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居民,每至年节,时时祭祀,告慰母皇在天之灵。”
“修陵工匠,不予殉葬,厚禄以待,望其以德报德,将黔陵之秘,秘葬于心。”
“母亲身边奉圣阿母,年事已高,于宫中奉养,接阿母族亲入京,颐养天年。”
“国丧期间,一切从简,追回诏令天下绣娘赶绣龙服之命。”
“然朕居京中,亦想知天下之事,各地技艺,各有不同,使尚服局出龙衣图样,各地绣女,各绣龙衣一角,争相竞技。”
“三年后,送往京中,由尚服局连络织成,评定优劣,技艺佳者,入朝为奉,一为招贤,一为励工。”
“母亲生就子身,其恩难偿,朕过往以季氏为姓,是为偿父之恩。”
“今母亲离世,山河齐悲,朕心哀恸,特改易母姓,偿还母恩。”
“人生于世,孰不承母情?”
“岭南庶人,虽谋害于朕,但朕不念旧恶,改易其为郦姓,允其为母设祭。”
“叛军可恶,致母血凋零,朕心大痛。”
“召还几位兄长遗孤,改易郦姓,女子敕令和离,承母皇之血。”
“今后郦氏子裔,无论女男,皆只可承郦姓母血。”
“使她们奉召入京,为先皇共举孝仪!”
作者有话要说:
《斥子诏》高中必修,全文背诵啊[狗头]。
作为从郦文鸢手中过渡来的班子, 还是有非常多的男臣。
他们原本最大的希望,就是改回季氏原来的国号,恢复季氏正统, 并将女子重新赶回家去,哪能让女人一直当权!
结果新上位的皇帝,又是个女人,不仅没把国号改回去,连她自己的姓都改了。
郦嗣音这种行为,才真叫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如此再经过一世,岂不是天下皆食毓禄,季氏江山无痛改朝换代?
底下的人很想反对, 但就是他们, 其实也吃了半辈子毓禄, 这也是他们支持南康王世子,却不支持别的季姓皇族的原因。
他们如今的地位,都是被郦文鸢提拔的,如果反对郦文鸢, 他们的东西也没了, 当然是让她儿子上位, 既不会失去原有的,还会得到新的。
结果南康王那一脉全盘皆输,新上位了一个年轻公主。
她有母亲多少手段尚不能知,但她的年轻是板上钉钉的,可以统治这个帝国很长时间。
季氏就算救了他们命, 这么多年“为国尽忠”, 也算偿还了, 更何况他们这么多年,吃的都是郦文鸢喂的饭。
郦嗣音绝对不符合他们期望,但她上位了,这些人就想观望一下,也许没那么坏呢?
只要有退路,人很难孤注一掷,很多先机,都失在犹犹豫豫。
南康王世子兵变失败,彻底绝了这些人反抗的心思,一犹豫,就推行下去了。
系统大为震惊,你们就这么让她混过去了!
普通百姓受到限制,消息不通,不知道郦嗣音在登州干了什么,你们这些当官的也不知道吗!
她上位了能有你们好果子吃?还不趁现在她根基未稳推翻她啊!
它喊得再用力,这群当官的也一个屁都不敢放。
外面现在正在库库搜叛党,在家里牢骚一句被举报了,也当叛党打,谁活得那么不耐烦了!
叶奚青看着系统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女人当政就要造反吗,怎么不造啊?”
系统:……
之前它经常拿来恐吓叶奚青的话,被叶奚青拿来揶揄,心里火烧一样。
不过不愧是屡败屡战的系统,很快就想到了新话术:“宿主,你先不要得意,这是消息还没传到地方上。”
“京中的大官被养得骨头都软了,怕死,不敢反抗,却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等公主继位,女人持续掌政,改易季氏江山的消息传遍天下,有血性点的男人,肯定都会反抗!”
叶奚青不由咂了一下嘴:“血性?”
“你这句话说得真幽默,把前面的话蒙住,还以为他们在反抗什么暴政,什么外敌,这么热血沸腾,光明正义,揭开一看,原来反对的是女人。”
“有时候真不知道女人到底是男人的创生者,还是他们的仇敌,怎么能有一个种族,把打压诞育自己的种族当成正义,光明正大喊了几千年。”
“哦,我忘了,他们抵御外敌都没有这种血性,他们是允许外族统治自己的,他们只是接受不了女人当政。”
“系统,你不是纯正的古人,你甚至不是人,你没觉得这很幽默吗?”
