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楚易舒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两百个俯卧撑?学长,不至于吧?”
金一淮脸色一沉,“讨价还价,拒不执行,惩罚加重,三百个俯卧撑。”
凌照人都被气笑了,“你不过比我们早入学一年而已,就算你是刚上任的学生会长,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得看看烧的是谁吧?我告诉你,我姓凌。”
金一淮佯装怔住:“姓凌?凌家哪个府?”
凌照人得意道:“你最怕的那个府。”
金一淮哈哈大笑,笑得凌照人有些发毛,“你笑什么?”
“学妹,我笑你天真。你以为我怕你们定北侯府吗?知道你们凌家势大,凌晏赵楚,皇上姓赵,赵家都只能排第三,但那又如何?你也不打听打听,我金一淮用得着怕你吗?”
晏钰沉默多时,此刻若有所思的开口道:“学长是御史令金大人的女儿吧?”
金一淮冷哼一声,“算你有见识。”
嬅国实行三尊六部制,除皇帝外,文武百官以丞相、太尉、御史令三位大臣为尊。
丞相晏维津总管一切行政事物,定北侯凌之静的胞妹凌之冲担任太尉,总揽一切军政事物。而金一淮的娘,便是御史台的第一话事人御史令金云凝,负责监察百官,纠察弹劾,肃正纲纪。
三者分庭抗礼,金一淮确实不必怕凌照人。
她将教鞭横在凌照人颈上,“这里不是定北侯府,这里的规矩我说了算。就算你是皇上的女儿,今天这顿罚你也免不了。”
凌照人自出生起,还没遭受过这种待遇,她紧咬着牙,身侧的手早就握成了拳头。
金一淮转过身,她真想挥拳打过去打她一个冷不防,晏钰忙低声道:“别冲动,学监禁止私下斗殴,何况今晚学生会四十多个人都在,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占不到便宜。好女不吃眼前亏,认罚吧。”
凌照人愤恨的放开拳头,三个人认命的撑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这时有七八个新生刚刚赶到,一进来便被金一淮厉声呵斥:“迟到的,五百个俯卧撑!”
她说着从三人的头上迈过去,迟到的一看这场面也不敢抵抗,老实认罚。
大夏天,礼堂内的气氛比严冬还冷。
项如蓁眉头紧皱,正准备挺身而出,晏无辛和陆锦澜一左一右死死拉住她。
晏无辛低吼:“你干什么?你为凌照人出头,她也不会念你的好。”
项如蓁:“我根本不在意她怎么想,我是对事不对人,欺辱同学就是不对。”
陆锦澜:“我知道你是正义使者,但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尽量不要起冲突,要忍耐!”
是啊,不能再打架了。
项如蓁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点头。
陆锦澜环顾四周,学生会的人下巴高高扬起,新生们却都低着头。同级最傲慢最有背景的同学被人踩在脚下受罚,兔死狐悲,大家都处在一种忐忑迷茫和无力反抗的困顿中。
霸凌行为,是一种疑难杂症。它在许多群体里蔓延,学校、军队、职场几乎无处不在。施暴者疯狂压迫,管理者默许纵容,旁观者恐惧沉默,受害者只有无力和痛苦。
她知道要解决顽疾,需要一套行之有效的方案。需要各方支持,需要毅力和勇气。需要细细筹谋,徐徐图之。但当事情涌现在眼前时,陆锦澜却忽然转念:需要个屁,干就完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陆锦澜低声道:“如蓁说得没错,欺辱同学是不对的。”
晏无辛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弱弱道:“这次要做什么先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我反应慢,跟不上节奏。”
项如蓁急道:“别冲动,先忍一忍,等回去从长计议。”
陆锦澜憋着一口气,听到台上说新生要帮学长做值日的时候,暗道:我忍!
听到新生每两天要帮学长洗一次衣物的时候,她开始计算:啊,这一个月我得每天打扫一次教室,每两天还得去给人家洗一次衣服,我读的是皇家学院还是家务学院?这我都得忍?
听到新生见到学长要行大礼的时候,她开始震惊:串种啦?
哪学来的这套?大家见到院长学监师傅们,也不过是低头拱手微微弯腰。见到学长竟然要鞠躬九十度,以为自己是学祠里供奉的神像,疯了吧?
