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富可敌国貌美如花by习含 +番外
习含  发于:2025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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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周副将后,洪姨娘便进了洪冰双的小院,洪冰双透过窗户纸看到洪姨娘进来,忙大叫道:“姑姑,姑姑,姑姑救我!”
闭嘴!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有你这么个讨债鬼的侄女!
洪姨娘心里恨洪冰双恨得牙痒痒,并不理她,先去见了大公子。
“大公子可是要报官?”
见了白亭山,洪姨娘开门见山道:
“洪氏确实有错,死不足惜,但未必要报官,也可用家法处置,大公子春闱在即,也要为自己的前程想一想,闹将出去,惹人非议,后院不平,私德有亏,怕是会影响大公子的科考。”
白亭山知洪姨娘口齿一向伶俐,冷笑道:
“倒劳烦洪姨娘如此费心为我考虑,只是不过一科举,便是影响了又如何?我一堂堂侯府公子,还单指着科举这一条路吃饭不成。
洪姨娘既然来了,倒让我想起来,洪氏进门不到两月,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怕是有能言善辩者在幕后教唆挑拨。
我想请洪姨娘帮我想一想,这幕后教唆之人是谁?今日我非好好查一查不可。”
十年前兰姨娘暴毙之事,与这洪姨娘也脱不了干系,他还没去找她麻烦,她倒先自投罗网,撞了上来,既然如此,不如趁这个机会,侯爷不在京城,一并绑了,一并审问。
洪姨娘一噎,白亭山长年在国子监读书,她又是女眷,为着避嫌,和他也几乎没打过交道,今日这一照面才知这也是个硬茬子。
因而洪姨娘话头一转,又说道:
“大公子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五姑娘的前程考虑考虑,闹将出去,旁人必然揣测,好端端地,少夫人为何要毒杀五姑娘,难道五姑娘就一点错没有?
我知大公子和五姑娘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但架不住人心恶毒,恶意揣测之下,若是传出什么不干不净的话来,可如何好?让五姑娘如何在京城立足?”
白亭山真是要给洪姨娘这颠倒黑白,信口雌黄的本事给气笑了,回道:
“洪姨娘真是好口才,你们洪家,杀人下毒的事儿都干得出来,都不怕人说,我与沐真怕什么?你这下毒之人的姑姑都好好地站着,都有地方站,沐真如何就不能立足?
洪姨娘有这闲工夫关心他人的前程,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前程吧。
青竹,帮我请洪姨娘下去,找个清净之地,再请京城府尹帮我好好问问,是不是洪姨娘平日里也这般能说会道,是非不分,唆使挑拨,才教出洪氏这般大逆不道的混账东西!
如若洪姨娘不是同谋,为何要一再为洪氏遮掩辩驳?”
青竹刚就在外面站着守着,听白亭山如此说,拿了根又粗又长的绳子就闯了进来,便要将洪姨娘绑了去。
洪姨娘不知这白亭山竟如此油盐不进,全然说不通还敢动手,袖子一甩,朝要上来抓她的青竹喝道:
“大胆!放肆!你敢碰我!若被侯爷知道,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青竹可不管这么多,他是白亭山的下人,他就听白亭山的,侯爷远在天边,一年都见不到几回,怕他做甚,于是上手又要抓洪姨娘。
洪姨娘真是要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两主仆给气死了,转头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周长齐!周长齐!快拦住他!”
青竹在后面紧追不舍,不依不饶,也叫道:“周将军,大公子有令,你可是要抗令不成?”
两人竟然围着洪冰双的院子转起圈来。

第68章 勇毅侯
大公子是侯府的长公子,洪姨娘是侯爷的贴心爱妾,周副将一个都得罪不起,一个都不敢帮,真是巴不得自己不在现场,默默地一步一步倒退着往后想溜,没几步,踩到个人。
如今侯府里,周长齐是知道的,侯爷和侯夫人都不在,二公子整日里泡在秦楼楚馆不着家,五姑娘病了,少夫人被关起来了,洪姨娘和大公子又在斗法,整个侯府,排得上号的主子都捋一遍后,剩下的都是不防事的人。
周长齐便没什么好脸色地转头喝道:“没长眼睛吗你!……哎呦,侯爷,侯爷您何时回来的?”