系统:……
它又被叶奚青噎了个哑口无言,咬牙了半天才道:“宿主,我和你谈现实,你就跟我谈道德,这样谈下去有什么意义,已经造成这种现实了,你需要面对的就是现实!”
“男人就是死活不允许女人掌政,就是把女人当仇敌,你又能怎么办,去跟他们说大道理,让他们愧疚?”
“别天真了!”
叶奚青:……
到底谁天真了,不是某统先接受不了现实,跟她谈血性的吗?
她有点怀疑这个系统是拿什么喂出来的,脑子有些不好使。
当然也可能不是傻,是恶毒,如果有一个很显眼的道理,对面却一直装傻充愣,假装听不懂,东拉西扯,不用怀疑,不是傻,就是恶毒。
对于恶毒的群体,叶奚青一贯不留情:“我当然不会用道理说服他们,我会用驯服奴隶的手段驯服他们,这也是我要推行女尊的原因。”
“其实母性主宰的社会,不应该如此极端,因为从沉没成本上来说,母亲很难完全不在乎自己孩子的生命。”
“但男权很可怕的一点是,他通过发展奴隶制壮大自己,每个生活在其中的人,都养出了一些奴隶性。”
“奴隶性可怕的地方在于,你甚至没办法用文明的语言去改正,因为这个思想传染性太强了。”
“就是再底层的奴隶,看见奴隶主的美好生活,也会用这个做安慰剂安慰自己,幻想自己也可以成为主人。”
“为了这一线成为奴隶主的希望,甚至可以忘记正切实被奴隶制压迫的自己,去自发拥护奴隶制。”
“我不知道这种奴隶性到底源自天生,还是后期驯化。”
“但奴隶一旦诞生,你就没办法用文明的手段让他们站起来,因为奴隶的思维,已经被驯化到只能听懂奴隶主的语言。”
“如果真的只有成为他们的奴隶主,才能使文明的声音传递下去,那我也只能一试。”
“为了扭转所有人的奴隶性,我会用奴隶主正常的手段对付他们,你绝不用担心,我只和他们讲道理。”
“当文明的声音钉下去那天,奴隶们才有可能意识到,一将功成万骨枯的成就往往不属于他们,母亲严厉又均等的爱,才能惠泽到他们本人身上。”
系统:……
系统和朝中大臣,每个人都很忧国忧民,心事重重。
民间百姓才不管皇帝姓什么,他们只要实际的好处。
旧皇崩逝,新帝登基,新帝下诏,大赦天下,减免赋税。
当然了,犯十恶者不赦。
十恶中以妻告夫,以下告上,夫丧改嫁这种事,算不得什么大事,若其情可悯,也不算有罪,移出十恶,予以特赦。
之前的皇帝,很多都有殉葬宫人工匠的习惯,现在文昭皇帝和新帝不使人殉葬,还解散宫中侍女,让侍女携金还乡,并命地方官好生安置,每个人都感念先帝和新帝的大恩。
郦嗣音在当公主时,就因为散田之举,饱受民间百姓好评。
现在她的一系列宽悯之政,更让大家觉得她会是一个仁慈的好皇帝。
就连谋反中被割去鼻子,刺配边塞的底层士兵,都很感谢新帝。
先帝已经下令处死他们了,结果新帝没让他们死,只是割了鼻子,真是个大好人啊!
被宽恕的叛将女眷,则更感谢新帝,毕竟谋反这种事,女眷其实也不能逃死,能活下来已经极为感恩了!
