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迎着太后的目光:“太后,可是老奴说错了话?”
太后拍拍她的手,一直皱着眉头的脸舒展开来,笑了:“没有,秋嬷嬷,你说的对极了。”
也是,她之前怎么没想到,何必舍近求远,孩子大了,虽不听话,但也到了能再生个小娃娃的年纪了。
秋嬷嬷伺候着太后睡着,出了太后卧房,叮嘱着几个大丫头好好伺候着,她要亲自去药房,为太后准备午睡后吃的珍珠粉。
秋嬷嬷出了清波渡,去药房的路上,路过一个偏僻的厢房,厢房门口几个大缸种了几株睡莲,养了几条游鱼,她便忙里偷闲,停了片刻。
秋嬷嬷一边赏鱼一边自言自语道:“幸不辱命,主子交代的事,老奴已办妥。”
说完又起身继续往那药房去了。
四周寂静无声,仅剩那游鱼自由自在,在大缸中游来游去。
又过了片刻,一个小沙弥从隔壁角门推门出来,往着神女湖的方向匆匆而去。
神女湖畔,甘公公领着太后的旨意,护着姜云容回去,静王世子朱星扬自然也没了比钓鱼的心思,抛下皇上,也跟着去了。
湖边便仅剩禁军护卫一班人陪着皇上一人还在钓鱼。
小沙弥到了近前,跪地行礼,对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小沙弥便行礼告退,又悄悄隐没而去。
朱岳又坐了片刻,收了鱼竿,笑道:“垂钓之事,果真有趣,有趣极了,四虎,你说是不是?”
第47章 掳走
禁军护卫首领谷四虎上前来为皇上拿了鱼竿,见那鱼竿下仅有鱼线,别说鱼饵了,连鱼钩都没有,也不知这皇上说的钓鱼有趣,有趣在哪里,便笑着挠挠头道:
“皇上说有趣,那定是有趣,四虎是个粗人,不懂这些。”
“鱼儿上钩了,你说有没有趣?”朱岳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白姑娘和三哥呢,去哪儿了?”
谷四虎回道:“甘公公本要送白姑娘回去,半路却被静王府的侍卫给围了,静王世子强掳了白姑娘,说要带白姑娘去山下马场骑马。皇上去吗?”
朱岳摆摆手:“不必,先回宫,宣钦天监监正和礼部尚书来,为朕选个黄道吉日。”
禁军护卫们侍奉着皇上回宫,留下来的小太监们便开始收拾东西,一个小太监避开众人,直留在最后,潜入湖中,捞出两包布裹着的药包。
药包内是上好的驱鱼草,有这东西在,方圆百米内,都没有鱼敢来。
小太监将这驱鱼草藏在身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点了个火盆,烧了个干干净净。
而姜云容呢,正如谷四虎所说,当真是被静王世子强掳了去,半点没有夸张。
姜云容本是想跟他讲清楚,自己真真切切是白家的丫头,姓姜名云容,不是侯府的姑娘,此话绝无虚假,真的不能再真了。
谁想静王世子听了,竟然当场发了疯。
“好极,好极,妙极,妙极,你既不是侯府姑娘,这岂不是说,小爷我也不用等那劳什子的指婚,现在就可掳了你去做我的夫人。”
常言道,先入为主,静王世子第一次见她便认准了她是侯府姑娘,自然将她那些什么丫头的话都当成哄骗。
廿七为朱星扬牵了匹通体雪白的大马来,朱星扬拦腰抱住姜云容,翻身上门,大笑道:“你会不会骑马?我带你去骑马玩。”
几十个侍卫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群人簇拥着大笑着的朱星扬,快马加鞭出了皇觉寺,路过的沙弥香客们是慌忙避让,一时间尘土飞扬,搅扰得佛门清净之地是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姜云容快吓死了,她不会骑马,被掳上马背才发现这马怎么这么高,跑得这么快,这样颠,眼见就都快被颠下去了!
这么高的地方颠下去,后面又好几十匹马正奔驰而来,定会被踩个稀巴烂。
朱星扬发现她吓得在抓马背上的马鬃,忙将她的手拢起来收在怀中,在她耳边大笑道:“你真的不会骑马呀?别抓踏雪的马鬃,马儿吃痛,便会生气,踏雪一生气就把你摔下去了。你抓住我,抓稳了。”
姜云容叫道:“世子你别跑这般快,撞到人可怎么好?”