这日是阴历十一月十六,天气晴,白家铁骑带着北虏王的项上人头低调入京。
勇毅侯白宁臣在自家大儿子大婚当日,就被兵部八百里加急给催去了边关,连儿媳妇的改口茶都没喝到一口,好不容易花了快两个月,终于把这狡兔三窟的北虏王给堵住宰啰。
勇毅侯不爱在那苦寒之地久待,把善后,谈判,献囚之事,全然丢给了副将和督军后,带上亲信,提着这北虏王的项上人头就回京。
本来想的是,老子在外,提着脑袋给侯府赚前程,回到家中,那还不得娇妻美妾,嘘寒问暖,围着他伺候,围着他转。
哪曾想,回来一看,不说十里相迎吧,侯府连一个到城门口接的都没有。
这也全然不能怪侯府之人,实在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没人想到侯爷这两日会回京,又因乌明珠这几日都在外面,侯爷的信到了也没人看,自然没人知道侯爷要回来。
勇毅侯便自己回了府,回来一看,顿时更为火大,这是要造反吗?
自己府上被自己的兵给围了?他给白亭山留的兵,是用来保命用的,可不是用来抄自己家用的!
又因大厨房一个不剩全员被绑,侯府只剩冷锅冷灶,堂堂侯爷,回到自己家中,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这还不算,到了后院,自己的爱妾洪姨娘扑将过来,抱着他就哭:“侯爷救我!”
而他那大儿子的下人,竟然真的拿了条又粗又长的绳子要绑人。
怎的,他是已经归天了么?
这勇毅侯换人了不成!
白侯爷气得喝道:“大胆!逆子!滚过来!”
白亭山给青竹一个眼神,让他躲远处,这才慢慢地走出来,朝白侯爷行礼道:“父亲大人。”
看着抱着白侯爷痛哭的洪姨娘,白亭山知道,时机已过,白侯爷在的时候,要想动洪姨娘,无疑是比登天还难。
他的父亲,白侯爷,平日里有两个爱好,一爱美人,二爱钱财,而他的爱妾洪姨娘,为侯府和洪家牵线搭桥,由勇毅侯府庇护洪家的生意,源源不断的孝敬银子,又通过洪姨娘流到侯府。
洪姨娘就是白侯爷的摇钱树,小心肝,聚宝盆,只要洪家还能大把大把赚银子,就是到八十岁,白侯爷也会宠爱洪姨娘,自然不会让人动她一根寒毛。
白侯爷抱住洪姨娘,拍拍她的背,安抚道:“月儿,不怕,怎么了?你告诉我,我为你做主。”
洪姨娘也抱着白侯爷,珍珠般的眼泪一串串往下流,抽抽噎噎道:“侯爷,你不要怪大公子,双儿做错了事,我是她的姑姑,大公子一时生气,迁怒于我,也是理所应当的。大公子应该不是故意为难我的。”
“你是你,她是她,她做错事,罚她便是了,跟你有什么干系!”
白侯爷安慰完洪姨娘,又骂道:“混账,和月儿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的媳妇不教好,怎么还迁怒于旁人!”
白亭山看着白侯爷,说道:“沐真生死未卜,父亲就不想查一查这幕后之人吗?”
洪姨娘半靠在白侯爷怀中,梨花带雨停不下来:
“侯爷,大公子说的这幕后之人,是在说我呢,我啊,不过是喜欢五姑娘,担心影响五姑娘的前程,好心才说了一嘴,劝大公子,家丑不可外扬。谁知为这个,大公子居然恼了我了,认定了我是教唆洪氏之人。
侯爷你说,我这是何苦和五姑娘过不去,五姑娘吉人天相,前程远大,福气还在后头呢。
大公子可以不在意流言蜚语,皇上却未必不会在意,皇后是母仪天下之人,容不得半点德行有亏,即便五姑娘白玉无瑕,怎能抵挡外人悠悠众口,万一为此丢了皇后之位……”
“皇后?什么皇后?”
白侯爷和白亭山听到这里,突然异口同声地问道。
洪姨娘有些吃惊,她以为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曾想侯爷和大公子居然不知道么?这个消息乌明珠就牢牢捏在手里竟然未曾对侯爷说么?
为什么?
洪姨娘决定待会儿定要好好想一想这个因果,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不好再收回去,于是便将太后想要把五姑娘许配给皇上的事儿给说了。
皇后之位!
白亭山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乌明珠非要趁这个时候出门做局。
她是定然不会愿意一个庶女当了皇后,威胁到她的地位。
要是乌明珠以后进宫,还得给自家庶女行礼下跪,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什么皇后之位,白亭山根本就不稀罕,也根本不想让白沐真趟这趟浑水!
