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容昨日睡着前,也零零碎碎听了这么几句,大体也知道,今日是个什么路数,好奇问道:“公子何不直接带少夫人去?倒要奴婢演这场戏?”
而且姜云容老早就觉得奇怪了,大公子日日住在国子监,她穿来这么久,大公子就回过一次侯府,怎的新娶的夫人连理都不理呢,直如陌路一般。
“你若不愿意,那便算了。”白亭山避过问题说道。
“愿意的,愿意的!”姜云容当即丢开那都没见过面的少夫人,保证道:“放心吧,奴婢定然护着公子,让柳家姑娘知难而退。”
古代的寺庙呢,她还没去过呢,好期待!
白亭山是知道自家师妹的,因而不敢大意,又再三叮嘱:“其他都无妨,只记住,务必跟在我身边,不准离开半步。”
”晓得了,晓得了!寸步不离嘛,记住了。”姜云容答道。
皇觉寺地处西郊西山上,是皇家寺庙之一,最出名的就是求姻缘和求子。
除了大的节日,平日里皇觉寺只接待达官贵人,不接待平民百姓。
西山虽不高,路却远,来回路上要三四个时辰,今日是赶不回来的。
姜云容便在国子监门房给六宝留了话,意思是她跟着大公子去皇觉寺烧香去了,今日回不来,不必等她。
青竹租了辆马车,三人吃过早膳,便向西郊驶去。
一路枫叶正红,姜云容跟个要去秋游的小朋友似的,兴奋极了,只要不待在侯府那巴掌大的地方,好似被关起来一般,她就高兴。
到了皇觉寺,已是正午,姜云容正想下车,白亭山按住她,先跳下去,伸手要扶她,口中说道:“夫人小心。”
姜云容往皇觉寺大门望去,就见门口果然站着一个穿着紫衣的姑娘,正往这边看来。
哎呀呀,这就来了!
姜云容心领神会,将手递到白亭山手里,对白亭山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被白亭山半扶半抱地扶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姜云容假装站立不稳,一头扑倒在白亭山怀里,被白亭山抱了个满怀。
“怎的连站都站不稳?”白亭山笑她。
“我是忧心郎君先走了,故而着急,我是半步也不愿与郎君分开的。”
白亭山被这肉麻话搞得抖了抖,用眼神示意她:“这就有点过了哈,受不了。”
姜云容也用眼神示意他:“你不懂,重症需下猛药,不给柳姑娘来个刺激的,她怎能清醒。”
都是有妇之夫了,还惦记什么呀,难道你还指望大公子和离不成?
姜云容和柳青青不熟,不然就该直接问她了。
也不知这个朝代,和离容不容易。
哎?不会吧,姜云容突然灵光一闪,柳姑娘不会真这么想的吧?
柳青青原本还真是这么想的。
师兄很不满意这婚事,婚前就不同意,她是知道的。
师兄大婚第二日便回了国子监,三朝回门都没回去,至今快两月,期间仅回过侯府一次,摆明了就不喜欢这新婚的夫人。
这些柳青青都找人打探出来了。
那,有没有可能,就如她一般,师兄心里根本就还惦念着她,在为她守身如玉,终有一天,待他脱离了侯府的种种辖制,终究是会和这不喜欢的夫人和离的。
只要师兄心里有她,哪怕一时不能在一起也没什么,她愿意等他,她等得起,如果她不用跟着父亲去闵州的话。
但她就要去闵州了呀,父亲还给她在闵州定了门亲事,她没有时间了!
京城和闵州相隔几千里远,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所以她必须得亲自问一问师兄,要一句准话,方能安心。
柳青青在门口等了半天,见师兄与他那新婚妻子在大门口,旁若无人,腻腻歪歪,心已凉了半截。
这才短短不到两月,怎的一切就变了?
师兄的妻子本该是她,师兄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深意厚,门当户对。
哪里是一个小地方来的,商人小户出身的,五品官家的庶女能比得过得。
是因为容貌吗?
柳青青竟不知,这洪氏容貌竟如此出众,她虽不甘心,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是被完全比了下去。
可是,师兄,不该是这种,沉迷美色之人呀?
