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后,或许发生了某些变化,那段记忆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我挪到了井边居住,井大大被送到我身边。”
“就如同你记忆里那样,我渐渐失去情绪,我不再懦弱,也不在胆怯,每天坐在高台上。井大大偷偷给我果子,说等她学会我的本事,我就可以离开了。”
“因为我曾经告诉她,我的愿望就是游历世界,她信了,她以为我的沉默是因为不自由。”
“井大大的话不知道被谁听到。这么巧,我出来之后小区里再也没有生病的人,这么巧,在井大大说完那句话后不久,她就生病了。”
“井大带着她来我面前赎罪。”
“可我的宽恕救不了她。”
“她是第一个祭品。”
“我在她临死前用她做了实验,她是一个很勇敢很相信我的孩子,死亡如此痛苦,她却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留下了她。”
烟雾中浮现井大大的脸,她看着安溪露出一个笑容。
安溪看着烟雾里井大大的脸。
或许,[神]从井里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我救下了整个小区的人,我终于能救下他们了。”[神]说:“除了最开始的一批,其他人都能在阳光下正常生活,他们不记得怪病,也不记得曾经死亡过一次。”
“只有我,被锁在石屋里。”
安溪看着他:“死亡不可逆。”
“我当然知道。但我是神,我想留下他们,我就能够做到。”[神]道:“整个小区都在我的掌控下,无论风雨还是生命,都由我控制。”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有了新的能力,预言。”
安溪盯着[神]看。
“预言的画面中显示,你会取代我,成为小区新的神。”
安溪严肃等[神]继续往后说,却发现没有后文了。
“没了?”安溪诧异道:“你就是因为这个,骗过学校,把我们骗过来?”
“你可以成为这里新的神,能够带给这里新的生机。”[神]道,“我会带着过去消散,留给你全新的崇井小区。”
“不是,等一下!”安溪道:“你并没有厌恶做神,也没有痛恨小区里的人,就因为一个预言,决定要带其他人去死?”
“为了崇井的未来。”
“你有病。”安溪真诚道:“我不是骂你的意思,是说你生病了。”
“你在拯救他们的时候,没有询问过小区里人的意见吧?”安溪道,“就像他们利用你,把你跟井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没有询问过你的意见。”
安溪去除大量情感主观性,把整个故事捋顺了:两方前期确实真情实感,但后期也有有真情,更多的还是小区里的人要自救,[神]也在自救。
小区人是救自己的生命,[神]是救过去那个逃跑的流浪的自己。
很明显一件事,一个用九个人死亡将小区最重要水井跟外来者连接在一起的计划,绝对不会是一夜之间一拍脑袋临时想起的。
联系[神]说做过大量井水的实验,这段时间里难道小区里的人就毫无作为吗?
[神]给她的记忆,有一点真说对了,这位[神]还真是小区里的人绑上去的。
安溪不觉得[神]想不到这点。
“他们当然愿意。”[神]说,“就像我不是也没有拒绝他们吗?”
“行。”安溪突然道,“你放心去死吧,小区由我接管。”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体,贴心道:“你想怎么死?需要帮忙吗?我个人清理污染的经验非常充足,可以满足您一切需求。”
“……”[神],“你为什么突然答应了?”
“因为我被你们的故事打动了,深刻体会到没有学习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所以我决定牺牲学校,拯救大家。”安溪道,“你放心去吧,以我目前在学校里的地位,完全能够给每个需要的同学分发一套房。”
“对了,崇井小区的地皮是在谁那里?你们小区是拥有使用权呢?还是什么自主权啊?”安溪细心问:“有什么需要办理的文件吗?”
她腼腆一笑:“我是个规矩人,一切得按规章制度办事,偷偷摸摸不行的。”
“……”
[神]陷入沉默。
“说起来,我应该算你的继承神吧?你那个水污染呀预言呀,我是不是就无师自通了?”
话题越说越偏,在[神]爆发之前,祂忽然无法动弹。
安溪的手不知道什么刺进烟雾之中,这一次烟雾没有散开,她咧开嘴笑起来:“你知道我等这一刻多久了吗?”