朱星扬笑道:“那你可小看我了,我是谁呀,论骑马,京城就没人能比得上我,连我娘都不是我的对手,我骑马连只蚂蚁都没踩死过,何况是撞到人。”
姜云容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说道:“他们跟我说你跑马打死过人呢!”
朱星扬听了,顿时气得大叫道:
“你可别听他们乱说,都是帮乱嚼舌根的瞎说,那是刺客,刺客,来杀我的,他要杀我,我自然要杀他,难道我还不能还手吗?没这道理,是不是,其实我最是携老扶幼,从不仗势欺人。”
姜云容又道:“那我们第一次见,你还打五福了呢。”
“谁让他不长眼挡我路了。”
朱星扬说完也有些气弱:
“是是是,给你赔个不是,我又不知那是你的下人,我若早知道他是你的下人,定然对他客客气气的,好不好,我答应你,以后你的陪嫁,我都好好对他们,绝不打骂他们。”
不是这个道理,不过算了,姜云容也知道要跟个皇亲国戚讲道理,那是讲不通的。
她着急去找白亭山,担心他出事,只是这静王世子,讲道理又不听,她该怎么脱身呢?
需得想个法子才行。
美人在怀,朱星扬本还很快活的,可是过了一会儿,美人突然不说话了,朱星扬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颗眼泪滑落到他的手上,朱星扬被这眼泪烫得差点从马上掉下去,他勒停了马,掰过姜云容的脸看,两串珍珠般的眼泪从姜云容脸颊滑落,看起来,凄美极了。
朱星扬被这两串眼泪搞得,心都快碎了,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高兴不舒坦?”
姜云容不擅长哭,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才挤出这么两串来,趁着氛围正好,抽泣说道:“你要带我到哪里去?你是不是想欺负我?”
朱星扬慌慌张张,赶忙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哄道:“不是不是,你想哪里去了,我是那种人吗?我就想送你个礼物,不是要欺负你,看完礼物,我就送你回去好不好?保证一根头发丝都不碰你。”
姜云容又哭道:“男未婚女未嫁,孤男寡女,共乘一骑,你这样做,可是想要坏我名声?”
朱星扬就差指天发誓了:
“没有没有,我见了你一时高兴,太高兴了,就没想这么多,我想着是,你我都互换过信物了,又在太后面前过了明路,共乘一骑怎么了,清清白白光明正大,好了好了,你不喜欢,结婚前,我便不这样了,你不要哭了,再哭我真是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两人这么说着,朱星扬的爱马踏雪已经带着他们进了山下的一个庄子,庄子里有个巨大的马场,朱星扬带她下了马,进了马场。
一个养马奴牵了一匹栗红色的小矮马出来,小矮马身上两侧各长了几排排列有序的白色斑点,简直就跟梅花鹿一般。
小矮马到了姜云容面前,温柔的眸子看着她,这小马真好看哇,姜云容眼睛都亮了,见它实在太可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
“这是马还是鹿哇?”
小矮马温顺极了,被摸了也不生气,还用头温柔地蹭了蹭姜云容的手心。
“这是寻梅,我一看就觉得你会喜欢,送给你,好不好?”朱星扬道。
第48章 骑马
朱星扬从马奴手里接过一个袋子,取出一棵胡萝卜给姜云容道:“寻梅很喜欢吃这个,你喂喂它。”
姜云容把胡萝卜给寻梅吃,寻梅怕咬到她,轻轻试探着咬了胡萝卜的一头,见她无恙,这才咬下一口,咔嚓咔嚓吃起来。
一边吃还一边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好似在笑一般。
啊,太治愈了,姜云容觉得自己能看寻梅吃东西看一天。
“你想骑一下吗?寻梅比一般马儿矮,性子也很温和,你不会骑马,学骑马的时候,先从这样的小矮马开始比较好。”
朱星扬将寻梅的鞍绳交给她:“你试试。”
寻梅这么可爱,来都来了,要么就试一下?
“那我试过了,世子就让我回去么?”
朱星扬也不说死:“你先试了再说。”
姜云容试探着要上马,朱星扬扶着她,细细地教她骑马要领,待她上了马,先牵着她走了半圈,让她适应了骑马的感觉,这才试探问道:“我要放手了,你可以么?”
“可以可以!”