陆锦澜眼看着学生会的一干爪牙正握着教鞭敲打着新生的脊背,“弯下去,你不会弯腰吗?”
肉/体被击打的声音此起彼伏,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服从性测试,但有的人拒绝服从。
当教鞭朝着陆锦澜挥来的时候,她一把将其握住。
面对金一淮震惊诧异的神情,陆锦澜礼貌道:“我忍你祖宗!”
啪!她夺过教鞭折成两段,朝着台上的讲桌掷了过去。
两截教鞭好似两支利箭,砰砰两声钉进木板,全场惊呼一声,瞬间哗然。
凌照人等做俯卧撑做到要快麻木,看见这一幕一下子趴到地上,目瞪口呆。
学生会那些爪牙也没空监督她们受罚了,迅速朝金一淮靠拢。
项如蓁、晏无辛与陆锦澜背对背而立,瞬间形成防御之势。
陆锦澜冷笑一声,“学监严禁斗殴,你们敢动手吗?”
韩离低声提醒金一淮:“她们三个战力不俗,真动起手来,咱们也得挂彩。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来,回头不好向院长学监她们交代。”
金一淮咬牙看向陆锦澜,“你想怎样?”
陆锦澜:“我想告诉你们,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她看向惶恐不安的新生,高声道:“同学们,我们无需忍受学生会的压迫和羞辱。我们是来读书报国的,为的是济世安民匡扶天下,不是来受气的。学生会不为学生服务,却要我们做学生会的奴仆,天理何在?我们绝不能屈服,我们应该反抗!这样的学生会没有资格管理我们,我们走!”
三人齐齐转过身,晏无辛悄声嘀咕:“就咱们三个人走出去,好像有点尴尬。”
陆锦澜:“带动一个是一个,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她们路过大汗淋漓趴在地上看戏的那群家伙,三人默契的伸出了手。
晏钰、楚易舒、凌照人对视一眼,纷纷响应,抓住她们的手利落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就跟着走。
人群中不知谁念叨了一句:“都是一零六的啊。”
孙乐闻听见这话拽住吴琼梦赶紧跟上,她算看明白了,两方已经势同水火,同为一零六的舍友,她俩留下也没有好果子吃,不如跟上大部队,至少在宿舍能睡个安稳觉。
八人一走,人心躁动,又有七八道人影从队列里跑出来,紧随其后。
眼瞅着她们就要走出礼堂了,金一淮忙恐吓道:“你们知道跟她们走有什么后果吗?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陆锦澜停住脚,微微侧身,乌眉微挑,“各位,你们留在这里,她也不会善待你们的。留在这儿只有挨不完的打,做不完的苦工。大妻主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这话不仅煽动得人心大力摇摆,连项如蓁听了都觉得豪气陡生,她慨然对众人道:“同学们,你可以放心的跟我们走。我项如蓁以今科榜首的信誉发誓,我们这里没有压迫,不分三六九等,我们不会殴打欺辱,只会守望相助。留在这儿只能做她们的奴隶,跟我们走做我们的姐妹,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晏无辛看两人接连发表了一通演讲,她不吭声又要被落下了,赶紧高呼:“是娘们儿就有点骨气,被欺负这样都不敢走,我看你们连男人都不如。”
三人通过语言煽动、信念感召、刻板印象加激将法等混乱组合一通输出,又有二十多名新生追随而来。
大家豪气干云的走出礼堂,金一淮狼狈得下令:“快把门关上!”
陆锦澜粗略一数,竟然有四十来号人跟出来了。除了一零六和外地帮的,其他都是神京本地生,不少还在武试那天动过手。
陆锦澜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从现在开始,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们要团结互助,不能让任何人分化我们。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没有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项如蓁连连点头,“大家互相认一认,有什么事也好彼此照应。这两天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如果学生会和你们为难,就让她们来一零六找我。”
晏钰担忧道:“咱们已经和学生会撕破脸,她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一味防守也不是长久之事,二位可有良策?”