她的右眼污染强行触发,看到了[神]的本质,一团凝聚无数灵魂的水汽,唯一的弱点就是他们只有一颗心脏,属于[神]的心脏。
安溪捏住[神]的心脏,感受到空间在摇摇欲坠,组成空间的烟雾裂开一道道缝隙,阳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
安溪听到[神]含糊不清的呓语。
在她捏爆那颗心脏之时,安溪听到[神]在她耳边轻语——
“不是曾经,是从那开始一直都是。”
心脏炸开,空间彻底坍塌,安溪站在原处看着无数人影哀嚎着拼命冲向天际,她隐约在那些人影里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
“作为老大,最后一个规则:
永远保持站立!永远努力前进!”
“再见!朋友!”
从空间里出来就看到班主任是什么感受?
安溪看着班主任, 又看着他身后格革、谷听双、小小,欢快打了个招呼,“哈哈哈, 好久不见班主任!我都想您了!”
兰水本来担忧打量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道:“能贫嘴,看来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安溪闻言立刻往旁边缓慢倒下,谷听双眼疾手快将人接住, 安溪快速小声道谢。
一连串小动作,很难说没有事先沟通。
完全临时发挥的谷听双:“……”
她本来没准备接住的,但是安溪一直在冲她挤眉弄眼。
“我受了好严重的伤。”安溪说着咳嗽两声,抽咽道:“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大家了呜呜呜。”
“别装了, 说说遇到了什么?”
兰水给安溪扔了瓶水。
安溪没见过的透明瓶子,她拧开闻了闻,双眼一亮:“谢谢老师!”
安溪一口气喝完半瓶水, 感觉柔滑的污染冲刷身体, 亏损以及强行使用右眼污染带来的疼痛瞬间消掉大半。
有点像低配版蓝宝石饮料。
不过能缓解右眼污染带来的疼痛, 已经很厉害了。安溪这次要不是跟上次使用右眼污染的时间还算长, 她这会儿肯定已经透明大半个身体了。
这瓶水刚好能缓解。
安溪把刚刚经历的版本以及口述的版本分别讲述给几人听, 然后总结道:“她最后说她一直把这里当家, 应该就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大家都在互相折磨, 所以想把崇井小区托付出去, 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吧。”
安溪说完就看到班主任用一种异常诡异且熟悉的眼神看着她,简单来说就是看学渣的眼神。
兰水点名谷听双:“告诉她你听出来什么。”
谷听双沉默片刻,扶着安溪的手一动不动, 组合了一下语言才说道:“想找替死污染。”蓝星话就是在找替死鬼。
兰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安溪,“你还好意思趴着?站起来, 说说,你是怎么做到人家说什么信什么的?”
安溪站起身,认真想了想:“可能是她说得很真情实感吧?”
“我是让你这么分析吗?”
兰水简直要失控了,他原本就没好全,刚刚又费了点污染才进到石屋里面,找到学生们。
安溪没想到实话实话也有错,简直能回阅读理解课堂,她下意识就要往旁边看,想抄作业。
“你还看!”兰水瞪安溪。
安溪真心实意询问:“老师,所以我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她想找替死污染,也就是说想要我替她去死?”
“可是现在死得人是她呀。”
兰水看着安溪真诚迷茫的眼神,教学生涯第一次感觉到棘手。
原来安溪最大的问题不是心慈手软,她最大的问题是看不出任何阴谋!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外面的污染各个都很会阴谋诡计。兰水在心里调整了好几个教学计划,又想着现在外面大概率主任已经过来了,他们在这里浪费一点时间也没事。
兰水往后腰摸了下,没摸到保温杯,才想到锦鱼不在,他没带保温杯。
兰水:“格革你们几个去翻翻,看看躲猫是不是卡哪了,安溪你跟我过来。”
安溪看向谷听双。
谷听双还没说话,安溪被兰水提着后衣颈提走了。
兰水随便找了个地方,指着凳子让安溪坐下。
安溪乖巧坐下。
兰水看着安溪,平复了下心情才说道:“你为什么想清理她?”
