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挥笔写下——《马上三顾缘》。
“怎么了,写两个本子你也要管?”
系统却气急, 你那是只写了两个本子的事吗!你那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气急败坏地问向叶奚青:“宿主,你一个现代人,怎么能提出给人阉割的制度,不觉得很灭绝人性,很残忍吗!”
叶奚青无语地看向它:“再说一遍,只是噶蛋,没有阉割,宫里的太监才叫阉割,你不说让他们全割的老一辈统治者残忍, 你说改良噶蛋的我残忍?”
“那你去问问他们, 是愿意被全割, 还是愿意被噶蛋。”
“我这明明是温和地推动文明进步,被你说得好像十恶不赦一样。”
系统才不会被叶奚青的鬼话糊弄过去:“是文明的进步,还是另一种极权,你自己心里清楚!”
“生活在人人平等年代的你, 明明见识了平等的未来, 为什么还要回古代搞性别极权!”
叶奚青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就在系统不确定地以为, 叶奚青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叶奚青抬起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在仿唐的背景里,发动无产阶级革命?”
“如果这个世界是这个主题,那我真的有点失敬了。”
“原来在你不给我看的剧情里,还包含了男主改造社会, 推翻帝制, 建立人人平等新世界的剧情。”
“你早跟我说啊, 你早跟我说,我早就放下仇恨了。”
“我虽然睚眦必报,面对大是大非还是义不容辞,如果关系全人类命运,我肯定会放下个人恩怨。”
系统:……
那当然不可能有,事实上不仅没有,番外里,为了让男主一家天龙人的身份得到延续,还设计了类似改良“安史之乱”的背景,让男主的儿子崭露头角。
战乱中,曾经的皇室贵族,跌落神坛,正文中无比尊贵的长公主女儿,也免不得在战乱中流离,命悬一线。
危急时刻,英勇神武的小将军从天而降,将公主的女儿带于马上,脱出水火。
小郡主看着小将军的背影心如擂鼓,新的缘分正在开启。
看过原世界剧情的观众已经笑疯了,系统真是急起来啥都说啊。
你那天龙人代代相传,且男主的儿子都要因为战乱压女二女儿一头的剧情,好意思指责女主搞极权?
但凡你那天龙人男主,能和现在的女主一样,给百姓分一块地,观众都不说什么了。
结果我们的男主是“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呢~
观众的嘴毒起来要人命,原本都是男主的苏点,现在被当梗玩得飞起,系统都不敢看弹幕了。
但系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统,还是被它找到了新角度。
“男主是纯古代土著,有时代局限性很正常,宿主你不一样啊,你是见证过未来的穿越者!”
“明明见识过那么美好的时代,明明享受过平等社会的惠利,为什么不愿意为了那个目标努力一下呢!”
这话说得非常煽情,叶奚青忍不住笑了一下,抬头看向它,眼中全是温和的笑意。
“谁说我没有努力,我不正在为此努力吗?”
“你都提了现实世界,那你应该知道,到了现实世界那种文明程度,关于性别的议题也总有不平之声,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认为是我们世界的历史太极端了,没有平衡。”
“正常情况下,让两个互有仇恨的人放下仇恨,坐地和谈,应该是你给我一巴掌,我还你两巴掌,先起巴掌的,得两巴掌。”
“但现实情况是,男人扇了女人几千年巴掌,女人还没得到还巴掌的机会,就到了现代文明,禁止扇巴掌。”
“如此一来,习惯扇巴掌的男人,还想继续扇巴掌,受够巴掌的女人,不仅还不回之前的巴掌,还可能继续受残余的掌风。”
“面对这种问题,大多数人的解决方法是让挨巴掌的人一笔勾销,毕竟原谅没有成本嘛。”
“但这世界有个很简单的真理,不公平的解决手段,也得不到真正的公平。”
“在现代想彻底逆转这种不公,已经很难了,黄河的发源地只是一汪干净平缓的小水泊,当它裹挟着泥沙一路奔腾向下,任何人都难挽转它的大势。”
“但现在不一样啊,现在我站在了河道中流。”
“它的过往,已经形成了狰狞之势,却在顺流而下的浪潮里,诞生了一朵逆流跃空的浪花。”
“我一直对这朵浪花很有兴趣,真是多亏了你,居然将我送到这里。”
“有几个人有逆转历史长河的机会,来都来了,想不想见一次黄河改道,看看将会带来怎样的新文明。”
“说不定人类文明经过女性极权平衡过后,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大平等呢?”
