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对方本来就脑子不怎么好。
又见谢明?珠本就知道翁十斤脑子不好,还愿意给她提供这份活计,心里对谢明?珠就更敬佩了。
可谢明?珠可没想那么多,虽是惋惜那翁十斤有好手艺,却没好头脑,动过心让她去首饰铺子里给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定?制衣裳。
但?到底还是因为她的头脑不灵活而歇了心思,就怕她一个?不小心,把针留在衣裳里。
不过这做绒花嘛,有没有别的东西夹在里面一目了然?,也不要针什么的,安全多了,到时可以放心将活计给她。
只是到了谢矅那带着滤镜看她的眼?里,就成了一个?高?大光辉的形象。
而这事儿是谢矅提起的,谢明?珠自然?是让她去办,首饰铺子开张也迫在眉睫,自然?是越快越好。
所以谢矅喝了口茶,赶紧写了契约,就拿着上街去找翁十斤和她娘家人。
谢明?珠自打回来,小时一直都和王机子师徒在秋千那里。
萧遥子将自己原本准备的茶桌搬到了秋千那边的树荫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上街买了三?把竹躺椅来,三?人就这样躺在树荫下休息,一边抓着桑葚吃。
这会?儿小时上楼来提凉茶下去,谢明?珠看到她那满嘴的紫色和两只小爪子也全然?被桑葚染了色,顿时只觉头晕眼?花。
在瞧她那衣襟前,果然?还有不少紫色的桑葚汁水,头都要炸了。
小时对即将要发火的谢明?珠,一无所知,但?还是伸出手将自己手里的桑葚塞给她,“娘你也尝,甜着呢!”
谢明?珠见她递来的桑葚,忽然?意识到,自己发火有什么用?因为看小时这样子,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于是忍住了,勉强挤出个?笑容来,“小时长大,知道孝敬娘了,那以后?小时要自己洗手洗脸,还学着洗衣裳了。”
反正说了没用,她自己洗,她以后?就知道小心些了。
小时听了她这番话,十分受用,“那是,我当然?长大了,等小姑姑肚子里的娃娃钻出来,我也是做姐姐的了。”
然?后?高?高?兴兴下楼去送凉茶。
谢明?珠看了一眼?那树荫下谈笑风生的师徒俩,现在很确定?,男人果然?不能带孩子,都脏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俩居然?没觉得不对。
更要命的是,喝了凉茶,萧遥子将小时扛在肩膀上,准备去打酒回来泡桑葚。
谢明?珠连给人喊住,“三?师兄,要不好歹给洗一下吧?”
现在的小时跟紫药水里捞出来的小人一样,她丢不起这个?脸。
正巧沙若从荻蔗林剥叶子出来,瞧见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咋变成这样了,这还洗得干净么?”
谁料小时挣扎着,坚决不洗,“不要,这是我好不容易涂的。”说到这里,不忘朝萧遥子看过去,“三?师伯说,这个?能让人变美?。”
呵呵,谢明?珠想说道士懂的就是多。
但?还是一把将小时给揪过来,又有沙若帮着,两人拖着去给洗了。
这才放她跟逍遥子出门去。
只不过见着那多桑葚,吃也吃不完,泡酒也泡不了那么多,所以晒了一部分,余下的谢明?珠拿去熬果酱。
诸多闲事一忙,日暮也近了,楼下的欢声?笑语逐渐浓密起来,放学归来的宴哥儿他们上上下下的,殷勤地?给搬着拿去泡酒的坛子。
谢明?珠在楼上瞧着,见桑葚酒泡好了,便?喊了他兄妹四个?来,一人安排了个?小背篓,里面装着满满的枇杷。
“小宴你大些,多走两步,送去给牛爷爷家。”
又安排小晴姐妹三?个?分别去杨德发家阿坎家,还有陈县令家里。
至于卫家程家这两头,人口多,她要送的也多,孩子们肯定?背不动,原本是想着自己去一趟,没想到卫无歇竟然?来了。
那白?用的跑腿不要白?不要。
沙若却是好奇,“卫小公子今儿怎还有空过来?”今天不是书院里重新开始正常上课么?
谢明?珠闻言笑起来,小声?跟他说道:“你还没瞧出来?要不是今天得上课,昨晚他只怕就跟阿羡一起去海边了。”
沙若一个?恍然?,也反应了过来,但?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怎么会?是豆娘呢?他俩不是总吵嘴么?