安溪毫不犹豫道:“因为她想要将我塑造成他眼里的神,她想将我钉死在高台上。”
“我开始没想清理她,她没有失控。我只是在做一个被攻击的人应该有的反应,掌握她的弱点,必要时进行反击。”
“但你还是清理了。”兰水道。
“因为她说完她的故事,我意识到她已经疯了,她身上缠绕了太多人无法解放的灵魂。而我若不杀死她,她一定会坚持将我钉死在神位上。这不是打一架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安溪平静道:“她说:她会带着旧时居民共赴黄泉,留给我一个全新的崇井小区。”
安溪抬眼看向兰水:“我决定成全她,我能做到,所以我做了。”
兰水下意识去摸保温杯,理所当然他摸了个空,但他没有收回手。
他看着安溪,全新地认识安溪。
他们搞错了一件事,他跟其他教职工,他们认为安溪性格里带着无私奉献的仁慈,这种仁慈配合她略显天真的性格,令人担忧。
他们认为,如果不是安溪强大的能力以及对污染诡异的直觉,她进入学校后已经死了好几次。
现在兰水忽然意识到,他们都错了。
安溪身上更显著的,构成她整个脊梁的,是她看似博爱实则近似于大道无情的坚定信念。
她未必不同情欺骗她的[神],但她在下手时不会犹豫,下手后也不会愧疚。
她的性格没有问题,不需要他们去纠正仁慈。她不会因为仁慈犯错,更不会因此受伤。
那么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
“这次是误打误撞,你在没有察觉到她的欺骗情况下,解决了她。”兰水道:“做得很好。”
安溪立刻没有了刚刚平静与冷静,呲着牙笑,声音也欢快许多:“是的是的!我就是这样的优秀!嘿嘿!”
兰水刚刚缓和的表情一下就阴沉下去。
“别嬉皮笑脸的!我那是夸你吗?”
“是啊。”安溪自信点头,“夸我做得很好。”
兰水一噎,板着脸问:“前面完全不听是吗?”
安溪笑了一下。
兰水:“不要听他们说什么,语言欺骗不需要任何门槛。你要看他们做了什么,行为当然也会欺骗你,但只要做了就难以遮掩目的。从行为去推算对方的目的。”
其实语言哪怕有欺骗,也能摸出蛛丝马迹,但兰水看安溪清澈见底的眼睛,决定不难为自己。
他继续道:“她只做了三件事:欺骗我们是失控污染;将你控制在她的领域里;将你控制在她的记忆里。”
兰水如今感觉到安溪的思维能力似乎有点偏差,所以他尽可能把话说得简单明了:“第一件事导致我错误判断,将你们送到她面前;第二件事使得你在没有污染的情况下独自面对一个心怀不轨的,濒临失控的疯子;第三件事……”他停顿了一下,看向安溪:“我是一种猜测,假设你按照她的行为轨迹去做选择,绝不会是现在的结局。”
安溪思索了下,尝试回答:“您的意思是,如果我做出她的选择,我就会成为她,然后就达到了她找我做替死鬼的目的?”
“没错。”兰水得到正确答案,居然有点欣慰,“她后来跟你说那些东西,无非就是你没有被她的记忆困住,所以她换了个办法,我猜如果不是你干脆利索解决她,她应该还有后手。”
兰水之前听安溪描述就一直皱眉,尤其是安溪说最后她坐在高台上,嘴巴也没有的时候,几乎恨得他想将人再挖出来清理一遍。
她屏蔽安溪的记忆与污染,将安溪困在她的回忆里,必要回忆还被迫选择——这不就是深度污染吗?
