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并不觉得by初云秀儿
初云秀儿  发于:2025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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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文鸢在位时,虽然提拔了许多女官,但朝堂上下,还是男官为主流。
季嗣音看了十年就看不习惯了,他们看了几千年,自然更不习惯。
在这种别扭的情绪中,南康王世子上前一步,对着季嗣音恭敬一礼:“姑姑,侄儿来接您回家了~”

第81章 《罪女金枝》 玉面阎罗竟是我(二十五)
季嗣音是郦文鸢年纪很大时孕育的, 她上面几个哥哥比她大得多,季嗣音如今也已经快至中年,她的哥哥就更大。
不知道是不是父系遗传的原因, 季嗣音的父兄身体都不够好,南康王也是如此,南康王府的事,如今已多交于世子和王妃。
季嗣音年少时,她的父兄多宠溺于她,她对父兄,其实感情颇深。
但侄子,可就是隔了一辈的亲人,是另一个女人的孩子。
她喜欢皇兄, 可以爱屋及乌, 讨厌皇嫂, 也可以恨屋及乌。
两相抵消,她对这个侄子没有一丝感情,看着如狡狐在世般的年轻侄子,季嗣音弯了弯眼角, 调笑道:“怎么是你来的。”
“妹妹回来了, 当哥哥的见也不见, 他当初回来,我可是跑出十里地去接他呢。”
“他还把我当不当亲妹妹,如今我回来,都到家门口了,他倒是动都不愿意动了。”
一听这话, 南康王世子赶紧赔罪, 面带笑意道:“姑姑说的哪里话, 父亲心中,看之最重的就是姑姑。”
“想当初在南康时,父亲每每看到女童玩物,都会买下,母亲问她:是给昭明和玉真的吗?”
“父亲就乐呵呵说:是给永宁的。”
“母亲还因此和父亲怄气,怪责他爱妹妹,比爱女儿还多。”
“父亲心念姑姑若此,若身体康健,怎会不亲自来接姑姑。”
“只是父亲的病前些日子又复发,实在下不来地。”
“听说姑姑回来,他撑着身子也要起来。”
“母亲不忍,强令他不能出门,才派了侄儿来,姑姑可千万不要误解父亲的苦心啊!”
“哦?”季嗣音露出动容的神色:“皇兄又病了?”
“他这个身体,怎么比父皇还差,等我拜见完母皇,立刻去看他!”
“昭明和玉真也让她们等着我,我备份大礼给她们赔罪。”
“怎么能为了妹妹轻待女儿呢,皇兄可真是的!”
她面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仿佛闲话家常,南康王世子和季氏从众,却一时拿不准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十年的时间,已经让这位曾经虽也权势滔天,但终归只是依仗女皇宠爱的公主,变成了真正执掌一州的登州王。
若说之前拉拢她,只是为了让她在感情上左右那位龙座上的帝王。
现在的季嗣音,已经拥有了实际拥立太子的实力,她对储君的态度,将直接奠定大局。
近日上方的异常,也被底下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们察觉,储君之争,或许已经能浮上水面。
陛下召公主回京的用意,真的很明显。
就是不知道皇帝召女儿回京,是想拉拢女儿的登州势力帮助自己,执意要这个江山改朝换代,将自己的姓氏和国号传下去。
还是利用女儿季氏的血脉,手足之情,确保亲儿子顺利登基。
公主自己登基这种事,他们不会想,也不会提。
不是觉得没有这种可能,也不是觉得季嗣音现在没有登基的实力。
只是男权代代相传的核心要诀,就是传男不传女,妻子可以,侄子可以,母亲可以,但是女儿不可以。
妻子是男人的奴隶,侄儿是男人本人,母亲是男权的维护者,女儿是谁呢?
女儿是男儿的竞争者,若给予女儿和男儿一样的权力,让母亲意识到不是只有生下男儿才有出路,那该多可怕啊。
她们会从母亲的身份中挣脱出来,回忆起之前做奴隶的自己,万一她们不想继续做奴隶了,那男人还怎么维持与生俱来的特权呢?