项如蓁老实回答:“那倒没有。”
“啊?”群众发出了惊慌之声。
项如蓁又道:“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可怕的。”
陆锦澜胸有成竹的笑了笑,“诸位放心,我已有了万全之策。大家回去安心休息,明日静候佳音。”
大家总算松了口气,等众人一走,项如蓁和晏无辛迫不及待的勾住陆锦澜的脖子,悄声询问:“什么万全之策,快告诉我们。”
陆锦澜在二人耳边据实相告:“还没想到,现在回去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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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无辛:自从认识她们俩,我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来自晏少娘甜蜜的抱怨)
第22章 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陆锦澜好歹在体制内干过基层,有些搞思想工作的经验,深谙内部维/稳的重要性。队伍刚拉起来,必须得稳住军心。至于办法嘛,可以慢慢想,不是还有一个晚上吗?
回到宿舍,陆锦澜便问凌照人:“你和院长都姓凌,是不是亲戚?”
凌照人沮丧道:“是亲戚,论起来,我管她叫姨姥姥,但没什么用。院长在我们凌氏家族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不近人情,她不会因为跟我有亲戚,就帮我做什么的。”
“是吗?”晏无辛语带嘲讽道:“那比武那天的兵器是谁做的手脚?”
凌照人冤枉道:“不是我干的,只是有人告诉我,会把我和项如蓁抽到一组。我以为我能稳赢,怎么会忌惮到去提前使手段?”
“那个……兵器是……”角落里的楚易舒颤抖着举起了手,“我……我家里找人做的。”
晏无辛拧着眉咬住舌尖,“我真想踹你两脚。”
倒是项如蓁淡然一笑,“算了,让我们都学学锦澜的胸怀,相逢一笑泯恩仇。”
陆锦澜劝道:“那倒不用,该报的仇还是得报。”
楚易舒吓得站了起来,“如蓁,我给你赔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可你……你保证了的,你说跟你走咱们亲如姐妹互相帮助,你不能打我啊,你是顶天立地的大女人,你得守信用啊。”
项如蓁朝她挥了挥手,“我这人说话算话,睡你的觉吧。此事揭过,不必再提了。”
楚易舒终于放下心,可晏无辛摸了摸下巴,还是好奇,“那故意把如蓁和凌照人分到一组的,会是谁呢?”
凌照人:“这我真不知道,我也只是接到纸条传话而已。”
晏钰回来便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这会儿忽然出声道:“谁都有可能,如蓁前一日锋芒太露,家世又简单,还是个毫无根基的外地人。皇家学院卧虎藏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谁都有可能不想你入选,这个谜底会成为悬案,或许永远都没机会揭晓真相。”
她从上铺侧过身看向项如蓁,“你从勉州走到神京,一定吃了很多苦。”
记忆的碎片在项如蓁脑海中浮现,但眉宇间的沧桑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胜利者的微笑。
“是,遇到过很多麻烦。”她笑道:“但我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我会改变这个世界,希望有一天,如我一样的人,再也不会遭遇我所遇到的不公。即使出身寒微,依然可以平等的争取一切机会。”
晏钰怔了怔,“那是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我知道很难,但我会一直努力,至死方休。你知道……”
项如蓁还想继续说什么,晏无辛忽然在门口喊:“如蓁,锦澜找你,出来一下!”
项如蓁跟着晏无辛跑出来,找到宿舍外抠地的陆锦澜,“什么事啊?”
陆锦澜看着她长叹一口气,“我说如蓁呐。”
两人按着项如蓁坐下,开始苦口婆心的劝导。
晏无辛:“你怎么能和晏钰说那种话呢?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项如蓁:“她什么身份,我都不怕。”
陆锦澜连连拱手,“我说项大人,我们知道你牛你头铁你勇者无惧,但我求求你,不要把别人都想得和你一样正直好不好?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立场思考问题的,你大公无私,但别人会计较得失。像凌照人晏钰那些人,是当前秩序的获益着。你说你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秩序,人家会高兴吗?”
项如蓁沉默片刻,忽然眼睛一亮,“你总结得真好,对,我就是想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秩序,你把我心里想得准确的描述出来了。”
她兴奋得拍了拍陆锦澜的肩膀,陆锦澜肩膀钝痛,笑不出来,“说了半天,你就听见这句?”
