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族群拼成了一个小岛般,大家也?方便来往。
而几个鱼排,就是几个疍人族群。
谢明珠一听,心里欢喜,“那感?情好,你来城里,想来也?发现城里的变化了,想来接下的日子里,还有人不断迁移来此,咱这?些货物也?不愁卖了。”
说话间,到了厨房门前,却见自家贴心的小棉袄们已经在厨房里给谢矅下面条了。
谢矅自然也?看到了,心里头一阵感?动,分?明自己是他们家的丫鬟,小姐们却抢着给自己做吃食,心里感?动又感?激,想要进去自己动手。
却被谢明珠一把拉住,“你别?去了,就这?里乘凉,一边和我说说。”
谢矅这?会儿终于是想起豆娘还一个人在狗牙滩,当下只和谢明珠细说起来。
月之羡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听得她的话,只道:“我带人去一趟吧,管衙门再租两辆马车过去。”
谢明珠当然是不舍得他又去通宵熬夜,但想来庄如梦那边腾不开身,明天一早就要和银月滩的两个小子回去了。
一来是给自己拿那些首饰,二来是银月滩的特?产店里也?需要大量补货。
所以真找不到个靠谱的人过去。
于是谢明珠也只能点着头,“那你仔细些。”
月之羡说风就是雨,自然不可能是耽搁,当下也?不管咸鸭蛋,甩手给了卫无歇和王机子,自己换了衣裳,赶着车出门。
沿街买了二十来个玉州脆皮饼揣着,又掏了一百个铜板雇佣了四个人,管衙门里租了两辆马车,便出城去了。
早前这?城里每日做工,那工钱最高也不过五个铜板罢了。
一般情况下都是四个。
可现在随着城里物价飞涨,人工钱也?翻了一倍。
一百个铜板,雇佣这?些人一天一夜,一人二十五个,折算下来就是两天的样子,但因中间可能不休息,所以多加五个铜板。
而冲着这?多出来的五个铜板,都是人抢着干。
家里这?头,谢王机子骂了月之羡一通,但还是和卫无?歇将那几筐鸭蛋鹅蛋做好,放进瓮里,然后就抱着手看卫无?歇搬得脸红包子粗,还在一旁吐槽他,“难怪都说读书人软弱无?缚鸡之力,我看就是被你这?种人给败坏的。瞅瞅你,看你饭也?没少吃,这?力气却是被狗吃了一样。”
卫无?歇自打提了一嘴,他们卫家搬迁到此是因为王机子,不但没躲过开阳长?公主,二哥现在反而还在明珠郡主手底下做事。
然后就被王机子攻击到了现在。
他也?无?所谓了,什么活圣人,他就呵呵了。
就这?副嘴脸,但凡自己以前早知道的话,怎可将他奉若神灵?现在想来,真是一腔热情喂了狗去。
谢明珠听着王机子还喋喋不休的,连给他打断,“您老差不多得了,再说下去他一个脚跟抬着就跑了,回头这?些活儿你来干?”
王机子一听,连闭上了嘴巴。
不过虽没在讨伐卫无?歇,但片刻后又压着嗓子和谢明珠悄悄说:“晚上叫小宴留他在这?里歇息,明天让他把猪圈和鸡圈收拾一下。”
谢明珠有点不好意思开这?口,“书院明天就要重新开课了,他明天有的忙了,一会儿得回去吧。”
王机子嘴巴一撇,浑不在意,“他老子在呢。”
“可卫家那边……”谢明珠张着口。
话没说完,就被王机子给打断:“卫敦宜就是个纯读书人,家里的事情都是他家老大在张罗,他懂得什么,也?就是书院那边,他还有些用武之地。”
谢明珠终于意识到老头子不是一般的记仇,卫无?歇惹了他,现在连卫家人都被无?差别?攻击,但这?卫家人怎么讲,那都是儿子的外祖家。
也?是担心宴哥儿听到,连拿眼睛瞪他,“您老可快别?说了,回头小宴听到了,心里怎么想。”
只是她话音才落,宴哥儿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我能怎么想?我肯定和爷爷亲一些。”
老头子一听,满脸欢喜,“不愧是我的亲孙子。”
谢明珠没好气地白?了他两人一眼,也?不知哪里亲?这?鬼话一个怎么能说出口,一个又能怎么当真的?
