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童话by不知江月
不知江月  发于:2025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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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孟随把杯子放到水池去,然后拿来陈逐的大衣,挂到衣帽间的熨烫机上,想着用吹风机吹干。
家里不是没有烘干机,可她疑心这样的羊绒大衣放进去会毁了大衣,还是用笨法子比较让她安心。
陈逐见她为自己忙碌,自是不好一个人坐享其成地在客厅待着,他也来到衣帽间,站在门口,和她说说话。
陈逐问:“这几天还像之前一样忙吗?”
林孟随开着吹风机没听清,关上了,回头:“什么?”
他又问一遍:“这几天还那么忙吗?”
“好些了。”主要是任思阳可能“舞”累了,得歇歇。
林孟随说:“你们好像还是特别忙?是为新研究的事?”
陈逐“嗯”了声。
他看着林孟随站在他的大衣前,修身的浅灰色针织连衣裙将她的曲线勾勒出来,纤柔曼妙,她的头发比他们刚重逢时长了些,发梢蜷曲着坠在腰间,随她的动作来回摆动。
陈逐过去帮忙扶着衣服,省得有时候肩膀那里滑下去,她还要费劲儿去够。
“下周就能忙完。”陈逐接着刚才的话,“到时也快过年了,可以给大家的年终奖里加一个红包。”
林孟随笑笑,故意用吹风机吹陈总的脸,陈逐躲开,也就没听到夹在里面的那句:陈总就是厉害。
大衣正面吹完,该吹反面,林孟随问:“你们过年休息几天呀?”
陈逐看她一眼,在她给衣服翻面之前,站到她身后替她挂好了衣服。
男人胸膛宽阔,两条长手臂在林孟随身体两侧灵活动作,身上那股幽微的冷檀香散发出来,包围在林孟随鼻尖。
陈逐说:“和法定假日一个安排。你呢?”
“一样。”林孟随去翻平大衣袖口,“你是不是得去新西兰陪奶奶?去几天?”
身后的人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答。
林孟随感到他似乎上前了一点,很克制,和她隔着一定的间隙,若即若离,过了几秒,他说:“定的六天。”
林孟随抿抿唇:“哦。”
没说别的。
吹风机又开始呜呜工作起来,热风时不时吹到林孟随和陈逐身上。
陈逐一直默默站在林孟随的身后,必要时搭把手,过程中,他们的手指偶尔会碰到一起,再自然地分开。
等吹完了,林孟随要出来,陈逐挪开,他这才稍稍打量了一下衣帽间。
女孩的衣帽间肯定是空间越大越好,林孟随这间是拿客卧改的,面积惊人,通体大衣柜定制了整整两面墙,颜色是温馨的乳白色,浅粉色的丝绒复古沙发摆在一角,上面堆着毛绒绒的抱枕。
陈逐大致浏览一圈,继而注意到立在角落的刺绣,以及苏绣前面放着的几个男装品牌购物袋。
林孟随完全把这茬儿给忘了,这会儿被抓个现行,想瞒也瞒不了,只能老实交代。
陈逐略有惊讶,他先是看了要送给奶奶的那幅凤穿牡丹的苏绣,向林孟随道谢,说奶奶肯定会喜欢;再来,去看他的礼物。
陈逐问:“有三份?”
“领带是补新年礼物。”林孟随解释,“袖扣和衬衣是生日礼物。”
陈逐一下想起那晚的试探,他还以为她根本不记得了。
稍稍呼了口气,他又问:“为什么生日礼物是两份?”
林孟随说:“没为什么。”不过是想着你穿上好看,恨不得都为你买下而已。
陈逐将购物袋拎起,一手拎一个,说:“我的我拿走了。至于奶奶那份,等她回国亲自给她,好吗?”
林孟随看着陈逐,点头。
时间不早,陈逐也该回去。
林孟随送他到玄关,陈逐顺口问明天有时间吗?有的话,和谢嘉昀一起吃顿饭。
林孟随直接说她来请客,陈逐没搭这话,离开前又嘱咐:“把门锁好。”
说罢,他的衣服下摆被揪住。
陈逐喉结一滚,扭头问:“怎么了?”