太后和皇上的权柄之争,只会愈演愈烈,皇后之位是风暴的中心,自家妹妹,如此柔弱,怎么能做得来,只怕会为此丢了性命!
而此事成与不成,白亭山看了看父亲,还得看白侯爷,若他不愿女儿嫁,以他如今的地位,太后和皇上也不能强逼他答应。
白侯爷听了洪姨娘关于太后要让自家闺女做皇后的话,倒是没说什么,而是拍拍洪姨娘道:“月儿,你说得对,家丑不可外扬。”
听了此话,白亭山心中一沉,洪姨娘却是心中一喜道:
“是是是,家丑不可外扬,何必闹得满城风雨,洪氏犯了错,大可将她关在家庙,看管起来,命她每日吃斋念佛,为五姑娘祈福,抵消自身所犯的罪孽。
对外就说洪氏在家庙修行,为侯府祈福即可,如此也不会有人说嘴,坏了五姑娘的大好事。”

白亭山观父亲神色似有松动,冷笑道:
“洪姨娘真是打得好算盘,吃斋念佛?好一句轻飘飘的吃斋念佛,洪家在我侯府行下毒之事,却是不用惩戒,今日杀这个,明日便敢杀那个。
今日杀个侯府贵女只用吃斋念佛,明日杀个侯府侯爷是不是也只用吃斋念佛?沐真受了这一番苦现在还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一句吃斋念佛就想抵消?”
洪姨娘听他说什么杀侯爷的诛心之语,忙道:
“五姑娘确实是无妄之灾,怎敢让五姑娘白白受苦。洪氏既进家庙,一概身外之物都已用不上,洪氏嫁妆,共有千亩上好的水田,并一个庄子,十几个铺面,五千两白银,我可为她做主,都献给五姑娘,为五姑娘谢罪。
再则,此次之事,皆因我洪家未曾教好女儿,实在是愧对侯爷,我洪家愿再为侯府进献五万两银子……”
洪姨娘一边说一边看着白侯爷的神色,见白侯爷面有不虞,忙改口道:“不,不,是十万两银子,向侯府谢罪。”
之前为了侯府的正妻之位,洪家筹措那二十万两银子,现银就有些周转不开了,如今短短几月,再加十万两现银,只怕要再卖些产业,颇动些筋骨。
但洪姨娘知道,这银子非花不可,否则侯爷怪罪下来,以后还有没有洪家都不好说,便是洪家当家人在,也不会怪她擅作主张。
听了洪姨娘这番话,白侯爷叹口气:“如此也好,沐真此番受苦了,是该好好补偿她。”
白亭山听了,怒极反笑道:
“十万两银子就买了侯爷的既往不咎,侯爷那二十万两花完了,是又缺钱了不成?侯爷还打什么仗,不如改行做买卖,那才是一等一的厉害。”
“逆子,住口!我是你爹,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白侯爷喝问道:“你说洪氏下毒,毒药呢?我看看。”
白亭山看了看白侯爷:“父亲就这般缺钱,为了十万两银子,女儿的命也不要了,竟要帮着洪家毁灭证据?”
“混账!混账!混账!你这忤逆不孝的逆子!”
白侯爷被白亭山这一句句直戳心窝子的话,气得是火冒三丈,噌的一声,拔出手中佩剑,拿起手中剑鞘,直直向白亭山砸去。
剑鞘差点就砸到白亭山的脑门上,却被白亭山抬手抓住,又给白侯爷丢了回去,砸到白侯爷脚下的青石板砖上,发出一声脆响,直将青石板都砸出一个坑,若真是砸到脑门上,后果不堪设想。
青竹见这都开始真刀真枪动起手来了,忙跑出来,拉了拉白亭山的衣裳,急急唤道:“大公子,你快少说两句吧。”
副将周长齐也不敢在一旁装死了,忙将剑鞘从地上捡起来,双手捧给白侯爷,然后又掏出一个药包道:“侯爷息怒,毒药在此,侯爷请过目。”
之前白亭山让周长齐去报官,自然需要物证,便将最后一包药给了周长齐。
白侯爷拿了那包药看了看,闻了闻,又问道:“她们给五姑娘吃了多少?”