京中意外地没起什么风波,叶奚青和郦嗣音也要早做准备。
不是准备地方的人听到女人当政就造反,而是她们真的要全国范围推行登州之法。
虽然很多人一听到女人当皇帝,就嚷嚷着男人肯定要造反。
但历史上真正的女皇帝,活到了八十二岁,那场被大吹特吹的政变,发生在她快死的时候。
万众欢呼,名又正,言又顺,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下一任宝贝男帝,没人在乎他八十二岁时怎么样,因为他七十岁的时候就搞出了安史之乱,干崩大唐,给所有人上了一课。
谎言它不伤人,真相才是最快的刀,只要女人当政,全国人民就齐造反,是男人很美好的愿望,但一般不会发生。
若夺了豪强的田地,给下层民众重新分田,那他们还真会反。
之前敢在登州搞这一手,是因为当时的登州只有一个州,在内有公主,在外有皇帝,登州本土氏族,根本反抗不了皇权的暴力倾轧。
别的地方死道友不死贫道,不会替登州本土势力出头。
甚至他们是认可这种倾轧的,豪强的兼并原则就是弱肉强食,大氏族也会吞并小氏族。
你被公主吞了活该,我和公主又不挨着,吞并不到我头上,关我什么事,讨好讨好公主,没准公主还给我好处呢。
公主在登州当一封王,想怎么搞都没人管,但如果她当了皇帝,想全国推广登州之政,那任何人都会警觉,这触及了所有人的利益。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办呢?
郦嗣音又要哭了。
自母亲过世后,她每天都要哭好几场,然后趁着国丧消息还没传遍全国的时候,火速吞并了密、莱、青三州。
拿到皇帝玉玺,郦嗣音立刻啪啪盖章。
下诏封赵莺莺为登州刺史、冯玉珠为密州刺史,拉克希米为莱州刺史,崔小玉为青州刺史,屠四娘和乌阔真为四州节度使,各节两州,迅速推行登州之法。
怎么迅速,你们是见过登州变法的,有罪就杀,没有罪在国丧期间笑出声也算有罪,杀杀杀。
带着登州兵去。
密莱青三州,本来就临近登州,是被郦嗣音登州势力渗透最深的三州。
其中青州虽要远一些,但它有内河可通莱州湾,登州的海贸最为发达,消费也最大,比邻三州的丝绸、绢帛,都通过登州销往海外,粮食农产,销往密莱登三州。
三州一直和登州接触,不可避免接触登州的一切,巫女教广为流传。
虽然其中有很多背离世俗常理的地方,但事实胜于雄辩,如果能过登州人那样的生活,他们愿意接受巫女教的教义!
所以等朝中人得到消息后,三州人已经悲伤地等着分田了,为什么不开心,国丧时期根本不敢笑。
中书省的人震惊地去找郦嗣音:陛下,你不通过中书省就下诏了?
郦嗣音睹物思人,看见母亲的遗物又哭了一场,泪眼蒙眬地抬头:对不起啊,朕刚当皇帝,没有经验。
现在朕即刻通过中书省起诏,登州之法,已经通过实操检验,实乃保境安民之良策,边郡依次推行。
青州一线已经推行完毕,接下来由东向西,由北向南,全国推行,洛京即刻施行,去起草吧。
中书省:嗯?
作者有话要说:
消息传来前:新帝每日哭泣,是个性格柔弱的皇帝。
消息传来后:不对。
第89章 《罪女金枝》 玉面阎罗竟是我(三十三)
中书省这回真的不能不发声了, 因为这是一个陛下何故造反的故事。
除了真有皇帝授意,密、莱、青三州发生的事,和兵变没有任何区别。
你皇帝干这种事, 传到天下,那天下人不都以为你反了!
郦嗣音不为所动,谁说皇帝就不能造反?
早在她当公主的时候,叶奚青就对她谆谆教导,别人说你造反,那是因为你没造反,你真造反,他们就不敢说了。
现在好容易当了皇帝,可以合法造反, 不造一下算怎么回事。
郦嗣音镇定地看着中书省的众人, 你们有什么意见?
中书省是宰相的班底, 帮着皇帝处理国事,权力很大,在新帝上位之时,自然要趁新帝根基未稳, 向新帝展示自己的权威。
以前就是郦文鸢, 也是慢慢将中书省的人, 全部替换成自己人,控制住所有朝臣。
郦嗣音却只是冷冷抬头:“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到底是先有皇帝还是先有中书省,朕的命令还需要你们置喙,不想干别干!”
中书省的老头们:……
这是一个皇帝能说出来的话吗!
让你公主当皇帝已经够容忍你了, 你还敢做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群臣对新帝的第一次激烈抗辩开始了, 郦嗣音却还是那句话:不想干别干。
一群众星拱月, 养尊处优惯了的老头,哪受过这委屈,当即挂印,表示不干了!看你这样胡搞,会把这个国家搞成什么样!