柳青青一咬牙,一跺脚,再见不得他们在一起恩爱腻歪,提着裙子,跑了。
见人被气走了,姜云容忙自己站好,和白亭山拉开距离:“人都气跑了,咱还去烧香么,大公子?”
没成想这么简单,那今天这活儿是干完了?
白亭山却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不准离开半步,可是忘了?”
那耳边似有似无的触碰,让姜云容只觉耳朵痒痒的,她看了看门口缩头缩脑的一个嬷嬷,不自在地用手捂住耳朵:“晓得了。”
这柳姑娘也真是心眼子多,走都走了,还留个嬷嬷听墙角,玩的是一明一暗的把戏,若非白亭山了解她,这一照面,那可就要穿帮。
青竹去停马车,找寺里的小沙弥给马喂水喂料。
姜云容和白亭山两人便按原计划,到主殿去拜菩萨求子。
一路上,白亭山对她是无微不至,过门坎怕她摔了,太阳大了怕她晒着,过堂风一吹怕她冻着,烧香怕她烫着,连拜菩萨的时候,都怕蒲团不够软磕坏了她的膝盖。
姜云容一一受着,有人却受不了,只听殿外一阵嘤嘤嘤的哭声,姜云容往后一看,只看到一片似曾相识的紫色裙角飘过。
哦豁,搞哭了可咋办?
姜云容双手合十,还跪在蒲团上,转头用眼神示意白亭山:“自家师妹,不心疼么?”
白亭山也用眼神看回去:“不是你说的么,需下猛药。”
“那这次是不是差不多了?”
“不确定,且等等,不急。”
柳青青透过门缝,看着师兄和他那新婚夫人洪氏,眉目传情,好不恩爱,如对神仙眷侣一般,更觉伤情,一时悲从中来,哭得是不能自已。
姜云容听着耳边的哭声从嘤嘤嘤嘤变成了哇哇哇哇,真心不忍,感觉自己和白亭山真是作孽啊,这么刺激个小姑娘。
拜完菩萨,一个小沙弥便领着姜云容和白亭山去后山厢房休息,皇觉寺做为皇家寺庙,代表着皇家威严,占地面积颇广,平日里又不对平民开放,真真是地广人稀。
走了老远,到了一个岔路口,小沙弥指了指左边道:“今日有贵客到清波渡,禁军把守,戒备森严,两位施主千万注意,务必不要误闯进去了,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姜云容朝小沙弥指的地方看去,不禁想问,在皇家寺院这种本身只接待达官贵人的地方,还能被称为贵客的,能是谁?
贵重到连一个侯府公子都不能擅闯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白亭山却心知肚明,小沙弥特意让他们避讳的,自然只有皇族。
他朝小沙弥拱拱手道谢道:“多谢小师父提醒。”
小沙弥又指了指另一条路道:“施主,这边请。”
两人跟着小沙弥又行了许久,总算是到了香客们住的厢房,皆是带围墙的小院落。
小沙弥指了指旁边的一处院落:“女施主,此为你的住处,男施主的住处在前面,请随我来。”
“啊?还不在一起么?”
姜云容有些傻眼,那怎么能行呢,她都答应了大公子寸步不离的,分开住,还怎么寸步不离?
“佛门圣地,男女不同住,这是规矩,前方多有不便,女施主请留步。”
“以前怎的没这规矩?小师父,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莫不是在诓骗我们?”白亭山问道。
他来这皇觉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怎的不知还有这种规矩。
小沙弥避开白亭山的视线,不自在的说道:“小僧怎敢扯谎,确实是这规矩。”
姜云容见他这可疑举动,更觉奇怪,自然不肯跟白亭山分开,说道:“那我就不住,我就跟去看看,看看总行吧。”
小沙弥没有法子,只得又带着两人再往前行,进了一处偏僻院落,院落中栽种着翠竹,布置着流水和游鱼。
上了二楼,厢房内早已点上了火盆,燃着香,桌上摆着茶壶和点心。
让人一进门就觉进了温柔乡似的,又暖和又舒适。
想必是寺中师父已提前布置好的,果然是皇家寺庙,行事妥帖。
青竹去归置马车还未回来,姜云容见白亭山大大咧咧坐下连茶都没倒一杯,突然意识到,自己作为他的贴身大丫头,是要给他端茶倒水,照顾起居的。
实在是,这一个多月来,她担了这名,还拿过一次月例,却从来没有真真正正干过大丫头的活,一时就没反应过来。
“大公子,请喝茶。”
姜云容给白亭山倒了茶,问道:“奴婢今日表现,可合大公子的意?如此怕是差不多了么?柳姑娘该是信了吧?”