懒得再多管。
自是去帮卫无?歇一起搬大瓮。
谁知却见谢矅已经在这?里了,那卫无?歇正在管她打听豆娘的事儿。
谢明珠见此,是用不上自己了,便去忙别?的事儿。
各人一番忙忙碌碌的,卫无?歇终究是在这?边歇息了,和宴哥儿挤在一处,第二天一早果?然如同王机子打算那般,勤勤恳恳地去收拾猪圈和鸡窝。
反而叫谢明珠有些过意不去,回头等卫无?歇穿着一身带着猪粪味的衣裳回书院,少不得是将王机子说了一顿。
至于儿子,早就去了书院,她想逮住人教训也?没机会。
王机子却是心满意足地看着那打扫得干干净净的猪圈,对谢明珠的话仿若未闻,还夸赞起卫无?歇,“这?小子还别?说,这?活干得挺好的。”
又看到猪食锅下面的灶里奄奄一息的烟灰,就更满意了:“你看,他如今也?会安排时间,一次做两件事情。”
那卫无?歇打扫猪圈鸡窝的时候,还将灶烧上,把今天的猪食给煮了。
谢明珠却想着,家里这?两头猪算得上是卫无?歇养大的,他自然是比旁人更上心几分?,这?会儿瞧着,也?道:“回头杀猪了,少不得要给他送半扇去,才对得起他这?份辛劳。”
两人这?里说着话,前院洗衣裳的谢矅喊来,“夫人,有人来找。”
如今有谢矅在,家里一群人昨晚换下来的衣裳,也?不用等谢明珠有空再洗了,这?会儿谢矅就开始捶捣搓洗。
谢明珠听得,也?没理?会背着手打算去稻田边的王机子,只是见着小时跟在他身后,方叮嘱了着,“一会儿过池塘的时候,你看着小时些。”别?又一头扎下去。
“知道。”王机子没回头,不过却顿住了脚步,一把牵起小时的手,然后不知弯下腰和小时说了什么,小时发出咯咯的开怀笑声。
而谢明珠走到前院,但见谢矅已将客人领上了凉台上,正与?对方倒凉茶。
来人是个约莫不惑的中年男子,头戴着乌角巾,穿着一身酱色直裰,身后跟着个容貌秀气的小童子。
他见谢明珠上来,连忙起身迎过去,“再下玉州和祥堂的管事,大伙儿抬爱,都喊我一声秦掌柜,谢夫人让若不介意,也?可如此称呼。”
虽是才到玉州没两天,但对于谢明珠的名?声也?是有所耳闻了。
不说她原来是那镇北侯府的当家主母,就她这?绝色容貌,城里也?传遍了。
如今一见,果?然是心中惊骇,有些惋惜,这?样一个绝色美?人,竟是嫁了个本地山民,也?是苦命之人,天妒红颜啊!
不过也?没忘记今日来事,“再下听闻长?鹿街那里带着五亩地的院子是夫人的,所以想问问,可否租与?再下。”
买是不敢想的,现在城中地皮日日价格都在往上增,人家哪里肯卖?而且玉州这?一次地龙翻身,他们和祥堂损失惨重,现在手里也?没有多少余钱了。
还有几十口人要等着张嘴吃饭,还都不会种地,真将银子一次花了出去,接下来怎么过日子。
所以他是打算找谢明珠租房。
谢明珠颔首应着,请他上坐,见人倒也?痛快,上门来自我介绍,说清楚来访缘由,于是也?就开门见山问:“还不知秦掌柜做的什么营生?”这?也?瞧不出来个端倪。
就怕是涉赌黄的,那可万万不行。
秦掌柜连忙又起身拱手,“说来惭愧,祖上世?代靠着修乐器的手艺吃口饭,闲暇时也?唱唱曲儿,到了我祖父一代,总算是发迹,收了些弟子来,建了这?和祥堂。”说到此处,眼底一阵哀伤,“经几代人努力,在玉州也?算是唱响了些名?声,哪里晓得这?一次地龙翻身……”
谢明珠见他说着说着,竟是要抹眼泪,连忙出声给劝住,“秦掌柜看开些,好歹是逃过了一劫,只要人在,什么都好说。”心想原来是戏班子,难怪跟来的那小童相?貌如此清秀,只怕也?是他的徒弟了。
秦掌柜方察觉自己失态之处,连扯出个笑容来,尴尬地坐回去,双手捧起茶碗,“是了是了,夫人说的是正理?,只要人还在,什么都好说。”
只不过别?的州府,人家有自己的班自己的码头,所以顾州也?好,其他州府也?罢,都没有容身之地,故而听得有位月掌柜将难民都往岭南带。
后来又得消息说,岭南这?一处小县城,往后是那位被找回的明珠郡主的封地,还有什么活圣人在这?里。
