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谢明珠,似有些?不好意思,忙将手收回,然后躲到她奶奶身后,又忍不住好奇露出半张脸来瞧。
不想目光正好与谢明珠撞个正着,顿时害羞得将整张脸都埋在老?太太的腰间。
谢明珠见了,忍不住想起自家小?闺女,一样的年纪,人家这小?姑娘见了人满脸羞怯,为啥自家小?时总大咧咧的有些?像是个假小?子。
“明珠你是要去?糖坊?”陈老?太太弯腰一把将孙女抱起,朝谢明珠走过来。
“嗯,去?瞧瞧。”谢明珠点头,见她屋后的地都开垦出来了,菜地又有现成的,估摸这些?地都要用来种荻蔗。
果然,陈老?太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道:“是打算种植荻蔗,不过现在没种。我原还想着,等你们这些?成熟了,买些?做种。可我听老?二说,这荻蔗的种子,要提前一两?个月准备好,才能下?地。”
正是这样的,谢明珠之前也和陈老?太太想的一样,等自家地里的荻蔗成熟后,挑些?品相好的做种。
可这中间少不得要等一两?个月了。
这一两?个月岂不是白白将地给闲置着?到时候长满了荒草不说,回头还要浪费人力来除草挖地。
所以到底还是得去砍野生的回来。
想要种自家改良过的荻蔗,得第三季了。
不过也没法子了,与其将地闲置着,还不如继续种野生品种。
但现在月之羡不在家,卫无歇一个人是搞不懂,庄如梦倒是能同他?去?,不过这小?子现在只想着要摆摊赚钱。
想到此,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问起老?太太:“陈大哥可是砍了荻蔗回来?”
陈老?太太答着,“巧了不是,前些?天也没空,昨天又去?你糖坊里搭了把手,今天牛掌柜他?们要做细致活,老?大夫妻也插不上手,琢磨着就去?砍荻蔗了。”
谢明珠连忙道:“既是这样,那回头老?太太您帮我同陈大哥他?们说一声,也帮我砍些?回来,价钱好说。”
陈老?太太本来想着,大儿子夫妻两?个在制糖坊这里得了活计,都是托了谢明珠的福,因此下?意识想说,要什么钱?那荻蔗也都是野生的。
顺势给她砍些?怎还能要钱?
可是转而一想她家那么多地,可不是一亩两?亩的问题,于是舌头打了个弯,连忙改口,“好,回头和老?大他?们说,都给你挑大的壮实的。”
又解决一桩心事,谢明珠与老?太太又说了几句话,逗了一下?胆小?羞怯的陈朝朝,方去?了塘对面。
果然,只见牛掌柜他?们今天都在做工艺活儿,不是剥树皮打地桩那样的简单活计。
牛老?大先?看到谢明珠,立即就高声喊,“爹,明珠姐来了。”
听得他?的喊声,牛掌柜忙放下?凿子朝谢明珠走来,引到那芭蕉树荫下?,“你不来,我也琢磨着晚些?找你一趟去?。”
“怎了?可是工程不顺利?”谢明珠一时有些?担心起来。
这可不能耽搁啊,荻蔗一熟就赶紧砍,最?好在新鲜的时候就能榨汁水出来。
不过刚才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牛掌柜表情?有些?为难,“这不是程老?爷家在砌砖窑嘛,要苟石匠过去?帮两?天的忙,他?这一走,我们这边好多事情?都耽搁了。”又道是一个人不吃两?家饭。
答应了这边,就不该再去?那边接活的。
可是苟石匠一身好本事,大半辈子都在这城里蹉跎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活,他?简直就是那枯木逢春一般,只恨不得都立即招揽到身上来,就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往后就遇不着这样的好事情?。
所?以便和牛掌柜打了声招呼,抽空去?了程家那边。
谢明珠一听,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头也忙着要烧砖,人手虽然足够,但也要有个专业的人看着,何?况这砖窑砌不好,火一烧垮了就全完了。
没个靠谱石匠掌眼的确也不成。
而且何?止是砖窑的事情?,他?们要建的是青砖大瓦房,到时候打基的时候,不止是需要苟石匠,就牛掌柜,怕也要给请过去?的。
原本这城里头,他?俩这职业算是半年难开张一次,现在随着这么多人涌入城里,到成了香饽饽,处处离不开他?们。
这也让谢明珠意识到,得赶紧将制糖坊建起来才是。
不过眼下?普工不缺了,凡事也不用牛掌柜和苟石匠亲自来做。
如此,他?们这种技术型人才就能得出不少空闲来。
这样的话,几头跑也不是不成。
于是便和牛掌柜说道:“眼下?城里人多,我再多雇几个人,不讲什么技术的,你在旁边掌眼就是,其余的喊他?们几个兄弟来带着人做就成,回头有人家请你过去?,你只管答应。苟石匠那头,你若是碰着他?,也只管同他?说,有钱赚就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我这边也给我用心就是。”
牛掌柜听到这话,心头大喜,十分感激地看着谢明珠,“你这心肠实在好,按理接了你的活计就不该想着别家,要一桩一桩来才是正理。你却?如此大方,就冲你这好心肠,你不发财哪个还能发财?”