小姑娘都哭成那样了,再刺激下去,可别出事了。
白亭山接了茶:“差不多了,等待会找机会见过师母,明日一早我们便回去。”
边说边喝了一口茶,喝完只觉奇怪,又皱眉放下了。
因太后尤爱白茶,皇觉寺中,一向只供应白茶,茶色淡雅清新,今日这壶中,怎是红茶?
煮茶师傅手艺还不过关,茶中竟还有些微酸涩味道,不太像是皇觉寺应有的水平。
且这香气也不太对劲,皇觉寺中一向只燃檀香,香气温暖醇正,细致圆滑,但今日这香却霸道至极,好似要往人身体里钻似的,直勾起人身体最深处,那一阵阵酥麻和痒意。
白亭山在侯夫人为他安排的脂粉陷阱中摸爬滚打多年,见多识广,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凡此种种,皆只有一种可能,有人要下药捣鬼!
不管是谁,为着什么,当务之急,先走为上。
白亭山一下子站起来,拉住姜云容就要往外走。
门外却走进一个穿着紫色衣裙的姑娘,正是柳青青。
柳青青眼角还带着泪,双目含情地望着白亭山,又哭又笑道:
“大公子?奴婢?这是什么?师兄啊师兄,你骗得我好苦啊!师兄,你亲口所说,要娶我为妻,可是忘了?你又曾说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先娶娇妻,又纳美婢,便将青青全然忘了么?”
“师妹,我早说过了,几岁小儿过家家的戏语,当不得真,我只当你是妹妹,和沐真一般无二。”
白亭山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真有对师妹说过什么,娶她为妻的浑话。
白亭山为什么非要拉着姜云容演戏呢?皆因只当她做妹妹这话,他起码和柳青青说了百八十遍了,却根本就没有作用,不得不出此下策。
谁能知那小沙弥竟也是师妹的眼线,转头就把他与姜云容说的话传给了师妹。
他喝了茶,又闻了香,只觉气血翻涌,四周百骸都浸染着一种急欲舒缓的痒意,他知道这茶和这香里,都是什么药了。
单是茶是没有毒的,单是香也没有毒,但两个加在一起,就是顶顶药效的情药。
曾经有个丫头就想给他下这个药,被青竹识破后,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这里的东西都是你安排的?”白亭山指着那壶茶和那香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柳青青不住垂泪:“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两人在那打哑谜,只姜云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这是什么?既你们都知道,也跟我说说呀。
白亭山看着那壶茶,真是要被莽撞的师妹气死了,茶加香,合到一起,即成九香引,一等一的情药,每两刻钟发作一次,会让人失了理智,只欲沉沦情欲之中,解了也就罢了,若是一次未解,下一次便会发作的更厉害,足足发作九次方可罢休。
“胡闹!”白亭山叱道:“你一个大家闺秀,如何会有这些东西,师母可知道你如此胡闹?成何体统!让开!”
“我不!我早该这么做了,就是因我顾东又顾西,瞻前又顾后,一再顾忌,一再忍让,这才把你让出去了!母亲如何不知道,母亲定会帮我!”
柳青青不仅没让开,反而反手把门关上了,门外甚至还有人在锁门。
柳青青心一横,看了看白亭山,颤着手,甚至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师兄,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姜云容完全看傻了,不是吧,你们要玩这么大么?我还在这里呢!