于是他就携着和祥堂来此,倘若可以,兴许往后就在这?里扎下脚跟。
来了后,发现岭南其实没传言那样可怕,什么山民也?和汉人没什么区别?,就是此地实在是炎热,刚来时候他们和祥堂不少人都中暑,险些丧命。
后来见本地人总是喝各种凉茶,这?才反应过来,那是救命的良药。
如今他自己也?带着一竹管,随时喝两口保命不说,还能润喉养一养嗓子。
嗓子护住了,此处又没有什么戏班子,他们先来了,到时候先将名?声唱出去,这?里就是他们和祥堂的码头。
所以对此处也?就越发满意了。
当下也?是和谢明珠说起租房章程来。
那些院子房屋,谢明珠原本也?是打算收拾了租出去的,毕竟没人气养着,房屋也?破败得快,如今有人要租,她自然是乐得其见。
不过这?秦掌柜倒是能挑地方,那长?鹿街虽不是城里最?热闹的街道,但那边地势开阔,自己这?五亩地的院子他们收拾出来,搭个戏台还真可行。
人家路过街上,他就算是不打出招牌来,也?能一目了然。
对方有心来问,她也?打算出租,如此也?没有什么过多的纠结,当下就说好了价格,一同往衙门里去。
可惜了,现在衙门在翻修,没法抄小路了。
所以绕了一大圈路。
等她回来,满院子已经晾满了洗好的衣裳。
谢矅又是勤快人,连带着窗帘都给拆来洗了,这?会儿正是刷孩子们平时铺在地上玩耍的席子。
“他们都是一帮泥猴子,洗了也?管不了几日。”谢明珠说着,却没见楼上有人影,“那祖孙俩还没回来?”
谢矅笑回着:“夫人您去了没多会儿,老爷子和小时就回来了,说后面果?园里的桑葚和枇杷都熟了,老爷子说要拿桑葚泡酒,小时要熬枇杷膏。”
摘桑葚还好,那桑葚树不算高,他们老小都能摘,就是枇杷叫谢明珠心头一惊,担忧起来,“拿了竹竿去捅没?”
谢矅知道她担心,解释着:“他们还没商量出到底先摘什么,家里来了个道士,拿了背篓跟着他们去了。”
她不认识萧遥子和盾山,不过看到萧遥子和王机子小时都相?熟,连爱国小黑都不朝他吠,也?就没多管。
而谢明珠听得是萧遥子来了,方松了口气,“既是小时她三师伯跟着去了,就不用管。”那个可是会飞的人物,别?说他们只是摘个枇杷,就是要星星兴许也?能给他们俩摘呢!
一面自是和谢矅说起萧遥子等人来。
谢矅闻言,方朝那竹篓看去,“原是如此,我便想那头修了竹楼,怎又没人住,感?情是这?三老爷没在家。”
谢明珠听得她称呼萧遥子为三老爷,忍不住笑道:“他来了,你只管喊他道长?就是。”喊三老爷,萧遥子未必知道是他喊呢!
谢矅点着头称是。
谢明珠挽起袖子过来和她一起刷竹席,“你们带来的东西有什么,你心里有数,下午和我去铺子里看看,那些柜台可要调一调位置。”
话匣子一打开,自然又说起这?一次的海上之行。
刷完了竹子,放在院坝里晾晒着,谢明珠便去拿了几把空隙大些的竹筛来等着。
没多会儿萧遥子就背着一篓枇杷来,两只水桶都装不完。
她有些吃惊,“竟然结了这?么多?”
萧遥子上楼去倒凉茶喝,“这?才摘了一棵呢!要全?真熬成枇杷膏,得吃到后年去。”
“哪里熬得了这?么多?我挑些好的出来,回头各家送一送。”枇杷膏熬些也?行,虽然这?边着凉的机率很少,反正他们一家子到岭南后,没生过病。
不过这?枇杷膏养肺,月之羡他们要常往外跑,豆娘和谢矅也?要出海,海上风雨大,到时候也?能吃。
剩下的,卫家程家还有牛掌柜杨德发阿坎他们这?些人家,各送些过去,应该能分?完。
然这?时候萧遥子忽然又改口:“不成,还要多熬些,我刚想起二师兄他们从北地来,一家子本就咳个不停,只怕到北地后更严重。”
但他当然没有使唤谢明珠熬,还露出一抹坏笑。“你回头多给我留些,咱把猪食锅洗干净,在后院一次熬了,给他熬一大锅。”
虽然但是,猪食锅只煮猪食,没有家禽和牲口伸头进去吃,但谢明珠觉得这?未免也?太?膈应了些,“糖坊那边好几口大锅呢!”
