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骨长歌by颜盏君
颜盏君  发于:2025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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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帘看着她不明她是何意。
“爹,你忘了那贱人是帮谁的?”
“大神官。”
“不错,而庆王和大神官向来是死对头,我们可以和庆王交好,一起对付她,我倒要看看那灾星能折腾到几时。”
太尉屏退众人,愁眉不展,“那你说我该怎么做?庆王不一定买账。”
“不,当然是拿六公主开刀!”
太尉思索一番,已是明白其中含义,毕竟父女同心,连害人的法子都是如出一辙。
都说血亲同心,可偏偏在皇室就犯了邪,颜洛与颜姝是亲兄妹,却似两个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都道是至亲至疏夫妻,却不如皇室淡漠无情。
“爷,六公主的事儿已经处理完了。皇后娘娘气病了,她托人来信,让您想法子除了长宁公主。”苏老恭敬的立在厅前。
颜洛看完皇后的信,放在一边,他并不关心妹妹的情况,毕竟深宫无真情,转而问道:“我让你去圣林接她回来,怎么样了?”
“回爷,去的第一批人全军覆没。现在正派第二批去,由风影亲自带领,十天后出发。”
“尽快办好,本王已经不想再等了。当初离幻说颜盏的占卜时,我还不信,现在看来这个云迦安的确让他东山再起了,那我怎能放过她,况且她又是云家人。去通知田光他们动手,活的抓不到就杀!”

“禀王爷,平安大将军来了。”小厮突然来报。
庆王疑惑地看了眼苏老,似是在问他来为何,随即心若明镜的笑了。遂出门迎接。
“大司马大将军真是稀客,本王有失远迎。”
一番客套后二人坐在厅堂中,下人泡上热茶。
平安大将军身材魁梧,琵琶腿,车轴身,整个一粗莽武人,年近半百。但神清气爽,龙精虎猛,倒像是不惑之年。
他正襟危坐,拱手道:“庆王,末将只懂打仗练兵,哪懂什么儿女情长,虽然羞于启齿但我也要问个明白。”
他看了眼庆王,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道:“素九有身孕了!我只想要个说法!”
他等着庆王回答,庆王捋着杯中浮起的茶叶,直到大将军不耐烦了才抬眼看他,“哦?恭喜!”
“你别以为是王爷,我就不敢怎样!你这是什么意思?”平安将茶杯拂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要不是王爷,早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庆王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紧不慢道:“平老真是不懂惜物,这可是上好的新茶。我什么意思?你希望我是什么意思!”
“混账,那是你的孩子,你想不认账?”平安刷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
庆王放下茶杯,大笑几声,起身向外走去,“本王会负责的,三日后,我亲自上门提亲。但本王现在有要事,送客!”
独留平将军一人在厅堂,他气得眉发倒竖。“混账东西!铺张乖戾,成何体统。”苏老向他道歉并恭送出府,平安不停的唉声叹气,若不是不孝女儿有了身孕又非他不嫁,哭着闹着不要嫁给别人还以死相逼,他怎会腆着老脸来求这个不可一世的竖子!