林孟随巴望他。
回家这么久,她脸上的粉红才彻底消下去,之前又哭又冻的,眼睛红,鼻头也红,和当年在考点外面时的模样一样,像只化了妆的洋娃娃。
陈逐心软下去,声音不觉更加低沉不舍:“怎么?”
林孟随咬咬唇,鼓起勇气:“陈逐,你能再抱抱我吗?”
话落,购物袋发出“砰”的一小声,掉在了地上。
陈逐转身,反手将门关上,把人拽进怀里。
陈逐的怀抱是真的暖,完全包容着她。
林孟随整张脸埋进去,闻着他的味道,听着他的心跳,恍惚间,她清楚了一件事:她渴望这个拥抱已经很久很久了。
有七年那么久。
可是……
“我太坏了。”林孟随闷声说,“我太坏了,是不是?”
一味地迷恋他,贪婪他,却迈不出那一步,总是让他悬在半空中无法向前,还不得不为她无底线让步。
陈逐收紧手臂,说:“不是。”
林孟随更加用力抱住男人的背。
渐渐地,陈逐感到有一丝沁凉穿过衣衫,渗透进他皮肤,最后流进他心里。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女孩,几乎呢喃地告诉她:“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雪停了。
林孟随站在窗边看陈逐离开。
男人背影挺拔,月光镀在身上,他几次回头,几次驻足,看向同一方向,直到消失在林孟随的视野中。
而林孟随即便看不到了,也没有马上离开,她又望向月亮,想起他们的一件旧事。
期中,学校组织春游。
那时候,她和陈逐关系虽不错,但没到那一步,多数情况还是她剃头挑子一头热。
为多多争取和陈逐亲近的机会,林孟随想了一个昏招。
那次春游,学校为保障学生们的安全,决定不让整个年级一起出动,而是双数班级一起,单数班级一起,分两批去。
林孟随在二班,她为了能和一班一起去,故意吃了那么一两粒泻药,以生病为由,错过她本该春游的日期。
大巴车上,一班里就林孟随一个“外人”。
她这人不怕生,人缘也一向不错,和一班的几个女生玩得挺好。
可是玩得再好,不是一个班的,关系还是不一样,等老师组织同学们开始爬山后,林孟随就慢慢落单了。
但她也不害怕,她本来就是为陈逐来的。
她跑到陈逐身边,叽叽喳喳和他说自己背了好多零食,还有火腿三明治,等到了山顶都给他。
陈逐从看到林孟随上车,就猜出七八分她为什么会出现,对于这样胡闹的行为,他不想理会。
林孟随什么都不怕,就怕陈逐冲她冷脸。
而且到底是小姑娘,一次次的主动却换不来那人的一眼,哪怕是石头一样坚固的心,也得出现裂痕。
林孟随一下来了脾气,觉得全世界属她委屈,她看不到自己的错误,只是幼稚地想:你不是不理我吗?好,我也不理你。
恰好一班有个男生暗恋林孟随,见林孟随在陈逐那里碰了钉子,就过来献殷勤。
林孟随顺水推舟,假意对那个男生亲切,还把自己带的好吃的分给了对方,而这个男生也像狗皮膏药似的黏着林孟随。
最后林孟随实在受不了,偷摸溜了。
下午,山里突然变天下起了雨。
老师组织学生们迅速返回大本营,林孟随作为一个临时“插班”的,很自然被人遗忘了。
而林孟随也是倒霉,她为了躲避男生的纠缠,在山里瞎转悠迷了路,又赶上下雨,山里还没信号,无法求助。
林孟随慌了。
她一边哭,一边抹泪儿往前走,手里抓着块儿小石头,防身用,也在过来的路上做记号,以免走重复的路。
走了好久,雨越下越大,身体冷透了,还是没找到回去的路。
林孟随那会儿连遗言都想好了,还想着自己做鬼也要去吓唬陈逐,她冲着大山喊了一声“陈逐讨厌鬼”,然后陈逐就从山里出来了。
少年浑身也湿透了,脸色苍白如纸。
他从书包里拿出他带着的防水冲锋衣给林孟随披上,还把他剩的那点热水,也都给林孟随喝了。
林孟随问他:“你不是不理我吗?”
陈逐反问她:“我不理你,你就去理别的男生?”