萧遥子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谢明珠觉得他是心里有仇才对。
果?然,人一走,悄悄听他们说话的谢矅就忍不住出声问:“夫人,道长?是不是和那二老爷一家有什么嫌隙?”
这?谢明珠哪里知道?不过有肯定是有的,不然不会想着用猪食锅来给他们熬枇杷膏。
但关心肯定也?是有的,不然不会惦记着给他们熬。
“回头我让人拉去糖坊得了。”正好试试那头的家什伙。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谢明珠,只顾着糖坊,却忘记了柴火这?个事情,不禁也?急起来,“下午还要找人订购柴火。”
那是大规模熬糖,可能还要在那边煮盐,到时候需要的柴火可是不计其数,要是有煤矿就好了。
谢矅听了这?话,记在心里头。
下午些,谢明珠领着谢矅去了铺子里,叫她在那里看着叫人重新将货柜摆放,自己准备去玉州人的柴火铺。
不想半道竟然看到有人摆摊卖虎头鞋。
然这?地方肯定是穿不下去的,毕竟这?么热的天,所以那摊位前就是看新鲜的本地人多,并没有人买。
但谢明珠却是相?中了对方的绣工,尤其是那小小的一双鞋子上,绣的花样真真是活灵活现的,她还没见着身边哪个有这?样的手艺,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对方是个中年妇人,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些虎头鞋不好卖,所以正在改绣腰带,两个四五岁的娃娃在她旁边的半张竹席上玩石子儿,瞧起来像是双生子。
见谢明珠看得认真,虽知道她也?不可能买,但还是停下手里的活儿,“这?位夫人可是相?中了什么?你若是挑个两件以上,我给你便宜些。”摆了一天,一件也?没卖出去,现在只求开张。
所以一脸期期艾艾地看着谢明珠。
而身旁的两个孩子听到她的话,也?拿一样的目光满怀期待地看着谢明珠。
这?叫谢明珠那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但这?虎头鞋买回去家里也?没人穿。
又见她绣的腰带,绣工自己很认可,可是本地炎热,衣衫只追求极简和轻薄透气,她这?腰带上的花纹虽精致好看,但太?过于密集了,透气效果?就没有那样好了。
现在即便城里逐渐来了些富贵人家,但天气炎热,大家就是要讲究精致,但也?会将这?繁复被抛去,便与?她建议着,“你这?手艺虽好,可你做来的东西,在本地只怕不好销出去。”
这?话算是说到了妇人的心坎上,又见谢明珠生得美?貌,必然也?不是寻常人,便壮着胆子问道:“那夫人说,我这?怎么才好卖?”一面拿起自己正在绣的腰带试着推销,“这?腰带花都绣满了,您看我算了二十文成不?”
谢明珠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花,好看是好看,可如果?只绣了二十分?之一的花纹,那自己三十文都买。
不过听着对方这?话,是不是觉得绣得越满就更有价值?
那这?个思维在广茂县,是做不成生意的。
看来还是不会变通。
第119章
大约是看着她将两个?孩子带着来摆摊,也是叫谢明?珠一时间想起了自己初时带着孩子们的光景,心顿时就软了,自是有心帮她一把,“你可仔细瞧了,这城里的人衣衫穿着都如何?”
妇人被她这无头无脑的话问住了,愣了一下,一脸不解,“这……这不都是寻常衣裳么?”一面还不忘拿着那腰带递给谢明?珠瞧,“夫人您看,要不我再给您少五文??”
谢明?珠忽然?有点无力,摆了摆手,“你自己试试,这腰带绑在腰上舒服么?”
妇人下意识就要将腰带往身上比,“这挺好看啊。”
谢明?珠这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词儿,冥顽不灵,自己的话她到底听进去没?深深吸了口气,“你就没觉得绣这么密的花,还会?透气么?用的人不嫌热么?”
“啊?”妇人一脸大惊失色,随后?慌张又惋惜地?看着手里的腰带,显然?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就是这脑子反应得太慢了,放下手里的腰带,蹲在地?上捡起摊位上的鞋子和其?他绣品,恍然?大悟,“所以,所以,所以根本不是不好看,是大家嫌绣花太密集,不合适这里的天气?”