“王妃不好了,不好了…”王琰急急忙忙跑进房内。
“贱蹄子,本宫哪里不好了?你敢咒我?”离诺本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沦落到做王妃本就一肚子气。自从嫁来也已一月有余,却一直自称本宫,庆王也纵容着,他没兴趣管离诺。
王琰跪地求饶,惹怒这尊佛,可是要皮开肉绽的。
“奴婢嘴笨,是刚刚听说三日后王爷要娶平安大将军的女儿平素九做侧妃。”
见离诺没有动静,王琰偷偷瞄了眼,见她将手中的团扇用剪刀剪了个悉碎,冷笑一声:“好啊,反正那个赵姨娘快被本宫折磨死了,平素九来了正好给我解闷,我想会会她已经很久了。”
“王妃,她…她还有了身孕。”
“什么?颜洛这个混账,新婚以来从没进过我的房间,竟然和别的女人鬼混。好!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去生!”离诺将团扇丢给丫鬟,看都不看一眼,“给赵姨娘,让她一天之内把扇子修复成原样,有一丝差别就扣一两月粟,若是修不好就让她做十把,若还是做不好就让她受罚,三日不许进食。去吧”
王琰拿着破烂不成形的团扇,心中替赵姨娘惋惜,王爷纵容王妃,而赵姨娘因为朱慧下毒之事得罪她简直生不如死,那新来的侧妃不知命运如何。
王琰将乱七八糟的团扇送到赵姨娘屋中,赵姨娘这一个月来消瘦不少,身子也被折磨的孱弱多病。她拿起团扇在丫鬟的搀扶下,快步向外走去。
“你说,现在怎么办?”她将破烂的团扇丢在木紫心面前。
木紫心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她安抚着赵姨娘,微微一笑,“姐姐莫急,我差人立刻去给你买个一模一样的。今日的事儿我都听说了,很快就有侧妃来替代姐姐受苦,王妃自然不会再刁难你,只需忍这几日。”
赵姨娘平息怒气,拉着木紫心质问:“你不是说你的毒无药可救?现在她横行霸道,怎么办?我迟早被她折磨死。”
木紫心面带笑意悠悠开口:“我也是没想到大神官会送血竭来!或许她命不该绝,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赵姨娘起身离去,末了警告道:“最好解决她,否则我死了,木司园也活不了。”
木紫心攥紧手中的绣帕,目露凶光:现在先留着你!听说平素九要被纳为侧妃,她们三人又要相聚了。一台好戏即将登场。
公主府内,云迦安和大哥正在用膳,屏退了下人。
“大哥,多亏你找到伏尘,要不然我无法证明清白。”
云宫榷夹了块她最喜欢的焖肉,冷酷道:“你该谢皇上,是他之前嘱咐我去暗中查找证据。其实…”他放下筷子看向云迦安,将布帛递给她,有些意味深长,“并非是我找到伏尘的,我查无所获,忽然有一神秘人将一布帛扔给我,提醒我皇后的宫女伏尘是关键,于是我才去找到她。但这神秘人武功高强,我追不上他。不过我闻到那人身上有些不同寻常的香气,似是酒香。”
云迦安看着布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谁在帮自己?
“哎,小美人,你回来都不支一声,可把我担心坏了。”无赖一副泼皮的模样晃进来,大咧咧的坐在她身边拿起筷子就喝酒吃肉。
云宫榷看着他的身形有些怀疑,可仔细辨别又闻不出那股酒香。因无赖抢着酒壶就往嘴里灌,浇了他一身都是酒。云宫榷难以打消怀疑,难道那个给他布帛的神秘人就是这个无赖?那指使他的难道是四妹?这一切都是四妹做的苦肉计?
云宫榷啪的将筷子扣在桌上,“目无尊卑,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荼蘼作势就要喊家丁来,无赖跐溜一下从凳子上消失,“我这就去砍柴。”
云迦安和荼蘼相视一笑,大哥还真是无赖的克星。
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庆王的风流债也逃不了。京州大街小巷很快被庆王要娶侧妃的消息给炒的闹闹腾腾。他风流无情的名声也更上一层楼。
庆王娶侧妃也是给足了大将军面子,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就差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进来,毕竟不是王妃,不能越礼太过。也没有办正经的酒宴,只是请了些官中好友与权贵,而云迦安竟然也在名单内。
夜漏初始,庆王府灯火辉煌,飞仙梅花八角灯在屋檐闪闪昏黄,数百盏灯照亮整个王府,明如白昼。
“长宁公主到!”