系统:……
所以你果然演都不演了,就是想搞极权是吧!
哈哈哈,叶奚青忍不住笑出声。
真难为系统经过那么多世界还愿意听她说鬼话,她以为正常人在第一个世界就对她满嘴胡话的本质有些认识呢。
语言是目的的修饰,叶奚青不喜欢听别人说砌词,也不喜欢对别人说真话。
为什么那么喜欢在她面前说矫饰过的语言呢,是太轻视她了,认为她不应该拥有听出真相的能力吗?
既然如此,她其实也很会说伪语。
她不会说,我知道你要扇我巴掌,我不会老老实实让你扇,并且还会扇回去。
她只会说,直接从男权过渡而来的文明,称不上真正平等的文明,船要沉两头才不会翻。
这个世界需要经历女权的平衡,只有女权的重量将倾斜的船狠狠压回水面,才会获得真正的大平等。
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此乃大义!
系统拼了老命想否定叶奚青的思想,但大义青从来不质疑自己。
DIY一个小东西都那么有意思,DIY一整个历史,又该如何有趣。
叶奚青非常有闲心地帮老板制定“后规”。
为防公主沉迷男色,公主府可以有驸马一人,承宣二人,侍御四人,赞仪不逾七人。
其中只有驸马、承宣可以留蛋,其余小侍,皆需净身。
为防后侍不忠,禁止后侍与外私通,身边服侍下人,只能是同样噶蛋的宦官。
为防外戚为祸,后宫男子不得干政,采子时需轮幸有蛋后侍,不可使皇子知其父。
不过皇子们也应该具仁孝之心,善待几位疑父。
叶奚青写着写着,又给自己写笑了。
以后大家就能争到底是有蛋有子的大御更得公主喜爱,还是无蛋有宠的小侍更得公主喜爱,真是美好的未来呢。
呲着牙写了半天后宫秘史,叶奚青也没忘给自己争福利。
大毓是没有双休的,只有节假日,这怎么能行,以后官员上五休二,节假日也不取消。
没有技术难度,不需要持续接力,但重体力的工作,如盐场晒盐工,码头货运工,采用阴阳轮休制,阴工工作上半月,阳工工作下半月,轮替休假。
纯女工的场合,以女子月信时期分阴阳工,供女工月期休养,有男子的工种,优先按家中女工的阴阳历排工,一方面重体力伤身,女男都需要修养生息,一方面使家中常有一壮,照顾老小,料理田地。
因每月工期减半,恐劳工不能过活,薪资提高两倍,防止百姓同时打阴阳两份工,全年无休,更为不美。
其它比较灵活工种的民间组织,和官员假期数一样,但要错开官假,官休六日,民休一二,防止当官的放假找不到东西玩,民若有官事,也可于民假见官。
至于人情假,将丁忧之期统一缩减为三个月,女子新增育子假,男子新增侍亲假,女子一年,男子三年。
女子自怀胎四月后,休假一年,渡过怀胎、生产、哺乳初期。
男子在家中女亲休假后,依照夫、兄、子的顺序,侍亲三年,照顾孕母,养儿长大,不遵者以不孝罪论处。
官员不可生育超过三个,超三夺官,也不用考虑后续假期了。
生完三个还不知道给自家男人净身,就等着丢官吧。
叶奚青生活在现代,久受牛马之苦,她发誓若给她个机会,必使天下再无牛马。
从后世改正太难了,后世人太多了,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她现在站在了历史中游,全国人口加起来只有四千万,一定要从源头改起,
从今以后,专门设个官职,给各行各业因行制假,在几百年前就形成传统,到了后世,就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谁敢不尊重传统!
一旦养成习惯性不把人当人的历史习惯,就会越来越不把人当人。
好不容易投生成人一次,还要当牛马,那真不如不当人,当人就该好好享受当人的生活!