将安溪污染成她的样子。
最后安溪已经几乎失去了所有污染,身体也受到束缚,若不是安溪最后清醒过来,恐怕等他找到了安溪,大概率也只能找到一个已经变成[神]的安溪。
至于[神]所谓的过去还是故事,兰水一个字也不相信,当然他也不在乎。
等到主任过来,搜刮之后,回到学校找到崇井小区最开始跟学校的交易,自然会把崇井小区扒个底朝天。
“幸好你干脆利索出手了。”
兰水道。
安溪眨了眨眼睛,她当然能察觉到兰水情绪里真实的劫后余生的感觉,这让她有点稀奇。
不是因为她对兰水有意见就觉得兰水毫不关心同学,所以发现兰水其实关心她后感觉稀奇。
而是:学生入场,生死由己。就算兰水判断失误导致学生失控死亡,那也是很正常的。
毕竟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可能事事算得清楚,他们在学校都活不下去的话,死亡与失控只是早与晚的问题。
兰水并不像溺爱学生的人,所以安溪很诧异他居然真的在后怕。
“老师,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呀?但是溺爱孩子要不得,生死在自身呀。”安溪认真道。
然后被要求伸手,抽了下掌心。
安溪毫不在意这点虫子咬的疼,她之前在学校一天最多的时候挨二十多次罚。
兰水收起戒尺,看着安溪问:“现在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安溪自信点头:“做事还是要当机立断!”
兰水:“……”
不能说错,只能说跟他想要的回答不一样。
“还有呢?”他问。
安溪眼神开始飘忽,忽然她眼睛定住,盯着自己的影子,询问:“老师,躲猫同学,有可能躲在别人的影子里出不来吗?”
兰水:“?”
兰水:“!!!”
整个崇井小区回荡兰水的骂声,含污染量极大,还好顾忌师生情谊骂人的时候没有骂失控。
“我不知道怎么教出你们这届学生!一个莽夫!”指着格革。
格革像块石头,无动于衷。
“一个天真!”指着安溪。
安溪瞬间羞愧低下头。
“一个傻子!”指着躲猫。
“你怎么做到的,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兰水怒气冲冲道:“她没被那个垃圾玩意困住,你倒是被自己班长的影子困住了?你怎么做到的?!”
躲猫跟他的同桌格革一样,都是寡言少语的人,不同的是格革像石头像松柏一样冷硬,躲猫像阴影里的蘑菇一样沉默阴郁。
“我躲在影子阴影里的时候,被一起进入到石屋,在这里感受不到自己的污染,陷入沉睡。”躲猫的声音滑腻轻柔,好似绿萍青苔。
他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在班长说你好喜欢她的时候才醒过来。”说完就闭上嘴像个长条蘑菇一样自闭了。
其他人:“?”
学生们不由自主看向兰水。
兰水表情扭曲,温和询问:“躲猫,下周高二的教学楼归你了。”
说完发现安溪没有动静,他看向安溪,却发现安溪面容严肃看着中心空地。
中心有一个圆坑,是兰水强行冲进来的时候弄出来的痕迹。
兰水给学生们打了个手势,往前两步将安溪挡在身后,水印顺着他脚下往中心位置蔓延……
“等下。”安溪抓住兰水的胳膊,拦下他的动作,咬着舌尖克制兴奋,刚刚一瞬间,她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污染气息。
“老师,你记得我跟你们讲述的过程里,曾经说过关于井的事情吗?”
兰水瞬间毛骨悚然。
他跟锦鱼在过去一次学校失控污染事件中,失去肉身,他的污染是水,如今的本体也是水,肉身是锦鱼缝补而成的。
锦鱼的污染是鱼,她如今的本体是鱼,如今肉身是由她自己的残留血肉以及他的部分血肉填充而成的。
他们两个人污染牵连,血肉相合,所以锦鱼在大部分无法维持人形的时间都会变回本体,被她放进保温杯里。
保温杯里是他的部分本体,能够温养锦鱼的污染。
如果安溪所说得是他理解的意思,那就是崇井小区的水井依旧存在,而且就在中心位置。
不管水井为什么会有[神]所说的净化水源的能力,只要她这个说辞里有一分真实,这个水井百分百克他。
但他毫无察觉。
“老师,学校跟他们合作这么久,没有一个人发现水井的异常吗?”
