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能读书?认字,一举两得。
于是姑娘和?男娃儿一样上学,就在这样的契机下,在往后的广茂县里,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虽然自家姑娘们勤快听话,也不怕水,不管在家里还?是城里都不担心。
但是能有正规的环境读书?,谢明?珠当然也赶紧送去。
只是眼下看着不爱学习的小时,谢明?珠很?是发愁啊!看来萧家的祖坟连带着月家的祖坟一起冒烟,也没法保佑个个孩子都是爱读书?的。
不过谢明?珠也只是短暂的发了一下愁就想通了,不爱读书?就不爱读书?,又不是不爱学习,小时对于各种语言还?是挺用心的。
何况她还?小呢!
而自打今日见了方主薄一面后,谢明?珠是两天后再看到他和?陈县令的。
看到的那一瞬,谢明?珠几乎以为?自己眼睛出问题了。
只见两人油头垢面,还?廋了一大圈,本来衣裳又打着补丁,这下可真像是玉州来的难民。
她盯着两人瞧了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二?位大人这是?”莫非这两日去体验当难民了?
陈县令两个大黑眼圈,看到是她,无精打采地扯着笑打招呼:“没事,这不是马上要?来这么多人嘛,我俩想着不管如何,得先把人留住。”
而留人,住的地方倒不是问题,只要?不下雨,夜里宿在外面也不怕死人。
就是吃的两人还?没想到好办法,正是为?了这件事情急得上火,觉也睡不好。
他们这衙门?里个公堂都没有,更?不要?指望有什么粮仓了。
不然还?能学着外面的州府,开仓放粮啥的。
谢明?珠听到他俩的话,忽然有些认可王机子总叫他俩为?愣子了。
人是老实的,就是老实得有点过分了。
一时又觉得他俩可怜,在这广茂县里无依无靠,全?凭着一身浩然正气支撑着整个县城。
其实挺不容易的。
还?时不时要?被上峰讨伐压榨,从来没人给他们出过头,更?无人可依靠。
如此也难怪他们俩到了这会儿,也没反应过来,他们现在上头是有人的庇护着的,更?没想着去找上头的人解决。
又有些埋怨老头子那里,既然已经给李天凤写信了,怎么也不知会他俩一声,“粮食的事情,哪里要?你们操心?你们接下来负责城里的秩序,以及如何安顿他们就好。”
陈县令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粮食有着落了?”
“嗯,郡主去了州府,回?来时肯定能顺带。”谢明?珠给了准话。
岭南这个州府靠着诸多县城供养着,正儿八经的金银富贵窝,哪里会缺钱粮?
陈县令一听,大喜过望,正要?歌颂李天凤这个郡主几句,忽然被方主薄扯了扯一下,“你干嘛?”
方主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愧疚,有些吞吞吐吐的,“那个,那个,我好像想起来了,前?天下午遇着了程疆公子,和?我说了这事儿。”
但那时候他忙着别的事情,一转头,一着急,完全?给忘了。
现场一阵寂静,谢明?珠开始自责,自己怎么能怀疑老头子呢?虽然觉得他和?大家口中所说的圣人格格不入,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能没知会这边一声,眼睁睁看着他们俩像是无头苍蝇一样焦急。
而陈县令则是在几个深呼吸后,捏紧了拳头,狠狠地要?朝方主薄打去,也没了读书?人该有的涵养,朝他破口大骂起来:“你要?死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早说,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怎么过的?”
方主薄自知理亏,但还?是为?自己找补,嘟嚷着:“那不是还?有背着孩子找孩子的嘛?这一忙事情又多,给忘记了也是人之常情。”
见陈县令真抬手朝自己打来,谢明?珠也没拦的意思?,只一边躲一边威胁:“姓陈的,我可是有病的,你想清楚了再打,不然回?头我大哥大嫂讹不死你!”