“少在这里吹捧我,帮我把活计做好就行,至于小?木雕的事情?,暂时不着急。”现在顾州那边的市场上,各种仿制品多得数不胜数,只怕已是饱和。
所?以谢明珠觉得暂停下?来也影响不到月之羡的生意。
而牛掌柜这里得了谢明珠放话,可谓是没了半点后顾之忧,这心情?好了,手脚也更麻利了,嘴里还哼哼唱唱的。
一边领着谢明珠看了一圈,好叫她心里有个数。
照着这进度,也就是大半个月的功夫,就能建好。
这样谢明珠也放心了许多,回去?时只叫他?有活就接,不用顾及自己这里。
从制糖坊出来,谢明珠顺道去?看了萧沫儿,寒氏没在家,昨夜熬了半宿蒸了不少糯米饭,又是捏小?团子,今儿便上街摆摊炸糯米圆子卖去?了。
街上热闹,现在萧沫儿身体虽在这羊奶的滋养下?是好了不少,但也不敢上街去?,所?以有些?担心卖不出去?,“卫家凰阳来的,那边喜欢吃甜食;程家青州人,我听说那边是好辛辣,她这糯米圆子怕是不好卖呢。”
“什么口味的?”谢明珠也替她有些?担心,街上糯食小?摊已经数不胜数,她这糯米圆子的摊位自己一路已经见了不少。
“椰蓉芯和杂鱼干。”虽是一甜一咸,萧沫儿是一样也不爱的。
“椰蓉芯的还行,小?孩儿能吃。”杂鱼干的谢明珠说不准,心想还不如弄些?水果锦什。“做得不多吧?”
“蒸了两?薽子呢。”晚上淘米蒸饭捏团子,拌椰蓉芯,炒咸鱼干,半夜里自己都还听到厨房有动静,只是萧沫儿昨儿也不知道她要弄这两?个口味的,不然必然给拦住。
那是真有些?多,不过谢明珠也不爱吃,家里的中晚饭也已经有安排了,便道:“我回头去?衙门,遇到姐夫就问一声,若是不好卖,就送去?糖坊那头,算是请大家吃。只不过姐姐回来,你千万要劝着些?,别见人摆摊挣钱就盲目跟风,本钱赚不来就算了,还白忙活一场,在家里安逸地乘凉休息不好么。”
萧沫儿点着头,一面想起那明珠郡主?的事情?,自是朝她问起,“我听姐夫说,郡主?要来咱们县里?以后这广茂县就听她的。”
“是了。”也不知这李天凤是个什么人,不过只要她有几分怜悯之心,想来老?百姓们也好过些?。
再有上头还有王机子他?们这些?长辈看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这里告别,回到家中,发现昨天晚上泡着的衣裳,沙若已经全部洗好晾着了,此刻正在楼下?洗菜抽虾线,见了她来,小?声问着:“他?们还没起,你早上留的粥我给放着,在另外加几个菜,若是他?们醒来了,也够吃了。”
谢明珠点着头,到后院去?把猪给喂了。
至于萧遥子的马,在衙门那边,倒也不用自己多管。
猪食沙若已给煮好的,这会?儿凉了许多。
阉割过的猪,果然是温顺了不少,如今也不同从前一般拱圈门了,而且也开始长肉,瞧起来已经有些?肥头大耳的影子。
看得人也是心生欢喜。
这时候却?听得前院传来一阵怒吼,是盾山发出的。
别说是谢明珠被吓着,连在吃猪食的两?头猪都怔了一下?,其中一头胆小?的,还立即退到了猪圈角落里去?躲起来。
可见那日叶老?倌给它们也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不过谢明珠这会?儿也顾不上哄猪了,赶紧在这边洗了把手,就跑去?前院。
便见萧遥子站在院子里哈哈大笑,盾山皱着眉头,脸上好几个爪痕。
谢明珠见此一幕,顿时就反应过来,为何?早上总觉得宴哥儿哪里不对劲了,非要抱着酱油罐去?沙若家里抓老?鼠,连酱油罐的家当都给带了过去?。
感情?自己喊他?去?抱猫的时候,盾山已经被猫打了一顿。
生怕酱油罐挨打遭报复,这是带着酱油罐逃命呢!
