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骨长歌by颜盏君
颜盏君  发于:2025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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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抬起头来。”
云迦安缓缓抬头,眼神不安犹如惊恐地小鹿。四目相接,皇帝的目光由怀疑变得惊诧竟而欣喜,这变得很快使云迦安摸不着头脑。皇帝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这时云丞相已是急的满头大汗,这私闯王宫,打伤卫兵,那都是死罪,还会牵连九族,这灾星是要害死他云家啊。但随后想到了什么,有些怨恨的看了皇帝一眼。
“臣女姓云,名迦安,字长宁,乃相府第四子。”
皇帝一瞬失了神,喃喃自语:“迦安…迦安,好名字,愿佛佑其一世安。孩子,你今年该有十九了吧?”
皇帝这一问使众人摸不准儿门,云丞惊魂甫定,这是要降罪还是免罪?

云迦安也是云里雾里:“回皇上,臣女十九了。”
皇后也是看清了她的样貌,目露恨色,上前扶着皇帝的肩:“皇上,此女冒充贼子颜盏,祸乱天下,妖言惑众,闯宫图谋不轨,定要严惩不贷!”
谁知皇帝大怒,将酒杯掷碎了一地,一把推开皇后:“妇人岂可干预朝政,是不是谋逆要你说了算,那要我这个皇帝作甚?”
皇后惶恐下跪求饶:“臣妾知错,是臣妾僭越,皇上开恩。”
百官下跪,“陛下息怒。”
“够了,将这三人关至诏狱西宫,若无朕令,不得动刑。违者,斩。”
刚要押走三人,沉寂灰暗了五年的神宫忽然间蓝光大涨,照亮整个皇宫,南国百姓皆见此景,奔走呼号大神官归来,神迹显露。忽然间,狂风大作,吹得殿中众人衣袂翻飞。借助灯火远远可见一白羽大鸟在飘雪中飞驰而来,它收起巨大的鸟翅立于殿中,眼神高傲,睥睨着殿中众人。
众人惊呼:“是白羽凤凰!他真的回来了!”
从鸟背上飞下一蓝衣男子,丰神俊朗,气质如仙,他就这么静静的立于殿中,凡俗众人竟是与他格格不入。
窹面欣喜地上前叫了声公子就晕了过去,他将窹面身上几处大穴封住,抱起放在白羽凤凰背上。
庆王下令捉拿贼子,皇帝挥手让兵卫退下,盯着他许久,帝王威严尽显,“你越狱…是想死无全尸?”
宋娴牧早已按照指示,暗中和父亲宋帘通融过,此时太尉宋帘上前行礼道:“回禀皇上,老臣今日纵是一死也要说。古书载:越王入国,有丹鸟夹王而飞,故勾践之霸也。今有白凤载神官归来,可见神官乃天定守护我南国之人,况南国七月飘雪,朔郡大旱,实属天降罪罚,大神官之案必有冤情啊。望皇上明察。”
百官愕然,谁都没想到太尉会帮大神官求情,这可是诛灭九族的谋逆之罪,他难道想成为同党?
颜盏微微施礼:“臣于天牢梦见圣林中有紫云从天垂地,云中飞出独春鸟,其声似春声,久鸣不止。久鸣则五谷伤,少鸣则五谷丰,南国将面临饥荒之灾。又见前几日慧犯天鸟二星,臣心系南国安危,故擅出天牢,将此消息告知皇上,望皇上恕罪。”
圣林,是南国最神圣的树林,云雾缭绕。那里有着不可探知的秘密,唯美如仙境。它孕育有美艳的魑魅,有人面鸟身的神鸟,泉水如琼浆玉液,果实甘美入口即化,如梦如幻。
这些都是古书上的记载。但凡进去的人都再也没出来过,除了一个人!只有大神官是唯一可以安然无恙进出的人,这也是检验大神官是否是天定者最重要的一关,而那新的大神官不得民心正是因为过不了圣林。
皇帝的目光在颜盏和云迦安二人身上来回徘徊,眯了下眼:“来人,将他们一并关入西宫,稍后处置。”
侍卫押着他们进入西宫,连着窹面也一并拖走,白凤在颜盏示意下飞回了圣林。宫宴因这事儿闹的不欢而散,宋国使者和永清公主被安置在昌乐宫。
这一夜,多数人难以入眠。对于百姓来说,他们的信仰归来。对于权臣则是一劲敌。而某些人或是满心愤恨,或是忧心忡忡,或是百思尤惑。总之一幅众生相,万千玲珑心。
西宫冷清凋敝,蛛网丛生,是用来囚禁宫中犯了事儿四品以上的官员,或者内廷中人,从属诏狱。
这殿内的几根蜡烛燃烧冒着黑烟,烛火倒影着四人身影,有些扭曲变形。云宫榷冷冷地盯着云迦安:“你怎么回事?”
