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终于抵达考场,谢天谢地,因为今年围观的百姓格外多,附近交通堵塞,考生考官都被堵在路上,开考时间延后了半个时辰。
她们三个见拥堵厉害,立刻放弃马车,从一里外步行过来。一路上见到满街的摊贩,才知道为什么堵这么狠。
三人互相拽着往里挤,晏无辛皱着眉抱怨:“也太会做生意了,是不是全国的小商贩都来了?这简直比上元节还热闹。”
话音未落,旁边一位大娘叫卖:“瞧一瞧!看一看!《外地十九位考生文考试卷合集》五百文一本,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晏无辛立刻丢过去一两银子,“给我来两本。”
陆锦澜无奈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看这个。”
晏无辛:“堵成这样,谁也没办法,我正好有时间拜读你俩的大作。”
项如蓁等不及了,一把抓着她俩的胳膊,“跟紧我。”
她在前面横冲直撞一顿挤,三人竟然提前就座了。
圆形的打擂台,外地考生和已经录取的本地生分坐在相对的两个区域。大部分考生都到了,正前方监考官的位置倒是空了两个。
晏无辛见还没开始,就赖在外地考生的区域,在二人身旁挤着坐。
周围的外地生都在讨论,“听说今年的皇亲之女格外多,神京本地的录取生也创了新高,加起来已经有八十九人了。”
“这么多?那我们外地学生可就惨了,皇家学院每年新生不超过一百人。也就是说今年入京参选的十九位考生,最多只能入选十一人。”
“这么狠?那岂不说我们这里差不多一半人都得滚回家去?”
周围抱怨声此起彼伏,晏无辛低声道:“你俩别紧张,毫不吹嘘的说,我的功夫在神京本地生中算上上等。昨天那个和如蓁对打的本地生,也是本地生中的翘楚,不然她哪敢那么狂妄?”
晏无辛说着看向陆锦澜,“我倒不担心如蓁,我担心你。你的身体情况比一般的习武之人都要弱,要格外当心。”
陆锦澜心说那也是没有办法,起点太低了,自从她接手这个身体之后,已经尽量练了。
有系统的加持,她现在的身体跟两个月前比,已是天差地别。昨晚她和二人打得有来有回,心里已然十分骄傲。但要想一下子练出别人十几年的成果,那是不可能的。
陆锦澜暗暗发誓,等考完了,她一定好好休习内功。这些天光顾着练招式身法,内功都落下了。她暗怪系统还是不够强大,一晚上只能挂一项在梦中学习。要是能挂十项,她今天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不一会,监考官到了,兵器也送到了。武试马上开始,清点人数的教工派人叫晏无辛坐回自己的位置。晏无辛无奈的起身,目光扫过待上场的本地考生,忽然惊愕道:“她怎么会在?”
二人忙问:“谁?”
“凌照人,她不算是本地考生,是皇亲之女。皇亲不必参加文武两试,都是直接录取。可她怎么来了?难道她要上场?”
陆锦澜不解道:“她上场又怎样?”
晏无辛担忧道:“此人是定北侯凌之静的女儿,她娘手握重兵,她生父是皇上的亲弟弟。她家武学渊源,又是练武奇才,所以武艺极高,且一贯好勇斗狠。她若是上场,根本不会管别人死活。你们两个若是遇到她,千万小心,保命要紧。”
陆锦澜深吸一口气,得赶紧想个办法,她可不想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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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是挂才
好好好,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京城果然是龙虎风云地,左一个天赋异禀,右一个练武奇才。好在,我也不是普通人。
陆锦澜如此想着,默默自我安慰:我是挂才,有挂,什么都不怕。
她默默点开系统商城,她现在有两千多的生命值。强效大力丸功效只有半个小时,十个生命值才能兑换一颗。陆锦澜咬了咬牙,将数量拉到99,点击确认。瞬间失去将近一半的生命值,口袋却变得沉甸甸的。
主考官已经抽出了第一组考生,副考官在台上高声宣布:“第一个上场的是承州左隋之,对阵神京楚易舒。”
楚易舒就是昨天挑衅项如蓁的那个本地生,左隋之坐在陆锦澜身后。被点到名字的二人各自带着自己的兵器上台,锣声一响,迅速战至白热化。
陆锦澜趁机摸出大力丸,一把一把的往嘴里塞。旁边考生诧异的看过来,陆锦澜鼓着腮帮子:“看什么?我早上没吃饭。没见过拿补品当饭吃啊?”
