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骨长歌by颜盏君
颜盏君  发于:2025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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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九神色迷离,摇摇头。庆王看着她迷醉的核桃眼,情不自禁的叫了声韵儿,便深深地吻去。
一夜风流,翌日醒来,只有平素九一人躺着床上,因宿醉头昏脑涨,而赤、裸的身子还残留这昨夜欢爱的痕迹,傻傻的笑着。她爱他,已经回不了头了。可想着他今日大婚,便感到心中苦涩如吞黄连。
喜乐之声响遍南国,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已经进了京州城门,全国百姓皆为这场两国交好的婚礼祝福,车内的新娘却没有半点笑容,而马上的新郞也只是扯动着嘴角
政治联姻不需要真心和爱情,只要牺牲和利益。
随着车队进入王宫,七枚礼炮齐鸣,响彻天际。太常卿高唱:“礼乐起,王妃下车,进九华宫!”
庆王等着新娘走来,挽着她走向九华宫。帝后早已等候多时,大神官也立于阶下,文武百官坐了满堂。
太常卿再唱:“王爷王妃受神官圣水,去污秽,修同德,渡百年恩好。”
大神官将圣水倒在蓝边蓍草上,圣水在草叶上并未滴下,神官将蓍草两端分别插入二人发间,圣水顺着流入发中,而蓍草也逐渐消失。云迦安十分惊讶,虽知晓大神官能力超凡,但还是第一次见他施展。
礼节繁琐,几个时辰后,王妃被送回王府,庆王与众臣饮酒。大神官施完圣水就回神宫了。云迦安百无聊赖,只能和大哥干坐着度过难熬的大婚之夜。宫中歌舞升平,无人不欢,唯独平安大将军一脸怒容,却是怪事。
夜漏已尽,皇帝下令散宴,云迦安被留在宫中,仍住云雀宫,陪伴皇帝几天。
庆王回到府里,一脚踹开房门,醉醺醺的挥退当值丫鬟,喜娘阻止搀扶着庆王,嗔道:“王爷哪能这么心急,还有礼要行,不能直接洞房啊。”
“都给我滚!”庆王大怒,赶走了喜娘。摇摇晃晃的转到桌边,独自饮了几杯酒。起身找了找便用喜秤挑开盖头,随意瞥了眼永清公主,便又独自喝酒。离诺心高气傲,哪里受的这等冷遇,一拍桌子指着他,“颜洛,你是何意?我离诺哪里配不上你?”
庆王朝着她呼了口气,一股酒味。他捏着她的下巴,微微抬起,不屑道:“你和她比,什么都不是。最好乖乖做你的王妃。”说着就离开了房里,离诺将大红喜服撕烂,气愤的喝下桌上两瓣合卺酒,一半系着红丝线一半系着黑丝线,中间系成同心结。忽然离诺浑身抽搐,将桌上的布拉扯在地,酒杯瓜果摔碎一地。
“来人…救…救命。”下人听到动静,赶过来。大丫鬟王琰急忙抱起离诺放到床上,大喊道:“快,叫大夫,王妃出事了。”
王大夫在房里给王妃把脉,府里上下人心惶惶,万一王妃出事,喜房里当值的可都要陪葬。
苏老镇静自若,“你们都记住了,王爷在府里照顾王妃,这件事不得宣扬出去,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下人点头称是。若是让宋国知道王爷在新婚之夜冷落王妃,不知去向,必然交恶,到时候王爷就多了个敌人,就给太子那伙人借口打击王爷的势利。
王大夫束手无策,摇摇头道:“苏老另请高明,老朽惭愧,不知王妃中的何毒。”
“王大夫是京都回春圣手,连你都没办法?”