还?别说,他将方爱德夫妻俩搬出来,陈县令连忙将拳头给收了回?去,但仍旧狠狠地瞪着他,眼里恨意都快要?化为?实质了。
谢明?珠也反应过来,连忙站到两人的中间,“算了算了,都不容易,瞧你们俩现在这样子,赶紧各自回?去好好洗洗休息,说不准人明?儿就到了呢!到底是做官的,还?得有几分体面样子才是。”
陈县令还?是忍不住一肚子的气,嘴上是应着谢明?珠,只不过走之前?还?是抬腿朝方主薄踹了一下,然后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方主薄没想到他堂堂县令,居然作出这等小家子行?径来,气得要?去追,谢明?珠连忙将人拉住,“得了,你也快去休息,这事儿本来就是你的不是,他踹你一脚解解气也说得过去。”
“哼!”方主薄挣脱不开,眼睁睁见陈县令跑远了,也只能作罢。
但这事儿没完,回?头杨德发他们知道?了,也没少骂方主薄被狗吃了记性。
这样大的事情,竟然是一字不提,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帮人急火急燎的两天没吃好睡好。
而他们呢!看着程家卫家都在忙着烧砖盖房子,也不好意思?开口去找他们帮忙。
那边呢!见他们忙得风风火火的,以为?是为?别的事情忙,也没多问。
然后就导致了衙门?里这两天的水深火热。
今日要?不是谢明?珠撞见提起,只怕真要?等到李天凤带着粮食从州府回?来,他们才不为?粮食事情发愁。
这一闹剧,谢明?珠回?家自是和?王机子说起。
王机子一听,一脸恍然大悟,“我就说,昨儿远远看着陈愣子,我还?道?他怎灰头土脸的,不就是个维持秩序的事儿了,还?愁个什么?”不想竟是为?粮食发愁。
忍不住笑了一回?,“这两人心是好的,只不过也忒实诚了些,以后咱这小郡主怕是要?多劳累些了。”
谢明?珠心说怕什么,郡主身后这么多人呢!
而她盼得了月之羡的消息,现在又开始等豆娘。
上次豆娘过年回?去,大概去了将近半个月,算起来也该回?来了。
还?有谢矅跟着上了海,这么多天在海上生活,不知是否能适应,反正她这里总是有操不完的心,家里的菜地都没功夫打理了。
也亏得有沙若在。
今儿红辣椒摘了两背篓回?来,放在席子上晒着,又有没来得及吃的毛豆也老了,炸开了口,变成了黄豆,回?头只能用来推豆腐磨豆浆吃,或是给老头子他们炸成下酒菜。
说起豆腐,谢明?珠发现街上居然有人炸豆腐干卖。
老头子昨天从书?院回?来,还?称了几两椒盐味的。
只不过还?没喝上酒,就被孩子们做零嘴吃完了。
今天她本来要?去买,可去得晚了,人家早就卖完收了摊。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这摆摊的人家,和?他们一样的流放犯,嫁了本地人。
赶巧前?些天有亲戚去他们村去,说起现在城里的事儿。
她立马就从各家收豆子,然后带着男人来了城里,在草市找个位置住下,又在亲戚的帮忙下弄了大锅石磨,做起豆腐。
而谢明?珠听得是和?自己一样从京城来的人,这也才想起自己还?有流放犯这个身份,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不影响她过日子。
转头就给忘记了。
这会儿和?沙若坐在椰树荫下做做女?红,缝补衣裳。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暇时光了。
偏小时不叫人安心,蹲在水缸边上和?乌龟来财玩,玩得好好的,忽然听得‘噗通’一声,酱油罐和?爱国小黑都一下奔过去围着水缸叫唤起来。
谢明?珠抬眼一看,但见小时在水缸里扑腾挣扎着,脑袋一上一下的。
养乌龟的水缸本来就因为?缺了口,又用来养乌龟,所以里面的水并不满,一般就是半缸而已,淹不着小时,可架不住她手闲啊,非得要?往里加水。
这下可好了,她一屁股坐在满是青塔的水缸里,水直接就漫过了她的脑袋,落水的巨大恐惧和?惊慌失措中,压根就没法立即爬起来。
所以才有了谢明?珠和?沙若看到的这一幕。
两人几乎是同时起身飞奔过来,将她给从水缸里提溜出来后,哪怕能瞧见她大口喘气,谢明?珠还?是后怕不已,“怎样?可有哪里不舒服?”一面上下打量她,生怕磕着碰着了。
毕竟那水缸里,还?为?了方便来财出水呼吸堆积了不少石块。
沙若也满脸焦急。
谁知道?小时忽然咧嘴一笑,“娘,真好玩!”然后转身朝水缸扑去。
谢明?珠以为?她要?找什么东西,哪里晓得她竟然将头就往里钻,随即咕噜噜的一串水泡冒出来。
“你脑子进水了?”谢明?珠见此景,暴跳如雷,拎着她的脖子拽开,方才的心疼担忧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恼怒,抬起手就往她屁股上狠狠拍去。