所以吃惊地?看着谢明?珠,“果真是为了豆娘才来的?”
“不然?呢,还真为了后?院那两头猪么?”谢明?珠一想到卫无歇说是不放心他们喂猪,特意过来看的借口,就忍不住好笑。
她这样一说,沙若也忍不住笑,“真是没瞧出来。”不过又有些担心,毕竟卫家不是寻常人家,豆娘又是疍人。
不过卫无歇很显然?根本没考虑这些,送枇杷去家里,都没吃口饭就过来了。
还是在谢明?珠家里吃的,吃了就朝外眺望,一副很心急的样子,还时不时地?问谢明?珠,“阿羡怎么还不来啊?他们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能有什么事儿?”方主薄见他在凉台上走来走去的,眼?睛都被晃花了,没好气瞪了一眼?。
现在正为李天凤来城里后?在何处落脚发愁呢!
方才得了飞鸽传书,说明?日下午就能到城里,这各家各户都在忙,郡主的府邸倒是留了位置出来,但?现在那里就一座孤零零的吊脚楼。
除此之外,可什么都没。
他急得没法,习惯性遇到问题就往谢明?珠家里跑。
王机子很喜欢萧遥子买的躺椅,让搬了上来,这会?儿安逸地?躺着,嘴里嚼着韩婵家炸的豆腐干,“急什么?不是还有个?睡觉的地?方么?她一个?女娃娃能住多宽敞?”
说着还不忘拿谢明?珠家这里作?比喻,“我们这么多人,也只住这么一座吊脚楼。”
话是这样讲,可方主薄心说郡主到时候若是不满,肯定?不会?怪王机子他们,但?他们衙门里就悬了。
于是满怀期待地?朝谢明?珠和萧遥子望过去,“要不,要不明?日城墙的事儿,先暂停一下?”把人腾出来给郡主修院子?最起码也要给她修个?围墙吧?
谢明?珠没吱声?,是逍遥子这个?大财主反问他,“你们衙门有银子了?”
说到银子,方主薄就一脸菜色,然?后?摇头。想给萧遥子借钱的话,实在不敢说出口。
“没银子不就得了,再说她来了,她手底下那么多人,自己修去,要什么样子,也自己造,而且现在就半天的时间了,你还能给她变出个?郡主府邸来?”王机子觉得这方主薄就是白?瞎操心,现在城里谁家不是自己出钱盖房子修院子的?
方主薄却是不敢苟同?,那以后?就是他们衙门的顶头上司了,天生就发怵。
这会?儿也瞧出来了,要叫王机子师徒俩感同?身受自己的焦灼,那是不可能的。
便?又将目光朝谢明?珠投递去,“明?珠,你给拿个?主意啊。”
谢明?珠两手一摊,“老爷子他们不是说了,想来郡主也会?体谅,何况你们衙门里什么样子,她早就已经有了数,你这会?儿要是能变出银子给她修府宅,我看才要出问题呢。”
“是这样么?”方主薄还是不放心,毕竟郡主金枝玉叶。
还想再问,谢明?珠忽然?起身,“好像来了。”随后?下楼去。
卫无歇立即追在她身后?。
果然?,这时候便?听得楼下的小黑和爱国高?兴地?叫起来,然?后?便?是谢矅的声?音从被树荫遮挡的小路上传来,“夫人,回来了,掌柜他们回来了!”