郦嗣音看着不用费力,就收回来的印玺,还有这好事?
指挥身边的芸娘:“将这些印鉴收起来,你给我起诏盖印。”
从公主时便陪伴郦嗣音的赵莺莺和崔小玉,被派到了地方,郦文鸢派来帮她料理公主府产业的芸娘,就成了她新的贴身女婢。
芸娘捧着一堆印鉴,不敢置信:“让奴婢来?”
郦嗣音理所当然道:“当然,你们都是朕身边最贴身的人,要帮着朕分摊国事,以后好好学习一些治国之道,不要让朕失望。”
身边的侍女听此顿时喜出望外,齐齐跪地谢恩。
郦嗣音要起草诏书,层层盖印,身边侍女高兴地你抢一个,我抢一个,没一会儿就完事了。
真不知道辞官这种事能威胁谁,你不想干有的是人干,想干的人她也不一定让干。
不过这些人只帮她起草诏书,宰相的位置,郦嗣音是要留给上官兰翌的。
她不会让中书省的权力一直这么持续下去,但有个能干的宰相,帮她处理纷杂的政事,也很重要。
所以她会同时建个内事班子和外事班子,共同理政。
以芸娘为首的宫婢是她的内事班子,以上官兰翌为首的宰相是她的外事班子,两方相互配合,互相商议,互相监督,由她最终一言而决。
小小宰相,还想对她行使权力?
群臣想对皇帝行使权力,要不起兵政变,要不辞职威胁,现在朝中大臣根本没这个能力。
老宰相被毫不犹豫辞退后,和他相好的人立时聚在一起号召,咱们明天集体请辞,全部罢工,让政务瘫痪,给新帝一些颜色看看!
郦嗣音收到请辞书,看向底下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上书请辞的人慷慨激昂道:“满朝都是不能容忍陛下胡闹之人!”
郦嗣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背后一眼,空无一人。
沉默一下,指挥芸娘:“那就把他的印拿过来吧。”
被夺印的人缓缓看向背后——
不是……咱们不说好了吗……
昨天晚上,还跟着他一起慷慨激昂的人,此时默默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工人罢工有用,当官的罢工没用啊!
被同伴涮了一道的大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印被夺走。
郦嗣音身边的每个人都很开心,之前的印太少不够玩,现在又多了呢!
新帝刚上位,就告诉大家她不惯着任何人,要辞赶紧辞,她还有好多人排队等着上位呢,快滚。
洛京的城门口,垂头丧气走了好多大诗人,不知道此行会做出多少脍炙人口的诗,流传后世。
洛京的百姓却顾不上他们,因为他们也要分田了!
还是比照登州的分地流程,立母户,还良籍,重配田。
但京中人口密集,不像边州那样地广人稀,永业田都不一定够分,口分田就更不用说,地法当和别处不同。
所有人还是重新报户,统计人口,均分田地。
有女传家的门户多分点,无女传家的少分点,刚出生的女婴也参与分田,税征比之成人,幼女夭折,婴田予以收回,回归官府流配。
在京中重配田,反而比边州更容易,因为边州多脱离皇帝势力,是地方氏族的天下,京中却完全是皇帝的天下。
京中皇帝要赎买土地,地主根本不敢说二话,直接奉田,毕竟你不让她赎买,她直接抄你家。
官员也是同理,地方官不好收拾,京官好收拾得很。
没过多久,朝中大臣就完成了一批大换血,想当官的太多了。
京中富庶,人口多,人们的文化素质普遍也高。
在登州,一开始去,还很难找到识字的女人,京中却太多了。
不说达官贵人家的大家闺秀、夫人小妾,教坊司里才艺双绝的花魁,就是小门小户的商贾人家,往往也能供出几个识字的女儿。
先发优势就是这样的,登州缺人,识点字就有官做,只考验能力,不考验学识的官位,不识字也没关系,上去现学。
京中可不能那样,京中得竞争,你不会干,有的是人会干。
在郦嗣音的新规定中,所有人都被还良了,所有人也都有离婚的自由,不管是主母还是小妾。
官府对外开放招女官,有才能都可以去考核,那谁不想去啊!谁想伺候臭烘烘的老头啊!上岸了就离婚!