假期条例颁布后,上上下下,为民为官,欢呼雀跃,从古至今,人类就没有不喜欢休假的。
登州之民,如此欢乐,屏幕内外都很开心,系统这个现眼包,却还要跳出来说话。
“宿主,我知道你的本意是好的,但农耕文明,要的就是极度压榨得来的生产力,你如此懒散的母系社权,如何对抗男社暴力发展的庞大生产力,最后还不是镜花水月?”
叶奚青一笑,啊,系统都已经帮她想怎么对付男社了,真是可喜可贺。
那她就要问了,哪个男社,离得开女人了?
制定复杂的假期制度后,叶奚青也提出了新政策:纳女制。
允许外邦女子入籍,只要外邦女子愿意脱离本国,就允许入户登州,比同登州之民授田。
此时期,世界各地,已经不约而同进入了男社,但就是男社的女人,也知道打会疼、骂会跑,一跑到登州,就再不走了。
登州有港口,可以凭借海运连接北方异族,也可以通过海运连接番邦。
消息一传出去,不仅是北方戎胡的女人在往登州跑,就连新罗、日本、渤海国乃至天竺的女人,都有往登州跑的。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是重要资源,当地统治者当然大惊,严令禁止偷渡!
但当那庞大的登州舰,载着上邦之物靠岸时,船上来来往往,意气风发的女子,是无法不被当地女子羡慕的。
就算上面再禁止,也有人想跑,越禁止越想跑,于是郦文鸢在接见遣毓使的时候,只能听遣毓使操着纯正的口音问责:泥萌是不是泰过分了?
郦文鸢:……
她也没想到女儿就去登州几年,就给了她那么多惊喜……
怀着熊孩子闯祸被别人找上门来的心情,郦文鸢拍案而怒:大胆,尔等小国之使,焉敢责问上邦!
我大毓的公主,也是你能指责的!
遣毓使:……
如此一来,郦文鸢和她女儿,在海外是声名远播了。
所有外邦之人都知道遥远的东方,有个暴戾的女皇,和邪恶的公主。
女皇是个纵容女儿的昏庸女皇,公主是个癖好特殊,专门掠夺女人的公主,咱们国家的女人,可千万不能被她掠走了啊!
这则恐怖传言,以不同的版本在不同国家流传,但等登州舰靠岸后,还是有女人被“邪恶的公主”蛊惑走。
原本是为了渲染恐怖效果,恐吓女人放出的流言,最后却给这位公主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据说这位遥远的东方公主,是位具有无上魔力的东方魔女,她虽然邪恶,但有无上力量,她的仆从也各个青面獠牙,手段诡异。
但这听起来好像有点强大啊,成为魔女后,除了表面光鲜,褪下人皮就是恶鬼的模样,灵魂被安拉排斥,好像没有任何副作用啊!
人们向来只渴望力量,不问出处,所以各国各地,都有自愿堕落为魔女仆从的异教徒,屡禁不止。
魔女的信众们,悄悄在底下集结,“deng”,是所有魔女仰望的圣地。
数不清的力量,宛如潮水般向登州涌去,只用了五年时间,所有人就都知道——
登州富,登州极富!
作者有话要说:
后世:我大毓自古以来就一个月休15天,谁敢改传统,受不了资本家压迫了,反了!
外国统治者:邪恶的公主,会不允许你们进入真主赐福的婚姻,会让你们在生下孩子后,就吃掉你们的丈夫,是不是很邪恶,很可怕!
当地女性:还有这好事?
然后“deng”教越传越广,公主的形象越来越复杂[笑哭]
在古代怎么形容一个地方富呢?