王大夫摇摇头。
苏老叹口气,“来人,送王大夫。”下人送走王大夫,来报:“苏老,仍旧没找到王爷。”
苏老犹豫片刻,凌厉道:“去宫里通知皇上,派御医来。那边加紧搜找王爷。”
“是。”侍卫四处散去。
“什么?王妃中了奇毒?快把宫里的御医都派过去。”皇帝正要就寝,被这一闹没了睡意。
很快消息在宫里传开了,云迦安也听说了,她从未见过永清公主的容貌,她一次遮着面,一次盖着盖头。从她上次去拜访离幻,可感受到她对自己态度有些不屑,她的傲气倒是与诺月有几分相似。真不明白,她们这么讨厌自己,难不成她脸上写了面目可憎几个字?
宫中平静太久,需要点刺激,新婚之夜王妃中毒足够他们猜想一阵子了。
韩湖来报:“回皇上,御医们都看过了,不知是何毒,但在合卺酒的瓠瓢上试出些毒物。现在只能用龙血参帮王妃吊命,若是五日内找不到解药,王妃恐怕…”
皇帝咳嗽几声,拢了拢衣袖,面色疲惫道:“让迦安明日去神宫向大神官祈求血竭,或许能救那孩子一命。”
“是!皇上,您要注意身子,这药喝了早些休息。”韩湖也是宫里的老人了,皇帝为了国事过度操劳,身子每况愈下,他十分担忧。
王府忙了一夜,结果王爷醉倒在崔影楼里被抬了回去。
云迦安接到旨意,连忙带着大宫女前往神宫,正走到御花园,忘带了梅子酒,便遣大宫女月英去取。云迦安等的无趣便沿着假山向后走,转到一处石门前,石门上长满了紫藤。左右瞧瞧也没人,忍不住好奇,推了进去,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人声。走进躲在石壁后一看竟然是金辰公主和一男子在幽会,他们相拥而坐。
“姝儿,我身份低微,配不上你。但我会让爹向陛下提亲的。”
颜姝娇俏一笑,推了他一把:“宋娴桥,你个笨蛋,我会有办法让父皇答应你娶我的,你只要对我一心一意就好。”
云迦安一惊,他竟然是太尉的末子宋娴桥,他可是夫人的弟弟,正值弱冠但听说他不学无术,怎么和金辰公主勾搭在一起了?深宫是非多,还是赶紧离开。刚想转身,又听到宋娴桥问。
“你说这新王妃中毒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是何人所为,不过她最终也是死。
“哦?为何?”
“我听哥哥说过,反正他最爱的女人已经死了,其他人都只是玩物。就像你那个侄女云笯,不就死的不明不白。虽说王府有人害她,若是没哥哥默许,谁敢动?你就别糟心了,哥哥不是你家势利能动的。你只要时常进宫陪我就好。”
云迦安虽然猜测二姐的死和庆王有关,却不曾他是害死二姐的帮凶,他为何要这么做?那如今新王妃的中毒是否又和他有关?想得出神,脚下一滑,石子滚动发出声响惊动二人。
宋娴桥大喝:“谁?滚出来。”
云迦安急忙朝外跑去。

“你还不快追,若是泄露那是死罪。”颜姝急的推他一把。
宋娴桥追出来已经不见云迦安的踪影,而云迦安正躲在另外两座假山之间,宋娴桥一步步向假山走来。忽然月英提着食盒出现,满头大汗,施礼问道:“敢问公子可见长宁公主在何处?”
宋娴桥眼睛一转,问道:“长宁公主何时来了?宋某刚刚似是看见一人影。”
云迦安心道糟糕!月英这可是害了她。
“刚刚还在御花园等奴婢去取东西,那公子可见公主去哪儿了?”
宋娴桥整理衣衫,顺手指了指御花园。月英跑了过去,他又环视一周假山,想再靠近瞧瞧,云迦安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就在他伸手要拨开假山间的紫藤时,金辰公主在里面唤了他几声。宋娴桥走了进去,云迦安偷偷走出来正要跑回御花园,“你往哪里跑?长宁公主,或者叫你侄女?”