不是,谢明?珠这么听她这后?面的语气,还很轻松的样子。
然?还没等她问,就听妇人激动道:“我就说嘛,我的绣工怎么会?做不好呢!原来大家不买是嫌太厚了。”
说完,还跑过去抱着俩孩子亲了一下,很是欢喜,“娘的手艺没退步,没退步,咱不怕没饭吃了。”
两个?孩子也很开心。
好在妇人虽高?兴,但?也没忘记朝谢明?珠道谢,感激地?一把抓住她的手,只是别在袖口的针尖戳在了谢明?珠的手背上,疼得她连忙缩手。
对方见此,慌得不行,又是忙着去将袖口上别着的针取下,又忙着给谢明?珠赔罪,一连鞠了好几个?躬,嘴里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夫人对不起!”
她那俩孩子见此,也有些慌张,似乎害怕谢明?珠要赔钱,跟着一起喊,“对不起夫人,我们娘她不是有意的。”
虽然?跟眼?前这妇人打交道没多会?儿的功夫,可是谢明?珠已经很确定?了,她这脑子慢别人恐怕不是一拍半拍那么简单了,所以刚才也不是故意的。
不由得叹了口气,算是自认倒霉的,可见着母子三?口都面黄肌瘦的,还是于心不忍,“你们家没旁人了么?怎么将孩子带街上来?可去衙门里登记分了粮食田地??”摆摊不找个?阴凉的地?方就算了,也不给俩孩子找个?草帽戴着。
妇人找到了自己卖不出去东西的缘故,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子,笑得很开心,“分了,不过我不会?种地?。粮食也分了,但?卖不出去东西,我不们不敢多吃。”万一一下给吃完了,又赚不到钱,那以后?怎么办?
俩孩子也跟着小鸡啄米般点头。
好了,谢明?珠确定?,不止是这妇人不聪明?,她这俩孩子也不是很机灵。
不免是一脸的踌躇,自己这原本是觉得她手艺还不错,兴许能到自己那首饰铺子里去,给富贵夫人们订制些成衣。
可看她这样,毛毛躁躁又不聪明?,不知要给惹多少麻烦呢!
正当是这会?儿,跑来了一个?年纪较长些的妇人,一上来就给谢明?珠道歉,语气动作?都很熟练,“这位夫人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妹子脑子不怎么聪明?,您大人大量,别和她计较。”
而那一家三?口见了这妇人,连忙围了过来,嘴里喊着嫂子舅母的。
谢明?珠才晓得,原来这个?跑来替她道歉的是她娘家嫂子。
然?那后?来的妇人见谢明?珠不开口,急得不行,往袖袋里就要摸钱,可是掏了半会?儿,才得两个?铜板拿手里,又见谢明?珠虽说没穿金戴银,可这样的美?貌夫人,哪里会?是寻常人。
也不知人家似乎看得上自己这两个?铜钱做赔偿。
但?见了身后?的母子三?人,也没法子,最终还是尴尬着伸出手,将那两铜板给谢明?珠,“夫人,我这实在也没多的,您看着两个?铜板,赔给您成不成?我妹子真不是故意的。”
谢明?珠听得她这话,晓得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忙摆手,“没多大点的事儿。”就戳了一下,针眼?都瞧不见呢!
只是见她这个?做嫂子的也还成,便?道:“我方才和你这妹子说了,她做的这些东西,在岭南不好卖,以后?绣花少绣点,太密集了,也不透气,如此便?是再怎么好看,也没人愿意买回去。”
她手艺虽有些,但?也没到有收藏价值的级别,大家买回去肯定?是要用,总不能买回去看,所以肯定?要实用。
那女人的嫂子连朝谢明?珠道谢。
耽搁了这么久,谢明?珠也没多待了,只朝前走去,却见韩婵的摊位就在不远处,而且正朝自己看来,很显然?方才那边的事情她也知晓了。
想到家里的老人小孩都喜欢她家的炸豆腐干,便?上前买些。
如今韩婵生意不错,所以得现炸,谢明珠便坐到后面的凉棚里等,自是和她说起那母子三?人。
只听韩婵说道:“那是玉州来的,听说叫翁十斤。”她说到这里,指了指脑子,“说是这里不好使,偏生命又苦,男人没了,幸好还有个手艺傍身。”
不过想到翁十斤摆摊两天了,一样都没卖出去,韩婵也是替她发愁,“可单有手艺也不成,她做的那些,哪个?能买?”