人没饿死, 有钱人非常有钱,就算富了,但登州之富, 不可同日而语。
登州作为一个海口大州,最突出的当然是盐。
登州被巫山神女庇佑所出的女儿盐,细腻洁白,浑无杂质,就算是寸盐寸金,也供不应求,盐政每年收入的财帛,一个仓库都放不下。
登州还是个海贸大港,很多国家来毓都得从登州登陆。
虽然登州有“掠夺我土女人”的恶名, 但登州的港口制度是最清明的, 除了会有女人来到登州就不想走, 没有任何港口比登州港贸易制度更完整、更透明。
繁荣的海外贸易,不仅给当地人提供了大量工作岗位,还可以用低价的手工制品,高价换取外邦白银。
官府只在关税和商税上正常征税, 其它时候不管民间自由贸易, 所以民商极富。
民商富庶的同时, 是招民工极多,不仅薪资丰厚,还严格执行官定假期。
不知为什么,登州政府在这方面打击极严,严令禁止降低人力成本的恶性竞争, 也不允许薄资轻工。
就算是外来商户, 想和登州接轨, 也必得使人执行登州劳动法。
与外商交易的售价,不能私自拟定,统一执行海关定价。
所有商户只能按照统一定价出售商品,不得利用廉价劳动力低价竞争。
不然禁止进入登州商贸,举报有奖,判罚极重,严厉打击破坏市场的黑心商人!
当然还有一条,登州只接待女商,不管你在外面真实怎么样,来登州给我派个女话事人。
因为这个,登州之民多有副业,充足的假期,让她们既可以去工坊务工,也可以兼顾田里活计,有的还个体户经营一些手工业,种田经商两不误。
没办法,劳动人民实在太勤劳了,再禁止她们内卷,她们也非得卷点什么。
但防内卷制度,还是有点用的,登州人民生活整体比较松弛,假期非常多,休闲时间多,消费就高。
吃饭问题,登州人民全授田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
不仅是因为有了属于自己的私产,也是因为公主入主登州后,一直在组织民丁,大力建设水工设施,田产比以前官府不作为,到处抛荒的时候产量高得多,还不乱收税。
刨去正常税征,每家每户可以剩非常多粮食,还能拿出去卖。
古人就知道“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其实只要官府不乱搞,农夫就不会饿死,剩下内卷赚的钱,可以用在怎么吃得好上。
登州餐饮鳞次栉比,随处可见,生意火爆。
登州之民放假时,都喜欢去餐馆消费一下,日常食三餐,餐里多有肉。
饮用水有专门卖净水的水户,供有钱人家升炉煮茶,普通人家也从不喝生水,每家人都买得起烧热水的柴火,家中还惯常备一坛官府出的医用酒,用以驱邪除秽,牲畜阉割。
那么在物资匮乏的古代,登州人民消耗的巨额物资从哪来呢?
从别的州来。
登州不仅是贸易大户,也是消费大户,一车车的时令水果、猪鸭鲜肉、茶叶织物、木炭火柴,上午拉去登州,下午就能售空。
比邻的密、莱二州,只能看着自己辛苦工作得来的劳动成果,转眼被送去供邻居享用,由此还诞生了一首打油诗——
“鸡鸣赤足起,重担压肩陷,匆忙是为何,送与邻家用。”
一想到隔壁邻居过得是这种日子,密、莱二州的百姓,真的眼红得睡不着。
就差那么远,当初被划为公主封地的,为什么不是他们呢!