周长齐审问绿藻的时候,问得清清楚楚:“少夫人的丫头绿藻招供说,大概用了二钱,陈道士卖药给她时一再强调,不可超过五钱,否则必有性命之忧虑,故而绿藻未敢多放。”
侯爷颠了颠手中的药包,大概二两吧,想着也够了,便朝身后紧跟过来的长随招了招手道:“既然是少夫人亲手选的药,平安,拿这去,安排几个手脚稳当利落的嬷嬷,伺候少夫人上路。”
洪姨娘眼睁睁看长随平安拿了药包走,却不敢拦,只扒着白侯爷,哭诉道:“侯爷,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你是要双儿的命吗?侯爷,双儿虽有错,罪不致死呀!”
洪冰双被关在屋子里,透过窗户纸,贴着窗户缝正在那里听墙角,只隔得太远了,听不真切。
突然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们闯将进来,一个嬷嬷手中还提着一个水壶,笑嘻嘻地对洪冰双说:“给少夫人请安,奴婢奉侯爷之命,伺候少夫人上路。”
洪冰双心中警铃大作,厉声叫道:
“上路,什么上路!滚开!你们这些卑贱的奴婢,我是侯府少夫人,谁敢碰我!侯夫人命我管家,你们都得听我的,都给我退下,退下!听不懂吗?给我滚!”
几个嬷嬷任她叫唤,只不理她,嬷嬷们按胳膊的胳膊,掰脑袋地掰脑袋,提着一壶茶水就往洪冰双嘴里灌。
壶中水又酸又苦,洪冰双连呛了好几口,吓得魂飞魄散,濒死之际,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推开几个嬷嬷,夺门就逃。
洪冰双跑出房间,冲着洪姨娘而去,边跑边大喊道:“姑姑!姑姑!姑姑救我!”
毕竟是自己娘家姑娘,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洪姨娘下意识地就想去接,结果却见白侯爷在一旁,正一脸耐人寻味地看着她。
“家丑不可外扬,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月儿,你觉得呢?”白侯爷摸了摸洪姨娘风韵犹存的脸蛋,问道。
洪姨娘只觉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她跟着白侯爷多年,知道白侯爷这是在警告她。
在五姑娘中毒这件事上,白侯爷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生气。
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她之前只想着她娘家侄女多,死了一个洪冰双,随时可以有另一个洪家姑娘补进来,但却未曾往自己身上想过,同样,死了她一个洪月儿,也同样随时可以有另一个更年轻更听话的洪家姑娘替代她。
侯爷恋旧,愿意怜惜宠爱她,是因她听话知好歹,但勇毅侯府的洪姨娘,并不是非她不可。
大公子胡乱攀扯,说洪氏下毒是她指使,侯爷虽没说什么,但难道心中不会嘀咕揣测?
如果她这个时候为洪冰双求情,被侯爷认定她有参与此事,一起上路的就是她了。
于是洪冰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姑姑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姑姑!救我!救我!”
洪冰双叫唤着,连洪姨娘的边都没有碰到,就被几个嬷嬷硬按在了青石板上,又被一个嬷嬷扯过头发,硬生生地往嘴巴里灌药。

第70章 噬人
几个嬷嬷真是气极了,侯爷面前,差事没办好,连个小姑娘都收拾不好,真是太丢人了。
如今非得好好发挥,让侯爷看看她们的本事不可,再不能让人挣脱咯。
洪冰双被死死压着,喉咙中呵呵作响,拼命挣扎却只挣扎不开。
过了片刻,嬷嬷们确保最后一滴毒药都已灌进去了,这才丢开了洪冰双。
洪冰双又惊又惧,涕泪横流,立马半跪在地上,手指伸进嘴中,想要将那毒药抠出来,只毒药已入肚,却哪里还抠得出来,反倒有什么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洪冰双一摸,一手的血,她懵懵地看着那一手的血,没忍住,一口血又喷了出来,再一口血喷了出来,她看了看姑姑,伸手想要让姑姑救命,却见姑姑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连连后退。
姑姑,救我呀!
药量过猛,毒性发作太快,洪冰双想叫却叫不出来,想跑却跑不动路,她心中有恨无悔,再多的咒骂也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这么瘫倒在地,七窍流血而亡。
洪姨娘便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洪冰双死在面前,却连求一求侯爷开恩都不敢,怕得全身都在发抖。
想他们洪家,为了一个侯府正妻之位,这几个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前前后后搭进三十多万两银子,又折进去一个姑娘,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白侯爷是个见惯了生死的人,洪冰双死了,他连个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收了剑,吩咐长随平安道:“平安,把这些脏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侯夫人呢?怎这么久还未见着人。”
长随平安正安排了嬷嬷们,抬尸首的抬尸首,擦洗地面的擦洗地面,闻言忙道:“侯夫人去皇觉寺礼佛,明日便归。”
“ 还礼什么佛!让她速速回来料理少夫人的后事,我可没功夫管这一摊子烂事。”
白侯爷说完揽过洪姨娘道:
“月儿,我乏了。嗯,月儿?”