寻梅这高度,姜云容自信心爆棚,想着骑马也没这么难嘛。
朱星扬便放了手说:“你慢慢地……”
姜云容却一夹马腹,拽了拽手上的绳子,叫道:“驾!”
寻梅收了指令,如离弦之箭一般,飞了出去。
朱星扬不知她看起来柔弱,竟这么莽,吓得叫道:“小心,坐好,拉好绳子!”
寻梅却闻若未闻,越跑越快,朱星扬口中吹着口哨,踏雪应声嗖地窜了出来,朱星扬翻身上马,立刻追了过去。
寻梅虽小,但姜云容也不重,一人一马跑得是轻快极了,真如小鹿一般,速度快得惊人。
朱星扬心里焦急,担心姜云容一个不稳就摔下来,寻梅虽然不高,但这么快的速度,摔下来还是很可能受伤的。
又不由心中懊悔,真是,好好的带个女孩子骑什么马,喝个茶赏个花不好吗?
踏雪比寻梅高大,脚程也快,很快追上了寻梅,朱星扬叫道:“你别怕,我来了!”
正想去拉寻梅的绳子,却听到耳边传来姜云容欢快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姜云容转过头来,笑着看他:“哈哈哈哈哈,原来骑马这么好玩呀!”
这笑容明媚灵动,比以往的她都要鲜活,比以往的她都要不一样,平常的她美则美矣,但好似裹在一层纱中,用着别人的模子在活着。
现在的她,让朱星扬感觉,好似才是丢掉了束缚,才是真正的她,美得有血有肉,更甚从前,朱星扬一时看呆了。
“是啊,骑马是很好玩的。”
朱星扬无意识地附和道,再不敢放她一个人骑马。
踏雪陪着寻梅绕着马场跑了两圈,姜云容骑马极有天赋,虽是初学,却骑的是又快又稳。
姜云容只觉畅快极了,是来古代这么久,第一次感觉如此畅快。
是那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天高地远,辽阔畅快的感觉!
她决定了,等出了侯府,她也要买个马场,每天都能骑马玩。
又跑了两圈,姜云容下了马,由衷地对朱星扬说了句:“谢谢你,殿下,我今天真快活,但我该回去了,白家肯定在找我呢。”
朱星扬舍不得她走,心中想着,还是要赶紧地让婶婶指婚才行,这样便是日日在一起,也不用分开了。
“等以后成婚,我带你去塞外骑马好不好,那里草场极大,牛羊成群,落日孤河,美不胜收。”
姜云容往马场外走,朱星扬紧跟着她,絮叨叨地说着家常,又问她:
“你是不是真的喜欢状元,文状元我不行,武状元非我莫属,论武艺,整个京城无人是我敌手,明年春天,我便去考个武状元给你看,好不好?”
姜云容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多半是日常比试,侍卫们都让着他,倒让他真觉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了。
“我不过随便说说,刀剑无眼,世子殿下还是不要以身涉险的好,我先回去了,世子还是忙正事要紧。”
姜云容进马场前,见山下有揽客的牛车,马场走过去也不远,便想着去雇辆牛车回山上皇觉寺。
朱星扬看她去找牛车,也不拦着,只口无遮拦道:
“我都是亲王世子了,还能有什么正事,造反当皇帝吗?像五弟那样三更才睡,五更就起,那多累人,我这样的身份,自然是寻一天下第一好的妻子,与她神仙眷侣,吃喝玩乐便是我的正事。”
明明来的时候还看到很多牛车,不知怎的,回的时候竟然一辆都不见了,姜云容见了四散在周围的黑衣侍卫,便也想清楚了缘由。
怕是牛车都被黑衣侍卫们赶跑了。
“世子殿下,能否借我匹马回皇觉寺?”
姜云容又只好折回去找朱星扬。
朱星扬眨巴眨巴眼睛,滑黠一笑:“我问你,你当真是勇毅侯府的丫头呀?”
姜云容点头:“不敢欺瞒殿下,千真万确。”
“姓姜?前朝皇族的那个姜?”
这个姓氏这么敏感么?