“不是!”林孟随立刻说,“我那是……赌气。”
陈逐带林孟随找了一个避雨的地方,他说两个学生不见了,老师一定会来找,他们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耐心等候。
林孟随看陈逐冷得直哆嗦,水珠顺着他的侧脸不断往下滑,明明一副狼狈模样,还是好看得不行。
她问他:我们是不是该和电影里演的那样似的,生生火?
陈逐说:“都是湿木头,也没有生火工具,怎么生?”
林孟随垂下头。
陈逐又说:“现实不是演电影,做任何事都要三思。”
林孟随头快垂地里去,她小声说:“你是不是生我气了?都怪我太蠢了,是不是?”
山雨连绵,雨声不绝于耳。
林孟随一直得不到陈逐的回应,她想他大概是被她气死了,也恨死她了,他们不可能再做朋友了。
结果就在这潺潺雨声中,她听到——
“不是。”
“是我不该放你一个人。”
一小时后,老师和山里的工作人员找到他们。
学校终于放下心来,但批评教育肯定是逃不掉的,于是陈逐写了他学生时代唯一的检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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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陈总:没名没分我也要跟着!
PS:马上就要谈恋爱啦~
(和大家说下,发红包的功能在我这里又失灵了[爆哭],但不会忘记哒,功能恢复我就补给大家!)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 林孟随第一次睡得这么好,也是第一次一觉睡到自然醒。
她赖床不起,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 各种打滚,想一直躺着。
陈逐算她一算一个准儿, 在林赖皮一次次“我再躺十分钟就起”、“我整点就起”的反复失信中, 发微信问她起了没有?
林孟随翻过身趴在床上回消息,这样肯定不会砸到脸。
—[起了/跳跳/]
—[见面时, 我会再问一遍。]
言外之意, 到时撒谎可就会打嗝儿了。
林孟随嘻嘻笑, 两条腿从被子里钻出来折起翘着, 被子一时被她全挤到了背上,她成了一只“乌龟”。
—[中午和谢嘉昀吃饭可以吗?]
林孟随看眼时间, 不到九点,够打扮收拾的。
—[OK]
—[那就起床。]
—[早餐叫的小笼包和红豆桂花粥,半小时后到。]
林孟随从床上爬下来去了卫生间。
她哼着小曲儿,脑子里全是今天穿什么好看, 隔了半天才听到外面的手机在震。
林孟随叼着牙刷出去拿, 一看, 表姑。
牙膏沫噗地喷出来一口, 她又颠颠回到卫生间处理一下,接通电话。
“表姑, 大半夜的, 您不睡觉啊?”
表姑叹口气:“还在倒时差……而且我睡不着!小唐的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小唐见了你以后更喜欢了,可你坚持表示不再来往。为什么啊,西西?”
林孟随头又大了:“就……不喜欢嘛。”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表姑问,“这喜欢不喜欢的, 不得相处看看才能知道?难不成你相信一见钟情?”
林孟随“嗯”了声:“我信。”
表姑气得语塞,酝酿片刻,开始从林孟随打生下来后就不让人省心说起,延伸到林孟随她爸她妈心忒大,一贯就会放养女儿,导致林孟随现在谁也管不了。
“也就是我。我和你爸从小一起长起来,跟亲兄妹没两样,不然你看我操这心?”表姑气哼哼道,“你表哥我都没这么管过。”
表姑是真的一心为林孟随着想,就怕那么好的孩子拖着拖着,大好年华就拖过去了。
林孟随说:“表姑您别气。您骂我!狠狠骂我!只要别气到自己。会长皱纹的。”
电话那头,表姑赶紧扒拉住眼角,语重心长:“你告诉表姑,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表姑给你找去还不行吗?就是大海捞针,我也给你捞上来!”
林孟随没言语。
表姑又要起火,但作为过来人,她立马嗅出不对:“西西,你跟表姑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谈着了?”
“没。”林孟随忙说,“还没有呢。”
表姑懂了,敢情是心有所属。
那为什么不说呢?
表姑脑子一转,也懂了,她就怕这个。
“对方是不是家庭条件不行?”表姑一针见血,“还是哪方面不太好?西西,你大了,有些事表姑不想唠叨,可是……”
林孟随拦住后面的话:“我知道,表姑。他——在我眼里是最好的。”
“那你带来家里看看。”表姑并不上当,“你啊,心里明镜似的。这么举棋不定的,实际是你自己都过不了你自己那关,我说的对不对?”