项如蓁笑了笑,“不是,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你们放心,以后这些话,我不会跟外人说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人性作为参考因素来思考问题。对了,那个万全之策你想到没有?”
陆锦澜长舒一口气,枕在她腿上仰望星空,“没有万全之策,但是想了三计,希望明天能够成功。”
计之一,找院长告状,希望能够获得院长的支持。
一大早,一零六集体出动,在凌知序的必经之路徘徊。楚易舒甚至爬到树上,侦察观测,“来了来了!”
陆锦澜连忙冲上去,飞快的请安问好,然后便直接问道:“学生会欺压新生的事,您知道吗?”
凌知序点了点头,“知道。”
陆锦澜一愣,“您知道,为何不管?”
“我知道学生会给你们造成了一些压力,但有时候压力不一定是坏事。至少现在,你们已经和本地生打成一片了,不是吗?”
陆锦澜忙道:“这不是一回事,外地生和本地生本就没有血海深仇,朝夕相处自然会形成凝聚力。但学生会以摧毁尊严近乎侮辱的方式对待大家,快速形成凝聚力又怎样?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凌知序微微一笑,“或许吧,但人世本来就是残忍的。早早磨炼你们的抗压能力,我认为不是坏事。何况你的学长们有分寸,不会做得太过火。这件事,学院不会管,你们学生内部的问题,自己要学会解决。”
陆锦澜想了一下,“请您稍等一下,我跟同学们传达一下您的意思。”
此时校内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陆锦澜在和院长说话了。一零六其余七人站在不远处,焦急的等待着,直到陆锦澜笑着招手,大家连忙跑过来。
晏无辛一脸期待:“院长愿为我们主持公道?”
陆锦澜果断回答:“不愿,这个稍后再说。我们现在施行计之二,大家一定要高兴一点,凌照人你去抱抱你姨姥。”
凌照人:“这么突然?她从我三岁之后就没抱过我了。”
陆锦澜:“那你就说这句词,去!”
凌照人把心一横,冲过去一把抱住凌知序,埋头假哭:“呜呜姨姥,你从我三岁之后就没抱过我了。”
凌知序愣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背,“哎呦,你这都这么高了,姨姥抱不动了。”
凌知序说着才发现七八个新生将她围住,晏无辛可怜巴巴道:“院长,您好慈祥,让我想起我的姥姥,您能不能摸摸我的头?”
凌知序鲜少被夸奖慈爱,一时动容,苍老的目光流露出对少年人的怜爱,她竟笑了笑,“好,摸摸头。”
她顺手把大家的脑袋都摸了一遍,“好了,去赶早课吧。”
凌知序转身离去,陆锦澜:“我数三二一,大家一起大声地说谢谢院长。”
凌知序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响亮而整齐的四个字:“谢谢院长!”
这就是计之二,假装获取了院长的支持。
陆锦澜搂住大家的脖子,低声叮嘱:“院长虽然不支持我们,但我们要做出她支持我们的样子。学生会不敢去质问院长,只要我们演得像,她们就不敢妄动。计之三,趾高气昂,虚张声势。那么多人都在悄悄观察我们,等我们转过身,就要摆出最嚣张的样子。想象自己做成了这辈子最想做的事,要多狂有多狂,记住了吗?”
大家彼此对望一眼,坚定的点了点头。
韩离等人闻讯赶来,碰巧撞见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
只见八人浑身上下都冒着嚣张的气焰,仿佛天地都容不下她们了。她们在学院的林荫大道上趾高气昂横冲直撞,宽敞的道路此时显得格外拥挤,院长带领全校师生祭祀时也未曾狂成这样。
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傲视一切的目光,狂妄得不可一世。八人站成一排气势汹汹迎面而来,路过韩离时,楚易舒故意狠狠地撞了一下,飞扬跋扈得瞪了她一眼,“滚开!”