话说谢矅早前被她爹娘逼着去碰瓷月之羡,所以面对月之羡,一直都很尴尬,更不知如何称呼才好。
要叫他老爷吧,他年纪轻轻的。
叫少爷吧,好像宴哥儿才是少爷。
这次玉州来的那些老百姓们,都喊他月掌柜,谢矅也学着他们一起叫掌柜。
而随着她现在喊的这一声?掌柜回来了 ,王机子和萧遥子也起身了。
他们早就在谢矅口中得知,这次在疍人手里收到了什么好宝贝。
那李天凤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徒孙侄女,人来了也不能空手,但?就城里这些破烂货里,实在挑不出个?像样的见面礼。
至于宴哥儿他们兄妹,爹回来了他们比谁都热情,小火箭一样飞奔出去。
一时之间,这凉台上,确切地?说谢明?珠家里,就只剩下方主薄一个?外人呆呆站这里。
他愁得眉毛都要掉了,见人全跑了,自己也只能下楼先回衙门里去,和陈县令在商量商量。
沙若家?这边,三辆车上的货还没卸完,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如同谢矅早前所?言那?般,这一次她们从疍人手里换来的货里有不少极品。
随着那?裹了一层又一层的莲王叶撕开,一株将近一米高的璀璨珊瑚树便展现在众人眼前,灯火与月光相互交映的光辉下,珊瑚闪烁着的流光溢彩,万分夺目耀眼。
谢明珠自己都看呆了,幽蓝色的珊瑚上,好像被撒了一层五彩斑斓的荧光粉一般,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十分漂亮。
美得有些不大真实。
一行人的目光自然?也都全落在上面,小孩子们个个哇哇地惊呼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便是王机子这样见多识广的老人,也一样满目惊叹,“极品,极品,海中?的仙山上,只怕也未必有这样的极品。”
其实,这一米多的珊瑚算不得什么,要是能?下海,海底多的是,比这样高大漂亮的也不在少数。
可重点是,这些珊瑚取上来,未必能?保存原来的形状,也不是全都会闪烁荧光。
而眼下这一株珊瑚,简直是汇聚了所?有珊瑚的优点。
“是啊,想不得世间竟有如此宝贝。”萧遥子连忙附和着老头子的话,也是赞赏不绝。
不过这样的宝贝,都默契得没张口说要拿去送给郡主。
也是,送给郡主,郡主也不敢留啊!到时候得拿去敬献给宫里那?位。
那?凭什么?还不如自家?留着,隔三差五还能?过个眼瘾。
“还有别?的好宝贝么?”萧遥子收回?目光,打破了大家?的惊叹。
月之羡热忱地指着正搬到脚下的那?只竹筐,“这里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瞧瞧有没有看中?的。”
很显然?,他已?经是从萧遥子口中?确定了他们不会要这珊瑚树的打算,所?以才给他们介绍这竹筐里的东西。
王机子和萧遥子相视了一眼,都颇为好奇。
毕竟有了一米的大珊瑚之外,他们不确定还有什么小玩意儿,价值能?和这珊瑚树齐平。
师徒俩好奇地围过来。
谢明珠也有些好奇,叮嘱了宴哥儿他们几声,“别?碰着了,都远些。”省得给弄坏了。
随后也走到了筐前。
筐上的干草已?经被拨开了,但?见里面竟是有些看着半旧不新的瓶瓶罐罐,底下还有些旧书。
她有些疑惑,疍人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对他们来说,应该都是无用之物,他们的文字从来不是用书本?记载,而是雕在贝壳海螺之上。
至于这些瓶瓶罐罐也太小,最多只能?装些盐巴,而且胚体很薄,不是疍人喜欢的那?种耐造粗陶。
所?以这些东西,疍人怎么可能?放在船上占位置,立即就想到了这来路,与此同时脱口问:“不会是他们在海底打捞到的吧?”
这时候的王机子已?经拿起底下的旧书在翻看了,一股旧书发霉的味道?立即就窜上来,“你还真说对了,我看这字体,应该是庆丰年间最流行的字体。”
一面指了指这些书本?上的罐子,“我看也像是庆丰年间白瓷窑的东西,小遥你看瓶底,是不是也有印记?”
萧遥子正拿着瓶子在瞧,很显然?他喜欢这种风格简约又优雅的瓶子,颜色看起来虽单调,但?却十分雅致有风骨。
并非那?些个大红大绿。
听到老头子的话,翻了瓶底一看,果然?瞧见白瓷窑的标记,顿时心头大喜,“还真叫师傅您说准了,这怎么讲也是四五百年间的东西了,想不到保存得如此完好。”一面轻轻的敲着瓶身,一阵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
几乎就确定了是真品。
大家?听得他们师徒俩的话,都围了过来。
尤其是卫无歇,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对于珊瑚这种东西,大约看了就是眼前一亮,但?真正能?叫他留在心底的,还是这些与文化有着密切关系的书本?。
他立即就挤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拿书。
手背王机子狠狠拍了一下:“小子你毛手毛脚的,仔细些,别?给弄坏了,现在想要找一本?庆丰年间的东西,可不好找。”
庆丰是前前朝倒数第二个皇帝的年号,他这人不是什么做皇帝的材料,不过艺术天赋挺高的。
他在位的那?些年,全民?审美都随着他这个皇帝提高了不少。
只是可惜,搞艺术的人做皇帝,那?不就等于是双手将皇位送出去么?