云迦安自是明白他说的是怎么和大神官搅合在一起了,她想大哥该是见到自己给苏老的信,他一定明白自己这么做到苦心,不会误会她是攀附权贵之人,忍不住见面的欣喜,笑道:“大哥,说来话长。你最近好吗?”
云宫榷看了她一会儿,眼神冷冰冰地,从怀里拿出药瓶,拉过她的手臂:“先管好你自己的命,这是金疮药,治伤效果极佳。莫想着找个靠山便高枕无忧,也要看你是否有资格靠。”
云迦安缩回手,用眼神指了指窹面:“大哥,她伤的很重,给她用,我没事。我其实…罢了。”大哥还是不信自己初心未改吗?还认为她是个虚荣的女人?
两个男人自觉回避,云迦安拿着金疮药帮窹面重伤的部位上药包扎,一切从简。十分好奇这黑色面纱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倾国倾城还是奇丑无比?反正颜盏背对着,不如掀开看看,刚伸出手便忍了下来,罢了,既然遮面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何必揭人伤疤。
这次皇帝会灭族云家吗?听说庆王要对云家下手,清除异己。她本想帮大哥远离这些纷争,却不曾想大哥会不顾生死救她,是自己弄巧成拙了吗?为了帮阿盏回神宫点亮魅蓝之灯,召唤白凤,让大家以为神迹显现而争取时间,只能假扮他消耗兵力,声东击西。没想到出现意外,她的纱罩竟然掉了,露了馅。
想着心就软了忍不住走上前,挽住云宫榷的臂膀,靠在他的肩头,他的身躯微微一震:“大哥,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一起看月亮了。”她指着空中明月,“如果云家要灭族,你…会恨我吗?”
云宫榷面露放松的神色:“要陪你一起踏上黄泉路,倒也合了心意,免得再担心你出错挨打没饭吃,病了没人照顾,失踪了也不知是死是活,痛了也不吭声,被人欺负也不说。二妹枉死,三弟心术不正,四妹你又如此...只是害苦了云府其他人。”
云迦安看得出大哥内心愧疚,只希望不要连累相府无辜之人。
皇帝对着窗外的夜空兀自发呆,拿着一个和云迦安手中一模一样精致的香囊,他声音飘忽:“迦安竟和你长得七八分像,像你年轻时一样明秀动人。懿儿,朕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失去你,朕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
当夜,颜盏被皇帝单独召见,谁也不知他们谈了些什么。
翌日早朝,皇帝一夜未眠而面色疲惫,面前的奏折都是关于昨晚之事,除了云丞相和太尉,其余的都是上奏杀死颜盏四人的折子。皇帝震怒,将奏折悉数摔在地上:“你们难道要违逆天意,要我南国国亡不成?”