宋娴桥正站在她身后,没想到他来了个回马枪。
“杀了她!”颜姝指着她。
云迦安奋力向外跑去,但裙裾太紧迈不开步子,没几下就被宋娴桥捉住,他双手用力掐住她的脖子,云迦安喘不过气双手拼命的掰着他的手,伸脚踢去但没了力道。人被掐住不能呼吸时,是使不出力气的。很快她就开始翻白眼,宋娴桥更加大手劲。
“哎,首领,卑职听到假山那儿似乎有动静。”一侍卫报告。
“走去看看,近日宫内要戒严。”巡逻侍卫队走了过来。
宋娴桥听到侍卫的动静,顾不得她死没死,直接把她扔进御心湖里,转身躲进石洞。
“参加公主殿下,属下方才听到有落水声,不知公主可有事?”首领拱手行礼。
金辰公主整理衣裳,用手帕掩嘴咳嗽声:“放肆,本宫好端端的,哪有什么落水?还不快滚,扫了本宫的雅兴。”
“是是,属下知错。”
巡逻侍卫队转去别处,云迦安呛了几口水,很想叫救命但嗓子太痛无法出声。双手在水中无力的挥舞着,希望他们不要走但因无法呼吸渐渐意识模糊,向水下沉去,侍卫们彻底走了。
“王爷,您可算醒了,王妃中了奇毒,至今昏迷不醒,御医说若是五日内找不到解药就…”苏老将醒酒汤为庆王服下。
庆王一脸醉意,揉揉发痛的脑袋,“风影回来了吗?”
“还没。”
“派人去圣林找血竭,一定要救活她。”庆王神色阴冷的将手中的碗捏碎,她要是死了,宋国可不会放过他,他不怕但现在不想两面树敌,太子那伙人正愁没法扳倒他。
“去查清楚,是谁干的?”
“是。”
刑堂内,惨叫声不绝于耳。
“啊----,苏老饶命,奴婢真不知,那瓠瓢是奴婢负责准备的,可不敢谋害王妃啊。”无情的铁鞭在火上烤的暗红发亮,一下一下抽打在婢女身上,嗞拉嗞拉衣衫都被烫焦了,皮肉被打出血又被高温给烫熟了,散发出人肉烤熟的气味,婢女已经奄奄一息,体无完肤。
“浇醒了再打。”一桶冰水迎头浇下,“说,还有谁碰过瓠瓢?”
“朱慧,她…曾来礼房看过…奴婢。”婢女的瞳孔已经开始散大,喘息几下倒地身亡。
这朱慧是赵姨娘的婢女,苏老派人将她捉来,朱慧看见惨不忍睹的婢女,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语无伦次。
“是谁指使你害王妃的?是赵姨娘?”苏老威严的质问。
朱慧内心挣扎无比,她想起赵姨娘的话:若你不想你娘病死就去揭发我,不过我死了,你们一家也要陪葬。只要你替我顶罪,我保证你们家后世无忧。
再三犹豫,朱慧点头道:“是奴婢做的,与他人无关,奴婢痴心妄想做王爷的侍妾,恨不能杀光所有后府的女人。本想连赵姨娘一起杀了,念些情分就没动手。”
精明如苏老,她刚才犹豫就已经说明了什么,他一脚将她踹翻在地,“解药呢?拿出来。”
朱慧心知没解药,一狠心咬舌自尽了。
苏老向庆王禀告此事,询问是否要深究背后主使。
庆王依旧一身红衣,白皙的手指嗒嗒嗒的敲击着桌子,“到此为止吧,只要她不过分就睁只眼闭只眼,还有用得着的地方,派人监视着点。另外加紧搜寻解药。”
赵姨娘听到朱慧死了,王爷不追究下毒之事,心中悬着的石头算是放下了。她去了木紫心的屋中,忐忑道:“我按照你的指使,在瓠瓢上抹了紫附珠,现在只要王妃死了,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木紫心拿出一带银子塞给赵姨娘,“这也多亏了赵姨娘机敏,万事小心。”赵姨娘收下钱,匆匆赶回院子。
“什么?迦安还没找到?”皇帝大怒呵斥月英,“你怎么照顾主子的?拖出去砍了。”
“皇上,饶命啊!”侍卫将她拖了下去。
皇帝饱经沧桑脸上露出悲戚的神色。
“参见皇上,长宁公主找到了,在菡荷宫。”韩湖来报,“今日颜苺小公主去御心湖游玩,发现长宁公主漂浮在水面上,救了她。
皇帝一行人连忙去了菡荷宫,皇帝见到云迦安脖子上的掐痕怒火丛生,她刚醒,正在喝药。
皇帝抱着她亲自喂药,“迦安,是谁要害你?谁人竟敢在宫中行凶?”