男人只能望洋兴叹,女人还好点,女人可以去登州打工。
登州严厉禁止薄资轻工,外地工来了,也统一执行登州工资假期标准。
在登州打工,赚得真是比家里忙碌一年还多,活还清闲,奔赴登州的外地户越来越多,不仅给当地人提供了劳动力,还提供了一笔租金。
因为这些原因,登州的人口,在短时间翻了近三倍。
登州是有名的女儿国,有那么大的生育之基,人口增长,是很正常的事,但这些新增之户,却不是新生人口,而是逃税、逃荒、逃男,逃来的丁户,以及非常多的外来务工人员。
登州对女人的落户条件非常宽松,短时间吸引了大量在原籍生活不下去的女人来投或务工。
从远地方来的,谁也不认识,直接就落户了,可谓是春风得意。
倒霉的是比邻登州的,这么近很容易被追回去,只能来登州务工。
每次从登州回到原籍,都感觉像从天堂回到了地狱,世上怎么会同时存在两种世界。
因为这样的口口相传,登州人越来越多,还都是成年壮劳力。
在古代,人口是衡量一个州县繁荣程度的最佳指标。
但作为现代人,看着日益增长的人口,叶奚青人口恐惧症都犯了。
好不容易来到地广人稀,全国总人数只有四千万的古代,转眼间又乌泱泱哪都是人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叶奚青立刻知道,该做城市规划了,不然以后拆迁都不好拆。
古代没有专门的城规专业,都是依赖某个经天纬地的“大能人”,依靠个人才智,主持规划。
按理说叶奚青应该是公主身边的那个能人,但她不是全能的能,她没学过城市规划。
不过没关系,找专门的水工匠师做就好了,她会根据过往经验,提供一些划区思路,排水系统什么的还得找专业的来。
除此之外,还应该找一名出色的画师,负责艺术部分,上官兰翌就这么从京中来了。
作为皇帝最喜欢,特意召在身边作画的画师,上官兰翌的画工肯定是当世之最。
郦文鸢也实在有点思念女儿,听着季嗣音来信的絮絮念,立刻下令,使上官兰翌赴登,一为帮女儿做城市规划,一为将公主如今的玉像带回。
上官兰翌此来,既为画人,也为画物。
画人她会专门找时间画,画物,则要跟随宴会上那“连吃带拿三人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头戴官帽,今非昔比的三人组,一起微笑着看向她:“上官大人,欢迎您来登州。”
上官兰翌:……
缓行马,一大队人从馆驿鱼贯而出。
上官兰翌马行在登州路上,一路惊叹。
她是京中来的贵人,从不少见繁华,但来到登州才知道,什么叫登州之富,在于民富,从上到下,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富足快乐,容光焕发。
当然除了富,上官兰翌也能感受到登州其它特色。
在街市上行走的、工作的,多是女人,少有男人。
女人一个个身材高大,体型健硕,不施脂粉,衣着简便,甚至有狂放不羁的,赤膊工作,热火朝天。
与之相对的,是路行的男子穿戴都偏于花哨,纱带飘飘,身姿婀娜,且多白粉覆面,簪花为饰,举动风流,非常美丽,一不留神就多看了几眼。
叶奚青和她并辔而行,见她神色,不由笑道:“怎么,上官大人也被我登州的簪花郎吸引了?”
“虽然登州不鼓励情色交易,但上官大人如此才貌,若肯诚心求取,说不定会有人自愿跟着大人回京呢。”
“我登州簪花郎有一特色,就是都做过清净措施,用着非常安全,和外面的可不一样哦。”
上官兰翌:……
不不不!她是个正经人!
不过在此之前,上官兰翌对登州文化做过了解,也就知道清净措施就是半阉,不由好奇:“怎么会有男子主动阉割自己呢?”
叶奚青轻哂:“那谁知道呢。”
“明明给他们分了地,只要勤劳总能致富,却总有人想不劳而获,但凡有点姿色,就想打扮自己,攀附大官和富户,甚至有想攀公主的。”
“官府已经屡次下令,禁止尚未献子的男丁私阉,还是屡禁不止,以致成风。”
“他们自愿为此,有什么办法,只能随他们去了,反正有的是傻女人愿意养他们。”
“或许对他们来说,只用痛一下就一步登天,免除劳累奔波,终身有依,是值得开心的事呢。”
上官兰翌不由惊叹,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外面男子将那东西视为宝贝,比天还重,这里的男子居然会主动阉割自己,可奇,可奇。
抛开这股异风,上官兰翌也观察着其它风土人情,正逢一个戏班公台义演,上官兰翌看着台上的人,那好像是两个女人?
不是说扮演的是两个女演员,是角色就是两个女子。
登州的特色戏《两世欢》和《马上三顾缘》,在京中很流行,但好像没有这种本啊。
叶奚青是没想到那两出戏还能在京中流行,那我们的皇帝看了啥心情啊。
收起想笑的嘴角,耐心地为上官大人解惑:“这是民间新出的戏,叫《海异缘》。”
“讲述了我们伟大的彭良工船长,远航到天竺,将当地最美的贵族小姐,拉克希米小姐,拐回国的故事,以真实事件改编,她俩真在一起了。”
“拉克希米小姐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天竺独特的歌舞乐器,还为登州带来了一颗神奇的种子,一个可以在冬日用以御寒的神奇作物。”
“登州虽然大多还是母子结户、女男结户,但要想女女结户,官府也不禁止。”
“这是个美好的爱情故事,我们都很祝福她们,写戏以纪念之。”
“上官大人为登州设计城池,劳苦功高,等您走了,我们登州人民也会这么纪念您的。”
上官兰翌:……
你们登州的民风,可真开放啊……
还有求别纪念!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可供书写的素材!