洪姨娘强自忍耐住全身的颤栗,不去想洪冰双死前惨状,花费毕生功力,展出一张又温顺又柔美的笑颜,轻言细语道:“侯爷一路辛苦,小厨房有新做的乳鸽汤,侯爷来吃吗?”
白侯爷摸摸她的小脸蛋,大笑道:“既是你请的,侯爷我怎么也要尝一尝,不过侯爷我想吃的,可不止什么乳鸽汤。”
“哎呀,侯爷!”洪姨娘娇俏地嗔了白侯爷一眼。
两人旁若无人,黏黏糊糊,就要相拥回南苑。
白亭山看了看洪冰双的尸首,又看了看你侬我侬的二人,没忍住叫道:“父亲,沐真病重,你也不去看一眼吗?”
白侯爷摆摆手道:
“我便不去了,我又不是大夫,去了反而让大夫们束手束脚,你便代替为父去吧。平安,去账上给大公子支五百两银子,看病哪有不花钱的,不够再回来取。
对了,月儿,你刚刚说的洪氏的嫁妆,什么田契地契银票的,都收拾收拾给大公子带去,沐真见了银子,兴许就能高兴些,病也能好的快些。”
洪氏尸骨未寒,流的血都还在青石板上,湿漉漉明晃晃一团一团,白侯爷居然就开始惦记起她的嫁妆。
洪姨娘却不敢流露出半点不高兴的样子,温柔而顺从地答道:“是,侯爷,我待会儿就安排人收拾好,给大公子送去。”
她是说了千亩水田,一个庄子,十几个铺面,五千两银子。银子虽然做不得假,但水田也分好的水田和不好的水田,铺面也分位置好的铺面和位置不好的铺面,庄子也分大的庄子和小的庄子。
为了匹配自家姑娘侯府正妻的高贵身份,洪冰双手中的,都是她姨娘亲手为她挑的压箱底的嫁妆,都是好东西。
她们洪家如今都人财两空了,凭什么给白沐真这么好的东西!
洪姨娘心中愤愤不平,并不想痛快给东西,便想做些手脚,调个包。
谁曾想,白侯爷却看着她:“月儿,现在就去,你亲自去,平安,你也去,去帮姨娘搭把手,抬个东西什么的。”
洪姨娘看向白侯爷,见他直直地看着她,那锐利的目光,好似能看穿她内心的各种小九九。
白侯爷最爱钱财,这些小小伎俩,的确骗不过他。
洪姨娘再不敢搞小动作,忙去洪冰双卧房内,开了洪冰双存细软的箱子,又拿了个盒子出来,将田产地契银票一股脑全装进了盒子里。
洪姨娘关了箱子正想走,却被眼尖的平安叫住:“哎,姨娘,这是什么?”
平安重又打开箱子,从箱子的夹缝中抠出一张银票,笑嘻嘻道:“姨娘你瞧,得亏我看得仔细,不然啊,这可还有漏网之鱼。”
平安和他主子白侯爷一脉相承,爱财如命,这么大一张银票,怎能逃过平安的一双利眼。
洪姨娘铁青着脸,将那银票也放进盒子里,问道:“行了没有,还要不要再翻一遍!”