一面又自暗自庆幸,县里没疯狗,这酱油罐也不可能自带狂犬病毒,只不过盾山还真是皮糙肉厚,抓成这个样子也没醒来。
“五师兄,要不先?去?弄点蒿草汁擦一擦?”她看嘴里骂骂咧咧的盾山,小?心翼翼地问。
毕竟猫是自家的,自己这个主?人多少有些?责任。
而正在骂萧遥子笑话自己的盾山则摇着头,“不用。”
萧遥子也止住笑声,“明珠你别同情?他?,他?这完全是自找的,昨儿喝醉了,非得将猫儿抱起来亲,你说他?一张血盆大口,咱酱油罐才多大?指不定以为他?要吃猫呢!”
所?以酱油罐属于自卫。
谢明珠还以为,酱油罐是嫌弃他?鼾声如雷才猫猫拳招呼的。
没想到是盾山自己找事,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当时但凡是去?抱着家里的小?黑和爱国亲也没事,那俩温顺性格好。
可偏偏要抱酱油罐这个小?霸王,这不就是纯属摸老?虎屁股,自找苦吃么?
萧遥子似看出谢明珠在想什么,满脸忍着笑:“你以为家里的狗就躲得过?”
什么意思?谢明珠看了看盾山,只见他?恨恨地瞪着萧遥子,“喝醉了的事情?,有什么好笑的,说得好像你不会?醉酒一样?”
而爱国和小?黑,如今见了盾山,都绕道走。
“我醉酒不会?像是某些?人发酒疯。”萧遥子看着盾山那张被抓花的脸,显然心情?很?畅快,还管沙若那里要了两?只虾,准备回头赏给酱油罐。
说是感谢酱油罐帮子报了盾山夺他?茶室之仇。
盾山不服气?,“我只是占了你凉台上而已,大师兄直接歇在你的书房,你怎么不说?”
“那能一样么?大师兄只是暂住,人家过几日新房子建好了,就搬回去?了,不像是某些?人。”萧遥子这多少是有些?阴阳怪气?。
让盾山越想越气?,然后和谢明珠讨要了一块地,要自己建房子。
但打架盾山在行,其他?技能很?明显就没有点满。
最?起码不似萧遥子这样全面,他?后来建造出来的那房子,和萧遥子的精致小?竹楼一对比,谢明珠觉得萧遥子的房子像是屋檐下?的燕子窝,而盾山的房子则和鸟界潦草建筑大师珠颈斑鸠用几根树枝凑在一起,就算是鸟窝有的一拼。
而且拼的还是,谁的更简陋。
很?明显是盾山的更简陋,甚至柱子都只有三根,上头虽搭了个凉台,但并没有墙壁,盖个顶,他?就这样睡在四?面通风的凉台上。
至于私人物?品,他?们没有,就一身换洗的衣裳,一套在身上,一套则挂在院子里晾着。
所?以他?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席子,白天卷起来随便一放,凉台上又是他?打坐的地方。
真·极简主?义。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接下?来几日,都忙得连轴转,卫无歇是顾不上谢明珠这里了,书院本早该开学,可因为他?二哥没按时回来,白猿峡又被海盗袭击,所?以耽搁了许久。
现在他?爹都来了,人手足够使,又有王机子做了挂名的书院山长,程家和卫家的小?辈们,自然是也都涌进书院里。
所?以此前的教室桌椅也不够,还要给学生们重新考核分班等。
他?一忙,就没空来谢明珠家这边,好在银月滩来了几个小?子,庄如梦也腾出手,带着谢明珠的图纸和素金簪,也是找人将珊瑚簪给做了出来。
瞩目耀眼的珊瑚和金子搭配,简直是不要太完美,谢明珠给程卫两?家夫人们送去?的时候,一个个都十分喜欢。
皆朝她打听哪里买来的?谢明珠也没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自我推销,说是自己铺子里做的,但铺子还没正式营业,得等一段时间。
大家有些?惋惜,但都找她先?定了几支,准备用来送人。
谢明珠也趁机在临正街的地方买地买房屋,也不论房屋大小?,地也不要多宽敞,到时候反正能够建一处店铺就足矣。
只是这样一来,手里的银子就不多了,便拿了家里仅剩余的所?有银票,去?和气?钱庄兑换金银。
当然,这银票是她自家的,萧遥子带来的那些?虽她收着,但属于公款,要用在正途上,自然没去?动。
她到钱庄所?兑换的数量可不小?,准备到时候让庄如梦送去?银月滩,按照她的图纸给打造首饰,金子配珊瑚,银子则和海贝搭配。
款式多数量少,每一件首饰上,还要打上她谢记的标记。
手艺问题她一点都不担心,银月滩的男人们人均银匠,自己图纸都有了,让他?们照葫芦画瓢,这赚取的佣金,远比去?海上打渔冒险还要多。
原本她是打算将这生意给城里闲赋着的女人们做,可现在城里还真不好找闲人。
除非给的价格更高,但那还不如给他?们银月滩的人赚呢!