云迦安对皇帝的爱十分眷恋,这不同于大哥的刀子嘴豆腐心,这是暖暖的父爱,她笑了,沙哑道:“爹爹,我…没事,我想先去找大神官,还有三天,王妃命要紧。”说着就要起身,皇帝一把按住她,帮她掖好被脚。
“放下,爹已经派人去了。说吧,是谁干的?”
云迦安正犹豫是否要说,这牵连到太尉府和金辰公主,若是不说他们是否会再次杀人灭口。
“爹爹,我头有些晕,一时记不得了,我想起来再告诉您。”
皇帝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要有顾虑,爹给你撑腰,想起来再说,睡吧。”皇帝一直握着她的手直到她沉沉的睡去,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方才起身离去。
宣室内,“卑职参见皇上!”是那日当值的禁军副统帅。
“你那日当值,长宁公主在御心湖出事你竟然不知?”皇帝坐在龙椅上。
“是卑职疏忽,那日见金辰公主在湖边就没有继续查看,是卑职失职,求皇上开恩。”副统帅不停地磕头谢罪。
“姝儿?除了她…还有别人吗?”
“听月英大宫女说,那日太尉的公子宋娴桥曾在湖边看见长宁公主。”
皇帝若是有所思,挥退副统帅,“老韩,去查查看,他们两个是否有关联?”
韩湖领命退去。
“公主,金辰公主来访,想见您。”新任大宫女来报。
云迦安好多了,正喝着雪梨汤,润润喉。她来?求我来了?
“有请!”
颜姝命人将补品放下忐忑的看着她,又看了眼下人。云迦安识趣地让宫女都出去。
颜姝扑通跪倒在她面前,梨花带雨道:“云姐姐,本宫知错了,求你不要告诉父皇,我是真爱宋郞,求您了。”颜姝恳求的看着她。
云迦安悠闲地喝完汤,擦干净嘴巴,颜姝不安的盯着她做完这些,她眨眨眼,“金辰公主,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闭口不言。”
“好,我答应你,别说一件事,十件都可以。”云迦安上前扶起她坐下。
“你也知道云笯是我二姐,她待我恩重如山,她的死让我悲痛万分。那日你说她的死和庆王有关?”云迦安打量着这二八芳龄的公主。
“这…”她咬咬唇,估计在衡量自己的性命和哥哥的秘密哪个更重要,“那日斗花船赛后,哥哥喝醉了,听他说他爱的女人叫什么…我忘了,他说没有人配做他王妃,她们都要死,就这样。”
颜姝说话间,手指不自觉的绕了绕衣角,扭捏可不像刁蛮小公主的脾性。
“公主若是不愿坦诚,那就不送了,父皇那儿我会想想怎么说。”云迦安作势要起身,颜姝急忙拉住她的衣袖,叹了口气。
“哥哥他还说要…要你们云家血债血偿,云王妃只是个开始。”
这消息着实分量不轻,云家可曾得罪他?血债血偿从何说起?他爱的女人又是谁?这得问问大夫人去。
“放心吧,公主,我只是失足落水,脖子上的伤也是无意蹭的,您请回吧。”
颜姝松了口气,本以为她会有多难缠,看来也不过如此!