就算再宠爱女儿和妹妹,也不能让她们篡取男人的权力。
无子时过继给陌生男人,也不过是一时的失权,传给女儿,却会永远失去男人的特权。
男人就和皇帝一样,一世为男,永世为男,男人的权力会代代传承下去,切不可为一时小利,伤害永世之根基。
当然了,他们不是不爱女儿,只是必不可少的牺牲。
若他们当皇帝,也会让女儿当公主,若是女婿当皇帝,也会让女儿当皇后。
这不比做奴隶的贱民好得多吗,世上可有很多天生为皇的男人,也只能当奴隶呢,女儿过得已经比他们好多了。
至于为什么男人天生为皇,还是会当奴隶,不要问。
因为这个,所有男臣都默契地不在季嗣音面前提起此事。
只是表明忧虑,也会点燃引线。
就像当初的太宗皇帝,已经得到了高超相师,郦氏当出女主的启示,屡次要置尚是先帝宫人的郦皇于死地,却总不能成,最后郦氏居然真的女子称帝。
现在想想,若是当初没有“郦氏女主”的传言,郦文鸢为妻为母,自当有一份慈心,是否真的会走到执意称帝的地步呢?
往事不可不鉴,这样大逆不道的念头,像不祥之火,连提都不许提。
一旦给公主不安于室的启示,或许她真的会像她的母亲一样,走向那条悖逆之路。
所以对季嗣音,谁都没有做出怀疑的姿态,只是一脸诚恳地看着她。
帮帮哥哥吧,哥哥是你亲哥哥啊,还会亏待你吗,你一定会帮忙的吧!
不要问他们这么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有没有效果。
他们这几千年来,确实靠着两眼一闭,两耳一堵的功夫,将整个女性群体的声音隔绝在外,不管她们是女儿,妹妹,妻子,还是母亲。
按理说,如果有一个种族,必须依赖另一个种族才能存活,他们是很难将另一个种族完全踩到底的。
但怎么说呢,现实还真就做到了。
叶奚青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过没关系,已经发生的事,她不喜欢去追究原因,她只在乎自己现有的结果。
没错,公主回来不是继位的,女儿怎么能继位呢,女儿肯定是帮着哥哥夺位来啦。
叶奚青想过的最坏结果,是季嗣音表现得太强,又是个男权不容的女人,两方会合起伙来先斗她。
结果没想到,现在居然还能短暂地当一下第三人,哈哈。
达成这种局面,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不过挺好的。
不管他们是真心觉得季嗣音可以拉拢,还是憋着劲准备混过旧皇在位时期,等新皇上位,立刻着手清算。
世事瞬息万变,每一个微不足道的抉择,都会影响大局。
只是憋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错过一个最佳时机喽。
季嗣音也有点意外。
这些年经过州事磨炼,她也不是当初那个两眼一睁,就是情情爱爱的恋爱脑子,对大局有些认知。
她不知道那些人想联起手来“屏蔽”她的心思,毕竟她想称帝的心,明显得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过分了,真不觉得别人会看不出来。
十年来一直没人搞她,她觉得一个是自己在登州的群众基础很牢,一个是她母皇在上面给她挡了太多暗箭。
结果来到京中后,这里的人,还真跟她套近乎啊。
是想迷惑她,让她放松警惕,还是真的如此小瞧她呢?
季嗣音久居登州,唯我独尊,从不需要搞些弯弯绕绕,再一次来到尔虞我诈的京城,已经有点摸不准深浅了。
不过比起这些,她其实更挂念母亲的病情,转头看向叶奚青:“你先去公主府安置,我先去面见母皇!”
其实身为一个决意竞争帝位的皇储,不能不意识到自己的上位,需要旧皇退场。
但季嗣音不是正统的皇子,她想要的皇位,是像以前向母亲索要玩具时那样,看见母亲说:“这个是永宁的,这个也是永宁的,这个还是永宁的!”
她只是希望得到所有玩具,而不是希望看到给她发玩具的人消失。
看着层层帷幔遮蔽的熟悉人影,季嗣音眼睛一软,泪水倏然涌出眼眶。
季嗣音进宫还旨,叶奚青按照公主的命令,进入公主府,整顿人马,代公主谢客。
只是客,总有些不速之客。
公主迎驾的队伍里,男主也在其中。
看着多年不见的梦中之人,裴钰一时痴了。
这些年随着关家的覆灭,曾经的仇恨荡然无存。
没了仇恨的纠葛,就只剩了还未萌芽的爱意。
裴钰用了十年时间,终于承认,他是爱上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落魄金枝。
只是现在的关娴枝,会如何看待他呢?
