有得谈,有得说。
乌明珠想,今日也真是气昏了头了,操之过急,才让这事儿拧巴成这样,竟然动起刀剑来。
她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再浓的情,过几日也就淡了,今日解决了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没了隐患,她也就愿意装模做样,掉几滴眼泪,给她这傻儿子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比如允了她这傻儿子,让这娼妓进侯府做妾的要求,不过要在他娶了正妻之后,到那时候,他若还能记得这女子,那她乌明珠倒要赞她一声有本事。
可惜,婉晴根本没给她掉眼泪惺惺作态的机会。
婉晴突然怯怯地叫唤了声:“二公子!”
白兴英听了这声呼唤,一时也顾不得回答母亲的问题了,婉晴受了这番苦,又刚刚失去了两人的孩儿,正是需要他温言安慰的时候,这个时候说什么他根本没想过娶她为正妻,不是戳她的肺管子,伤她的心吗?
白兴英回过头,安慰道:“婉晴,你莫怕,我今日,必能护住你的安危。”
婉晴眼泪扑簌簌往下流,一边流泪一边眼中却还带着笑:
“二公子,婉晴请二公子千万不要因我和侯夫人起了龃龉,二公子是侯府的谦谦君子,不是这等忤逆父母之人,否则若伤了公子的名声,婉晴真是万死莫辞。
婉晴蒲柳之姿,之前就该死了,是二公子从歹人手中救了我的性命,老天爷可怜我,容婉晴多活了这些时日,能与二公子再共度这些时光,已是婉晴此生的幸事了。今日我们的孩子没了,是婉晴没有福分,怪不得旁人。”
白兴英听得,只觉得她又可怜又可爱,便丢了长剑,俯身抱住了她:“婉晴,你别难过,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乌明珠也掏了张手帕出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叹道:“哎,好孩子,原来你竟是如此懂事的好孩子,今日真是错怪你,委屈你了,待来日……”
未待她说完,婉晴推开白兴英,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鬓角,整了整衣服,往前走了几步。
桂嬷嬷忙从地上爬起来,护住乌明珠,喝道:“你做什么?”
婉晴回头看向白兴英,满脸笑意,裙子上却血迹斑斑,甚至还有鲜血顺着她的腿往下流,连白色的罗袜都染得鲜红。
白兴英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问道:“婉晴,你要做什么?你别做傻事!”
乌明珠的嬷嬷们也觉气氛古怪,纷纷将乌明珠围了起来,不准婉晴靠近,以免婉晴因失了孩儿发疯,伤了乌明珠。
婉晴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小腹,温柔笑道:
“今生陷入那样吃人的地方,本非我所愿,二公子,若有来生,婉晴只有一个心愿,只求能干干净净遇到公子,和二公子做一对恩爱夫妻,若有来生,二公子可要记得来接我们母子俩呀。”
说完朝着房中柱子一头撞去,哐当一声巨响,倒在房中,额头鲜血流出,加之原本裙袜上的鲜血,交相辉映,惨烈至极,生死不明。

在场众人皆是吓了一跳,谁知婉晴看着柔弱,竟然是如此刚烈的女子!
嬷嬷们下意识护着乌明珠连连后退,却被乌明珠喝道:“让开,桂嬷嬷,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乌明珠紧皱着眉头,只觉当前当真是棘手,棘手极了。
她就没想过用这种方式要婉晴的命,还让婉晴用这样惨烈的方式和那样决绝的告别死在白兴英面前。
普通的情情爱爱,你爱我我爱你,山盟海誓,摘星星摘月亮,就是要把心剖出来比一比,都没什么打紧。
但若有一个姑娘,为了自己的傻儿子居然真的甘愿去死!且还当真死在他面前,那她那多情的傻儿子还不得刻骨铭心,记一辈子呀!
若真的死了也罢了,怕就怕,居然还没死成!
一段情爱,一旦掺杂了生死,用性命证明过真心,那便如被火炼过的真金,真的不能再真,非得付出昂贵的代价才能得到。
乌明珠眼中起了杀机,哪怕将来被自己儿子埋怨,她也得做这个恶人,这个婉晴,留不得了!
当桂嬷嬷准备去探婉晴的气息时,却被白兴英一把推开。
白兴英扑到婉晴的面前,抱住她大叫道:“婉晴!婉晴!我的婉晴!你可真傻呀,想什么劳什子的来生,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我许你今生,恩爱夫妻,我今生就给你,好不好!婉晴!我的婉晴!”
白兴英抱着婉晴,哭得简直快断了气。
怎么会这样啊!怎么会这样啊!
他本就是个多情的公子,是个戏痴,每每看到戏中的生死离别,都会落泪。
又每每会爱上戏中女旦,直到下一部好戏开场,又会爱上下一部的女旦。
他爱的时候是真心的,不爱的时候也是真心的,他爱过这么多女子,却没有一个女子爱他爱得愿付出自己的命。
而现在,有人居然真的爱他,爱的愿意为他去死!
如今那戏台子上才会有的生死离别居然发生在他身上,他怎能不动容,怎能不动情,甚至有刹那,想要效仿那戏中的痴男怨女,与她共赴黄泉。
她为何突然就要寻死呢?