柳颂凌听得她来了,自然是要来见一面,拉到茶室里聊天。
如今她要问的,自然是关于那李天凤的事,有些?忐忑不安,“她真的要来这里?”
根据谢明珠以前看的那些?狗血文?,真假郡主?见面,必有一伤。
但现在的柳颂凌有着自己的生活,与李天凤的圈子毫无接触,她们俩的命运自然也没什么交集。
“嗯,说是很?快就要来了。”谢明珠也有些?好奇,柳颂凌接下?来什么打算。
而柳颂凌听到她的话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忧虑,“按理我该赶紧收拾包袱回州府,可是去?了……”下?意识地抚起小?腹,“我肯定保不住这孩子。但是我对她,也不了解。”就怕对方报复自己。
这事儿谢明珠没法给她拿主?意,“我也不了解她。不过你比我好一点,你了解开阳长公主?。”
说起开阳长公主?,柳颂凌眼里也闪过几丝孺慕,很?显然哪怕开阳长公主?杀了自己的父亲和亲娘,但作为被开阳长公主?捧在手心里养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真真切切的。
所?以她恨不了开阳长公主?。
大概就像是开阳长公主?知道她的身份后,仍旧留下?她的性命一个道理。
对于彼此,她们没有什么憎恨,反正都是不知情?的无辜人。
可身份的差别鸿沟,却?再也无法越过,所?以只能一辈子做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柳颂凌又叹了口气?,“比起州府那帮女人,我觉得她应该会?更好些?。”思来想去?,还是想继续留在这边,她甚至想鼓动木雍也来广茂县。
他?虽是木家的二当家,听着倒也是身份显赫,可终究是一人之下?,上头始终被人压制着。
哪里有自己当家做主?痛快?
毕竟跟在木雍身边也有些?日子的,她再怎么不聪明,察言观色总是会?看的,木雍有野心,也不满提出的意见总被他?平庸的兄长驳回。
于是同谢明珠说出自己的打算,“长公主?是个厉害的人,我虽不了解郡主?,但她来此处,必然是长公主?的意思。而且有王先?生他?们在,天底下?的读书人只怕闻讯相奔而来,到时候城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人多就有生意做,生意多我们钱庄的生意自然也好。”
话到此处,语气?忽然变得坚定无比,“我得将木雍劝过来!”他?翻身的机会?可就这一次。
木雍能来,自然是好事情?,此人虽有些?奇怪嗜好,不过能力却?是有的,但谢明珠担心的是,“他?来了,那其他?女人呢?”