叶奚青恭送着所有人,温柔的笑意下,是将所有人都捅死的心。
这十多年,她精心将养,按时吃饭,努力锻炼,终于养好了一些基础。
但这次千里奔驰,季嗣音和其她禁军,全甲全胄,负重御马,如履平地。
她身无一物,轻身骑马,直去半条小命。
同人不同命啊,同样是人,为什么给别人那么强壮的体魄,却让她活着都费劲呢?
上天对不起她,她要弄死所有人。
就在她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的时候,人流散去,还有一个碍眼的人留在原地。
叶奚青看向许久未见的男主,似有所悟。
确实也该到了男女主重逢的剧情。
虽然系统没有说确切时间,但若重逢故事没结束的话,当然还要有个大剧情。
以夺嫡胜利作为故事的结尾,确实是事业爱情上的双丰收,让所有人都满意。
叶奚青笑意盈盈地看向男主:“这位大人是谁呢,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第82章 《罪女金枝》 玉面阎罗竟是我(二十六)
裴钰当然不会觉得关娴枝认不出他, 他知道,当初以那样极端手段离开裴府的关娴枝,一定对裴家充满了怨恨。
所以他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对着关娴枝一礼:“关小姐可能不认识我了,只是在下心里想着,还是欠关小姐一句抱歉。”
“当年关裴两家的恩怨,原与关小姐无关,是裴某因怨恨失了公正之心。”
“哦?”叶奚青意味深长地抬头:“啊,想起来了,原来是裴大人。”
“那裴大人道歉的心有点不诚啊,古代莽汉道歉也要负荆请罪,裴大人就两手空空的来了吗?”
裴钰:……
关娴枝好像变了。
随着登州的飞速崛起, 季嗣音和她手下的那个狠辣扈随, 已经渐渐为所有人熟知。
“垂手灭四族, 杀人更无数。”
所有人都在传扬着她的凶名,因为是个女人,狠毒更不被世人接受,所以她的名气, 已经有点盖过他这个同样杀人如麻的天子鹰犬。
裴钰在听到这个说法时, 还有些不能接受, 不敢相信传言中的那个关娴枝,真的就是他以为的那个关娴枝。
结果今日一见,才知道传闻属实,关娴枝竟然真的变了。
裴钰心中隐痛,他不知道关娴枝变成如今模样, 是不是和他有关。
相对无言, 只能低头, 又是一句:“抱歉。”
“哈哈哈。”叶奚青忍不住笑了。
真是和人机一样的男主,搞得她都不忍心报复了。
系统趁机钻出来:“真的?”
“假的。”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她会在他死后说无数次。
给她造成的伤害,没有付出同样的代价,就想偿还?
等她改名为冤头青那天再说吧!
叶奚青已经怼天怼地怼人机了,季嗣音还在默默流泪。
郦文鸢真不想看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沉着的声音从纱帐里透出来:“哭什么哭,朕还没死呢。”
季嗣音划拉掉脸上的眼泪,一步步走进纱帐,郦文鸢没拒绝她走近,季嗣音便看清了母亲如今的样子。
美容丹也不能遮住她身上的颓靡,这位伟大的帝王,已经不能离开她的坐榻了。
季嗣音想像以前一样去抱住她,却发现自己是直接着甲进来的。
母亲此刻的身体,是如此脆弱,哪怕是冰冷的死物,也不能承受。
季嗣音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她真的很难过,很需要一个人安慰她。
郦文鸢真的受不了了,明明瘫在床上不能动的是她,她女儿看起来却好像比她更需要安慰。
长叹一口气,儿女大概真是母亲前世的债吧,无奈伸出手:“坐过来,让母亲看看你。”
十年的磨砺,让季嗣音多了一丝悍气。
虽说关于她的设定,是文武双全,但还是武点得更全一些。
郦文鸢年轻时身体也很好,但她不只生了季嗣音和南康王这两个孩子。
只剩这两个,是因为只有这两个还活着,刨去活着的这两个,她还有三个没活下来的皇子。
一连生了五个孩子,给她的身体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也就不如以前那么强壮了。
所以她很喜欢季嗣音,每当看着和小马驹一样哒哒跑进来,喊她“母皇”的小女儿,她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活力无限的自己。
儿子她也爱,可是只有女儿和她如此相似,仿佛她生命的另一种表达。
看着长大的女儿,一颗心神奇地定了下来,笑吟吟道:“现在可以在母皇的宫里哭,但一会儿出去,不许把眼泪带出去知道吗。”
季嗣音不是当初的小孩儿了,知道这个道理,用力吸了吸鼻子,接过上官兰翌递过来的手帕。
天家母女,或许就是这样,纵有万千感情,也要埋藏在筹谋之后。
季嗣音擦干眼泪,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向郦文鸢:“母皇,您将儿臣从登州召来,有什么是需要永宁做的吗?”