安溪其实从听故事开始,就被水井吸引了注意力。这个好奇在[神]消逝而第二层领域依旧存在却没有一个人发现问题达到顶峰。
安溪将现在情况分成三层:
第一层是现实小区,第二层是从石屋进入的无法使用污染的崇井小区,第三层是安溪跟[神]面对面的烟雾领域。
按理说第二层与第三层都是[神]制造出来的,[神]死亡消逝,第三层随之崩塌,那么第二层也应当崩塌才对。
但是第二层依旧存在,而无论是学生们还是其他的班主任,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有点像是安溪在进入学校的第一天中午,她在卫生间里看到钟表进入污染,但却丝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看到了钟表。
现在应当是没有那时候的污染厉害,毕竟其他人没发现,但她发现了,思维没有出现断层。
“我不能确定他们过去是否知道,但现在这个时间一定没有人知道。”兰水坚定道。
安溪也明白,如果学校意识到水井问题,不可能让污染是水的班主任来这里……等等。
“老师,管理员给您批的劳役地点是这里吗?”安溪看向班主任。
她不知道管理员的身份,但是管理员既然能登记师生信息,这种合作大概率也是管理员登记的。
管理员是否知道水井问题呢?
兰水刚要回答,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安溪:“你怎么知道学校跟崇井小区有合作?你怎么知道我的污染是水?”
安溪:“啊?不是很明显吗?”
“我在这里吃到了跟学校食堂一个口味的陈米,这里又有这么大一片稻田。您选择这里作为第一周周测场景,肯定是能确保这里的情况能掌控到,而能掌控就意味着了解。”
“至于您的污染,您在课堂上使用过污染压制,我在您的水杯里感受到您污染的气息,刚刚您又使用了污染。”
安溪说着怪腔怪调的搞怪道:“我只是没想到您居然会喝自己的污染,什么感觉呀老师,是不是像喝自己的血液?”
后面同学听得津津有味。
谷听双眉头紧皱,她没想到安溪居然发现了这么多东西,而她只知道班主任污染跟水有关,但安溪才刚来学校不到一周啊!中间甚至还昏迷了几天,班主任还有几天不在学校。
“你在这种地方倒是挺敏锐。”兰水道,“你刚刚说你吃到小区里的陈米?你为什么会吃到陈米。”
安溪看着班主任想到沐辛然的反应,若无其事移开目光,语气刻意严肃道:“老师,您有没有发现自己的思维受到了某些东西的影响?”
兰水:“你别打岔,转移话题……”
他说着意识到不对劲,他为什么已经发现水井不对劲的紧急情况,突然开始教育学生?
安溪看向兰水:“您发现了吧?还有更有问题的,[神]已经死了,这里为什么还存在,而您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有问题。”
甚至当场开始教育她。
安溪一开始就发现问题,但她其实也挺好奇班主任要跟她单独说什么,没想到是单独开课。
班主任霍然惊醒。
安溪注意到其他学生像是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下一秒,班主任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灵魂在上一秒从他躯体里离开了,留下一个冷酷的躯体,冷漠打量着周围。
安溪感受到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东西,不仅仅是她,在其他学生的周身上安溪同样感受到了那层无形的东西。
安溪偷偷摸摸想要去触碰,但是刚伸出手身前的兰水就立刻转过身面无表情抽在她手背上。
“保持警惕,警惕所有人。”
兰水冷漠道。
安溪猜测这大概是班主任污染的某种特性。
但她感受不出来,班主任的污染给她的感觉很奇怪,有种像他皮肉一样的缝补感觉。
“好的!”安溪回答。
兰水看向安溪,意有所指道:“注意身上多出来的东西,小心时间的欺骗,警惕同伴的思维。”
安溪在这个时候有些超乎寻常的敏锐,她立刻意识到班主任的潜在意思——五官钟表此刻在她身上。
果然,安溪在挎包里摸到了五官钟表。而就在她动作的时候,兰水忽然动了,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他从原地消失,在中心位置出现。紧接着,兰水彻底消失在安溪的视野里。
安溪盯了会儿,没有看出来问题。
她看向其他同学,谷听双皱着眉回视问:“怎么了?”