所以庆丰二十三年,就发生了七王争霸。
说来也好笑,他这个皇帝还好好地活着,他七个兄弟已经在开始抢他的皇位了。
后来越打越严重,王朝也越来越乱,几乎到了千里不见一城的荒凉,不管是房屋庄稼还是百姓,都遭到了灭顶之灾,长久笼罩在战火之中。
七王争霸结束后,山河破碎,风雨飘摇,胜利者在登上那?摇摇晃晃的皇位不到半年,就被起义?军给推倒。
然?后打了几十年的仗,前朝开国皇帝结束了战乱,这片土地上的焦黄才慢慢退去。
而在前朝的时候,大家?总结老百姓们多受的那?些苦楚战乱,都是因为□□的不作为,所?以对于他在位时候留下的一切都十分排斥。
所?以与他有关系的不少文化物资,那?时候也都销毁得干干净净。
谁知道?一代皇帝一个喜好,反正到了后来,又有喜欢这份优雅简约的风格。
可惜庆丰年间的东西,不好寻了。
这些,现在对于这个世界还算是了解的谢明珠也知道?,因此十分赞成王机子的话,也忙出口道?:“都小心些。”现在这些东西,一件说是价值千金,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但?卫无歇有些不满他们如此小心翼翼,“既是海里打捞出来的,显然?还有。”
而话音才落,他终于和忙忙碌碌的豆娘说上了话。
只不过豆娘说的是:“他们的确打捞了不少,不过书本?都被撕来烧火煮饭了,那?些瓶瓶罐罐,嫌弃占位置,打碎了磨成瓷刀片。”
所?以现在这筐,算是独苗苗了。
众人听得她的话,都短暂怔了一下,随后是王机子哭天喊地的声音,“老天爷啊!这,这但?凡早一步知道?疍人们手里有这些东西……”
他如此惋惜,不单是这些东西本?来就是庆丰年间的孤本?,更?让人震惊的,还是这些书本?并非简单的诗词文本?,而是记载着当时社?会风貌文化的州志。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却是有着珍贵的历史研究价值。
王机子还没来得及翻看,手里还宝贝般地捧着这瓷罐,听得他的话,瞥了一眼,眼里也冒着光。
然?后卫无歇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动作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没想到,这海里是真有宝藏。”
而比起他们这些文化人,小孩子们更?喜欢的还是那?些发光发亮的,很快目光就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谢明珠见没多少货了,只叫豆娘和月之羡先?去吃饭,也问起那?些庆丰年间的宝贝。
豆娘笑答道?:“我和他们换了不少珍珠和碎珊瑚,他们觉得占了我的便宜,又没有什么东西给我,就想将这筐里的东西送我了。”
说到这里,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瞧了,左不过是些小花瓶罐子的,也装不了什么,咱们自己也能?烧,底下又是旧书,我也嫌弃占位置,都不打算要了,是阿曜让我留下的。”
想来那?时候谢矅就知道?这些东西是有价值的,哪怕那?时候也并不知哪个朝代的。
但?不得不说,有个文化人跟着,到底还是要好些。
不然?真是容易错将珍珠做鱼目。
月之羡听后,自然?是要逮着这个机会夸赞谢明珠,“还是媳妇聪明,让谢矅跟着小黑子去了,不然?就小黑子这个睁眼瞎,什么名家?真迹在她手里,都只能?拿去垫锅底。”
豆娘听到这话,不满地瞪过来,“哼,别?忘记了,这可是人家?送我的。”而且夸媳妇为何要踩自己一脚?
不过她这话倒是不假,她若要,谢明珠也不会拦着。
甚至还在想,要是卫无歇与豆娘若是有朝一日修成了正果,以后有这一筐东西给豆娘做嫁妆,天下独一份的,别?说是嫁到卫家?了,就是比卫家?还要显赫的程家?,这嫁妆也是价值连城。
也就顺势道?:“也是,那?是人家?送你的,回?头你就带走。”反正这东西,他们也不可能?拿出来卖。
豆娘现在已?经知道?那?些东西的价值了,怎么可能?要?但?更?震惊的是,谢明珠竟然?就这样送了自己。
吓得连连摆手,“明珠姐可千万别?,虽是人家?送我,但?前提是我给他们换了不少货,我若是不带着货去给他们,他们又怎可无缘无故送我?”