柳青青解完腰带又开始解外衣,甚至一边解一边朝前走去。
她知道只要自己抱定决心,师兄对她是没有办法的。
的确,柳青青是恩师的女儿,白亭山打不得骂不得的,多是忍耐迁就,总不能去找老师告状嘛,因而很多时候确实拿她没办法。
但这次的她要做的事儿,实在太大了。
白亭山动了怒,喝问道:“柳青青!让开!你可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柳青青见师兄已连名带姓地叫她,知道师兄已经生气了,但她孤注一掷,既然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见,事已至此,若是不成,以后师兄定不会肯再见她。
柳青青脱得已只剩中衣,甚至开始取钗环,决绝说道:“师兄,我绝不会让,你大可打开门,让人看看我此刻模样,看看旁人会如何说你我之事。”
姜云容却由不得她,她来之前可是打了包票的,必定护住公子,让柳姑娘知难而退,怎能打自己的脸。
她拦在白亭山面前:“大公子让你让开,你到底让不让?好,好,你不让的话……”
姜云容拉起白亭山就往里屋跑,然后关门放门闩一气呵成,弄完还不忘向外放嘲讽:“你不让的话,有本事你进来啊!”
这次换外屋的柳青青傻眼了。
里屋是通铺的迭席禅房,姜云容脱了鞋子,在迭席上席地而坐,对白亭山说:“放心吧,大公子,门我死锁了,她进不来。”
白亭山忍着满身躁动,颇无奈地问她:“那你可曾发现,你也出不去了?”
“我为何要出去?”姜云容奇怪道:“我若出去,只怕柳姑娘会气得打我,自然还是在这里安全。”
姜云容想的是,青竹待会归置完马车,就该来了,有其他男人在,她就不信,这柳姑娘还能对自己这般狠,当着青竹的面也敢解衣裳。
不过当真奇怪,姜云容说道:“青竹怎还没来?不过归置个马车,怎这般久?”
“师妹既然安排了这个场面,自然会找个法子把青竹绊住,此事不了。他过不来。”
白亭山满身热得发烫,靠坐到墙角,又朝另一个角落一指:“你先到那里去,离我远一点。”
姜云容仔细一看,却见白亭山面色不太对劲,她靠近了些,半跪在他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才发现他额头滚烫,竟然在发烧。
“大公子你病了!你在发烧呀。”
却被白亭山一把握住手腕:”茶里和香里有东西,我现在不太清醒,听话,到那里去,离我远一些。”
白亭山陷入了一种如在梦中的状态,眼前的姑娘和梦中的姑娘重迭在了一起,手下的触感却比梦中的还要鲜活,又与梦中一样的让人放不开手。
他一时想着,不该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害了她,一时又想着,既然是梦中,放纵一次又何妨,何况既然在梦中,也不差这一次。
九香引第一引,发作了。
姜云容眼见白亭山的眼神变得炙热而可怕,而正是这可怕的眼神让姜云容秒懂了他所谓的不太清醒是指的什么。
她忙往后退想站起来,白亭山却拉着她的手腕不放手,拉扯间,姜云容一个重心不稳,仰面倒在了地上,白亭山顺势压了上来。
贴得太近了,更近了,有什么明显的触感正紧紧地顶着她。
姜云容知道那是什么,怕刺激他,一动也不敢动:“大公子,你先起来,我定然躲得远远的。”
白亭山一手拉着她的手腕举过头顶,一手抚上她的脸,用拇指摩挲着她的唇角,声音沙哑的说道:“你一次次来找我,为的不就是这个?今日便如了你的愿,你高不高兴?”
“不是不是!”姜云容矢口否认:“大公子你先放开我。”
白亭山皱着眉,却是不曾起身,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脸,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你笑啊,怎么不笑了?你不愿意?”
姜云容哪笑的出来,都快哭了:“大公子你别这样,你别吓我。”
白亭山不解,今日这梦中的姑娘,怎的哭了?
“你不要哭啊。”
白亭山手指又抚过她眼角的一滴泪,这滴泪烫得他心口生疼:“原来你真的不愿意呀。”
那手指又滑到她的嘴角,捏着她的嘴角往上提:“我不喜欢你这样哭,你笑笑,好不好。你再这么哭,我可要欺负你了。”
姜云容被白亭山压的动弹不得,又被他这诡异的行动,吓得哭得更惨了。
完了完了,她知道刚刚柳青青和白亭山打哑谜说的药是什么药了,就她是个傻的,居然羊入虎口,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
姜云容找准时机,含住他递在嘴边的手指,一口咬了下去,咬得是又狠又准,简直要咬出血来。
大公子你快清醒点呀!