前朝皇族,廿七也这么说,静王世子也这么说。
姜云容犹豫了一下,觉得以后自己得改个姓,但如今既然已经说了,自然不能改口。
“是,姓姜,所以世子殿下还是送我回去的好,免得给世子殿下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麻烦,从来只有我是别人的麻烦,还没有人能给我惹麻烦。”
朱星扬笑意更深:
“那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去,我既然掳了你来,你便是我静王府的丫头了,当静王府的丫头不比当侯府的丫头好?你且看白侯爷和乌家婶婶敢不敢来找我要人?说不得明儿就巴巴把你身契送来了。走,我让他们弄了个锅子,上好的小羊羔,这个日子吃再适合不过。”
“世子殿下,你说试过骑马,就让我回去的。”
“你若是白家姑娘,我自然让你回去,但你既然已是我静王府的丫头,本世子在哪儿,你自然在哪儿,你先陪我吃个羊肉锅子,吃完就送你回去。”
“世子殿下这次可是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好吧,姜云容没了法子,姑且信他一回。
第49章 醉酒
朱星扬带着姜云容到了马场里的暖房,果然已经有个铜锅煮上了,桌上摆着切着薄薄的羊羔肉,以及白的绿的各种配菜。
两人挨着坐下,暖房外虽有几个侍卫在,暖房里却连一个伺候的小厮和丫头都没有,姜云容看着朱星扬居然自己拿了个筷子在那里涮肉,吃惊极了。
朱星扬涮好一片肉放她碗里,见她一脸新奇样,问道:“怎么,没见过?侯府不会连锅子都不给你吃吧?”
她说她是个小丫头,朱星扬却是半点没信过,就每次见她,她身上那穿的戴的,都是好东西,哪家会给个小丫头用。
只这乌家婶婶对庶女也太苛责了,按理说,乌家这么大个世家,怎么会如此小气。
表现太明显了,姜云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以为以世子殿下的身份,吃饭怎么也得有十个八个奴婢伺候吧,怎的一个都不见呢?”
朱星扬夸张地哈了一声:“世子我是手断了还是残废了,吃饭都需要人伺候?吃锅子,自然自己涮得才有趣儿。”
没人伺候涮菜,姜云容吃得也轻松多了,否则每吃一口菜都要先指,然后有个人在你旁边涮,涮好放你碗里,再盯着你吃掉,再盯着你再要吃什么,想想都可怕。
“辣不辣?玫瑰露,喝不喝?解辣。”朱星扬又拿了一个水晶杯给她,里面盛着一杯瑰红色的饮料。
姜云容接过,尝了一口,甜甜的饮料,跟果汁似的,有玫瑰的味道,好喝!
咕噜咕噜,咕噜,几口就喝光了。
朱星扬真是对她刮目相看,不仅很能吃,很会骑马,还很能喝酒!
嘿!那他娘静王妃还不喜欢死她呀!
那句:“这是果酒,后劲儿大,慢点喝,别喝醉了。”就默默咽了下去。
“再来一杯?”朱星扬就又给她倒了一杯。
实在太好喝了,姜云容边吃边喝,边喝边吃,一连喝了三杯。
朱星扬又给她倒了一杯,心道,好酒量!以后我娘就不愁没人陪她喝酒了。
姜云容吃着吃着就开始头晕,晕乎乎地说:“我头好晕,你是不是下药了呀?”
朱星扬一见,呵,原来不是真的能喝,纯粹就是莽,于是就想逗逗她:“是啊,我下药了,你怕不怕?”
姜云容抬眼看他,媚眼如丝,妩媚一笑道:“你骗我。”
朱星扬看得口干舌燥,心扑通扑通直跳,心想,哪里是我给你下药,分明是你给我下药了,否则我怎会从第一次见你开始,就对你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好似连魂都丢了一般。
“我要睡了。”
姜云容突然站起来,边脱衣裳边到处找床。
朱星扬吓一跳,见她小脸喝得红扑扑的,眼神迷离,便知她是喝醉了。
他见过喝醉了闹事的,没见过醉酒了就脱衣裳的,若是成亲后自然是一件闺房趣事,但现在还没成亲呢,如何是好?
朱星扬忙按住她不准她再脱:“你别,你干嘛,世子我定力可不好啊,你再这样我要犯错误了。”
被制止了,姜云容便委屈巴巴地抬脸看他:“我要睡了,你因何不让我睡觉?”
离得近了,朱星扬这才发现,她嘴角红红的,仔细一看,还破了,便上手摸了摸道:“你这是怎么搞的?你吃不得辣?”