挨了打,小时立即挣扎,朝着沙若身后躲:“沙若奶救命,我娘要?打死我了。”
沙若本想说该打,可是看着浑身湿漉漉的小时又实在不忍心,只得劝阻着谢明?珠:“要?不,先将衣裳换了吧,这湿漉漉的,恐给捂坏了。”
这天气,肯定是不可能着凉的。
不过自己的娃,到底还?是不忍,只得狠狠瞪了她两眼,“还?不赶紧将衣裳脱了。”随后上楼去给她拿衣裳来。
沙若则赶紧将楼下的竹帘拉上,叫她进去等着,自己给打了干净水,给她洗一洗再换衣裳。
一番折腾,等洗好换了衣裳,她那小嘴里哄人的话不要?钱地往外蹦,谢明?珠的气也都消完了。
还?带着她上街去买炸豆腐干。
谢明?珠也将人给认了出来,和?自己一样是个寡妇,叫韩婵。
可惜她孩子在路上着凉没了,公婆也不待见她,还?把她送给解差换吃食,她是个软弱性子,也不敢忤逆公婆。
当时没少叫卢婉婉她们几个在背地里说她没出息,她公婆不做人,她居然还?用身体换来的粮食给他们吃?真是活菩萨转世。
到了这广茂县后,被一处内陆村子的庄稼汉给选中带走了。
不过韩婵看到谢明?珠的时候,有些愣住了。
现在的谢明?珠在这城里是有些名声的,不说是王机子的缘故,就她两口子做生意,男的往外跑商,女?的在家里也没闲着,照顾孩子的同时又能建糖坊。
前?些日子白猿峡出了事情,城里就方主薄一个人的时候,根本忙不过来,她虽为?女?子,但安抚死者?家属,召集老百姓们夯城墙,一样没落下。
那会儿别说是女?人们哭哭啼啼,不少男人都被吓得不轻,生怕下一刻海盗就杀来。
偏她一脸沉着冷静,没有半点怯怕之意,许多人也是瞧见她如此有胆色,方也才打起精神来。
韩婵听着亲戚去村子里提起她的时候,只觉得这和?自己在流放路上所见到的那个邋遢女?人格格不入。
她那时候只觉得谢明?珠果然是商贾小户之家出身,如此邋遢不讲究,难怪躲在镇北侯府里不敢出来,有什么避不开的人情往来,也是萧沫儿一个未嫁姑娘去走动。
不过关于谢明?珠邋遢这事儿,解差们动队伍里的女?人时,韩婵就反应了过来。
后来杨德发格外照顾他们一家,甚至将萧沫儿说给他妻弟做媳妇,就更?能证明?谢明?珠的此举是有多明?智了。
是他们全?部的人蠢。
毕竟一路上,但凡年轻些的女?人,也就是她们姑嫂彻底躲开了那些解差的魔爪。
所以一直以来,韩婵其实都知道?谢明?珠其实才是最聪明?那个,心底更?是十分佩服谢明?珠。
说实话让自己把自己搞得那么脏,她自己是没办法承受的。
但她没有想到,谢明?珠会有这样一张几近倾人城国的容颜。
小时看着发愣的豆腐摊老板娘,递钱的小手已经举酸了。“婶婶,钱你不要?了么?”
“美的你。”谢明?珠听到小时的话,从她手里将钱拿过来,给韩婵递了过去。
韩婵方反应过来,看着小时,不觉也想起自己的孩子,心底忍不住一阵难过,“不要?了,婶婶请你吃。”
然其实,她比谢明?珠年纪还?小几岁。
可现在的她,看起来却像是个三十岁的哀苦妇人。
如此,也难怪小时叫她婶婶了。
谢明珠将铜板强行塞她手里,冲她点头笑了笑,牵着小时往前面去。
很奇怪,明明现在城里就只来了程卫两家?而已,可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城池就像是忽然换了风貌一样。
从前那陈旧泛着孤闷气息的城池,似乎因为这些人的到来,拥有了鲜活气息,热闹也?不再像是早前逢年?过节时那般昙花一现。
满街的这些热闹,好像能留得住了。
她又在小时的强烈要求下买了几样小吃,准备照例从衙门里走近路,就被脚下生风的陈县令喊住,“方才?我大哥给你拉了一车荻蔗来,给你放在院子里了,得快些处理了,说明天还给你再送一车。”
谢明珠闻言,心底欢喜,“麻烦了,回头一起结账。”
“那是你们的事情,他?只说时间紧,没给你将叶鞘都剥干净。”陈县令还有旁的事情,一边转达着他?大哥给谢明珠留的话,一面和阿来说着什么,径直朝大门外去了。
新?鲜的荻蔗没有办法直接做种?子,这荻蔗除了顶端留几个叶鞘不动之外,其余的都要剥干净,将茎秆完全留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晒个三两天。
这样便能打?破荻蔗的休眠期,方便接下来能快速发芽。
母女两个到家?中,但见?果然院子里已经堆满了将近上千斤的荻蔗,沙若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那里,一手戴着谢明珠做的粗麻手套,飞快地剥着叶鞘。
见?了她来,满脸欢喜,“他?这种?比咱们去年?种?的要好,说是岛上砍回来的,我瞧着种?下,多半比咱们去年?种?的这些要好,下次从这里头挑种?。”
谢明珠也?看到了又粗又壮,的确比他?们早前种?的那些要不错,“哪里的岛上砍回来的?他?还去海边了?”