九十九颗大力丸下肚,浑身都觉得胀胀的,像是身体里有股力量要冲出来,迫不及待要与人交手一样。
陆锦澜一看台上,楚易舒有些本事,昨天狼狈落败,是因为她挑衅的是项如蓁。今天她为了一雪前耻,有意炫技,在台上招招凶险。左隋之渐渐露出颓势,似乎撑不了多久。
砰!左隋之手里的双锏被挑飞,楚易舒的枪尖抵在她的脖子上。
噹!锣声又一响,副考官宣布:“神京楚易舒,胜。”
左隋之沮丧的拾起兵器,回到自己的位置,这次大概与皇家学院无缘了。除非后面的十八位考生都输得一塌糊涂,而且还得比她表现差。
项如蓁对她道:“你的兵器太短了,她使长枪,你用长兵器能多两分胜算。”
左隋之摇了摇头,“我从小练的就是锏,别的使不惯。她的水准远在我之上,就算我用长兵器,也顶多再坚持一刻钟,赢不了的。技不如人,我认输。”
陆锦澜刚打算说几句安慰的话,忽听台上宣布:“第二个上场的是云州陆锦澜,对阵神京晏无辛。”
啊?陆锦澜和晏无辛站在各自的位置,遥遥相望,神色复杂,这也……太巧了。
项如蓁眼底满是担忧,昨晚她们三人交过手,陆锦澜和晏无辛虽然实力相差不大,但陆锦澜的身体素质和临敌经验都差了一截,她赢不了。除非……没有除非。
晏无辛提着凤鸣长刀走上擂台,陆锦澜握着宝剑站在她对面。
二人躬身行礼,陆锦澜刚要起身,忽听晏无辛小声道:“朋友,你真让我为难。”
陆锦澜低声回:“不用为难,正常打就是了。”
“切,干嘛说这种话?我又不是如蓁那个死心眼儿,可我也不能放水太明显。”
“没事,我刚吃了点补品,现在强得可怕。”
“让你平日偷懒,你这小身板,现在干嚼人参也没用……”
两人越说头靠得越近,台上主考官大吼一声:“说什么呢?考生不许私自交谈!”
二人立刻站直,伴随着一声锣响,只得无奈的将利刃对准对方。
前十招,双方都没有使出全力,但晏无辛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
陆锦澜的剑忽然使得又快又沉,剑风带着声响,十分吓人,跟昨晚轻飘飘的打法完全不一样。难道她昨晚喝醉了影响了发挥,还是故意隐藏实力?总不能真是补品起了作用吧?
她哪知道,像陆锦澜这样的挂才,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基础。
身体机能差,力量小,导致出招力度、速度都不够,十分的剑招,她也就打出三四分的杀伤力。但强效大力丸的出现,短暂且完美的弥补了这一缺点,十分的剑招,立刻能打出七分的水准。
之前晏无辛只觉得陆锦澜招式新奇刁钻,没看出别的。现在才猛然发现,使好了招招都是精妙的杀招。她根本不需要费心想着如何放水,她现在需要想得是不要输得太快,否则别人一定认为她在放水。
晏无辛迅速调整心态,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全力应对。
精钢筑就的凤鸣长刀和削铁如泥的宝剑在台上拼得火花四溅,陆锦澜心里却越来越焦躁。
她感觉,晏无辛在放水。不然怎么这么慢?出手也太轻了,不应该啊。
她意识不到是自己突然变得太快,才显得别人变慢。还以为晏无辛有意为之,于是更加用力,想逼迫她拿出真本事应对。
两人又对打了二十招,晏无辛真的要冤死了,脸上身上汗都出来了,陆锦澜还越打越凶。这么下去,她都怕自己一不留神被陆锦澜一剑刺死,简直急得想骂人。
晏无辛咬牙战至四十六招,陆锦澜的宝剑划向她握着的长柄,晏无辛连忙松手,凤鸣长刀在空中打了个转,被陆锦澜一个倒钩踢到擂台后侧的石墙缝里。
“哇!”台下屏息的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晏无辛也悄悄松了口气,擦了擦汗准备下场。
她眼看着副考官举起锣槌,马上就要敲锣宣布结果了,主考官却忽然抬手,示意副考官不要敲锣。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陆锦澜握着刀,茫然的看向主考官,“我已经击飞了她的兵器,还不算赢吗?”