林孟随一怔,沉默了。
表姑乘胜追击,就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展开一番宏论,特意强调老祖宗说的门当户对是人世真理,谁不听谁吃亏。
林孟随一言不发,看似虚心受教。
可她清楚,她家老林和孟女士不会因为陈逐的出身就一概否定陈逐,根源始终在她这里,是她心理有病。
十一点,陈逐过来接林孟随。
陈逐开的还是谢嘉昀的保时捷,林孟随问他自己的车子还没保养好吗?陈逐点头,没多说,倒是问了点别的。
“我喜欢什么车?”林孟随想了想,她对车子一向没什么兴趣,“我对开车也没兴趣。打车挺方便的,我才不想为停车费脑筋。”
陈逐又问:“一点偏好也没有?”
林孟随说:“你之前的迈巴赫挺不错。车大坐着舒服。”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云筑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林孟随这才知道云筑上下今天全天加班,陈逐是仗着自己是老板提前溜号,谢嘉昀也是,他们吃完饭,还得回去继续加班。
林孟随说:“那就改天呀,急什么?”
陈逐给她解安全带,低声道:“不想等了。”
一直说吃,一直吃不成,叫他怀疑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人并肩进了餐厅。
谢嘉昀提前到的,已经在包间里等,见人来了,谢总笑得比哪天都灿烂,冲着陈逐来了一句:“陈狗来了。”
林孟随:“……”
陈逐:“……”
林孟随心说怎么还骂人了呢?因为翘班吃饭吗?
她刚想说谢总息怒,陈逐拉着她去前面入座,男人挡住她的视线,扭头瞥了谢嘉昀一眼。
谢嘉昀挑眉:你奈我何?陈狗。
陈逐懒得理,拿来菜单让林孟随点菜,林孟随想着让谢嘉昀点,陈逐说:“不用管他,他吃什么都行。”
“是。”谢嘉昀笑道,“狗粮也没问题。”
林孟随:“……”
她看了看这二位,不知道打的什么哑谜。
林孟随快速点菜,怕耽误老板们回去加班。
谢嘉昀说:“没事。咱们陈总现在可以提高效率了,我们也终于熬出头了。”
闻言,林孟随冲陈逐笑了下,陈逐将温柠檬茶放到她手边。
菜上来,三人边吃边聊,说点工作上的事,也说社会上的一些事,用餐气氛轻松愉快。
中途,陈逐接到研发团队的电话,去了外面讲。
谢嘉昀很绅士,看林孟随没了陈狗照顾,就帮忙转餐盘,让林孟随多吃。
“吃不下了。”林孟随笑笑,“谢总还要点些什么吗?”
谢嘉昀也说不用了,转而问:“雨过天晴了?”
林孟随笑容僵了一下。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雨过天晴?
因为她是享受的那一方,陈逐是无条件付出的那一方,他们是不对等的。
谢嘉昀放下筷子。
他不是什么情感大师,也不是成天关心兄弟私生活的男妈妈,不过是见过了陈逐这一路走来,希望好友能有个好结局。
谢嘉昀说:“你肯定不知道我和陈逐是怎么搭上线的吧?”
“不知道。”林孟随也放下筷子,“我还好奇过呢。”
谢嘉昀嘿嘿一笑,他回忆起他和陈逐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交集,是在林孟随出国以后……
当初,林孟随一走了之,陈逐可以说是成了全校的笑柄。
想想也是,那时候有几个男生不嫉妒陈逐?
学习好、长相好、智商高,还有北城一中的白富美校花捧着。
男生们中很少有不想看陈逐跌落的,偏偏林孟随走得那么干脆,现成的素材,他们不拿来嘲笑陈逐才怪。
面对这些,陈逐从来没吭过一声。
他仿佛还是那个高岭之花学神,对外界这些庸俗,全然不放在眼里。
谢嘉昀是国际部里的小霸王,早有耳闻高中部有陈逐这么一个主儿,知道这些事后,也和大多数男生一样,觉得陈逐够装。
某天,谢嘉昀从国际部后面的矮墙翻出去玩,再翻回来时,看到四个男生把陈逐围在角落里。
“为首的那个叫申什么?我忘了。”谢嘉昀说,“和陈逐都在一班。那小子应该是喜欢你,逮着机会就用各种难听的话刺陈逐。”
陈逐不为所动,看得躲在一旁瞧热闹的谢嘉昀起急,心道这还是爷们儿吗?