沙若解释着,“不是,是那鹿乡湖,这不是丽水堵住了多年?嘛,湖里的水流不出去,湖面积就越来越广,那矮些的山坡被淹没,现在山头就成了小岛。”也?不知这陈金平胆子怎么这样大,找野生荻蔗找到了湖边就算了,还去了岛上。
“原是如此。”谢明珠打?发小时一边玩耍去,也?拿来手套来,一起剥叶鞘。
虽不是什么重活,但一根根剥,到底是耽误人。
等宴哥儿他?们下学回来,也?没收拾多少?出来。
好在这些大点的孩子都是干活的好手,立即加入。
人一多,效果就更快,晚饭前是将这一车荻蔗都给剥好,平铺晒在院子里了。
晒过后,还要用清水泡一泡。
不过想到程家?那边开了好几个窑,还烧了石灰,回头去要点石灰来,用石灰水泡浸泡更好,多少?能起到些杀菌的作用。
日暮沉西,树影被拉得长长的,和孩子们一起回来,在凉台上小息了片刻的王机子这会也?下楼来帮忙。
挽起袖子从谢明珠手里拿过钉耙,“让我老?头子来活动活动。”
这些剥下来叶鞘,自?然是不可能扔了,废物利用放到猪圈里去。
其实每天黄昏之时,是家?中最热闹最忙碌的时候了,后院圈里的猪现在虽然温顺了好多,但这个时候也?习惯性?地叫了起来。
还有从池塘里回来的鸭鹅,和后院里散养的鸡抢吃的,听这乱糟糟的声音,应该打?起来了。
小黑和爱国每次这个时候都最是兴奋,摇着尾巴冲去后院,汪汪地叫着。
但并不起任何震慑的作用,还有可能被大鹅追着咬。
也?就是酱油罐最安逸,挑个高高的位置看戏。
当然也?有大鹅朝它?伸脖子,不过哪里有酱油罐那猫猫拳快?所?以?现在大鹅们是不敢和酱油罐动手的,也?就敢追着小黑和爱国咬罢了。
宴哥儿趁着这会儿功夫,拿起竹篮赶紧朝着池塘跑去。
池塘边的蒲草里,全是鸭鹅下在那的蛋。
当初抓回来的小鸭小鹅现在都开始在生蛋了,每日得去捡一回,但凡敢留过夜,运气好呢!第二天还能看到蛋壳。
运气不好的时候,天上飞的红隼地上跑的黄鼠狼,还有水里的果子狸。
经过这三波小贼来造访过后,还能指望剩下什么?
他?去捡蛋的这功夫,沙若喂完了猪,王机子也?将荻蔗剥下来的叶鞘都扒到猪圈边上备用。
谢明珠则进菜园子里,给新?补上的菜苗浇了水,小晴姐妹几个在那里摘着辣椒瓜豆,商量今晚的菜谱。
一阵忙忙碌碌的,最后一点夕阳消散不见,风也?开始柔软起来,收衣裳捅椰子摘芭蕉。
厨房里乒乒乓乓,烟火香味一起从窗户和烟炊里挤出来。
洗过澡点上熏蚊艾团的王机子心满意足地嚼着小时给留的豆腐干,“这才?是过日子嘛。”然后没个正行地躺到栏椅上,随机提问一帮孩子今天的学习。
“您老?倒是悠闲,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忧?”卫无歇的声音很突兀地从楼下传来。
沙若得吃过晚饭后才回家?,所?以?谢明珠还没锁院门,故而卫无歇一推门就进来了,刚好瞧见?楼上凉台上的一幕。
听得是他?的声音,宴哥儿迎了过去,“小舅。”见?他?身后没人,有些失望,“外公没来么?”大舅倒是可以?理解,他?要忙着安顿家?里,自?没这空闲功夫。
“今晚他?不住书?院,去你大舅他?们那边了。”卫无歇回着,一脸焦灼地看朝王机子,“现在您老?怎么说,也?是书?院的山长,今日之事,总要拿出个章程来。”
厨房里和沙若烧菜的谢明珠听到他?的声音,探出了半个身子要听他?们说什么,就见?着宴哥儿过来,“书?院怎么了?”