宋娴牧回娘家探望父母,已待了两三日,书房内。
“姐姐,你要救救我,我和姝儿的事儿被云迦安知道,她说不会向皇上揭发我们,可我不放心。姐姐,我该怎么办?”宋娴桥扯着宋娴牧的袖子,神色不安。
宋娴牧恨铁不成钢的打了他一巴掌,“废物,杀人都不利索,还让她活着。告诉你,赶紧劝爹帮你去提亲,不然出事就完了。至于那个小贱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她做了个杀人的手势。
宋娴桥一愣,但为绝后患不得不这么做。
“可我要怎么做,现在宫中戒严,怎么派刺客去。”
宋娴牧又打了他一巴掌,“驴蛋蠢货,谁让你派刺客。”她冷笑一声:“她不是和颜莓小公主很好嘛,不如…”她耳语一番,宋娴桥支支吾吾道:“这…不妥。万一败露可就是灭门啊,姐姐,不可,不可。”
宋娴牧气得扭着他的耳朵,啐道:“混球,胆小如鼠。做的利落点,谁会发现?谁的承诺都是靠不住的,只有死人最可靠。在皇后那儿有个叫伏尘的二等宫女,她欠我一个恩情,待会儿给她捎封信,让她帮你。哼,你再做不好,就等着掉脑袋吧。”
晴空万里忽的飘过几朵乌云,是在预示着黑暗的来临亦或是大雨将至?险过鬼门关的云迦安还沉浸在二姐的事儿里,却不知另一个更大的阴谋向她逐渐靠近…

第二十八章 诱入含寿殿
韩湖匆匆忙忙跑进宣室,跪拜道:“皇上,大神官说他没有血竭。如果要救王妃就让庆王自己去求药。这可如何是好,只有两天了。”
皇帝放下朱笔,疲惫的扭动脖子,“看来他还是放不下心结,这俩孩子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把这话传给洛儿。”皇帝有心无力,管不得那么多了。
韩湖帮皇帝捏捏肩,递了杯浓茶,想起关于云迦安的事儿,道:“皇上,金辰公主和太尉之子并未有何关联,那日或许是巧合。”
皇帝摆摆手,“宫里不安全,尽快让迦安回公主府。”
韩公公派人将大神官的话传给苏老,而救治离王妃的时间只剩半日,苏老进了屋向庆王说明此事。
庆王一挥衣袖,咬牙切齿道:“要本王亲自去?颜盏这是要羞辱我!告诉他,本王是绝对不会去的。”
“爷,万万使不得。若是王妃出事,宋国可要向您发难了,倒时太子他们借此打压您就麻烦了。您和大神官的恩怨可以日后算。”
“下去,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苏老心知他二人恩怨颇深,可他不能看着王妃死。苏老正着急,忽然想起一人或许可以帮忙。云迦安和大神官有些交情,况且和她见过几次,能看出她不是个见死不救之人。苏老立即书信一封,派人送进宫。
云迦安不久收到信,看着信中苏老言辞恳切,着实难以拒绝。只有半日的时间,她赶去神宫是来不及了,只能靠小花了,但她不确定小花在不在身边,她试着对四周叫了几声花狐狸,一会儿后,它果然从树干上蹿出来,跳上她的肩头。
云迦安写了封信,让花狐狸送上神宫。几个时辰后,花狐狸叼着一锦盒出现在她面前。云迦安打开一看,里面是血竭,就派人送到庆王府去。
苏老接到东西时已是半夜,立即送到厨房,让下人煎药给离王妃服下,王妃喝了药,渐渐清醒,吐出毒血,慢慢在府中静养。
庆王得知王妃的毒清了,便逼问血竭是怎么来的,苏老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庆王将手边的砚台砸了出去,“颜盏!你是在可怜我?既然云迦安帮了本王这次,那就饶她一次性命,让宫里暗杀的人撤出来,还了她这次的恩情。”
苏老点头。
离王妃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下人都叫来,将事情的始末都讲与她听。她自幼长于深宫,自然不信一个小丫鬟会有这胆量加害她,这赵姨娘恐怕没有安生日子了。
颜姝正在去菡萏池的路上,却被颜苺伸脚绊了一跤。“哎呦,七妹你做什么,走路不长眼吗?”