柳颂凌又垮下?肩膀,“是了,他?来了,那些?女人自然就来了。”
“他?管着这么多县城的钱庄,必然是忙不过来,你倒不如将此处钱庄的大权给握在手里。”谢明珠建议着,目光落在柳颂凌的肚子上,“现在可正是好机会?。”
为了这个孩子,木雍会?答应,就算是木家家主?不答应,木雍也会?去?解决。
柳颂凌眼睛一亮,立即就明白了过来,“明珠姐,我知道了。男人就是拿来用的,我用好了,到时候有他?没他?都行。”
就比如自己有了孩子后,就不用他?了。
以后掌握了广茂县这和气?钱庄的权力,也不用他?了。
想想就心情?美滋滋,激动地握紧谢明珠的手,“明珠姐,你真的是我的福星。我想好了,我要好好养身子,不管是儿子女儿,这广茂县的钱庄,我都给他?们挣定了。”
不是,谢明珠觉得她的理解可能超脱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了。
不过见柳颂凌一下?意气?风发精神抖擞,也便没再说什么,“那你努力,往后我找你兑换金银,也方便些?。”
“好,明珠姐你放心,我会?努力的!”此刻的柳颂凌一脸的干劲十足,眼里都是冒着光的。
很?快,金银兑换好,她过去?清点,掌柜这边亲自安排人送去?。
只不过还没放热乎,谢明珠就找衙门里租了马,让庄如梦和自己画好的图纸和计划书一起带着回银月滩。
又说几个师兄对谢明珠这个聪明又有主?意的弟妹十分喜欢赞赏,因此对月之羡这个还没谋面的师弟就更好奇了。
只是也奇怪了,依照月之羡对谢明珠或是对家的重度依赖程度,基本是几天就一封信。
可是眼下?去?了那么久,只得来一封信,当时就说顾州城里来了不少难民。
应该是玉州地龙翻身后,逃来的灾民。
后来就再也没信了。
白猿峡被海盗袭击时,她写了信,按理都这么多天,应该是早收到了,他?该给回信才对。
现在李天凤的信都来了,她要直接先?带人去?州府,然后再回广茂县,所?以盾山和萧遥子便去?与她汇合。
谢明珠见着两?人骑马离去?,心里越发担心月之羡,别是出了什么意外,不然怎么这么久都没回信呢?
接下?来的几天,也都处于这种担忧中,王机子见了也心急起来,“不行的话,让你大师兄打发几个人去?顾州看看吧。”
那自然是好。
只不过人王机子这还没来得及去?同程牧那边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方主?薄就一脸兴奋地跑来她家里,“明珠,明珠,好事情?啊!”
自家男人没音讯,现在天上就算是掉金子,谢明珠现在也笑不出来。
无精打采地迎出来,“什么好事情??”
“你自己看。”他?将一封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信塞到谢明珠手中。
谢明珠一眼就认出了是月之羡的字迹,也顾不得这信上,为什么收信人除了自己还有陈县令的名字,但还是连忙打开。
方主薄见王机子在,连忙朝他见礼。
又见他这背着手,是要?出门?去的样子,“先生这是要?去书?院?”
王机子牵着的小时立马开口抢答,“不是,我们要?去程伯伯家,找程伯伯打听爹爹的消息。”
“诶?”方主薄大脑短暂地愣了一下,忙指着谢明?珠手里的信:“阿羡就来了,信里说了呢!”
王机子闻言,脚步一顿,目光落到谢明?珠摊开的信上,“阿羡那小子的信?”
谢明?珠没顾得上回?,此刻完全?被信里的内容给震住了。
所以是方主薄回?的话,“他这一趟去顾州,生意都没怎么顾得上,倒是招揽了上万的难民,如今正在来咱们县的路上。”
不算广茂县地境的人口,因为?和?没法统计,有的一直在山上的林子里不肯下来,哪里晓得他们多少人?
所以就说这广茂县城里,管他是什么四大家族还?是州府来开店的,全?部加上也不过几千人而已。
他这难民就领了上万来,还?不算一路上从天南地北汇聚,为?王机子而来的读书?人们!
也正是如此,谢明?珠才如此失态。
如果不是月之羡这字迹难以模仿,谢明?珠都以为?是谁写来逗着她玩的。
而听到方主薄这话的王机子,也呆住了。
他也不信,目光狐疑地打量了方主薄一眼,松开小时的手快步走到谢明?珠跟前?,一把将信拿来过,然后仔仔细细看了几遍,最后才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子!是真有些本事和?胆子在身上的。”招呼都不打一声,这么多年难民别人避之不及,他倒好,直接就先斩后奏给领来了。
不过不得不说,来的好啊。
现在最缺的,可不就是人嘛。
谢明?珠听到他的笑声,方也从巨大的震撼中恢复过来,却是有些焦灼,“您怎么还?笑得出来?这么多难民,到时候怎么安顿?”