那边王机子没空考他?们学问了,宴哥儿就过来想厨房里搭把手。“说要扩建书?院呢!”
“不是搭了草棚,暂时够用的么?”谢明珠疑惑,怎么又忽然要建房子?
沙若翻炒铁锅的声音太大,宴哥儿朝谢明珠凑近了些,“本来好好的,我们在棚里上学,我其实觉得比楼上好呢!四面通风,可有些娇惯的同学觉得凭什么要将楼上让给姑娘们?”
即便是太阳晒的时候,竹席放下来就好了。
但有人不喜欢,自?是提出自?己的不满,有的或是趁着课休时间,去赶姑娘们离开。
还大放厥词说女人读书?什么书?,该在后院烧火煮饭绣花伺候男人才?是。
这看不就点燃了导火线嘛,毕竟楼上的许多姑娘,也?是楼下不少?学生的姐姐妹妹。
然后战火一触即发。
虽闹得没多大,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但总在棚子下上课也?非长久之计,天气晴朗倒也?还好,可若是那大风大雨的,这边的雨有时候来得又没个预兆,到时候课本只怕都来不及收拾就被打?湿了。
故而,才?想多盖几间房屋。
谢明珠听了,盖房子是正理。
岭南来雨没有小的,地上很快就容易积水,而且蛇虫鼠蚁比别处要多,这才?盖吊脚楼。
不过木材的确没有现成的,便是现在有人手去砍伐回来,也?要置放上一阵,晒干后才?能用。
所?以?便想,倒不如同程家?一般,到时候地基抬高些,正儿八经修出排水系统,盖建青砖房屋,自?然就不怕积水了。
便走过去同他?二人道:“莫要发愁了,大师兄家?在烧砖,你们要实在急,管他?那里匀些过来,盖个两三间总是能行的。”
“那也?没人。”卫无歇倒是想家?里的人分?出来,可家?里那头也?忙着有个落脚地啊,总住着棚屋,蚊虫难防。
“怎么没人了?学生们莫不是人?我看十二三岁甚至十四五岁的都不在少?数,先找人做个排水,描了图,喊他?们照图挖出沟渠和地基,到时候砖石来了,各处抽些大人去,几天就能办妥了。”这样一来,所?需要的木头便大大减少?了,这么大一座城,还怕集不够么?
卫无歇有些犹豫,只觉得怎么能叫学生来做这些粗活?而且,“他?们不愿意干吧?”
王机子却觉得谢明珠这法子可以?,当即就拍桌决定,“就这样办,所?谓耕读传家?,这一个耕字包罗万千中,可不就是有一个劳动么?活动活动也?好,免得一天天四平八稳坐着,还有闲暇心思闹这闹那的。”
他?越说越起劲,想起院子里晒着的那些荻蔗,“豆娘那菜地后面,我看全叫这些学生收拾出来,回头书?院也?种?些荻蔗,回头拖到明珠的糖坊去榨糖,再分?发给他?们。”
卫无歇听得眉心直跳,“方才?您老?说让他?们跟着盖房子,这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现在城中没有人手,喊他?们跟着搭把手,各家?肯定不会说什么。可这让种?地不成吧?”人家?来书?院可是为了学问而来的。
“怎么不成了?一个个抱着书?啃,回头却是麦苗野草分?不清,正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师者,授他?们所?不知!”王机子最反对的,从来就是传统书?院的教学,可不是每一个学生,都合适啃书?本。
叫他?来说,那才?是真真误人子弟。
眼见?卫无歇动着嘴皮子,生怕他?还反驳,直接就甩下话,“此事就这样定下,既然都要我老?头子做这山长,那总要听我老?头子一两句话吧?”
卫无歇叹了口气,“那行吧。”他?是答应,回头其他?人应不应,他?可不知道。
本来还想让谢明珠劝解的,但这一开始就是谢明珠提的主意。
“行了,收拾收拾吃饭吧。”谢明珠见?他?无精打?采,很明显是担心到时候学生们不愿意又闹,不过现在卫无歇操这心做什么?