姜云容避开他的手,后退一步道:“大公子咬的,啊,我不能睡,我得回去找大公子。”
说完就往外跑。
朱星扬饭也没法子吃了,只得跟着她往外跑:“大公子?你哥哥呀?你是小娃娃吗,还你哥哥咬你。”
算了算了,跟个醉酒之人讲不清楚。
朱星扬拉住她:“下次像这种,吃不得辣,喝不了酒什么的,就提早跟我说,别乱跑,你喝醉了,乱跑出事。”
“你因何不让我回去?不是说吃了锅子就让我回去?”
姜云容醉得晕乎乎地,越想越委屈,不曾想静王世子居然还耍起赖来,这一样样的,骑完马还要吃锅子,吃完锅子又不知还有什么花样。
她掏出手帕,努力挤出几滴眼泪,呜呜咽咽,掩面而泣:“我就知道,你就是想欺负我,你不要欺负我,你说要留我下来给你当丫头,是不是真的?”
哎呦哎呦,怎么搞哭了!
朱星扬手忙脚乱,围着她转圈圈:“哎呀,哎呀,我开玩笑得,骗你的。谁让你老是想骗我,什么侯府的丫头,什么还姓姜,你这么骗我,真的气死我了,只许你骗我,还不许我骗你么?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我送你回去。”
姜云容接着哭:“你把牛车都赶跑了,我怎么回去,你去叫辆牛车回来好不好?”
“不好!”朱星扬脸都快黑了, 他堂堂静王世子,居然让一姑娘坐牛车去皇觉寺,说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他让人将寻梅牵过来道:“送你的礼物,你自然要带回去,你既然喜欢骑马,我和踏雪陪着你,你骑寻梅回去吧。不行不行,你喝醉了不能骑马,我让人找辆马车来,寻梅直接给你送侯府去。”
姜云容很喜欢寻梅,如果能养寻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她现在都不算一个拥有独立权利的人,哪有资格养它呢。
“可是我没地方养它呀,我住的地方太小了。”姜云容哭得更伤心了,恋恋不舍地摸了摸寻梅的马背。
她记得前院书房就没有马厩这样的地方。
朱星扬真是服了,一个堂堂侯府姑娘,又是坐牛车,又是住的地方小,连马都没地方养,而且她之前出门坐的马车也是,实在不像是主子该坐的马车,她在侯府到底过的什么日子,他简直怀疑乌家婶婶在虐待庶女。
他找人查过了,勇毅侯府的姑娘都是庶出,三姑娘和四姑娘都已经出嫁,待字闺中的,唯一一个五姑娘,再后面的八姑娘还是个小娃娃。
庶出还是嫡出,他倒不怎么在意,但一想到她因为是庶出就过着磕磕巴巴的,他就心疼。
“好好好,寻梅我先替你养着,你放心,我定然让太后婶婶早日给我们指婚,待你过门,别说一匹寻梅了,就是千军万马,我们也有地方养。”
第50章 酒疯
喝醉了的姜云容真是又娇气又不讲道理,朱星扬没得法子,只好让人找了辆马车,送她回皇觉寺。
到了皇觉寺门口,姜云容跳下马车,再不肯他送。
朱星扬把人拐跑了这半天,自知理亏,虽在太后面前过了明路,但指婚旨意未下,在侯府面前,就名不正言不顺,不敢乱造次。
若只是他,他是不怕的,他连皇上都敢打,此生就没怕过谁,怕的只是连累了她被人非议,在侯府过得艰难。
廿七去找了个小沙弥,让小沙弥带姜云容去白府的厢房。
朱星扬眼巴巴看着她要走,忍不住说道:“我让我妹妹给你下帖子,你来静王府赏花呀!”
姜云容喝得懵懵的,听到有人请自己去赏花,也想不起这帖子自然是送不到自己手里的,只想着又能出侯府了,便一边跟着小沙弥走,一边笑着回眸答道:“好呀好呀!”
她答应了,这样就又能得见了!
朱星扬一直目送她走,直到伊人已经远去,都不肯走。
廿七实在看不过去,在旁提醒道:“世子,这人都走远了,要么我再给你请回来?”
“请什么回来,快快回府,看看府里在开什么花!世子我要办个百花宴!”