来城里摆摊后?,大抵是接触的人越来越多,生意也不错,让韩婵觉得生活又有了盼头,故而这话也多了起来。
只压低声?音继续和谢明?珠说那翁十斤家的事情。
“听说她家和大伯家抓阄分地?,他们家抓到坡上,偏他公婆男人不满,遍地?撒泼打滚,非得要河边的地?,说那里更肥,没得法子,人家和他家换了,哪里晓得都是命!当天他们去河边犁地?,谁知刚好地?龙翻身,连人带牛,全被河后?面垮下来的半边山埋里头了。”
这不就是现世报嘛!谢明?珠听得有些唏嘘。
又想起刚才来找自己替翁十斤道歉的妇人,“这样说来,如今他们一家三?口,跟着娘家人过?”
“是了,我这里瞧了两天,她哥嫂侄儿都在不远处摆摊卖竹篾,她那嫂子一天要来她这里瞧八百回。”可见也是给放在心上的,这让韩婵还颇有些羡慕,穷是穷了些,可翁十斤的娘家对她多好啊。
哪里像是自己娘家,夫家出了事情,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和自己断绝关系,不认自己这个?女儿。
被流放之时,连送也没来送一场。
不过现在想明?白?了,反正如今山高?水远,一辈子难以相逢,这关系断了就断了的。
又见自家烧油炸豆腐干的男人,虽是话少了些,但?人勤快,什么都肯做,更不似从前自己那夫君一般,样样要自己伺候。
说起来,现在除了穷,没有什么不好。
而且自己这个?月消息又没来,也许孩子又重新来找自己了。
想到这些,她对未来也是充满了期待,高?兴地?将包好的豆腐干递给谢明?珠:“我这里忙,就先不陪你了。”
谢明?珠却见她这里生意好,夫妻两个?很明?显是忙不过来的,晚上回去还要自己推豆腐,便?道:“如今生意也不错,找两个?人跟着帮忙,别年纪轻轻给熬坏了。”
韩婵应着,“正是有这个?意思。”本想直接买别家的豆腐,反正现在街上卖豆腐的也不少,但?思来想去,每日要的也不少,还是自家的用起来放心。
所以他们夫妻俩商量着,写个?信到村里,让村里来两个?人帮忙。
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找那不相干的,倒不如将这活计给村里人。
这一点,倒是和谢明?珠想到一处去了。
从她这里告辞,谢明?珠去玉州人开的柴火铺里订了柴火,手里提着这炸豆腐干,就直接回家去了。
不想她前脚刚到没多会?儿,谢矅就回来了,只不过手里居然?提着两双虎头鞋,还挺眼?熟的。
谢矅见谢明?珠盯着瞧,当即笑起来:“我看这模样不错,拿来给你们瞧瞧。”随后?指着鞋子上面的两只眼?睛,“夫人您瞧,我寻思着,她这手艺,到时候做绒花想来也不差,您那首饰铺子里,是不缺银匠的,可也不是人人都买得起金银首饰。”
要不说谢明?珠当初觉得谢矅聪明?呢!她在那翁十斤的摊位前看了半响,只觉得她绣花手艺好,让她以后?绣少些,方好卖出货去。
竟没有留意到,她还有别的手艺。
而且谢矅这提议极好,首饰铺子里即便?是有贝壳这些相对便?宜的小饰品,但?还是得品样繁多些,不然?很难支撑下去。
虽然?想走高?端路线,但?城里寻常老百姓更多,所以大部分目标客户还是大众。
当即也是问起,“是一个?女人带着俩小孩的摊位买的?”心里已经有了些主意。
谢矅点头,“是啊,这两双鞋子,她才收我十五文?钱。”便?宜得让谢矅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谢明?珠一听,这十五文?,拿到岭南去,三?十五文?都未必能买得到一只?这翁十斤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见钱就卖。
不过做虎头鞋太麻烦了,还要绣花什么的。
给自己安心做绒花还轻松些,到时候自己价格给她定?好,也不要她出门摆摊,算得上是给了她母子三?人一份生活保障。
但?这事儿,得和她签订好契约才是,还要找她娘家人帮忙做见证。
当下便?也是和谢矅说起这翁十斤的身世来。
谢矅没想到谢明?珠竟然?也路过了那里,还将人的家庭状况都打听清楚了,这会?儿也恍然?反应过来,“我就说,怎卖得如此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