百官皆跪,叩首道:“臣等不敢,皇上息怒。”

第十八章 受封公主
“哼!你们有何不敢?连我南国安危都不顾了。朕意已决,颜盏恢复神官之位,齐府归还,谋逆之事必有蹊跷,但到此为止。退朝。”
“皇上,万万不可啊。贼子颜盏谋逆属实,妖言惑众,才是危害我南国之人,不可留啊。”说者正是谏议大夫王文广。
“你这是怀疑朕的决定?谋逆之事,漏洞百出,当年判定草率。如今天现异象,你又怎么解释?他是南国天命神官,你胆敢污蔑他,来人,拖出去车裂。”
庆王回禀道:“皇上明察,王大人何罪之有?为国为民乃此下场,吾辈心寒,谁还敢忠贞直谏?”
其余百官皆应声附和。
皇帝大怒退朝,在内殿中来回踱步,喃喃自语:“一群混账,二十年前害死了懿儿,如今还不罢休。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让朕退步了?哼!”
韩公公赶紧上来给皇帝顺顺气,“陛下,您消消气。这要恢复神官之位的事,也不是没法子。”
“哦?老韩,你说说看。”
“太尉大人不是支持颜盏嘛,可以让太尉去做这事儿。”
皇帝了然一笑,随即下令召见太尉宋帘。
西宫中,窹面的烧退了,没有药,只能这么拖着,她在阿盏身边倒是没喊过一句疼。为了安全起见,云迦安不曾告知大哥她和大神官以及离幻的事。
颜盏安然的照顾寤面,一点也不似云宫榷焦急。
翌日,狂风骤雨,雷神震怒,风雨吹遍了南国。京州的粮仓被雷给劈中,粮食烧了个精光。接连几日,南国各郡县的粮仓皆因意外而烧毁。南国民间四处谣传雷神发怒,大神官蒙冤,饥荒将至。百姓们联名上书,要求皇上释放大神官他们,否则南国国危。这次百官纵使一气同心要颜盏死也挡不住天下百姓的求情。
颜盏恢复大神官之位,其余三人也免去罪责。
“爱卿,你这棋走的不错。”皇帝和太尉宋帘坐在后花园的亭子中下棋,两旁并无侍监。
“皇上谬赞了,是皇上让的好。”
皇帝落了一子,“让的好,也得要有人会接。这几日的事情你做的很好,竟想得出用金丝铁线做风筝引雷。”
宋帘落子,抬眼瞄了瞄皇帝,颤声道:“臣也只是按照陛下旨意行事。可是…陛下,这饥荒可怎么办?现在南国部分地区饿殍满地啊。”
皇帝哈哈大笑,眼角堆起了层层褶皱,他收了棋:“爱卿,下棋可不能一心二用。你输了,罚你去宋国购粮。”
皇帝让云迦安留在宫中,这几日一直住在云雀宫,与七公主颜苺的菡荷宫邻近,公主才八岁,二人相处融洽。宫中的生活自是奢华,每日吃的穿的,样样顶好,习惯了粗衣麻布,倒是嫌这些绫罗绸缎麻烦。只是不知皇帝让她留在宫中是为何?
“云小姐,皇上请您去后花园一趟。”正喝着茶的云迦安抬头看了眼韩公公,回道:“知道了,劳烦公公带路。”
随着韩公公左转右拐,走了一阵,到了亭子边,云迦安下跪施礼:“臣女云迦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好了好了,别那么多繁文缛节,来,迦安,坐这儿来。”皇帝挥挥手打断她,满脸慈爱。这倒使得云迦安感到莫名其妙,难不成她福星来了,皇帝这么看得起自己?
皇帝指着棋盘:“来,陪朕下盘棋。”
云迦安愣了会儿,垂首道:“回皇上,臣女不会。”
皇帝一愣,眉头微皱。
“那给朕弹首曲子,解解闷。”
云迦安有些窘迫道:“还是不会。”
皇帝叹了口气,有些诧异:“那琴棋书画,你哪样会?”
“都不会。”
“那你会什么?”
“额…臣女愚笨,什么都不会。”
皇帝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棋子乱跳。云迦安吓得跪在地上,“皇上息怒,是臣女愚钝。”
云迦安心想天威难测,自己不就是无才无能嘛,至于发这么大火吗?不会杀了自己吧?这什么都不会也不能怪自己啊,从小就是卑贱的奴婢,只想着怎么才能不被责罚打骂。连写字都是二姐偷偷教她的。
皇帝捏紧手中的黑子,有些愠怒,“云集天,你就是这么对她的!说,云集天还怎么对你了?”