苏老在门前接客,唱和着所来之人,小厮收了礼,将她带到入席处。宾客陆陆续续的都来齐了,就等吉时开始。云宫榷本想陪她一起来,可庆王并未邀请,他只能派人暗中保护她。
“吉时到!新娘新郞奉茶。”
平素九和庆王端着茶敬奉给上座平安大将军,平安位卑,庆王不用对他行礼,仅仅是颔首奉茶即可。
云迦安一愣,坐在左边次位上的王妃竟然是和她一起参加司园令择选的诺月!真是世事难料,当时还以为她是皇宫中的人,没想到是宋国公主!难怪那日去昌乐宫见离幻,她对自己十分不屑。早就听闻,宋国永清公主和庆王有婚约,她来参选司园令恐怕是为了来探探庆王的底。
大将军喝完茶,给新人发了红钱和娃娃袋,意味着荣宠不衰、子孙满堂。新人送进洞房后,王妃见不得这些独自回了房,而庆王陪着众人开始宴饮。席间有优伶表演和杂耍,品目繁多,无人不欢,不时爆发出叫好声。
云迦安鲜少见这些,也看的入迷。但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大家都在看戏。不过片刻这种感觉十分强烈,猛地回头,看到一家丁正对着她,但目光并不在她身上,随意一撇,令她惊讶不已,那人的手臂上有梅花烙。是斗花船那日的刺客!
再凝神一看,只见他沿着回廊走进西厢房,没了身影。
刺客竟然是庆王的人,庆王要杀自己那今日请她来作甚?鸿门宴?她何时招惹庆王了?她想起颜姝的话,‘颜洛要云家陪葬。’难道是因为这个?如今进退不得,云迦安立即跟上,家丁丫鬟看见她也是行礼并不阻拦。
穿过回廊,拐进西厢房,屋内陈设精致华丽,但不见那刺客。云迦安刚想跨进门,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拖了出来。
回头一看是他!
“无赖,你怎么会来?偷溜进来,会被乱棍打出,可不比笞刑轻。”云迦安已经被他拖着走到后院。
他嘿嘿笑着,没个正形,“小美人,去人家房里作甚?我溜进来见见庆王长啥样?嗨哟~还没我好看。”他不知羞的贬损着庆王。
云迦安甩开他的手,“你这无赖不知臊!你快回去,我还有事要做。”
无赖搂着她的腰,力达千斤不容她抗拒,“办啥事?我们快出去,去人家房间难不成看活春宫?你比我还不知羞。小美人,走走,这里忒无趣了。”
期间遇到许多巡逻的家丁,无赖竟然身手灵活的带着她一会儿跳上假山,一会儿躲进草丛掩盖了过去。可到了后门犯难了,那里守卫森严,护卫都带着兵器。
他们躲在柳树后面,云迦安戳着他的腰,怒道:“都是你坏我的事。现在进退两难,我把你扔出去算了。”
“我哪知这里这么严,你敢扔我,我就说是你派我来刺探军情的。”他眉梢一挑,挑衅她。
“算你厉害。”云迦安用食指指着他,心想回公主府看我怎么整你。
二人争争吵吵已走到花园,高天孤月独挂在夜空,澄澈如练,层层清辉穿透乌云泼洒在花木上,增添一分神秘与朦胧。那片树下散发着幽幽的紫光。

第三十三章 紫附珠现世
云迦安经不住好奇走去,无赖忽然身形一顿从身后将她按进一边的树下,从身后抱住她,一手捂住她的口鼻,她受惊唔唔的叫着。
“闭嘴,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小心它过来。”
无赖压着嗓子,以从未有过的一本正经说着。暗夜中他犹如机警的狼,警惕着四周的风吹草动。他转头看着东边具体某一处,左手悄无声息地弹出一颗石子,发出坠落声,消失在暗夜中。
不干净的东西?鬼怪?云迦安愣愣的信了,僵在那儿不敢动弹。过了会拼命掰着他的手,他才发现连她鼻子也捂住了。
她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小心的问:“那东西还在吗?”