韩离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们远去,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怒骂了一连串的脏话。
陆锦澜的装模作样三计起了作用,整整七天,学生会的人没有来找她们这批人麻烦。但大家心里清楚,双方还在对峙阶段,彼此暗中观察小心留意,恨不得轮流站岗放哨,以防暗算。
为了安全起见,她没有再约凛丞见面,两人只能在打饭间隙争分夺秒的留下只言片语,交换几个关怀的眼神。
皇家学院今年的课程比往年多开了三门,共有《武艺》、《骑射》、《兵法》、《律法》、《诗赋》、《算术》、《音乐》、《水利》、《民生》、《历史》十门课程,每天课业从早排到晚,搞得新生叫苦连连。
陆锦澜、项如蓁和晏无辛还得兼顾清洁,每天打扫教室。身心劳累也就算了,一天三顿还只有难吃的饭菜。在如此高压艰苦的环境下,学院里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
宿舍里都变得死气沉沉,晏无辛:“学生会怎么没动静了?我现在真想和她们干一架。”
陆锦澜:“说不定她们也是这么想的,大家都很烦,都想要发泄。”
项如蓁:“别烦,我们只是散漫惯了,还没适应。”
晏无辛痛苦的哀嚎一声:“啊!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此时晏钰兴冲冲从外面回来,“好消息,院长要带着师傅们参加全国讲学论坛,咱们提前休沐,明后两天都不上课,公告都贴出来了!”
不待几人反应,外面已经传来了震耳的欢呼。那一晚的宿舍区,真是载歌载舞锣鼓喧天,大家都被关疯了憋坏了,几乎兴奋得睡不着觉。
陆锦澜和晏无辛挤在项如蓁的床上,迫不及待的规划着假期安排。
晏无辛:“我得先回趟老宅,给我娘请个安。再去私宅,关照下我的应子们,他们一定想我想疯了。咱们中午在我那个乐玩山庄后面的湖边野炊怎么样?我准备好酒好菜烤全羊,咱晚上就在山庄住。”
项如蓁:“也好,到时候我去打些野味,给大家加餐。”
陆锦澜:“我要大睡一觉,醒了去一趟久安堂,中午与你们汇合。”
晏无辛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嘿嘿,我再给你们准备一份特别的惊喜,包你们满意。”
陆锦澜一觉醒来,她们两个都出去了。她收拾着东西准备出门,忽然想到,既然野炊,为什么不请凛丞一起?他一个人在这儿,难免无聊。两人在校外见面无需顾忌,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
陆锦澜托人送信过去约凛丞来湖边相见,到了中午时分,便忍不住东张西望。看她一脸望眼欲穿的样子,项如蓁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被关了七八天,你和无辛最惦记的竟然是男人。”
陆锦澜辩解道:“我俩可不是一个性质,她惦记她那一群男人,我只惦记一个,不可同日而语。”
项如蓁笑而不语,看向她身后,“你的那一个来了。”
凛丞已然换去了粗布麻衣,恢复了他翩翩公子的打扮,又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衣着硬净的脸,令人望之陶然。
陆锦澜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迎上去,“你来啦。”
“嗯,难得你请我。”
这话里似乎有些责怪的意思,陆锦澜笑着解释:“这些天没敢约你见面,不是不想见你,是惹了些麻烦,怕牵连你。”
“我听说了,但我不怕被牵连。人活在世上,为了想做的事想见的人,冒一点风险,是值得的。”
陆锦澜笑着点头,“你说得对,我知道你不怕,但我还是舍不得让你冒险。”
“咳!”偷听的项如蓁一口烤鱼呛在嗓子里,慌忙致歉:“不好意思,我咬到刺了。别管我,你们聊。”
陆锦澜拉着凛丞走远几步,“不用管她,她是这天底下最不解风情的女人。”
凛丞强忍着笑意,调侃道:“是,别人都不解风情,偏偏你懂。不过老实说,在我所识的女人中,你算得上是天底下第二好的女人了。”
陆锦澜眉心微蹙,忙问:“第一好的是谁?”
“我母亲啊。我们家母父感情很好,所以哪怕我父亲只生了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娘也没有再娶,她很专一。”
陆锦澜不服,“那你把我排第二,还是有些不公平。我一个都没娶呢,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专一?”
凛丞黯然垂下眼眸,叹道:“天下人都知道。”
陆锦澜理直气壮道:“传言不可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么多天,你见我和哪个公子纠缠不清了吗?”
话音未落,几辆马车到了近前。晏无辛矫捷地从车上跳下来,兴奋得高声呼喝:“快来人!我从家里偷了几坛好酒。锦澜,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陆锦澜心头顿时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楼雨眠掀开帘子,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望着她笑得满面春风。
陆锦澜:怎么回事?