云迦安久久不敢开口,他这么问是何目的,“回皇上,云丞相待臣女很好,并无亏待之处。”
皇帝怀疑地看了跪着的云迦安,上前扶起她,让她坐下。这时一韩公公拿着密函过来,在皇帝示意下,递了过来。云迦安忍不住好奇瞄了眼,只见皇帝眉头皱成深深地川字。忽的将布帛捏成一团,丢在地上,怒道:“好好好,云集天拿你当奴仆贱婢使唤,你还替他说好话?”
云迦安一撇看到那布帛上一行字‘被视为奴仆,云府上下皆驱使之’,她愣愣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皇帝会查自己。皇帝以为自己吓到她了,柔声拍着她的肩膀,惊得她一哆嗦,不是害怕是不习惯这么近距离接触别人。在皇帝看来这动作,自然是害怕了。
“别怕,迦安,朕不会让他们再伤害你了,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皇帝忽然一转身,显出天子威严:“韩湖,传朕谕旨:即日起,封云迦安为长宁公主,赐长宁公主府,礼制等同皇室,谁敢不敬,依法处置。”
韩湖惊诧道:“皇上,这云丞相非王非候,封云小姐为公主,不合礼法啊。况且只有皇室女子才能赐府邸啊。”
“你聋了不成!别让朕再说第二遍。”
韩湖不知皇帝为何一反常态,他向来不问皇子公主之事,突然封公主赐府邸,更是超越礼制,为保小命,他还是乖乖拟旨执行。
云迦安错愕的连领旨谢恩都忘了,手里被韩湖硬塞进了暗黄的圣旨。这是老天垂帘,要让自己乌鸦变凤凰?从低贱的婢女变成高高在上的公主?不,这不可能。老天总是爱捉弄她才对。
“皇上,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甚至忘记了不该用我。
皇帝看着她慈祥一笑,这笑容她从未见过,是那样温暖,如暗夜中的一束阳光直入心底,被这抹暖暖的微笑晃了眼,有种爱在脑海中盘旋,好似爹爹一般。
皇帝道:“既然是公主了,就同皇室子女叫朕爹爹吧。”
云迦安一时难以适应,张着嘴喊不出‘爹爹’二字。

第十九章 意外遇刺
皇帝见她为难,拉着着她想让她坐下,摸到手心,皱了眉,“手上这么多老茧,哪像个大家小姐。还有这么多伤疤,没少被打吧。孩子,吃了不少苦啊。放心,有朕在,谁也不敢再欺负你了。走,用膳去。”
云迦安心中如有雷震,她落下泪来,她何曾感受过这样的父爱。原来,父爱,是这样甜蜜,是这样让人割舍不掉。她贪恋着这份父爱,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午膳摆满了一桌子,看着山珍海味,食指大动,皇帝笑着给她加了块儿肉:“这是素焖肉,尝尝,迦安要多吃点肉,瞧你瘦的。”
云迦安心里五味杂陈,虽然不明白皇帝为何这么宠爱她,但能感受到他每个动作,每个眼神的关怀,真诚的叫人无法抗拒,冰封多年的心,被一种叫父爱的东西给打破了。
“真好吃,皇上您日理万机也多吃点。”云迦安也夹了块儿给皇帝,旁边的内侍惊呆了,谁都没见过谁敢和皇上互相夹菜。
皇帝忽地一板脸,把云迦安吓得筷子一抖,“怎么还叫皇上?”