平安一拍脑袋:“姨娘提醒得对啊,是该再好好翻翻。”
说着便将那箱子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硬是又找出三四张不知是田契还是地契来。
平安高高兴兴地捧着给了洪姨娘:“姨娘放心,这次保准无虞了。”
洪姨娘深吸一口气,张张嘴想说什么,试了两次,终究泄了心气什么也没说出来。
算了,我与个下人计较什么。
洪姨娘默默收过来装进盒子里,临出门前,又摆出个贤良的笑模样,这才出门去,将盒子交给了白亭山。
“都在这里了,大公子。”洪姨娘说道。
白亭山接过盒子,左看右看,只觉这里面就装着两个字:荒诞。
一个姑娘,死于非命,虽死有余辜,但她的亲姑姑竟然连眼泪都没为她掉一滴,还惦记着要给主子喝什么乳鸽汤。
一个姑娘,受无妄之灾,生死未卜,但她的父亲却连去探望一下都懒得去一趟,而要去喝那什么劳什子的乳鸽汤。
两个姑娘的命加起来,都没有一碗乳鸽汤来得重要,也远远没有这一个小小的盒子来得有分量。
做完了白侯爷吩咐的差事,洪姨娘便领了白侯爷去南苑,要给侯爷洗尘接风。
白亭山去账上支了给白沐真治病的银子,再不肯在这噬人怪兽一般的侯府多呆,骑着匹快马,便往朱雀街的刘家医馆而去。

刘家医馆里,姜云容正在药房给白沐真煎药。
大公子先是命人送了毒药来,过了阵子,又有个军爷送来一份口供,说是制毒之人交代的,制毒时具体用的东西。
有了这两样东西,刘大夫动作就快多了,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药方,分了好几个小药炉,分批给白沐真煎药。
第一剂药下去,白沐真发了汗,竟然开始发起高热,彩霞等人急得都快哭了。
刘大夫却捋了捋胡子,笑道:“不错不错,这次确是对症了,药性需得发出来,便可好得快些,否则郁积体内不得解,才是要糟。你们每两刻钟用热水给病人擦身散毒。我再添几剂药进去,再试一贴。”
嬷嬷们忙着给五姑娘烧水,彩霞和朝月忙着给五姑娘擦身,姜云容便领了这煎药的差事。
煎药这差事说起来难也不难,简单也不简单,需得要有耐心,守着炉子不能擅离,及时添药添水添碳,不让药煎糊了,也不让火灭了,到了时辰倒出来就行。
有味药,刘大夫交代了,要先煎够半个时辰再单独加,加早了,煮过了头,便会失了药性。
所以姜云容便卡着时间,半个时辰到了,她左手取了药炉盖子,右手准备去拿药,有人却伸手过来拿了药炉盖子道:“我来。”
姜云容转头一看,见是大公子,便放了手,问道:“大公子何时回来的,可去见过五姑娘了?”
白亭山点点头,他已经去看过白沐真了,只丫头们每两刻钟就要给妹妹擦身,病房内他不方便待,见过刘大夫后,便来找姜云容。
“你的手怎么样了?手受伤了,便不要做这些粗活,我再安排几个丫头过来就是了。”白亭山加完药,重新将药炉盖子放了回去。
姜云容举起自己那圆胖却不失灵活的螃蟹手,握了握道:“彩霞和嬷嬷们都不得闲,我手沾不得水干不得别的,但煎药还是能做的,其实呢没那么严重,只静王世子包得太夸张了……”
讲着讲着突然噤了声,心中想到,哎呀,哎呀,哎呀呀,在古代躺平这两月,脑子也跟着躺平了,这个时候,提什么静王世子呀。
好在白亭山没什么太大反应,只又给那药炉子里加了碳,没有看她,嗯了一声。
姜云容便开始转移话题:“没想到公子还会煎药呀,可真厉害,我以为像公子这样的读书人,都做不来这些事情呢。”
白亭山又嗯了一声,喃喃自嘲道:“百无一用是书生,便是我这样的读书人吧。”
好吧,看来“厉害”大法也分人,对静王世子管用,对大公子不太管用。
姜云容观白亭山神情低落,便说道:“大公子可是心里不舒坦?刘大夫说五姑娘应无大碍,大公子也不必过于忧心,忧心过度,难免伤身啊。”
白亭山看看她,突然笑了笑:“你这是在担心我?关心我?”
姜云容猛点头:“自然啊。”
“为何?”白亭山心中突然升起一丝隐秘的期待,又问道:“你唯一的心愿不是离开侯府吗?为何要离开了还要担心我,关心我?”
姜云容奇怪道:“为何不能,这也不冲突呀,做不成主仆,也能做朋友呀。”
白亭山叹了气,笑着对她说:“我可不想要和你做朋友。”
公子我想要的是别的,可你并不稀罕,是不是?白亭山想问,却又问不出口。
姜云容听了白亭山如此说,心想是了,是她脸大了,古代可是阶级分明的,即便她恢复良籍,也是一个星斗小民,白亭山一个侯府公子,怎会愿意和她这么个升斗小民做朋友。
而且待她离开侯府后,两人的生活圈都不同了,说不定从此以后连见都见不到,更不要说什么做朋友这种胡话。
因而姜云容只好道:“是奴婢高攀了,但既你现在是我的公子,我关心你,担心你,也是理所应当呀。”
原来如此,白亭山想,只因我是侯府大公子的身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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