颜苺嘟着小嘴,气呼呼道:“六姐,你欺负云姐姐,我讨厌你。你推她落水的,我都听到了。”那日颜姝去求云迦安,颜苺正好躲在云雀宫内午睡,刚睡醒就听到她们的谈话。云迦安待她如亲姐,她也甚是喜爱云迦安。
颜姝像只被撩拨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刺,怒道:“胡说!我害她作甚?七妹休得胡言。”转而指着颜苺的大宫女,“你们这些嚼舌根的贱蹄子,管好主子,有些话哪能乱说,再让公主胡言乱语小心你们的脑袋。”
颜姝愤然离去,这云迦安果然不可靠,竟然告诉七妹,怎能留你性命!
“奴婢参见金辰公主。”一二等宫女打扮的女子从对面走来,向她行礼。
“免礼。”
那宫女盯着她,并未离开,用眼神示意身边其他宫女。颜姝心领神会,喝退众人。
“你是谁?要我喝退他们有何事?”颜姝正在气头上,不耐烦的看着池中的荷花。
“奴婢是皇后身边的二等宫女伏尘。方才听得小公主和您的对话…”颜姝转身盯着她,眼中盛着怒火,“你什么意思?”
“六公主莫急,是太尉之子捎信让奴婢来助您一臂之力,解决长宁公主的事。”
她将信给颜姝看,颜姝恨恨道:“那小贱人说不定会向父皇告发,你说现在怎么办?”
伏尘压低声音,靠近一步道:“明日可就是七公主生母贤妃的忌日,不如让她…”
颜姝嘴角漾出得意的笑,“好!事成之后,来本宫这做一等大宫女如何?可比二等宫女尊荣许多。”
伏尘下跪叩谢。
云雀宫内,颜苺和云迦安用完早膳,正在院中玩耍,颜莓跑的急了,被自己绊了一跤,趴在地上开始哇哇大哭,周围宫女吓坏了,这小公主出了事,皇帝定会责罚她们。云迦安急忙跑过去抱起她,帮她揉着腿,“不哭,小莓不哭。”
颜莓哭着哭着就消停了,把小脑袋搁在云迦安肩上,流着鼻涕。夏柠端来水盆,拧着毛巾要帮她擦脸,云迦安有些吃力的抱起她坐在石凳上,接过毛巾帮她擦洗,她伸手点了点颜莓哭红的鼻子,笑道:“我的小公主都哭成小花猫了,还好没伤着哪儿。”
刚说完,颜莓就又放声大哭起来,这可把云迦安给急坏了,她左哄右哄都不管用。她忽然想起什么,抱着颜莓就往云雀宫后的大树下走去,只让夏柠跟着。
“小莓,我给你变个戏法,要是我变出一只花狐狸,你就不许哭了。”云迦安道。
颜莓哭的一抽一抽的,有点不相信,但又点点头。
“花狐狸,快出来。”树上没动静,颜莓见此又要大哭,云迦安踢了踢树,咕噜一个花团子从树上掉了下来,花狐狸很不爽的瞪着云迦安。
“真的有花狐狸。”颜莓手脚并用的从云迦安身上跳下来,朝着花狐狸奔去。
花狐狸呲牙竖毛,不准她过来。云迦安抱起花狐狸,“小花,就陪小莓玩一会。”
花狐狸把头扭向一边,很嫌弃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颜莓。
“看来,你是不想吃素焖肉了,那今晚你就吃青菜吧。”云迦安悠悠开口,这死狐狸最爱吃御厨做的素焖肉,一天缺肉吃就痛不欲生。
花狐狸犹豫一会儿,还是屈服在美味下,摇着大尾巴朝颜莓走去,昂着脑袋坐在她面前,偶尔偷瞄颜莓一下。颜莓一见它立即不哭了,对着它又抱又亲的。云迦安眼睁睁地看着小花憋着股气,最终忍无可忍的用尾巴将颜莓甩在地上,嗖的一下,蹿回树上,不管云迦安怎么诱惑它都不下来。它没把小莓给一爪子挠死已经是大恩大德了。
“小花,我下次再来找你玩。”颜莓朝着树顶大叫,“哎呀。”一颗果子从树顶砸下来,正中颜莓头顶。云迦安无奈,一定是花狐狸故意砸的,这小畜生。
颜莓牵着云迦安的手往正殿走,眨巴着大眼睛问:“云姐姐,我知道是六姐推你下水的,为什么不告诉父皇?”