云迦安忐忑的盯着皇帝,生怕一句说错惹怒龙颜,她从懂事起就再也没开口叫过云集天爹,这突然要叫一个陌生人做爹,难免局促,但还是轻声叫了,“爹爹。”
皇帝微微一笑,眼中有着欣慰,“好,来,再吃点。”
皇上今日胃口极佳,竟吃了两碗饭,这是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这云迦安长宁公主的名声传遍了南国,无人不叹纵是彗星不详,也有富贵之时。所以啊,莫欺少年穷,谁也不知道风水轮流转会转到谁的头上。
这些日子皇帝一下朝就陪云迦安玩闹,有时两人哈哈大笑,有时两人沉默对望,有时皇帝教她下棋,总是骂她太笨不开窍……这引得后宫之人妒火丛生,有人欢喜有人忧。
由于皇帝宠爱,后宫妃嫔、王子公主争相给她送礼,拿人手短她可不想招惹是非,于是她都找了借口,将礼物一一回绝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何珠是伺候她的大宫女,和她相处久了知道她是个不喜欢规矩的,嘟着嘴嚷嚷:“公主,您为什么不要那些东西,他们都想和您结好呢。”
云迦安在树根下用手刨着土,挖出两个小坛子,把另外几个又藏好,淡淡道:“傻丫头,我若是收了,必定要落人口舍,惹得一身骚。哎,皇上在哪儿呢?”
何珠望了望外面,眼神闪烁道:“好像在竹园,奴婢带您去吧。”
云迦安拎着洗干净的两坛酒往竹园跑去,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皇帝,想和他分享好东西,她在何珠的带领下来到竹园。远远看见皇帝一身龙袍的背影,怎么只有他一人?
“皇上,您在这做什么?”
皇帝并没有动,她好奇的走近些,转过来那却不是皇帝。那蒙面人撕开龙袍露出一身黑衣,凝眸道:“拿命来。”
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柄剑,伴随着剑所独有的声响。她下意识地把酒朝他砸了过去,趁他躲避的瞬间,拼命地向外跑。
“何珠,救命。”
跑出竹园,却不见了何珠的身影。糟糕,现在又是换班的时辰,侍卫也不在。蒙面人追至,一剑刺向她的背心,她脚下一歪,剑刺偏了,带出一串血花。痛得她冷汗直冒,管不了别的,她还不想死。捡起砖块,拼命地砸向他,可这都没用,他轻易的躲开了。他走到她面前,举剑欲刺。
“慢!你要杀我,总得给我个理由。换班至少要一刻钟,足够你杀我了,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树大招风,是谁要杀自己?是后宫的人还是离幻的人?那人挑了下眉,“只能怪你是灾星,不要再废话了。”
他举着剑刺了过来,云迦安朝着他身后大叫道:“大神官,救我。”
黑衣人转头一看,什么都没有。云迦安已跑出几步大叫救命,但这就像老鹰和兔子的游戏,注定难逃魔爪。他一剑刺穿她的右肩,痛得她没了力气,只能等死。突然一个小身影蹿出来,狠狠地咬住蒙面人的右肩,是花狐狸!花狐狸动作迅捷,蒙面人武艺高强,缠斗起来谁也没占到好处。兵卫终于听到这里动静,赶了过来,黑衣人和花狐狸在他们赶来之前,都跑了。
花狐狸怎么突然出现?它只听阿盏的,难道是阿盏让它一直守着自己?还有,何珠为什么要把自己骗来这里?她是谁的人?