不是有王机子么?
接下来,大人小孩都在忙。
忙点好啊,这一忙,莫叶风沙四家?也?将亲人离世的悲痛给暂时忘却。
银月滩来人了,沙老?头还亲自?跟着来了,儿子家?都没顾得上去,直奔谢明珠家?里来。
正巧谢明珠也?在家?里用铡刀,给晒好又用生石灰泡过的荻蔗分?节。
接下来就找阴凉地存放起来,等发芽。
顺利的话,地里荻蔗一收,这里的种?芽也?冒得差不多了。
“沙爷爷。”小时见?了沙老?头,是半点生疏都没有,立即就飞奔过去,满脸的雀跃。
沙老?头看到她,也?是十分?的欢喜,“你这小丫头,竟长高了这许多。”其实他?想说,竟胖成了这副模样,但怕小时到时候不乐意,故而话到嘴边赶紧改口。
一面朝这院子里晒着的荻蔗看去,“这是要砍了就立即种?上?”
谢明珠颔首,起身去井边打?水洗手,一面引他?上楼去,“我看您老?风尘仆仆,别是直接过来了?我给您煮点面?”
沙老?头将小时抱起,一起随谢明珠上楼,“有什么随便对付就行。”他?是不挑的,而且其现在更多的是兴奋。
这自?打?进城来,也?不说城里的人比从前多了多少?。
但肯定是不如八月节的时候人多,可偏就给了人一种?八月节都没有的热闹气氛。
因此也?信了庄如梦的话,城里真变了样子。“阿羡在外头还好吧?”
“您老?这次待多久?他?这几日里,也?快回来了。”谢明珠说着,给他?倒了杯茶饮递过去,“您先歇歇会儿。”
沙老?头点着头,下意识地要抽出自?己的烟枪,不过先一步被小时给拦住了,“呛!奶奶说不许抽的。”
无奈,沙老?头只能苦笑将烟枪放下,抬手端起茶饮,“你奶给你们都缝了新?衣裳,等庄小四拿来了,你们试试,要是不合身,回头你爹回来了,叫他?拆了改。”
他?忙着来找谢明珠,今天一早就提前出发,没等大队人马了。
“最喜欢奶奶做的新?衣裳了,也?最喜欢奶奶。”小时马屁精,这话早前寒氏给她做新?衣裳的时候,她也?说过。
不过这会儿也?无人来拆穿她,但沙老?头听了,心里挺高兴的,“你奶要是知道你这样惦记她,不知道多开心。”
这厢一老?一小说着闹着,不多会儿谢明珠就端着煮好的面条过来,河虾蔬菜都有,另还给切了自?己做的咸鸭蛋。
沙老?头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一面少?不得称赞谢明珠的厨艺,尤其是那咸鸭蛋,他?十分?喜欢。
谢明珠一听,自?然欢喜,“回头您带些家?里去吃,叫婶也?尝一尝。”
“那不用,你们自?己吃就得了。”老?头子心说哪里要他?们的东西?他?们这么多孩子,哪怕现在手头是宽裕,可孩子们逐渐大了,吃得就更多呢!
半大小子吃穷爹啊!
待他?吃完,没等谢明珠将桌子收拾好,他?就催促着,“你快些坐下,我这一趟来,其实是为了庄小四带回去的东西。”
谢明珠那日没多想,换了金银只想赶紧拿去做成首饰,回头也?好开店。
后来庄如梦将那些金银背走了,她后知后觉,一下拿回去这么多,恐吓着沙老?头他?们。
果然,沙老?头是被吓着,还亲自?来了。
当即连忙解释:“您老?放心,那都是来路正途的。”
沙老?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阿羡跑商,真有这么赚钱?”这才?去外头几趟啊!金银就论斤了。
“正所?谓南货北卖,货和人恰恰相反,人是离乡贱,物却是离乡贵!就咱们银月滩最不好的那一类海货,拿去外头卖,价格也?要翻个数倍,更不要说那些上等货了,有的一两货就是半斤银。”她这话丝毫不夸张,毕竟他?家?也?是靠着牛大福的手艺,将此处没用的红木边角料卖出了天价来。
沙老?头听得瞠目结舌的,“早前倒是听说过跑商赚钱,只不过实在危险,何况语言又不通,千辛万苦到人家?地盘上去,又怕被欺负。”所?以?哪个有胆子生出这直接将海货拿到外面去贩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