十指连心,这锥心之痛一下子唤醒了白亭山,白亭山看着她满脸哭意,这哭着的姑娘和梦中笑着的姑娘终于区分开来,直给了白亭山当头一棒,顿时灵台清明。
是了,白亭山环顾四周,这不是在梦中,而原来,她是不愿意的。
白亭山起身放开她,姜云容忙爬起来,躲到门口去。
到底要不要开门出去呢?
姜云容扶着门闩,有些犹豫。
大公子中毒了,又不太清醒,开了门让那柳姑娘进来,被那柳姑娘攀扯出什么,怕是会出事。
但自己留在这里,感觉也会出事。
这时柳青青在门外叫道:“师兄,你出来吧,我刚刚都是唬你的,你出来吧,我不这样了。”
姜云容看向白亭山,轻声问道:”你师妹的话,能信么?”
白亭山摇摇头,看着食指上小小的牙印,照着那牙印又咬了自己一口,直到咬出血来才罢休。
姜云容惊呆了,大公子对自己也太狠了。
她见他嘴角带着血,又举着个鲜血淋淋的手指,实在可怕,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团成一团丢给他:“大公子。”
白亭山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用手帕将食指包好,靠着这痛楚,白亭山勉强稳住心智,朝门外问道:
“师妹,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已娶妻,听老师说,你也已经定亲。你我之间已无可能,你又何必如此?”
“怎么没有可能!师兄,只要我一日没嫁人,我们就还能在一起,你明明就不喜欢你那新夫人,一个靠着花钱,捐了个不入流官位的商贾之家的女儿,怎堪与你匹配。
你骗不了我,我认识的师兄,可不是会任由家中摆布之人,你定会与她和离的对不对,你和她和离,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师兄。”
柳青青说着说着,又呜呜哭了起来。
白亭山听她哭的真切,劝道:
“师妹,你好好听我说,我也许会和离,但绝不会是为了你,便是和离,也不会娶你。一直以来,我与你保持距离,是因为我一直只当你是我妹妹,对你从无儿女私情,对你也从无非分之想。我可以是你娘家,而非你夫家,我如此说,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你骗我。”柳青青哭道:“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谁?你不娶我,还想娶谁?”
“我若和离,必是因为我与洪氏夫妻不睦,一别两宽,而非为你,我若再娶,也定是娶一个两情相悦的姑娘,而不是娶你。”
白亭山颇为无奈道:
“师妹,我实在是不明白,世间青年才俊何其多,以你的才貌家世,何愁找不到?我何德何能,不值当你如此。
你我一起长大,我家的情况你也清楚,我虽住在侯府,但侯府爵位和家财于我是没有半分关系,我不过就是个两手空空无官无爵的读书人罢了,待我离开侯府,更是一无所有,全要重头再来,哪家姑娘跟了我,都得过苦日子。
你到底看上我哪一点,值当你花这般诸多功夫?你说出来,我定当好好改了。”
这话当真诛心。
柳青青听了,抽抽噎噎半天,竟结结巴巴讲了个故事:
“师兄,你还记不记得,前年周师兄新婚不久,与你酒后抱怨,说家中妻妾不和,好好的家非得每日闹得是,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他烦闷得是连家都不想回了,问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法子,可以让妻妾和睦,不嫉不妒。还邀你一起去怡红院找个温柔体贴的姑娘,喝喝花酒,解解烦闷。你可记得,当时你说了什么?”
白亭山在国子监和周家公子合得来,关系好,哪日不说话,哪里还记得某日的闲聊,可能说了些什么。
但那日白亭山的话,在一旁听墙角的柳青青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日,听了周师兄的抱怨,白亭山笑着对周师兄说:
“要想妻妾和睦,仅有一个法子,那便是只娶妻,不纳妾,没了妾,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妻妾不和。
要想女子不嫉妒,也仅有一个法子,那便是让她不要爱你。周兄,又要她对你死心塌地,又要她不嫉妒,世间没有这样的女子,除非她是在骗你。”
周师兄笑骂道:
“好好让你出主意,你却尽出馊主意,瞧你说的什么浑话,让我只娶妻,不纳妾,一辈子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换你,你能做到吗?”
“你当时对周师兄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求之不得,是不是,师兄?”