客服老太:「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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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惊喜?这就叫惊喜。雄竞修罗场,启动!另:诸位英雌,历经艰辛,我们终于迎来了入V时刻。从下章开始倒V,请支持正版,感谢各位衣食母亲。强烈推荐大家欣赏本章评论区置顶的加精长评,感谢满意老师专程补发,伟大!
其实,晏无辛看见凛丞也?愣了一下,她也?想问:怎么回事?
凛丞的目光在陆锦澜和楼雨眠之间?反复游移,场面?一时陷入微妙的难以言说的尴尬。
幸亏马车上又陆续下来?七八个年轻俊俏的公子,是晏无辛私宅里养着的应子。上次在逢春楼见过的方?卿,不知怎么也?出现在这儿。
陆锦澜抢在众人开口前?,笼统的向凛丞介绍:“啊,这些都是无辛的应子。”
楼雨眠笑意僵在脸上,当即出口否认:“我不是。”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真想当场厥过去,她内心在疯狂呐喊:咱俩那?事儿不光彩,你可别当众说出来?啊!
她的手指紧张得捻在一起,比上考场还慌。
楼雨眠目若秋水的望着她,又看了眼她身后的凛丞,嘴角重新扯出一丝笑意,“我是……我只是应晏少娘之邀,前?来?赴约的。”
陆锦澜松了口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众人都忙着互通姓名确定称呼。她趁乱给晏无辛使了个眼色,跑到一棵大树下整理思绪。
情况怎么会突然乱成这样?上一秒刚跟凛丞吹嘘自己?是个好女人,下一秒青楼一夜情对象就?闪现在眼前?。
更尴尬的是,她俩去逢春楼的事儿,如蓁不知道。她让晏无辛帮楼雨眠赎身的事儿,系统不知道。晏无辛到底怎么办的,她不知道。
系统在她脑海里发了一堆问号,她何尝不是一脑袋问号?
晏无辛是怎么办事的?怎么还把人带来?了?
陆锦澜急躁得在树下走来?走去,一回身正撞上匆匆赶来?的晏无辛。
晏无辛抿着唇,谨慎的在地上写了三个字:能说吗?
陆锦澜:“你等会儿。”
她紧急试探系统:「咱们这个系统有回溯追罚功能吗?」
客服老太有点懵:「怎么会有追罚呢?不都是当场就?罚了吗?你上一秒犯错,下一秒就?挨打了,没有时间?差。」
「那?就?是说,只要当下没罚,就?算过去了,不存在追诉期,对吧?」
「是的。」
那?陆锦澜就?放心了,她用?力摇着晏无辛的肩膀,“怎么回事?你到底干了什么?”
晏无辛无辜的摊了摊手,“我都按你说的办的,你不是让我给他赎身吗?我赎了。你让我帮他安顿一下,我帮他租了宅子,剩下一万多两银票我都给他了。你让我转告的话我也?跟他说了,我说你让他开始新生活,他说从此以后等你就?是他的新生活。”
陆锦澜气笑了,“他说他要等我,你怎么不跟我说?”
晏无辛奇道:“你不是不让我找你说这件事吗?再说,这有什么可说的?你想见他也?得等到休沐才能出来?,除了让他等着,你还有什么办法?”
陆锦澜无语,“我压根就?不需要他等我,他的新生活不用?和我扯上关系,不是说好了露水情缘吗?干了就?散,了无痕迹,怎么还等上我了?”
晏无辛表情一变,“这我就?得说你几句了,本?来?咱们是花钱买乐子,的确是春宵一度露水情缘。但是谁把事情搞复杂的?不是你吗?你又给人赎身,又给人安顿,你对他这么好,他能不爱上你吗?说实话,他要是真远走高飞了,我还觉得他有点白眼狼呢。你这一往情深的,他说走就?走,像什么话?”
陆锦澜恨不得把心剖出来?证明,“我发誓,我不是一往情深,我就?是不忍他流落烟花地,一时心软做了件善事。他不应该来?找我,他来?找我凛丞怎么办?”
“这有什么怎么办的?咱不是休沐两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