“你昨日是不是早就醒了,听到我们对话了?小莓,这事儿就过去了,以后不要提了。大人的事没那么简单,你快回宫吧。”
“为什么?父皇说过:错而不究,如拯溺而硾之以石,救火而投之以薪。六姐犯了错,应当受罚。”
“受罚的代价轻重不一,你以后会明白的。”颜姝是皇帝与皇后所生,毕竟是亲生闺女,皇帝若是庇护她,那她云迦安不仅得罪太尉,还惹上了皇后,这太冒险了。
云迦安招来老嬷嬷,让她带着颜苺回宫去。
她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只是脖子上还有些淡淡的瘀痕,在宫里闷得慌便随着大宫女夏柠出去散步,正在竹园附近赏竹,忽然三位面生的太监行礼道:“参见长宁公主,皇后娘娘有请。”
夏柠也要跟着去,太监挡着她,“皇后娘娘只请公主一人,姑姑您请回吧。”
云迦安心下好奇,皇后娘娘从来不待见自己,见过两次都是话中带刺。这次怎会来兴致召见她了?夏柠瞥几眼公公,从未见过这些人,她犹豫一会便离开了。
云迦安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越发不安,“公公,这条路是不是去皇后宫里的?你要带我去哪儿?”
三位公公急匆匆的走,背对着她,“公主跟着奴才就是,皇后娘娘在含寿殿等您。”
七绕八拐,云迦安已认不得回去的路。面前出现座宫殿,宫殿前是一片湖泊,背后绿树参天,半包围住宫殿,呈背靠古树面临湖泊的格局。按理说,宫殿外围会有守卫,现在尚早,怎么不见?想着就问了出来。
“金辰公主调走了,专门为您做的。”突然,两位公公制住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推入门内,将门反锁起来。
糟糕!中计了!
云迦安拉扯着门,开不了。又去找窗户,可窗户丈把高,没有垫脚的物件。转身打量着屋子,是灵堂!中间是尊白玉雕像,栩栩如生,定睛一看竟然和娘亲有七八分相似,是娘亲微笑的模样。在往下一瞧:明睿贤妃刘氏牌位,贤妃?小莓的生母么?屋内窗明几净,经常有人打扫。还有一些木雕的马匹和长剑,样式倒是与娘亲当年用过的很像,心中不由的对着贤妃好感倍增。看来皇上十分疼爱这位贤妃,这里的花草都是新鲜的,香火蜡烛都常常跟换,桌上没有一滴蜡油或一抹香灰。
忽然屋内浓烟滚滚,十分呛人,绕到雕像背后想找找哪里起火。结果地上躺着个小小的粉色身影,是小莓!火苗一下从屋角蹿出,一跋几丈高,顾不得火势背起昏迷的小莓就向门口跑,可门依旧紧锁着。
糟了!今日宫内侍卫都随皇上去参加宋国的军阵操练,这含寿殿人又少,颜姝将他们调走,摆明了要烧死她们。该死的,不该心慈手软的。颜姝,你不该把小莓搭进来,她若有闪失,定让你双倍奉还。云迦安心中愤恨的想着。

第二十九章 颜莓之死
将小莓放在门缝边,浓烟已经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烈火,火势渐大灼烤着肌肤。
云迦安冲过去从木架上取下长剑,拼命地砍着门缝,但毫无用处。又将剑插进门缝里,向外撬,檀木们太过厚重,纹丝不动。环视一圈,石壁坚固,窗柩过高,门太厚重,这是必死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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