无赖噗嗤一笑,无情嘲笑道:“小美人,你紧张什么?又没有鬼。我刚才看错了,是只野猫而已。”
云迦安气得手肘往后一杵,正中他的腹部,痛的他嗷嗷直叫,“活该!叫你耍我!”
丢下他,跑到林下,近看竟然是一片紫色的花!看着十分熟悉,在哪里见过?来回踱步思索着,忽然想起什么,眼眸一亮。
“繁葩尽露,紫魅红娇,冰雪之资,馥郁之质。乃大毒也!”
乞丐凑去看看,伸手想摘一朵,云迦安快速拉回他的手,“别碰,此花名叫紫附诛,它形似彼岸,却大毒于它,你看它背后的是什么?”
“不就是树嘛。”
云迦安摇摇头,“不!这木紫心果然不简单,实在是佩服!我也是在《秘撰花谱》上见过。那是树竹,以竹为屏障,或交错成网,或斜其槅,渐成葳蕤柱石,简单却暗藏玄机。树竹在早晚会滴落毒液,紫附诛以彼岸花做基,正午烈日过阳,加速毒液浸润,但还需些配方才能使它变成紫附诛,剧毒无比,一滴汁液就可使人殒命。你要是摘了碰到花汁,必死无疑。”
“嘘,有人来了。”无赖做了噤声的手势,拉着她躲在暗处。
两个丫鬟提着灯笼,一人端着花瓶,一人拿着剪子走了过去开始剪下几株紫附诛插进花瓶中。
“秀秀,这木司园每日都给王妃送这花,可真是有心。”
“当然!木司园知晓王爷喜欢彼岸,竟然种出紫色的,深得王爷赞赏。而且她为人温婉和善,大家都喜欢的紧。哎~剪了十株也够了,走吧。”两人欲走,秀秀忽然想起什么,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木司园今日还嘱咐我,也剪几株送给新来的平侧妃,快,再剪些。”
两丫鬟已经走远了,云迦安心中忐忑不安,这紫附诛闻久了可是会中毒,日久则药石无灵。木紫心要害死离诺和平素九!她在图谋什么?这女子深不可测!
毕竟紫附诛形似彼岸花,十分艳丽可赏,世上绝无几人认识它是何物。
以免节外生枝,云迦安和无赖从墙上翻了出去。
王府刑堂内,庆王悠哉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死士,就像在看死人一样。
田光颤声求饶:“王爷,小人已经将她骗进厢房,本想动手可是不知从哪冒出个下人将她给拖走了,后来小人追到花园想杀了她,可有高手在,我的手臂还被他用石头打伤了。”田光垂首捂着手臂的伤口,有少许鲜血仍在渗出。
庆王微微抬眼,对着院中一指,苏老立即明白的他的意思,“来人,拖下去,犬刑!”
田光挣扎着求饶,大叫开恩。可庆王不为所动。
苏老负手背对着他,冷酷无情道:“王爷不需要废物!”
随后他被关进铁笼里,七八只恶狗眼睛闪着精光,嘴角都流着涎水迈步向他靠近,且龇牙咧嘴的威吓着身边的同伴。田光作势防御,可笼子狭小伸展不开,七八只狗忽然一起上,将他咬的鲜血淋漓。他将一只花狗踹飞,另一只狗趁机一口咬住他的右胳膊,猛地一晃脑袋就将胳膊整个给咬断,鲜血喷洒而出,笼子上不停地滴着血,那狗叼着胳膊在一边吃着…恶狗们一拥而上,整个笼子开始剧烈晃动,他被吃的一干二净…活生生的被吃掉,惨叫声令其余人无不胆战心寒…
庆王是铁石心肠仿佛司空见惯了,冷冷地对着其他死士道:“你们要是再做不好,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云迦安出了王府,就去了街市背后的越巷,无赖也跟着她。周围的屋子都已经熄了灯,想必都入睡了。偶尔巷子里传来几声野猫的嘶叫。走到一户普通的三合屋前,那围墙东边缺了块墙角,简单的用破草席挡着。二人悄悄从草席处钻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二老早已休息。
忽然前方出现两颗诡异的淡黄色光点,发出呜呜的警告声,借着月光看清它的真容,它从棚子里踱着步子朝二人踏来。是只大黑狗,瘦成皮包骨但眼神十分凶狠,好似随时会扑咬上来。
云迦安不敢动弹,偏头问着身后的无赖:“怎么办?”