安溪好奇道:“班主任消失不见,你怎么觉得?”
谷听双理所当然道:“他不是让我们等在原地吗?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吧。”
“对啊对啊。”小小应和:“班主任脾气可不太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允许学生顶嘴们咱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安溪就明白班主任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了。
既然学生们的思维认知能被改变到这种忽略异常的程度,之后未必不能彻底改变成为敌对他们的存在。
安溪觉得自己上完小课程,整个人的理解能力直线上升,一定完美理解到班主任的潜在意思,但她个人还是非常谦虚的,所以她问:“是这样的,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各位。”
“假设,请注意只是一个假设。”
“假设有这么一个情况,一群人被困在一个封闭环境里,这群人里只有两个人意识到这个环境是危险的,危险来自于其他人都没有察觉到危险。”安溪道,“一个人要去探索危险环境,临走之前对另一个人说‘警惕同伴的思维’,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呀?”
安溪说完发现几个人分别出现了不同的神情表现,谷听双眉头就像麻花拧在一起,小小若有所思,格革没有变化的面无表情,躲猫没有变化的阴郁透明。
安溪欲盖弥彰地强调:“这只是一个假设。”但班主任临走前的声音大家应当都听到了,“如有雷同,纯属抄袭。”
谷听双快把眉头拧下来了。
她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重要东西,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忽略了什么。她觉得安溪的问话一定有问题,但她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
这种感觉令她污染异常暴动。
“能让人察觉不到危险,就能让人察觉不到问题地攻击同伴。”格革道,“让你小心来自同伴的攻击。”
安溪欣喜点头。
跟她的作业思路一模一样!
“你没事吧?”小小道:“如果只是小心同伴的攻击,为什么不直接说,还要说小心同伴思维呢?”
“重点是‘思维’懂吗?‘思维’!”
小小道。
谷听双接话:“来自同伴的突然攻击固然难以抵挡,但是更危险的不是攻击,而是他们思维逻辑清晰,但核心位置出现了偏差。”
安溪若有所思。
“简单来说,被污染的人不知道自己被污染了,他的所有行为逻辑都是基于保护同伴,没有任何危害的想法与行动。”谷听双,“但就是这种为同伴着想,为自己求生的行为,将所有人带入深渊。”
“因为他以为的生路,从一开始就是死路假扮的。”
小小点点头,看向两个学渣:“明白了吗?这才是最危险,最需要警惕的地方!什么小心攻击,那是下乘手段!”
格革僵硬点头。
安溪却没有回答,她在思考两个人的答案,她隐约在这两个人的答案中窥探到一些之前没有发觉的真相。
【“那口井,是小区里唯一的水源,无论是多么污染的水,只要进入井里,就能够正常饮用。”
“我之前就试过用井水救人,但都失败了,所以这次我想进入井里查看。”】
[神]的话不断在安溪耳边回荡。
【“我们进去有十个人,只有我一个活着出来了,我不记得遇到了什么,我只知道,那九个人利用了我。”
“我出来后,或许发生了某些变化,那段记忆我并不清楚。】
安溪一字一句地细细回忆每一个跟井有关的细节。
【“我在她临死前用她做了实验……她却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留下了她。”】
最后[神]的声音与谷听双跟小小的回答的声音融合在一起,得出最后的结论:
最核心的地方出现偏差,导致结果与所希望的截然相反。
[神]不是进入水井之后疯了的,她是在更早的时候就被污染了!
从井里出来的,还是那个进到小区的流□□孩吗?
“我犯了一个错。”安溪忽然开口道。
同学们下意识看向她,谷听双下意识就想要询问,她被那些奇怪的、扭曲的、不成逻辑的、怎么也得不出答案的古怪想法快逼疯了。
但她来不及开口,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安溪下手太快,以至于谷听双倒下的时候没有人反应过来,所以小小在疑惑的空白中成为第二个失去意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