是了,是了,是母亲一口一个娼妓,伤了她的心啊!
可她也是被逼的啊!母亲也真是狠心。
她本就刚失了孩儿,正是心灰意冷的时候,又怎能禁得起母亲如此羞辱。
她虽沦落风尘,但却品性高洁,如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即使被母亲如此对待,却连一句恶语也未曾对母亲说过,一句怨言也未曾对我说过。
若有来生,她所求的也不过恩爱夫妻四字。
她是真的好爱我啊!
白兴英好像一个上了台的戏子,一旦入戏,便停不下来,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动情,每想一分,只觉自己和婉娘的情意又深厚了一分,而母亲便是那拆散他们二人又逼死婉晴的大恶人!
“母亲!如此你就满意了吧!”白兴英抱住婉晴,嘶吼道:“杀了我的孩儿,又逼死我的爱人,你可满意了吗!”
乌明珠上了前去:“兴英,当务之急,是快找个大夫,或者还有救。”
乌明珠朝桂嬷嬷使了个眼色道:“嬷嬷速去,务必要请一个好大夫,快去。”
桂嬷嬷秒懂了乌明珠的意思,口中称是,跑得也是风风火火,但到了大门外,找了个背风的地方一蹲,就不走了。
桂嬷嬷跟了乌明珠多年,两人默契十足,侯夫人让她出来,一是给二公子做做样子,假装让她去请个大夫,拖延时间,这样像二公子这种只会抱着人哭嚎的公子,自然想不到根本就不会有大夫来。
侯夫人要这小蹄子的命,桂嬷嬷心知肚明。
第二层意思,侯夫人是在保她,待会儿若那小蹄子真死了,二公子发起疯来,只怕会找人陪葬,而这个人很可能会落在她这个亲自给婉晴姑娘灌药的人身上。
白兴英对桂嬷嬷的离去充耳不闻,还沉浸在自己脑补的生死大戏中,甚至开始回忆起两人如恩爱夫妻般的一点一滴来。
想他刚刚出门前,婉晴还好好的一个人,他出门前,婉晴还在和他商量着要给腹中孩儿做什么样的小衣服,小鞋子,小虎帽子。
“也不知他生下来,会像我多些,还是像二公子多些,若是他能长得像二公子多些,就更好了。”
“待他生下来,便是夏日了,和二公子的生辰也很近呢,若是父子俩都生在同一天,那才有趣呢。”
“待他启蒙,也不知是像二公子这般聪慧,还是如我这般笨手笨脚,到时候二公子可要多教教他呀。”
“母子连心,虽然他才只有一点点大,但我就知道他是个小小的男子汉,二公子给他取个名字吧?”
一桩桩一件件,如今回想起来,婉晴句句都是暗示,是有多么期望和他做夫妻呀,而她自知不配,到死才敢说出来。
白兴英正撕心裂肺地哭着,突然怀里的婉晴动了动,眼睛微微睁开,手也艰难地抬起来,好似想帮他擦眼泪。
白兴英忙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欣喜地说:“婉晴,你没死!婉晴,你不要死,我们今生便做恩爱夫妻,我们的孩儿也会再回来的,你不要死,听到没有!”
婉晴嘴角扯出一丝微弱的笑:“二公子,虽然知道你是哄骗我的,但我还是当真啦。”
白兴英还在戏中,尤不能自拔,忙赌天发誓道:“我白兴英对天发誓,此生非婉晴不娶,否则天打雷劈……”
誓言还未发完,又被乌明珠强行打断道:“混账东西,你在说什么胡话!是不是当真要被逐出家门,赶出侯府才罢休!”
婉晴被这么一吓,眼皮子一翻,又昏了过去。
“婉晴!婉晴!你醒醒!”白兴英看向乌明珠,双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母亲,你是不是定要逼死我才罢休!”
乌明珠没想到这小蹄子竟如此难缠,而自己的儿子又如此执拗,只好强压着火气道:“你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娘还能害你不成,既你如此舍不得她,不如先带她回府吧,这里东西药材样样不全,回府东西全些。”
白兴英还未答话,桂嬷嬷先连滚带爬滚了进来,一脸慌张地说:“侯夫人,不好了,教坊司带了京兆府的兵来抓人了,说是二公子窝藏教坊司的逃奴婉晴,要来抓二公子和婉晴姑娘!”

“白兴英,你救她出来,居然没给她赎身?窝藏逃奴是重罪,你可知道!”
且教坊司的逃奴还不是一般的逃奴,这是官妓,是官家的奴婢,窝藏官婢,更是罪加一等。
此罪若证实,轻则会给白兴英留下污点,以后仕途只怕无望,重则会有牢狱之灾,若被勇毅侯府的政敌盯上,拿此事做文章,不知会闹出什么腥风血雨来。
白兴英被乌明珠问到头上,也是慌了,只说道:
“这里如此隐蔽,教坊司是怎么找来的!教坊司本就在抓婉晴,我若去给她赎身,岂不是不打自招,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婉晴在我这里。
他们同意也就罢了,他们若不同意我为婉晴赎身,岂不是又把婉晴送回那火坑里去!我本想的是,我把婉晴藏严实些,他们必然找不着呀!”