无赖没心没肺的胡扯,“它要是扑上来肯定先咬你!”
“为何?难不成你和它是亲戚,它护短?”云迦安知他没安好心。
无赖捏了她肩膀一把,无耻嘲笑道:“因为…我貌比潘安,胜似宋玉,一畜生怎敢不敬!它只咬媸颜拙色。”
那狗已经靠近二人,背毛倒竖,身子伏地,要进攻了。
云迦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到无赖,他顺势将她搂进怀里,轻薄道:“小美人,我虽然是村中一枝花,你也不用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吧!”
“大言不惭,知不知羞?喂…无赖,它要过来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来,亲我一下,我就舍命帮你引开它。”他把脸凑了过来。
“好啊…”云迦安一拳朝他的右脸打去伴随着他的哀嚎还有狗的惨叫,“要不要再亲一下,恩?”云迦安梨涡浅露,再看那黑狗不知怎么已经倒在地上,好像被打晕了还有呼吸。
“老头子,大黑怎么了?快去看看。”屋内响起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云迦安从袖中取出一袋金子,扔在房门前就拉着无赖钻了出去,那钱够他们安度晚年了。这是大哥与伏尘的交易:伏尘如实招供,大哥善待二位高堂。
他们已经走出了巷子,背后响起吱呀开门声,隐约传来老妇颤抖的声音:“呀?哪来这么多金子?”
“算了,老婆子,闺女没了,这一定是她在天有灵啊。”
风声渐渐淹没了二老的哭泣声,火热的风却给不了云迦安任何温暖,她的心是冰冷的,左臂依然隐隐作痛。抚摸着左臂那些丑陋的伤疤,整个人如处寒冬。
终于,她帮小莓报了仇,可心里为何没有半点愉悦?
‘嘭’的撞到了无赖的胸膛,他低头打量着云迦安,“小美人,你在乱想什么?叫你几声都听不见。对了,你干嘛要给那家人钱?”
云迦安并未回答,拉着他去了路边的馄饨摊,点了两碗馄饨,在王府里什么也没吃现在有些饥饿。这时人也稀少,老板也要收摊了。
“寒贱之家,衣食堪忧。而那些权贵豪富,男可翩翩裘马,妇则楚楚衣裳,瞧瞧那些夫人小姐,满头珠翠宝玉增娇益魅,穷奢极欲。伏尘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受人所迫,只是想让她的父母吃好穿好。她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贪婪丑陋的人心。”云迦安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馄饨,声音飘忽。
无赖像是没听见,埋头呼啦呼啦把馄饨吃的干干净净。
“你真的是相府小姐?是个公主?一点也不同于那些王公贵族,深有爱民仁善之心。”乞丐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她。
云迦安忽然凑近他,在他身边来回嗅了嗅,歪着头问:“无赖,你身上用了什么香?”她总觉得每次靠近他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夹杂着酒气,清甜醉人。她想起大哥的话,又打量他一眼。
他邪邪一笑:“你亲我我就告诉你!”
云迦安的怀疑被这话完全给打消了,他这副模样能有什么能耐!