一时间,竞争非常激烈,官位根本不够,郦嗣音就看向还剩的男官,是你们自己体面,还是朕帮你们体面。
按照一般人的惯性思维,京中全是掌控整个天下的大官,应该徐徐图之。
叶奚青和郦嗣音却给大家表演了一个什么叫一步到位。
等上官兰翌扶灵回来,洛京已经变成了第二个登州。
上官兰翌看着全是女性的同僚,啊?
她这个人,还是有点谨慎的,现在公主成了皇帝,不能这么干了吧……
叶奚青却面无表情的表示,她们进行的不是一场温和的变革,和过去有一点妥协,都会被过去渗透,要变革就翻天覆地的变。
至于她那么爱笑,为什么不笑,国丧时期根本不敢当着外人的面笑,虽然她一向和郦嗣音没大没小的,但凡事都得有分寸,人家妈妈刚过世,你笑出来,那像话吗。
上官兰翌:……
那地方的人发现苗头不对,集体造反怎么办……
叶奚青继续淡定的表示,造呗。
完成了京城和密莱登青四大州的土改,郦嗣音现在根本不用怕任何人。
洛京改革完,洛京人不想她死,密莱登青改革完,密莱登青人不想她死。
洛京人民的愿望,保护了她的生命安全,密莱登青人民的愿望,保证了她源源不断的大兵库。
至于其它地方的人,你最好给我造反,你不造反我还要花钱赎买你的土地,你造反我直接抄你家!
于是三年后,国丧解除,全国人民一片沸腾,欢声笑语,陛下王师已经解放到南康了!
这三年中,不是没发生大事,北方戎胡和西方夷狄,听说大毓的皇帝已死,立刻不讲武德,趁着大毓国丧期就要趁火打劫,南下进攻。
南方的士族,听说郦嗣音要分他们的土地,也招兵买马,打着郦嗣音女人当政,败坏朝纲,诛杀昏君,拥立正统的旗号,结兵造反。
当时三面为敌,所有人都在笑,让你如此胡闹,我们奉你,你才是皇帝,我们不奉你,你什么都不是!
郦嗣音三面楚歌,还要加一个登州海寇蠢蠢欲动,但她向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天降神皇,神君大帝!
大毓的边境之祸,最常见的就是北方戎胡,郦嗣音她们在登州时就早做准备,厉兵秣马,常招胡女,为兵为将。
郦嗣音当初夺位带到京中的那位胡将毗伽—乌阔真,就是其中之一。
她身形高大,通胡俗,经过特训筛选,军事素能表现得极为优异,对抗北方戎胡入侵,非常有一手。
屠四娘和拉克希米,又被调到西境边陲,对付西方夷狄,分田抚民。
如果以为太平时期才好分田,那就错了,战争时期恰恰是最好分田的时候。
战乱时什么事情都好发生,空出来的土地,立刻作为奖励,分田励战!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发生战乱,百姓会拖家带口的跑,但听说分田,八十岁的老太太都想提着菜刀上战场。
西陲的民兵,从来没有如此有凝聚力过,打得夷狄一愣一愣的。
本来他们就是看北面的戎胡强势起兵,想来小蹭一下,带兵的都是想蹭军功的夷狄贵族,结果被打了鸡血的雍、凉军民,冲了个稀巴烂。
如此一来,不仅击退了外敌,整改完雍凉二州,贯通陇右道,这里的土地还更适合种棉花,也是让拉克希米来的原因。
按照惯常报户分田,并把奖励的军功田发下去,拉克希米开始组织雍凉的居民,尝试麦棉套种。
若是能顺利发展下去,这里会成为今后的棉花大产地之一,棉花这种优良御寒物品,对大毓来说是极重要的物资,以后物资充足了,还可以用来做月事带。
雍凉登的边患,靠当地百姓的反击热情,基本就已经解决了,宫变时没用到,被移来边境的火器,全招呼在青州边线,兵强马壮的戎胡身上,于是他们也挺不住了。
至于南方的叛乱,真的不想说。
南方的几大世族,见新帝来势汹汹,立时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支持附近的几支军队造反。
其中最大的一支军队领将一看,乐了,皇帝轮流做,今年到他家了?