她这话不仅掷地有声,还带着强大的托底气势,而她也确实有镇压乱局的资本。
郦文鸢想不到有一天也需要从女儿身上汲取力量,不由一笑:“你大概猜到了吧,这个时候叫你回来,还能有什么事。”
“又要问到那个问题了,母皇已经问了很多人,现在想问问你。”
“如果母皇要立太子,成为下一个皇帝,你希望那个人是谁呢?”
这道必考题,在进宫之前,叶奚青就给自己的主君,模拟了无数答案。
季嗣音对叶奚青的谏言,一向是言听计从,不假思索。
但这次,她居然没有采用叶奚青的任何标准答案,而是抬头看向母亲,掷地有声道——
“母亲想立谁就立谁,永宁只向您发誓,不管您选择谁,永宁都会助您完成心愿!”
季嗣音从宫里出来,脸上看不到一点流泪的痕迹,打马回府,意气风发。
这么多年,哪怕她不在京中,郦文鸢也一直在派人帮她料理公主府,一应陈设,和原来一模一样。
但季嗣音其实已经习惯了登州府,公主府既陌生又熟悉的陈设,除了让她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已经找不出当初之情了。
季嗣音顺着熟悉的路去找叶奚青,果然她已经躺下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睡。
那谁敢睡啊,睡着了还不是要被你叫起来。
叶奚青强撑了一路,来到公主府自己曾经住的小院,终于可以放心病一场了。
但她敢打赌,季嗣音从宫里回来,肯定会立刻找她。
果然,她来了。
看着一脸沉默的季嗣音,叶奚青身为贴心谋士,还是得尽谋士之责:“公主,和陛下谈得怎么样?”
季嗣音:……
“和你想象的可能有些不一样。”
叶奚青来了兴趣:“怎么个不一样?”
季嗣音看着叶奚青病骨支离,难掩憔悴的身体,其实是有点心疼的。
但叶奚青对她感情的漠视,又让她很生气。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叶奚青一问,就什么都和她说,不管自己什么心情,这次也不例外。
沉着脸将宫里的事全部跟叶奚青汇报,等着她评判,脸阴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果然,叶奚青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个回答真是太完美了,比我预设的完美得多,公主真是越来越有进步了。”
季嗣音却没有被夸到,对着叶奚青怒目而视:“我不是在完美作答,我是真的那么想,只要母皇活着一天,我就会完成她所有心愿!”
“那又有什么区别,陛下的心愿,只能由殿下来完成,这从来不是一件冲突的选项,却因为殿下的真诚,让陛下的心更顺理成章地向您倾斜。”
“我又不是为了让母亲倒向我才那么说!”
“这就更是妙处了,因为殿下和陛下同路,宣誓效忠,都不需要用伪言,选择志同道合的人做盟友,便利点不就在这吗?”
“我不想听这些!我母亲病得很重,有可能哪天就不在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真正的心情是什么啊!”
“正是因为我知道,我才不可以分走殿下的哀伤。”
“人都会有走的那一天,不管是谁,我也不例外。”
“我们所有人,都会比殿下先一步离开,殿下的哀伤,是先行之人留给殿下最后的礼物。”
“接下来就是您独自要走的人生了,殿下,您想好怎么独自上路了吗?”
季嗣音:……
虽然早知世间有死亡,但直到至亲之人的死亡降临,人才会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季嗣音在有母亲庇护的时候,一直在做孩子,直到此刻,才茫茫然开始成长。
她的心真的很痛苦,叶奚青却不仅不安慰她,还要拿自己的死恐吓她!