柳青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师兄,你说世间青年才俊何其多,像你这样一心一意的,我却只见过一个,你且告诉我,除了你,我要上哪里再找一个这样的呢?”
白亭山竟不知还有这等官司在,叹道:
“青青,你可真傻呀,男人醉酒时说的戏言,竟也相信,我虽如此说,但我也做不到呀,如你所说,先娶娇妻, 又纳美婢,昨夜正是这丫头与我一起过的夜,像我这样言而无信的混账,你且把我忘了吧。”
门外的柳青青没有说话,甚至连哭泣声都停住了,许久才说道:
“真的吗?我不信,师兄你惯会骗人,我才不信你。你愿意躲起来不出来,也没关系,反正我爹和我娘马上来了,到时候,爹娘见我衣衫不整,你猜爹娘会怎么问?你猜我会怎么说?”
见白亭山总不出来,柳青青也不想再等,对门外吩咐道:“雪燕,去请我爹娘过来,该如何说,可还记得?”
雪燕匆匆去了,听到柳青青吩咐的白亭山环顾四周,问姜云容道:“你的匕首呢?可带着了?给我。”
姜云容背过身去,假装从身上,实则从空间里取出匕首,然后放到迭席上,朝白亭山推去。
匕首滑到白亭山面前,白亭山取过匕首,在迭席上的矮桌随意一挥,如切豆腐般轻易就削掉了半个桌角,不由赞了一句:“好刀。”
自然是好的,姜云容为了防身用,特意买的军用合金匕首,看似平平无奇,实则坚硬无比,削铁如泥,放在这个朝代,说是神兵利器也不为过。
“我们若再不出去,师妹安排的人就怕是要来了。我试试从窗户能不能出去,你且在此处等我。”
“是,大公子,你手指受伤了,千万小心,你是担心柳姑娘诬陷你轻薄于她么?”
“不至于此,她只会说与我在此幽会,或说我与她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让我和离娶她罢了。虽然总能掰扯清楚,但又何必非得在老师和师母面前闹这一场。”
白亭山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直接就跳了下去。
这可是二楼呀!这么直接跳么?
姜云容忙扑到窗边,只见白亭山正借助匕首插入墙体的支点,慢慢踩着往下爬,很快就到了地面,然后伸出双手示意她下来。
二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的,姜云容有些犹豫,万一白亭山接不住她呢?
白亭山似是知她在犹豫,又朝她挥挥手,还用口型对她说:“放心,我定能接住你。”
算了算了,也就二楼,死不了,姜云容心一横,跟着就往下跳。
白亭山一下接了个满怀,馨香扑鼻。
安全着陆,姜云容高兴道:“嘿,真想看看,待会儿柳姑娘叫了人来,开门想要唱大戏,结果却发现没有人,会是个什么表情。”
说着说着,只觉得不对劲,大公子怎么越抱越紧,不放手呢。
姜云容推推他:“大公子,我好了,可以放开了,你是不是药效还没过,这什么药呀,这么霸道,我们要不要赶紧去找个大夫?”
好像真的药效没过,贴得紧了,就感觉到了,那什么,还在。
白亭山放开她,后退一步,轻轻咳了一声:“不必,大夫治不了这个,忍忍也就罢了,走吧,老师和师母要来了。”
两人从后面绕路离开,姜云容琢磨着问道:“大公子,你说柳夫人当真不知情么?刚刚柳姑娘说柳夫人知道,会不会是真的?”
白亭山也在想此事,老师特意叫自己来,说是为了断师妹的念想,按理说师母自会好好看着师妹才对,怎么还让师妹搞出这样的事来?
“不会,师母爱女如命,我都已成婚,就算和离吧,也终究不是原配,师母怎会让师妹受这种委屈。”
委屈么?
和这个比起来,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才更委屈吧。
“大公子,柳大人家里,也有姨娘么?”
“怎的问起这个,自然是有的。”
和大公子接触久了,姜云容就觉得他挺平易近人的,也敢跟他开玩笑了,笑道:
“大公子,刚刚柳姑娘说的故事,可是真的?说不得,柳姑娘也给柳夫人说了这个故事呢。我若是柳夫人,必不觉得这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