说到底,还是该谢明珠收起来才是。
而且当时自己不要的,是谢矅让自己留下来。
所?以豆娘觉得,谢明珠就算是要给,也是给谢矅才对。
她这话让月之羡有些惊讶地看向她,“稀奇了。”
“那?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豆娘不打算理会他,囫囵扒完了饭,就去给大家?介绍每个筐里的东西。
谢明珠见此,没好气地瞪了月之羡一眼,“她这一趟也辛苦,你就不能?好好跟她和平相处?”人家?可是在为自家?赚钱。
看在钱的面上,也不给个好脸色。
月之羡却满脸的委屈,“媳妇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她是来抢我的,你差点就没夫君了,你还在为她说话?”那?可是仇人。
“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我看人家?现在也看不上你,就你还记仇。”谢明珠想起当时豆娘来找月之羡时,月之羡被吓着的样子,就忍不住好笑。
夫妻俩趁机在这里说了会儿闲话,没过多会儿,谢矅就来问碎珊瑚的事情,这次有两筐碎的,少不得做两三百件首饰。
谢明珠一听,心里也欢喜,“等庄小四回?来了,叫他让人去一趟银月滩,再继续往那?边送。”
而那?一筐的古籍书本?,谢明珠和月之羡商议之后,也没全留。
反正这些东西,收藏价值更?高,索性王机子萧遥子这里喜欢,夫妻两个便商议着,给他们送些,现在又不是外人。
不说靠他们的名气,就在他们在家?里住一处,也多有照应,而且当初见面时,人家?都给了孩子们见面礼,他们也还没回?礼。
主要也拿不出什么能?叫他们动心的回?礼来。
如今拿这些更?好。
再有程家?大师兄和盾山那?里,也要送。
还得给二师兄留着点。
余下的谢明珠给豆娘和谢矅都分了一本?书和两个小瓶子。
最后自家?留了些。
谢矅知道?价值,心中?感?动不已?,好一番推辞。
她倒不是作假,而是觉得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谢明珠给的,恩情这一辈子是没有办法还完了。
可是眼见谢明珠要生气了,只得先?收下来,心里想着也罢了,反正自己的就是夫人的,就当是夫人暂时放在自己这里。
豆娘那?里当然?也拒绝了,毕竟早前还和月之羡信誓旦旦说自己不要。
谢明珠一番劝解,“这些东西,你莫觉得是小物件,放在哪里都不起眼,还不如半截珊瑚吸引人。可是你去州府里瞧,那?些面上金光亮堂的世家?里,未必能?找到一件这样的好东西。你就收起来,往后总是有大用处的。”
谢明珠也不知道?怎么给她解释。
反正她可还记得当初白娘子为了给许仙撑面子,让小青去梁王府偷烈火神珠、羊脂玉净瓶等四件宝物。
可见有时候,这些用金银都买不到的东西,远比金银有用多了
豆娘摸不准谢明珠到底怎么想的,但?见她说得一脸认真,便给收了下来。
这一筐宝贝分完了,大家?都高高兴兴回?去 。
而谢明珠家?的首饰铺和杂货铺,如今就等庄如梦从银月滩回?来,长皋兄弟俩从顾州回?来了。
隔日一早,又有人来租房,谢明珠去了衙门里一趟,和人将契约办好,正要回?家?,就叫翁十斤给喊住。
她那?一对双生儿子狗蛋狗剩都跟着,母子三人都提着篮子,见了她一脸激动地围过来。“谢夫人。”
谢明珠见他母子三人都顶着个大黑眼圈,心里忍不住想,难道?他们落脚的地方昨晚出了什么事情?不然?怎么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她觉得人家?没说话,可人家?母子三人都精神抖擞的,笑着一起将篮子递给她,“我们正在打听你家?在何处呢!昨天那?个谢矅姑娘来,说在衙门后头,绒花配件做好了让我们送来。”
谢明珠听着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地掀开篮子,只见里头五颜六色的,全是绒花配件,而且随便抓起一个来瞧,质量居然?没得挑。
她有些震惊,“你们,这全都是你们昨晚做的?”
翁十斤笑眯眯地连忙点头,“对啊,谢矅姑娘说谢夫人你的首饰铺子快开了,让我们越快越好。”然?后指了指身旁的俩儿子,“我昨晚就让狗蛋和狗剩跟我一起做,这不赶紧给您送来,就怕耽误你拿到大事。”
俩小的也有这手艺?这才多大?四岁顶天吧?