被一群手下和世家派来的人一撺掇,就想造反了,旗号就用扶保岭南王登基,虽然他都不认识岭南王。
但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他完全没把京中的那个女人皇帝当一回事,已经做梦把她踩在脚下了。
打下个地,就四处烧杀抢掠,绑一群女人以供淫乐。
其中有个名叫麻三姑的,原本是一名绣女,满心欢喜地想给陛下绣龙袍,以为朝奉,没想到突遭横祸。
她平时捻针捻线,却不是个柔顺的性子,近在眼前的期盼,被完全毁掉,心里如何不恨!
她曲意逢迎,假意讨好叛将,然后趁其酒醉之际,偷走他刀,直接剌掉了他的脑袋!
和她一起被掳来的女子,震惊地看着她,麻三姑却双目血红:“他们不把我们当人看,我们何不把他们当鸡杀!”
“陛下王师很快就会来平叛,他们嚣张不了太久,我们杀出去,等陛下王师驾临,就是咱们杀贼有功!”
被掳来的女子本来就六神无主,听她此言,找到主心骨,鼓起勇气,操起一切能拿的武器,提着叛将的头颅,竟是硬生生闯了出去。
麻三姑一边提头示威,一边呐喊:“叛军反对陛下,是陛下要给我等下民分田,你们还要帮着他们造陛下的反,你们有良心吗!”
“谁人没有母亲姊妹,被他们得势,也会奸辱你们的母亲姊妹,杀害你们的手足亲人,如此恶鬼之行,苍天都不会护佑!”
“你们今日杀了我们,我们一定会化作厉鬼,让你们与我们做伴!”
被集结来的叛军,大多也只是一些流民,混口饭吃罢了,如今主将已死,群龙无首,听她那么说,顿时六神无主,不敢动刀。
围观的百姓,对这支喜欢杀伤抢掠的军队,也只有惶恐,没有好感,默默闪出一条街,放她们出城去。
这些女子带着叛将的头颅,连卖可怜,带恐吓,夺刀夺马,飞奔而去,直接落草为寇!
南方世族刚想谋反,最大的领头人,就被一群女人割了脑袋,几大世族简直想破口大骂!
但是再骂也改变不了事实,出师未捷,先群龙无首,叛军士气遭到前所未有打击,王师又已经降临。
四面为战,郦嗣音还是出了全力,可以用的人都派出去了,来南方平叛的,只剩了叶奚青。
叶奚青虽然身体弱,但也不是不能带兵,一群乌合之众,本来就不足为虑,现在其内部大乱,更是一击即溃。
等收复被叛贼占据的城池,叶奚青就去接落草为寇的麻三姑她们。
奉皇帝诏,任命麻三姑为奉天诛逆大将军,带领王师,讨伐叛逆!
麻三姑想过有一天,会凭借自己的绣艺,得到京中陛下的封赏,却没想到真得到封赏,是这种情况。
人事无常,谁人能知,眼泪止也止不住流下:“民女谢陛下圣恩!”
有了麻三姑的加盟,叶奚青平叛更是顺利。
等彻底平乱,看向支持谋反的世家大族,这她得按着族谱杀。
南方气势汹汹的叛乱,没掀起大风波,倒是让完全无辜的岭南庶人,又往南边贬了一点,贬到了崖州。
凡事都要让人试试,有人试过,就知道造反没那么好造,也就老实了。
叛军的下场出来后,赎买土地就可以接受了,欠钱赎买也可以接受……
治理这种事真烦啊,叶奚青喜欢杀人,却不喜欢搞这些细活,等平完乱,就让郦嗣音派京中人料理后事,她回去了。
最开始向全世界宣战的时候,上官兰翌非常担心。
但等所有事都尘埃落定,上官兰翌才发现当初的决定有多么明智,哪怕是四面作战也没有很难打,打下来却完完全全是她们的天下!
如今整个大毓,已经没多少人敢不把郦嗣音当皇帝了,她有点太恐怖了,比她妈还恐怖。
不管她是要重立田制,还是要推行巫教,改革文字,让女男一同参加科举,都没有任何人质疑她。
素南烟本来一心爱慕表哥,但表哥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娶她,年纪大了,不得不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
那个男人对她很好,可终非她心中所爱,在朝廷允许女子科举,且任意和离后,她立刻以专心致仕为理由,和他一刀两断,奔赴京城。
她素有才名,学东西又快,很快融会贯通了简体字,高中头名,被任命为翰林院编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