“长宁公主,您没事吧?卑职来迟,罪该万死。”兵卫跪了一地。
“没事,你们扶我起来。”
兵卫将她扶起,送回宫中,传来太医,这事惊动了皇帝。皇帝雷霆大怒,对着兵卫呵斥道:“将那刺客捉来,否则你们两罪并罚。”
太医诊断完,对皇帝施礼道:“皇上,长宁公主是皮肉伤,修养一个月就好。”
皇帝挥手让太医退下,命人去煎药。云迦安向他说了前因后果,那何珠早已没了踪影。
追查几日,在御心湖中打捞出何珠的尸体,一剑破喉而死。在宫内搜遍了也没找到刺客。皇帝正在探望云迦安,冷声道:“你们既然查不出,留有何用?全斩了。”
宫外一片哀嚎求饶之声,云迦安扯了扯皇帝的衣袖。
“皇上,您就饶了他们吧,那刺客串通何珠又蓄谋已久,他们也是无辜的,我不是好好的嘛,你看我还能跑能呢。”说着向树下跑去,只是她转身那刹那,伤口痛的眉头紧锁。她挖出两坛酒,笑道:“那日酒没了,不如您尝尝我酿的梅子酒,看看合不合心意。”
那些兵卫仍旧跪着,大气不敢出,只求长宁公主再替他们求求情。斟好酒,皇帝喝了一杯,喉头滑动,嘴角荡漾出笑意:“味甘而果香四溢,入喉酒烈而清淡,好!朕倒是第一次喝这个,再来一杯。”
云迦安看了看外面的侍卫,难得的叫了声爹,“您爱喝,那我每年都酿给您喝吧。爹~你就饶了他们吧,他们在最危急的关头赶来救我,就算将功补过了。”
皇帝不再言语,开恩让他们退下,只是罚了些俸禄,兵卫们叩谢恩后退去,皆惊出一身冷汗。在云迦安的要求下,皇帝不再追查此事,只是加强了云雀宫的戒备。不是云迦安不想查,而是她大概猜到是谁了,她的听力极好,记得那人的声音。
昌乐宫,内监喊道:“长宁公主到!”

第二十章 出宫回府
宫内侍婢皆出屋迎接,除了离幻以及离诺,其余人皆跪地叩首,离幻施礼道:“长宁公主到来,有失远迎,请进。”离诺公主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不屑的冷哼一声,“乌鸦变凤凰!”她转身进入内屋,云迦安疑惑,这离诺的声音怎会如此熟悉。她挥退众人,只剩下她和离幻。
“大公子,别来无恙啊。当初还以为你是友,不曾想事与愿违。”
离幻打量着云迦安,正襟危坐,“这都是天意弄人,你来是叙旧的?”
云迦安笑着起身,将送来的礼物推至他面前,“当然,怎么说我们也算认识,一点心意。”
她绕过桌子,忽然按上离幻的右肩,狠狠一捏,离幻反手扭开她的手,瞪着她,“公主请自重?”
云迦安笑道:“你别那么大反应,莫不是做贼心虚了?我只是见你肩上有脏东西,想帮你掸去而已。”
“那我倒还是要谢谢你的好意了。”离幻甩开她的手,坐回凳子上。
云迦安思瞅不明,难道是自己弄错了,他的右肩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刚刚那一下也是用尽全力,受伤了不可能毫无反应。聊了一会儿,云迦安起身离开,正走到门外,忽然想起手帕还在桌上,返身去拿,无意看到离幻的右手在抖,虽然很微小,却难以掩盖。那刺客果然是他!右肩的伤定是花狐狸咬的。
“大公子,身子不适就不要强忍着,这次好运不代表还会有第二次,你可要适可而止啊。”
离幻皮笑肉不笑的扯着嘴角:“多谢关心,慢走不送!”说完,云迦安离开了昌乐宫。这算是给他的警告,提醒他再有下一次,就不会再放过他不追究了。南宋两国不能因为这件事而闹的交恶,若是得罪宋国,那南国的粮食问题就难解决了,百姓也将面临饥荒。
刺客一事已就此罢休。过了几日,云迦安想回去看看大哥,就向皇帝辞行。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叮嘱道:“迦安,你平时要多回来看看爹爹,知道吗?”
云迦安的爱本就很少,从不滥用,都给了那些爱她的人。她情不自禁的挽着皇帝坚实的臂膀,就像寻常人家的女儿缠着父亲撒娇一般。
“爹,我从来没有像这些日子一般开心,您就像我的亲…额,我会常回来看您的。”她差点说出皇帝如亲爹一般,可想想亲爹并不疼她,就把话咽了回去。
皇帝揉揉她的脸蛋,给她一块儿青铜令牌,“这令牌可以让你随意进出宫内,想爹了就回来看看。遇到危险,也可以用它调动兵卫。孩子,人心险恶,不要总是心慈手软。谁敢欺负你,爹给你做主,爹灭他族!”