他都等不及要回家找妹妹去写帖子了。
这大冷的天,这个季节,荷花都败了,梅花又太早,能有什么花,也就勉强菊花看能不能凑凑,凑出世子要的这一百种数。
好在,廿七老早习惯了自家世子这想着一出是一出。
廿七愁得是怎么能在这么个季节,给世子找出一百种花来,但也没谁要跟世子来一句,如此是不是太费事了。
要不然呢,皇亲国戚之家,只要不造反,可不就每日尽操心各种吃喝玩乐之事嘛。
同是皇亲国戚,白亭山就没这么悠闲了,朱星扬是变着法子的要把吃喝玩乐玩出花来,白亭山是变着法子地看要怎么把这柴米油盐应付过去。
他裹着床被子靠在床头看书,在听青竹絮絮叨叨抱怨:
“小的今日出门,定是没看黄历。不过是去归置个马车,马给跑了,那我能让它跑嘛?铁定不能呀,一匹马值三十多两银子,把我卖了,把大公子的私房都抵上,那也不够啊!
好不容易把马归置好,好嘛,一口水都没喝上,又有个小沙弥说大公子你在后山瀑布,我以为大公子和云容姑娘是去赏景,好嘛,这么冷的天,公子跑里头去游泳!我要不到,公子你不得交代在里头。
然后云容姑娘呢,居然不见了,不见了还不让我找,我的天,我这一整天,都遇到的什么事儿!我待会儿就花200钱银子,去找大师做个法。”
青竹真是太难了,这个家没了他得散!
白亭山以手握拳,轻咳一声:“云容还没回来?”
青竹道:“没呢!这么大个人,不会丢了吧,我要去找,公子怎么不让我去找。这一天真是要疯。”
这么久没回来,白亭山也不由担心起来,他之所以不让青竹去找,是因为担心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云容这丫头是在躲着他。
他有些酸溜溜地想,她明显是不愿意的,躲着他不想回来,也是理所应当,何必再巴巴去找她,让她不自在。
正想着,门外传来姜云容地叫声:“青竹,青竹!”
“哎呦,云容姑娘回来了。”青竹忙迎出去,见了来人,先皱了眉:“你喝酒了?”
姜云容抱着门口的柱子看着他:“没有呀,青竹,是不是地震了,地在动呀。”
佛门圣地,不仅喝酒,竟还喝醉了耍酒疯!
青竹真是要被她气死了,他在这里为她担惊受怕,怕她出事,她呢,竟然背着主子偷偷跑出去喝酒。
哪儿有这样当丫头的!
青竹有心想说她,又怕伤了她的颜面,强行把要说教的话憋了回去。
青竹生生改口道:“大公子在里面,进去给大公子请个安吧,他刚刚还惦念着你没回来呢。”
姜云容抱着柱子,不肯动,又生气又委屈地说:“我不去,他咬我!”
青竹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什么?你喝醉了,在说着什么胡话。好端端地,大公子咬你做什么。”
怎么是胡话呢!
他明明就咬了!
醉酒的姜云容还非得较这个真了。
她指了指自己嘴角,给青竹看白亭山的罪证:“他就咬了,你看,是不是都咬破了!”
竟然是真的!
青竹眼睛瞪得溜圆,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这是谁昨晚说,要送她清清白白去嫁人,出去做个正头娘子的!
真是信了你的鬼哦!
“他咬我,我不跟他玩了,我要去睡觉。”
姜云容问过青竹,知道白亭山已经安全回来了,便放下心中一件大事,放心大胆地跑到对面的厢房补觉去了。
青竹见她乖乖歇着去了没乱跑,又重回了大公子在的厢房,干巴巴地呵呵了两声:“呵呵,呵呵,公子你说搞笑不搞笑,云容喝醉了酒,非说公子咬了她。”
白亭山翻过一页书,没有否认,只问道:“她喝醉了?”
她不愿意,自然憋闷,去借酒消愁,也是常理,白亭山想道,不由心里就闷得慌。
大公子这关注点,有奸情有奸情!
青竹凑近了些:“真的呀?我就离开了这么会儿功夫,这就,既云容姑娘已伺候过公子,那过段日子,可是要叫云姨娘了?”
白亭山把书合上:“不,我要送她出府。”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她,必为她做到,只她身契在乌明珠那里,是个麻烦,需得好好筹划一番。
青竹却是完全搞不懂了,但还是不由地想帮云容说说好话:“大公子既已收用了她,不给她名分也就罢了,因何又把她赶出府去,她这个容貌,没了侯府庇护,真要出去了,可怎么活呀,不知会沦落到什么地方去呢,一日夫妻且白日恩,大公子你这,也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