结果没过多久,姓申的男生忽然猥琐地笑着说:“实话告诉你,林孟随早就烦你这个癞蛤蟆了,她和我私底下不知道玩过多少次。嘿,你摸过她吗?你敢摸吗?要不我和你形容形容手感,也算是——”
陈逐一记重拳挥出去,男生惨叫都没能发出来,脸上开花。
跟男生一起的同学见这情景,朝着陈逐就是一通拳脚相加,三个打一个,十分不要脸。
但陈逐也不是吃素的,拳拳狠厉,尤其对姓申的那个,更是打红了眼。
谢嘉昀见架势不对,赶紧过去拉架,他从小练跆拳道,四肢发达,竟不是陈逐对手,废了牛劲儿才勉强把人按住。
“还不快滚?找死啊!”谢嘉昀和那几个人说,“滚!”
他们拽起姓申的就跑,谢嘉昀想到什么,补充:“知道我爸是校董吧?今儿的事我可是看了全程,不想吃不了兜着走就别他妈出去瞎说。”
角落里安静了。
谢嘉昀看陈逐挂着彩却像感不到痛的,觉着这人有点意思了,说:“看不出啊,还有点血性。”
能忍别人说自己,不能忍别人说自己喜欢的女孩。
陈逐抹掉嘴角上的血,又掸去身上的土,向谢嘉昀道了谢,便离开了。
在那之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再见面是在英国。
林孟随惊讶:“英国?”
谢嘉昀点头,喝了口茶:“我在英国念的研究生。”
“不是,我的意思是陈逐怎么……”
“怎么会去英国是吧?”
谢嘉昀笑了笑:“他去找你啊。”
从大二攒到钱开始,每年两到三次不等,主要看手里有多少钱。
而每一次,都是一个人从海城国际机场出发,再一个人回到海城国际机场。
吃完饭,林孟随回家。
她不让陈逐折腾,陈逐说没事,用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今天餐厅特供的啤梨和石榴籽不错,林孟随吃着喜欢,陈逐买了些,想帮她拎到楼上去。
回去路上,林孟随话有点少。
陈逐问她是不是谢嘉昀说了什么?那人就是爱说个没完,不用理会。
林孟随心里酸酸胀胀的,抿着嘴笑:“我看人家谢总风流倜傥,风度翩翩,想理他的人多着呢。”
陈逐皱眉:“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不是吗?”
“话多事多,一惊一乍,差不多。”
林孟随这下真笑了,而刚进办公室的谢总打了一个喷嚏。
林孟随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会背后说人呢?”
陈逐回道:“当着他的面我也说。”
谢嘉昀说了什么,陈逐多少能猜到些。
那些事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让林孟随知道。
他从来不需要她的同情和感动,也不想让她认为他如何,都是心甘情愿的事,她是何种反应、知道或是不知道,他都会这样。
车子停在小区外的老地方。
陈逐拎着水果送林孟随,两人经过喷泉花园时,林孟随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林孟随一愣,然后下意识看了眼陈逐。
陈逐说:“我去前面等你。”
距离拉开,林孟随背过身按下接通。
“林小姐,打扰了。”张秘书声音低沉,“唐先生于今天凌晨离世了。”
即便早料到会是近期的事,林孟随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她握紧手机,问:“后事……”
张秘书说:“您放心,唐先生之前都有安排,我会妥善处理好。唐先生会回归南方故乡。”
林孟随顿了顿,说那就好。
小姨孟映去世前,撑着最后一口说过:不要和唐致礼合葬。
既然如此,能落叶归根,也是好去处。
张秘书继续道:“过几天我会前往北城,协助您办理唐先生遗嘱里的那两项事宜,不知道您方便吗?”