季嗣音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力捶着自己的胸口,缓解那种无处不在的憋闷。
她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泪流满面道:“我一定会完成母皇所有愿望,一定!”
那郦文鸢的愿望是什么呢?
又一次朝会,揭露了她的心愿。
辍朝好几日的郦文鸢,终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这次她完全没有掩饰自己已经瘫痪的双腿。
看见她这副样子,满朝大臣心瞬间定了下来,真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
郦氏子弟很焦急,郦文鸢用半根胡萝卜,吊了他们半生,却好像总差口气。
季氏心里其实更有把握一些,但也不排除郦文鸢有别的心思,这个女人,对权力的恋栈太深了!
郦文鸢看着下首所有人,神色从容道:“召各位前来,想必各位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朕近日身体不佳,且年岁已高,为使江山有继,特与众卿议立太子。”
“在召见众卿前,朕曾与老大人商议,是立郦氏子好,还是立季氏子好?”
“老大人对朕说,当立亲不立远。”
“立亲嘛,自然是南康王与朕最亲,为朕亲生骨肉。”
“但朕的孩子朕知道,南康王仁善有余,而谋断不足,身体孱弱,难承大任。”
“若立他为太子,他是否能担起国之重任,朕也不能知晓。”
“所以朕想请问众卿家,立太子,当立亲,还是立贤?”
满朝顿时一片哗然,季氏从众震惊抬眸。
难道老大人将话说到这份上,郦文鸢还是要执意立郦氏子吗?
郦氏子却大喜过望。
是啊,若是立南康王,江山又要重归季氏宗脉,郦文鸢岂不是白干了?
他们沾了和郦文鸢同姓同宗的便宜,未必没有机会!
于是朝堂又吵成了一团。
南康王妃在家里气得来回踱步,跺脚大骂:“老太太糊涂了吧!哪有不把家产给儿子,给侄子的!”
南康王确实身体不好,所以筹议这种大事的,已经变成了南康王妃和她的孩子。
南康王世子按住母亲:“娘,你不能这么冲动,之前就因为你言行无忌,得罪了姑姑,惹得皇奶对你也颇有微词。”
“如今权力还是掌握在皇奶手里,咱们不能做任何激怒她的事,每一个小细节都会影响最终结果,就算有再多龃龉,您现在也得做出好媳妇,好嫂子的态度,知道吗?”
南康王妃虽脾气暴躁,易燃易怒,但对这个儿子的话,却最能听得进去。
心中的怒火稍歇,露出些笑意:“好了好了,娘知道了,就算她们娘俩把娘的面子踩到地里去,娘也一定恭恭敬敬地笑着对她们!”
南康王世子露出一个笑容,搂住母亲的肩膀,宽慰她,南康王妃很快被他哄得喜笑颜开。
母子如此和乐,却有人看不入眼,南康王妃的二女儿玉真郡主,冷笑一声:“是不是高兴太早了,还想着讨好这个,讨好那个,人家给你机会吗,你就讨好?”
“一个沟,跌一次,算没长眼睛,跌两次,是脑子都不长了吗?”
“今天皇奶朝堂上说的话,和十年前假装立爹爹为太子时,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玉真:蠢如蛋,笨如猪。
之前有宝子问公主当了皇帝,卸磨杀驴怎么办?
那青青肯定考虑了,她现在就是公主的第二个妈,失去亲妈后,公主怎么舍得再失去另一个妈啊,那不是要了妈宝女的命吗!
以后青青英年早逝,公主会哭得比谁都伤心。
当然并不会早逝啊,怀着所有人对自己早逝的担忧,硬挺一辈子[狗头]。

“你是说皇帝要将皇位传给永宁?这怎么可能!”
“给她一块封地都对得起她了, 还要将整个江山都给她吗,满朝大臣也不能同意啊!”
玉真郡主冷笑一声,一把抽出剑, 漫不经心地赏玩:“那谁知道呢,以为天下的娘亲都像您那样,只把儿子当个宝,女儿当根草。”
“皇奶怎么宠姑姑,您又不是知道一两天了,她就算真把皇位给女儿了,又能怎么着呢?”