云迦安哈哈大笑,乐弯了腰,“有您这句话,谁还敢欺负我?爹,这是我做的花囊,都是安神助眠的。”她将几个精致,不同芳香的花囊递给皇帝。
拜别皇帝,云迦安就回了云府。宫女扶着云迦安下了马车,宫女对着守卫道:“还不快快通报丞相大人,长宁公主回来了。”
门卫立即进去通报。
云迦安不是个爱惜面子的人,但以往她被云府众人轻贱惯了,今日也难免要扬眉吐气一番。这丞相家出了个公主,自然是天大的荣耀。她在宫女的搀扶下,静静立在门前,等候他们的接驾。
过了一会儿,云集天和众人都出来迎接。众人下跪行礼道:“参见长宁公主。”
云迦安上前扶起云集天,淡淡道:“丞相大人给女儿行礼,真是折煞我了,都起来吧。”
仆人将一马车的礼物都搬进屋内,众人也进了屋,却不见云宫榷。云集天不再如往日那般凶神恶煞,但隐藏的恨意却是不经意的流露。下人们也是一脸艳羡,都不曾想和他们一样低贱的奴仆也有登上枝头变凤凰的一天。
云迦安倒了杯茶给云集天,“丞相大人不必如此生疏,各位也不用唤我长宁公主,仍旧叫我迦安吧,一家人随意些好。”
云集天接过杯子却没喝,“迦安,用不着叫丞相大人,这里不是朝廷,直接叫爹爹就好。你回来了,那就用过晚饭再回公主府吧。快去备饭!”
“好,有劳爹爹了。”这是娘亲死去以后,第一次叫他爹,即使他是亲爹,却比不得皇帝一半的真心实意。
她从礼物中拿出一纸块儿,“知道您喜欢镇纸,所以特地买了上等镇江墨一阁的镇纸送给爹爹,上次那个被砍成两段真是可惜了,还望爹爹喜欢。”
这时三公子也进来了,讥笑道:“呦,长宁公主怎么回来了,不在宫里陪皇上?还记得家门朝哪儿开,真是有失远迎。”
“三哥说笑了,迦安自然不敢忘记云府的大恩大德。这是送给你的,之前听说三哥对梅窑青瓷莲花杯情有独钟,这是宫里御用之外的一套,还请三哥收下四妹的一点心意。”
云宫茗一听是梅窑青瓷莲花杯,什么讥讽的心思都没了,拿起盒子就拆开来看,还一边赞不绝口。
那云集天暗暗皱了眉,这老狐狸当然明白她送他镇纸是何目的,那次可差点用镇纸把她砸死。看来太小看她了,不知她会不会报复云家?她这意思是要报答云家?
云迦安让丫鬟把各种礼物分给大家,还有夫人和大哥那份她要亲自拿去。
晚饭席上,仍旧没见大哥身影,云迦安忍不住好奇问:“爹~大哥去哪儿了?”
“他今日去伽蓝寺烧香,明日才回来。”
席间,一番寒暄。虽是人人笑容灿烂,却不知几人真心。
饭后,云迦安拿着礼物随着宋娴牧在花园中闲逛。
“夫人,这是雪肤丸,那日皇上赏赐,我想着这有靓肤返春之效,留给您说不定能使您重返二八芳龄。”
宋娴牧温柔一笑,收下礼物,“想不到你还有这份心,没白费我的栽培。只是你不要忘了我们合作的事。”
“那是自然,我会帮二姐报仇的,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夫人还是耐心等待。”
她送完礼后,迈步出了夫人的院子,正走在回廊上,一丫鬟端着盘子匆匆忙忙撞上了她。
“哪个小贱蹄子不长眼...”丫鬟眼睛不睁的开口就骂,一看清撞得是谁,吓得一哆嗦,赶紧跪下磕头,“公主饶命,是奴婢眼拙,是奴婢该死,公主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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