林孟随说:“没问题。”
“好,那到时我再联系您。”
挂了电话,林孟随长叹了口气。
她面前是小区里一排枯败的灌木,冬天到了,万物凋零,这事世间万物的规律。
可人却似乎有些不同,生命只此一次,和春夏秋冬无关,结束的时候就是结束,从此消失得干干净净,再无法等来重生的春天。
林孟随有些压抑,但想到陈逐还在等她,她又转身跑回他身边。
陈逐什么都没问,只是将她送到楼上,问她明早还想不想吃西多士?
林孟随说:“我明天不去云筑。”
“我知道。”陈逐看着她,“两者不冲突。”
听到这话,林孟随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很恨自己的畏缩不前,也恨自己的胆怯自私,她想说什么,陈逐却先她一步问道:“还可以抱抱你吗?”
林孟随点头。
他们在门外静静地拥抱。
林孟随侧过头把耳朵放在陈逐心脏的位置,陈逐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外界的任何在这一刻都干扰不到他们。
林孟随说:“陈逐,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
“慢慢来。”陈逐打断她,“我昨天说过的话,一句都不会反悔。”
她知道他答应她的话不会改变,可她不想慢慢来,她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必须自救,必须摆脱现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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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西西要和陈总告白了!
陈总再次迎来人生巅峰[墨镜]

春节将至, 事情越发多起来。
台里大量事项都要赶在放假前决定布置,林孟随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还得配合张秘书处理好遗嘱的事。
老林和孟女士倒是潇洒, 说好除夕当天回家,结果孟女士以身作则去慰问基层下属, 老林思念妻子心切, 干脆柏林直飞孟女士巡视的城市,夫妻俩在外地过完三十儿, 初一再回来。
俨然忘了他们还有个女儿。
好在林孟随也习惯了, 更不在意, 他们家不太看重过节, 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什么时候都和过节没差。
陈逐那边订好了去新西兰的机票, 大年二十九,从北城国际机场起飞。
对于林孟随那天的表态,陈逐始终很大度,不催她、不逼她, 知道她忙着一些家里的私事, 也不多嘴, 只说如果有需要他的地方, 尽管提。
他们基本每天都见面。
陈逐跨越大半个区来接林孟随,送她上班, 要是晚上不用加班, 陈逐会再送林孟随回家。
陈逐越是表现的耐心体贴,林孟随越是心急。
她几次想说还是不要那么麻烦送来送去,可陈逐要真的有事不能接她,她见不到他, 到了晚上她或多或少就会失眠,严重时,还会做梦。
林孟随给远在美国的Dawson医生打电话。
Dawson医生是位十分和蔼的胖大叔,他先是自然亲切地问候林孟随,和她沟通。
聊完后,Dawson医生发表观点,他认为不管是从过去的评估来看,还是从林孟随目前的日常生活状态来看,林孟随都符合科学认定标准里的康复。
林孟随说:“可我总做梦。”
前两天,甚至还出现幻觉,又把从窗边飞过的鸟认为是有人坠落,继而双手颤抖不止,半个小时症状才减退。
Dawson医生叹息:“我可怜的孩子。人的思想和大脑是最不可捉摸的。我只能说从一个医生的角度来看,你无疑是健康的。但你也要知道,‘影响’这种东西是无法控制的。就像有的人溺过水,他就再也无法下水,可这并不耽误他正常生活,他仍是个正常人。”
林孟随理解医生的话,但她不想在“影响”下和陈逐展开恋爱关系。
“那就试着放下,试着接受,要允许失败。”Dawson医生笑道,“我知道这很难,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大年二十八,林孟随约陈逐午休时在电视台附近吃顿便饭。
林孟随给奶奶买了很多营养品和小礼物,体积都不大,方便陈逐带走。
吃饭时,林孟随几次想问陈逐最后还是定的在新西兰陪奶奶六天吗?有没有可能提前回来?
每次话到嘴边,她都唾弃自己的自私,把话咽了回去。
陈逐给林孟随夹菜,也有些欲言又止。
他是明天傍晚的飞机,有部分时间尚算空闲,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再见他一面,毕竟她事情很多。
而陈逐没能犹豫太久,林孟随就给出了答案:“明天最后一天上班,台里肯定忙,我就不去机场送你了。你……你出发前落地后都给我发个消息好吗?”
陈逐顿了下,说:“好。”
吃完饭,两人从餐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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