白兴英担心的也不无道理,且他自认为以自己侯府公子的身份,以勇毅侯府如今在大魏朝的地位,就算真被找着了,又如何?
大不了,他躲回侯府去,躲个一阵子,教坊司还敢真的上侯府抓人不成!谅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教坊司的打手和京兆府的衙役们自然是没这个胆子的,侯府他们当然不敢去,但是胭脂巷只是一般的民居,他们自然敢来。
乌明珠真是要被自己的傻儿子给气死了:
“你若想正大光明收了她,便该去想法子给她赎身,你若想将她藏严实了,便不该带着她到处乱逛,还明目张胆跑到皇觉寺去,你啊!你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蠢得冒泡的傻儿子!”
正说着,教坊司的李嬷嬷,带着一群气势汹汹的打手和衙役,已经闯了进来。
怡红院是教坊司的产业,李嬷嬷是婉晴的管教嬷嬷,因而李嬷嬷一进来,就认出了,那躺在地上的不知生死的是婉晴,抱着她满脸泪痕的是勇毅侯府的白家二公子,怡红院的常客。
李嬷嬷闯进来的气势虽凶猛,说话却客气极了,笑呵呵道:
“哎哟哟,这唱的哪出呀?白二公子,你若喜欢婉晴,大可常来,我怡红院上下必不敢怠慢贵客,只你这非把人给绑走了,现今还把人给弄死了,这让老身可如何给朝廷交代呀?
少不得得请白二公子屈尊到京兆府讲讲道理,说道说道此事。各位衙役老爷们,请吧。”
衙役来之前收了李嬷嬷的银子,积极的很,这就要上前动手绑人。
却听有人喝道:“且慢!”
乌明珠喝止住蠢蠢欲动的众衙役,给桂嬷嬷使了个眼色。
桂嬷嬷便上前拉住李嬷嬷的手,将一张银票塞进了李嬷嬷的袖子里,问道:“这位老姐姐,不知如何称呼?”
李嬷嬷看了看桂嬷嬷,又看了看一身贵气的乌明珠,笑得更客气了:“老身姓李,乃教坊司的管教嬷嬷,恕老身眼拙,不知这位贵人是?”
“我们夫人乃勇毅侯府当家主母,侯夫人。”桂嬷嬷道。
李嬷嬷听了,并不惊慌,怡红院是朝廷开的,平日里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来闹事的达官贵人的夫人们,她也没少见。
一个侯夫人的身份可吓唬不住李嬷嬷,便是再尊贵的夫人,在怡红院,那也拿她的姑娘们没得法子。
这产业是朝廷的,姑娘们赚的银两都进了户部,进了国库,没有皇族和户部尚书大人发话,管你是谁,也不能动怡红院的姑娘。
你若来怡红院消遣玩乐,不管要玩什么花样,李嬷嬷都能给你找来合适的姑娘,将你伺候得舒舒坦坦,快活似神仙。
但你若想将姑娘给掳走,或是要将人给治死了,断了官家的财路,那就得看下你的身份够不够硬了。
李嬷嬷慢条斯理给乌明珠行了礼道:“原来是侯夫人,却是老身失礼了,如今此事闹得如此地步,老身不带婉晴和二公子回去,却是很难交差,还请侯夫人行个方便。”
行什么方便?让你们抓了我的儿子进大牢吗?
乌明珠内心恨不得骂人,面上却还维持着高门主母的气度,云淡风轻道:
“李嬷嬷,此事,怕是有什么误会?这人明明是我勇毅侯府的丫头紫烟,是我三日前从礼部尚书府王夫人处买来的,怎么却成了你教坊司的姑娘婉晴?
此乃我侯府私宅,你们竟敢如此擅闯,如此不将勇毅侯府放在眼里,是何居心?是何道理?”
李嬷嬷简直要被乌明珠这信口雌黄的话给逗笑了:
“侯夫人莫要说笑,老身是婉晴的管教嬷嬷,和婉晴朝夕相处的,哪里能不认识自家姑娘,便是化成灰,这也是我怡红院的姑娘婉晴!”
乌明珠被如此质疑,依旧答得笃定:
“那么我便要请李嬷嬷去问问尚书府了,去问问王夫人,为何要将怡红院未脱籍的姑娘卖到我侯府来,亦或是这真是婉晴,王夫人为她赎身后,又给她改了名字叫紫烟?”
李嬷嬷见乌明珠说得如此镇定,不由也心中打鼓,尚书大人确实是每年在太后千秋前,都会以朝廷开恩为由,恩免一些姑娘,让她们由恩客赎身或者自赎自身,放她们离开教坊司,以此来彰显太后老人家的慈悲之心。
但尚书大人放出去的,都是年纪大又染了病的过气的姑娘,这种姑娘病得都快死了,没有客人愿意光顾,赚不了钱还要让教坊司倒贴花钱养着,就是一堆赔钱货,不如丢出去任她们自身自灭,还能给朝廷赚个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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