“要说大逆不道,有什么比女人当皇帝还大逆不道,皇奶已经当皇帝那么多年了, 你们还拿老百姓家争家产那套想她。”
南康王妃:……
南康世子:……
“那皇姐有什么高见呢?”
玉真郡主阖上剑鞘, 冷笑一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争来了皇位也不给我,我帮你们筹谋干什么。”
“就是看着姑姑把你们的皇位抢了才好呢,一想到你们怎么哭,我就想笑了, 哈哈。”
“你说什么!”南康王妃被忤逆的女儿气得不轻。
但她这个女儿, 素来有些怪癖。
每日做男子穿戴, 效男子行径,甚至屋里纳了不少小妾,要小妾们如伺候世子一样伺候她,口称郡王。
南康王妃本来对她就不喜,见她如此疯癫, 更为不喜。
好不容易说句人话, 也是如此冷心冷肺, 南康王妃真恨不得从没有生过她!
见母亲如此生气,二郡主也算完成了任务,嘿然一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还是大郡主看不过眼,想叫住她,却被母亲拦住:“你管她去死!”
大郡主昭明,素来懦弱,母亲严斥,就不敢动了。
倒是南康王世子追出去,拉住二皇姐的肩膀,无奈道:“二姐,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剑拔弩张,母亲说你几句,你顺着她不就好了。”
“这么和母亲硬顶,难怪她要找你茬呢。”
季飞燕一下子停住脚步,反身回剑,直接将剑尖对准他喉结,似笑非笑:“你想当皇帝了?”
南康王世子被剑刃逼停,立马摊手投降,语带求饶道:“二姐何出此言,就算咱们这么筹谋,也是为了父王当皇帝啊。”
“那父王死后,会将皇位传给大姐吗?”
南康王世子:……
“会传给我吗?”
南康王世子:……
二皇姐的两连问,非常犀利,并且直指他。
南康王世子心中不快,可他素来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才不会直接露出不好的表情,微笑道:
“二姐,爹娘的东西,当然是爹娘来决定,咱们做子女的,听从爹娘的安排就好了,怎么好多做置喙呢?”
“哈哈!”季飞燕一个挺剑,“那我杀了你不就好了吗,管保爹娘的东西,我和大姐一人一半!”
“大姐不敢和我争,你可说不好!”
南康王世子急忙躲避,“岑”的一声,帽带断裂,头冠一下变得歪歪斜斜。
看着断裂的帽带,才发现季飞燕居然真的往他脖子上招呼,不由怒道:“你疯了!”
“哈哈哈!”季飞燕大笑。
她自来看不惯老三好处占尽,还要惺惺作态的样子,扯下他的脸皮,可真有意思!
将剑反手握回,冷笑一声:“急什么,吓唬吓唬你罢了。”
“在母亲面前讨好卖乖也就算了,真当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再敢跟我套近乎,弄死你!”
南康王世子看着断裂的冠带,怒火萦胸,索性不装了,直接将头冠甩下,冷冷道:“那你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见解。”
季飞燕还是先前的冷笑:“我能有什么高深的见解,我只是提醒你们,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别傻了吧唧的把自己当那只或鹬或蚌。”
“季郦两家,争了十年,都在皇奶眼皮底下打转。”
“可是姑姑刚回来,就掌握禁军喽。”
南康王世子:……
这他又如何不知。
郦文鸢发表了那番“立亲立贤”的演说后,就任朝堂乱成一团,然后于无声息处,默许了季嗣音手握禁军。
在古代,皇宫没有禁军,外面的人就反了,有禁军,里面的人就反了。
对这柄双刃剑,一直管控很严,分割为好几个大营,时常换防,不许各营串联,无符不得擅动,还经常换血,打散重组,务必阻隔一切某人振臂一挥,就直接反了的可能。
季嗣音离京时,从各大营,分别抽调了五百禁军,回京时,原数带回。
至于为什么不用原样,一大半性别都变了,那能是原样吗!
马上有人就这点上奏,郦文鸢也懒得管,变就变了呗,数量没差不就得了,现在什么时期了,还在意这种小事!
但问题是不仅是数量的问题,郦文鸢收回这五百禁军后,没将她们打散,而是安置在离皇城最近的北竞门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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