叶奚青嘿嘿一笑,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上官兰翌心里毛毛地跟着她继续走,来到一片荒滩后,又遇到了颠覆想象的事:“你是说,这是墓区?”
叶奚青点头。
登州滨海,自然灾害自然是大头,所以叶奚青想沿岸建一批海边防护林,抵挡台风盐雾。
现代科技发达,人口庞大,说种也就种了。
古代人丁单薄,要是单开工程,可是一项大工程。
所以为了省钱省力省人工,她取消了传统土葬,改为树葬。
尸体烧过后,骨殖装罐里,上面种棵树。
怀念先人了,就去养养树,回来的时候摘点松果,就是祖宗保佑,家族败落了,还可以做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将树砍了卖钱,东山再起。
当然了,记得把树根挖出来,再种棵新树。
你缺钱了,祖宗不怪你,但你不能让祖宗彻底没地住吧。
为了祖宗,为了生态,再种棵新的。
至于火化什么的,其实叶奚青烧都不想烧的。
人食世间生灵无数,死后全身血肉化作养料,也是应当,死尸作肥,树长得还更旺。
但是不烧,很怕污染水土,搞出个大疫来。
古代应对瘟疫的手法还是太少了,保险起见,还是得烧。
上官兰翌目瞪口呆地看着叶奚青:“那你们怎么说服百姓同意的?”
这个时代的人,可是很看重死后的归处,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怎么让人答应啊!
叶奚青微笑道:“不用特意说服,登州之民皆受惠于巫山神女,神女有训,自然会遵从。”
“巫山神女是自然之神,比起敬死,她更崇生。”
“人之一生,只有生时可享世间供奉,外界之人,却将死事视为人生大事,大肆操办,生事视为污秽,避之不及,岂不是本末倒置?”
“巫山神女是崇生之神,所以她爱护女子,重视生育,却不重死亡之仪。”
“她曾言过,人死若落叶归根,重归故土,大梦一场,某年春至,再次新生。”
“死去的魂,终会新生,逝去的灵,可借树灵之眼,纵观千年万年。”
“不管何时,只有阳土是生灵存土,万不可为死去之执,薄待生人,与生人争土。”
“如果怀念先人,就亲手植树以纪念之,亲人的思念,会让亡者残灵缠绵在树上,和树木共生,千秋万世。”
上官兰翌沉浸地听着叶奚青的叙述。
之前还觉得登州信奉的“巫女教”,多有奇诡之处,现在却发现这个教派,竟是如此大气磅礴!
与之相比,说登州阴阳倒置的外界,倒真像阴阳倒置了。
是啊,缘何将死人看得比天重,却不给生人一线生机呢?
屋外的葬仪吹吹打打,屋里生产的女人,被驱赶到柴房,隐忍无声,这真是生土可以拥有的景象吗?
上官兰翌看着来送葬的人。
登州的葬仪,不大哭大闹,想流泪的就流泪,不想流的也无须表演。
众人安安静静地挖坑、埋树、培土、浇水,就算是完成了葬仪。
附近有巡林员,帮着看树,官府发工资。
树活了无所谓,树死了通知家属再补一棵,嫌麻烦的,还可以委托葬行。
葬行是替代棺材铺新诞生的丧葬行业,在各地收骨灰,统一到树葬地种树、护林一条龙服务。
和自己葬相比的劣势是会花钱,优势是省心,以后树有问题,护林员会直接通知葬行处理,如果没问题,就是葬行纯赚。
树葬种的都是黑松,生命力很强,成活率极高,葬行专门组织人统一培树,比单人养树成本低,和保险差不多原理,不赔就是赚。
当然,树的资产还是归家属的,葬行也只维护到树成年,成年后还要维护,另外付钱,等家属以后败落了,还是可以做个违背祖宗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