二人打道回府,云迦安一路哼唱着那首卑族古歌谣。
这几日,云迦安在府内惶惶不安,想起那紫附诛就十分担忧平素九和离诺,虽然她们并非姐妹情深,可毕竟相识。看着她们被谋杀而视若无睹与帮凶无异。
不知怎么,自从出宫以来大哥对她竟有些生疏,但想着紫附诛的事也不曾深究。
云迦安派人下了帖子,下午要去拜访离王妃!刚上马车,无赖就跳了上来。
“你不许去,下车。”
“不行,小美人,你忘了上次在庆王府里有那么多毒花,万一你有闪失怎么办?我来保护你。”无赖大咧咧的往车厢里一趟,将荼蘼挤进角落里。
云迦安不想用身份压他,可他这无拘无束的性子若是惹恼了离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万一触碰庆王,到时她可不一定保的住他的命。
“别忘了我是主子!下车!府里一视同仁,既然你不守规矩,萧管家,按家法处置他。”
无赖直接被箫管家滴溜着领子拎了下去。
进了庆王府,云迦安和荼蘼在家丁的引导下进了后院茶亭,离王妃一身大红留仙裙,盛装艳服;脖子里的离花纹身若隐若现;头顶灵蛇髻,攒着双凤华盛和犀角玉兰簪,美艳动人。
果真和庆王是绝配,都爱鲜红,可两强相遇必有一伤!
云迦安虽为公主,可依旧行礼作揖给足她面子,“王妃别来无恙!”
离诺打量着她,一身素白,随云髻上简单的插着支碧玉凌霄簪,还是不施粉黛的脸。她捏着香筋拨弄博山炉中的香灰,“无事不登三宝殿,云迦安,你来干什么?”

空中弥漫着宫香的气味,沁人心脾,隐约能辨出有檀香、甲香的成分。
“王妃严重了,来叙叙旧罢了。这宫香倒是别致,香气浓郁而令人心脾澄澈,妙哉!”
离诺赞赏道:“你眼光不错。这宫香是香剩阁所制,一盒宫香一百两银子。”离诺邀她入座,使唤丫鬟砌了两杯茶,“这是用檀香八两做小片,臘茶浸泡一宿取出,旋入脑麝焙干再以酒蜜浸一宿,慢火炙干。再以沉香三两,生洁香四两,甲香一两,龙麝各半两,另研为细末,以生蜜和匀,贮藏瓷器中放置地窖一月,捏制成丸热之即可。你公主府该是不缺吧?”
云迦安悠然一笑:“王妃说笑了,我公主府比不得你财大气粗,只是去买些普通的御炉香罢了。”
香剩阁是京州经营香料的店铺,生意从皇宫至平民都有,据说它的主子是个老人,对香十分痴迷,但鲜少露面连丞相都不见。他和斗花船时的临时赌坊的坊主一样神秘。
仔细嗅了嗅,笑道:“王妃熏衣所用可是月麟香?的确相称,只不过…”
“不过什么?”
她知道离诺就像是朵眼高于顶的牡丹,捧不得!
她轻笑一声:“名花倾国两相欢,王妃向来自诩倾国倾城之貌,可这名花却是逊色三分!”
“胡说!本宫所用的花可是木紫心最新培育出的紫彼岸,你公主府恐怕没见过,也难怪眼拙!”
对于离诺只有激起她的怒气才奏效,她是遇强则强,“也对,本宫用的可是墨梅!”
离诺嗤之以鼻,“本宫只见过白梅、腊梅、剪梅、红梅、却从见过墨梅,那些文人骚客的笔下丹青也能跑进你公主府?云迦安你吹嘘不成反招一身骚。”
“我们都是通晓花木之人,你也一定知晓在课花植草中有一重生之法----奇异接换法!凡木之可接换者,花小者可大,瓣单者可重,色红着者可紫。约在春分前秋分后进行接换,则可脱胎换骨。我以白梅接于栋树上,加药液一日一灌自然长成墨梅。今日也带了些来给王妃,免得王妃寻不出奇珍异草来。”
云迦安示意荼蘼将篮子递上,揭开布果真是墨色梅花!恰如白梅浸润墨汁中,经脉可见,只不过是陈年晒干的,但依旧香气浓郁。若非当年阿染赞叹一句‘世间若有梅花能像二姐所画的墨梅那般独具一格该多好’,她也不会花费多年去研究。她只想圆了阿染的梦~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离诺盯着云迦安捏紧手中绣帕,修长的手指关节分明,握的咯咯作响。她深呼一口气,刚想开口,这时平素九恰好来花园散心,末叶正扶着她。离诺媚眼含怒,示意大丫鬟王琰去将她请来。
平素九缓步而来,有些惴惴不安且面有不甘,看来她受了不少气,这都是离诺的杰作吧!