不说吃的和?住的,就是这人一多,素质人品参差不齐的,到时候都不好管理,小偷小摸还?好,就怕弄出人命官司来。
王机子浑不在意,只拿眼睛看着方主薄:“衙门?操心的事情,你管这作甚?”
方主薄忽然笑不出来了,甚至隐隐觉得自己的心疾又要?有复发的迹象,忙抬手按住胸口,“这,这怎么办?”头一件就吃的,就给他难住了。
果子是多,但果子也不能顿顿当饭吃啊。
而且这多人,不是几百两千,果子再怎么能长,也赶不上人吃的速度。
谢明?珠是见识过他发病的场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会出人命。
埋怨地瞪了王机子一眼,“您老可别吓他。再说这广茂县以后是郡主的封地,说起来那是您的徒孙了,您是到时候还?能袖手旁观,看着您徒孙的子民饿死在你眼皮子下?”
又担心一下这么多人涌入,人多物少,就怕有人趁机哄抬高价,那不得乱了?连忙提醒着方主薄:“也先别想他们来了吃什么,最好先去和?摊贩商户那里打声招呼,涨价可以,但需得合理合规,若是随便哄抬价格扰乱市场者?,重罚。另要?安排人巡逻,若有人偷盗抢劫,皆不能轻饶。”
方主薄听着她的话,连连点头,这会儿只觉得谢明?珠实在是可惜了。
瞧她这脑子转得可真快,自己和?陈县令都没想到这一层,就只想到来了这么多人高兴。
却没想到这些人的到来,如果不用心管理,带来的可能就是灾难了。
她要?是个男人,来做官多好啊!
嘴里也赶紧应着:“我这就去。”不过才拔腿,忽然有些为?难,“我们衙门?里,里外加上,文的武的,作不过二?三十来人,也没个什么牢房,真有人捣乱,这……”也没个地方关押啊!
甚至连审问犯人的地方都没,班房的衙役也凑不够。
“唉哟,可真不愧是愣子,你不会去程家那头借百来号人么?那都是练家子的好手,再过些天,郡主那里来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王机子见他这样不知道?变通,还?是忍不住上火。
而且现在有上峰了,不是那没人问没人管的野草,害怕开不起月奉,不知道?去招募么?
方主薄见眉头都皱成一团的王机子,生怕他下一瞬就要?打自己,连忙拔腿就跑。
谢明?珠见此景,有些忍俊不禁,“好了,您老别吓唬人。”
小时在一旁看着,晓得她爹要?回?来了,自然是高兴的,不过现在更?好奇,“爷爷,咱还?去程伯伯家么?”她想去他们烧砖的泥塘边玩耍捏泥巴呢。
那里的泥土好玩,捏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散开。
她要?给小黑和?爱国另外捏个好看的狗盆。
“不去了,爷爷得去书?院了。”都有月之羡的消息了,当然不去,书?院那边自己也要?过去看看。不过走前?,他还?是忍不住问谢明?珠,“粮食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我没想法,就看郡主去州府有没有想法。”谢明?珠没好气瞪了他一下,老头子指不定已经想好怎么写信去给萧遥子他们了。
“要?是郡主没想法,三师兄这里的银票,能从各县城和村庄买。”不过数量不会太多,但价格肯定公道?,远比顾州要划算。
顾州那边难民本就多,只怕粮食早就已经涨了价。
王机子听到她的话,笑了笑,“你三师兄那些钱,我看你有别的打算,就先不动。”很?显然,对谢明?珠的解决方法他是满意的。
而小时一听去书?院,觉得好没意思?,见他们说完了,才嘟着小嘴叹气道?:“那爷爷去忙吧,我和?娘看家。”
宴哥儿兄妹几个全?去上学了,因为?现在学生多,所以他们这些家里有条件的,自带着桌椅去。
不过小晴她们虽然也上学,却是单独的女?学。
本来一开始也没想着让姑娘们也去上学,奈何现在各家都忙碌,丫鬟婆子们也要?干活去,可没功夫伺候小姐们。
如此一来,这些姑娘小姐们没人管束照顾也不成啊,各家夫人很?是发愁。
谢明?珠听了,只道?:“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一群就一个牧羊人的事儿。书?院那么大,让她们都过去,喊个人拘在一起随便教个什么,早出晚归的岂不安心。”
这主意好啊!姑娘们去书?院里,有人看着,也不怕到处玩耍掉水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