她觉得自己该收回?昨天说他们一家?三口脑袋不灵光的话。
本?想跟他们说将篮子给自己,正好自己这才租了房子,手里有银子。可转头一想,还是写个凭证,回?头也要将数量计算一下。
毕竟这本?来就是做计件的。
于是便道?:“随我来吧。”只是瞧见母子三人那?大黑眼圈,“我虽急,但?你们也不必熬夜。”而且看这样子,早饭也没吃。
翁十斤仍旧笑得很开心,“没事,我们以前也经常熬夜做东西,不然?我男人和公婆就不给饭吃。”
这是什么开心的事情么?她还能?笑得这样灿烂,谢明珠心想还是不能?拿他们母子三作正常人看。
一路将人领着家?里去,这会儿家?里就小时和谢矅在。
谢矅看到他们母子,有些吃惊,显然?根本?就没想到,昨天自己跟他们说的两百个绒花配件,他们就一晚上给做好了。
正要询问,谢明珠就喊着,“你去看厨房里有什么吃的,拿来给她们,咱俩再数一数这些配件。”
因为款式的问题,谢明珠最后只给了配件图,到时候回?来自己组装在一起就是了。
“做完了?”果然?,谢矅听到谢明珠的话,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往厨房里去。
才将两只汪汪叫个不停,给赶走的小时追来,看着这一模一样的狗剩和狗蛋,总觉得怪怪的。
本?想问谢明珠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为什么一直咧着嘴?但?他们的娘跟得太近了,小时也怕人家?听到。
于是直接往厨房里冲。
“矅姐姐,那?俩哥哥怎么回?事?我觉得他们的脸都笑僵了。”
谢矅这才想起,刚才只顾得上去惊讶绒花的事情,没怎么留意,现在想来,好像那?兄弟俩和他们娘翁十斤一样,满脸都挂着笑。
要不是昨天已?经知道?他们不怎么聪明的事儿,她都觉得有些渗人。
“没事,他们就那?样的。”一面回?着小时,顺口问她,“你要吃点么?”
小时摇着头,满脑子都是那?兄弟俩的笑脸,很快就从厨房里出来,朝凉台上去,找了个好位置,打量那?笑眯眯的兄弟俩。
不过很快,她发现除了这兄弟,他们的娘也笑眯眯的。
后来谢矅把饭菜端上来了,他们仍旧是一边吃一边笑。
小时看得有些发毛。
谢明珠也察觉到了,忍不住提醒,毕竟那?嘴要一直保持笑容的弧度,现在又要吃饭,有点顾不过来。
于是忍不住出声,“那?个,没事不用总笑。”
翁十斤仍旧笑着,“不行,我哥嫂千万交代,要喊我们笑眯眯的。”
“为何?”谢矅下意识张口问。
“因为我嫂子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怕我们说错话惹你们不高兴。”然?后生意就做不成,做不成他们母子三人就要饿饭。
现在砍竹子做家?具编箩筐的人越来越多,哥嫂的生意也不好。
而谢明珠听得缘由,忍不住也有些感?慨她哥嫂的不容易,想来要不是今天实在没空,也会跟着来的吧?
一面安抚着他们,“没事,你们做的东西很好,我们不生气,还很高兴,接下来继续找你们做。”但?仍旧有些诧异地看朝翁十斤的两个儿子,“你们俩也会么?”
反正这么多,怎么看也不是翁十斤一个晚上能?作出来的。
狗蛋狗剩笑着,异口同声地回?着,“我们会。”刚会拿筷子就学拿针,不做爷奶和爹就要打死他们。
但?是爷奶和爹打他们这个事情,爷奶和爹说了,不准到外头说,不然?还是会打死他们。
不过狗蛋又想,爹和爷奶都死了,应该现在往外说,也打不死他们吧?
于是便道?:“我爹和爷奶说的,不做就打死我们。”
这些个话,让原生家?庭就很不好的谢矅听得一阵心疼,连忙宽慰道?:“没事了,以后别?怕,你爹和爷奶都不在了,谁也不会打你们。”
可狗蛋还是笑着说:“那?也要做,做了就有饭吃,就不会给舅舅他们添麻烦。”
这话让谢明珠觉得,这孩子好像也不傻啊!能?分好坏知善恶。
母子三人吃饭的功夫,她和谢矅将绒花配件都数完,而且没有一个瑕疵品,对于这母子三人的手艺再一次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