“参见长宁公主,拜见王妃姐姐!”她屈膝行礼。
云迦安上前扶起她入座,“平妹妹无需行礼,你我也是老相识了,况且你正怀着身孕呢。”不杀杀离诺的风头不解气,果然她听到身孕时,脸色黑如炭灰。
“哼!平素九装什么可怜?就算有了身孕又怎样?”她一字一顿的嘲笑着来发泄怒气,“颜洛他不爱你!”
这话深深地刺痛了平素九,她眼神黯淡无光,沉浸在忧愁中。离诺见状得意一笑,哎呀一声,她将茶杯打翻在地,碎成几块。
王琰急忙要去收拾,离诺呵斥道:“退下,没眼力的贱蹄子!平妹妹,这碎片在你身边怕划伤你,万一伤了胎气可就是大罪过。不如…妹妹把它捡干净?王爷可不喜欢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她特地强调了废物二字。
平素九怒瞪着离诺,她这些日子一直被离诺呼来喝去,被她找麻烦刁难。理智逐渐抽离,她将手中的桃木扇一点一点捏成粉末,随着风飘扬在空中,她缓缓抬起右手,以手为刀正要举起,云迦安顺势握住她的手腕。
“平妹妹,你这手上沾了些粉末,我来给你擦擦,别被一些肮脏灰尘眯了眼。”
平素九盯着她一顿,忍了这口气,脚下一扫,一阵劲风拂过,碎片一瞬都进了一边的竹筐中。她欠身推说不适回院中休息。
王妃不喜云迦安,她见不得别人比她好,遂下了逐客令。
离诺回道房中,看着屋内摆放着的几瓶紫彼岸,衣袖一挥,将它们扫到地上摔了个粉碎,“都给我扔出去!”转而盯着王琰,吩咐道:“让木紫心在半个月内找出比墨梅更稀罕的花,找不到就给我卷铺盖滚。好你个灾星,竟然来挑衅本宫,本宫不信找不到比墨梅更珍稀的。”
且说平素九满腹怒气,回了屋子,遣退丫鬟,枕着墨玉花蕊纹臂搁沉沉睡去。一丫鬟在掀开帘子暗暗窥探,见其没有动静,便点上了熏香,升起袅袅白烟。她将刚剪下的紫附诛插入双鱼花插中,悄悄退去。待她脚步声走远,平素九睁开眼,瞟了眼帘外,右耳微动确定没有人了。从袖子中掏出一纸团,展开一看:紫彼岸乃紫附诛,大毒,勿用。
将纸团揉于掌心,扬为灰烬。这正是方才云迦安握住她手腕时塞给她的。紫附诛?似是听将军府中的司园老人说过,毒性强!可云迦安又是怎么知晓的?
平素九迷惑不解…若不是今日这纸团使她不能入睡,还真是发现不了有人偷偷给她换熏香和紫彼岸。
她走进熏香,将炉顶揭开,用香筋仔细拨了拨,辨别香气的原料,竟然有十分微弱的麝香!再小心翼翼的挑起紫彼岸,直到现在才发现它的剪口是用浆糊糊住的!要说是为了保鲜恐怕是藏毒!
平素九为了腹中胎儿的安全,悄悄将熏香给换了。又假装害喜,说是闻不得味儿,将屋内所有的花都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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