主考官是皇家学院院长凌知序,她素来以严厉中正著称,此刻冷声道:“你们既然认识,难免有作假之嫌。陆同学,没有拼尽全力的胜利不能服众,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陆锦澜疑惑的看向晏无辛,“你放水了吗?”
晏无辛喘着粗气,摸了一把脖子后面,给她看一手的汗,“冤枉,我都汗流浃背了。”
晏无辛举着汗淋淋的手看向主考官,“院长,我们认识不假,但学生也拼尽全力了,难道非要她把我打死才算吗?”
凌知序答:“如果她真的要把你打死,我会及时叫停的。”
“好。”陆锦澜算看出来了,这群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她用心打不行,还得打出杀意,否则这些人不相信她真有本事。
虽然说她的本事不那么真,但按照规则已经该判她赢了。陆锦澜在擂台上踱了几步,估摸着大力丸的效果大概还有不到十分钟,她很快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她眼神一变,手腕晃动着长剑,沉声道:“晏同学,对不起了。”
晏无辛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你什么意思?”
陆锦澜提着剑大步上前,晏无辛看着她狠戾的目光连连后退,“哎,我手无寸铁,你不能这么对朋友啊。院长,院长救命!”
晏无辛转身就要往擂台外跑,陆锦澜大喊一声:“没分输赢不许走!”
她飞速上前,在边缘处揪住晏无辛的后脖领,一下将她抡回场内。
晏无辛连退十几步,直到脚跟抵住身后的柱子,方才停下。
众人都震惊于陆锦澜的力量之大,不约而同的深吸一口气,都替晏无辛紧张起来。此刻的晏无辛看起来慌不择路,她看了看身后的柱子,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擂台四周共有四个大柱子,每根都有水桶粗细。晏无辛爬上去,陆锦澜也提着剑蹬上去。
阳光浓烈,众人仰起头眯着眼,只见晏无辛藏在柱后奋力躲避,而陆锦澜剑光凛凛,似招招不留情,剑刃刮在柱子上,巴掌大的木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根柱子离考官席最近,落下的木块掉在桌面上,顿时引起一片慌乱。
凌知序稳坐当中,面不改色凝眉细看,陆锦澜招招凶猛,把剑使得跟斧头一样。
可纵然是斧头,脚不沾地身体悬空,只有一条腿勾着柱子,也极难发力,这丫头看着平平无奇,哪来这么大的劲儿?
嗖嗖!陆锦澜追着晏无辛狠踹了几脚,七八个木块飞向考官席。一位考官躲闪不及,一下子被砸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围观的人群忽然大叫一声,凌知序抬头一看,晏无辛为了躲剑,一个后仰险些跌下来。幸亏她双腿迅速勾住柱子,倒挂着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命悬一线。
众人看得心惊胆战,上面又传来嘎巴一声,陆锦澜一个扫腿,面案那么大的木头飞下来,砸到了考官席,把桌上的什么茶杯笔墨全砸得稀碎。砚台飞出去,泼了凌知序一身的墨,连脸上都沾上了墨汁。
几名副考官仓惶退后,声音发抖的提醒:“院长,您快看!”
晏无辛似乎支持不住,整个人迅速下坠。陆锦澜剑尖向下,也跟着滑下来。
凌知序吓得高声大喊:“快敲锣!”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刚刚被砸晕的那位副主考,就是负责敲锣的,她是握着锣槌被抬下去的。当时情况慌乱,无人注意。现在情况更乱,凌知序只好抓起桌上的木块,朝着挂在正中的铜锣掷了出去。
噹!锣声终于响起,所有考官、考生、围观的人群,早就紧张得站了起来。
大家心里都在暗道不妙,锣声太晚了。
人们都知道一个常识,半空中的人是没办法暂停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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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伟大的哲人说过:主角开挂是合理的。(对不起,是我说的)
即使锣声响起,二人依然无法控制的急速下落。
千钧一发之际,剑尖却比人先落地。陆锦澜借着剑上弹起的力道,抱住晏无辛用力一翻,两人趔趄几步,终于稳稳站在台上。
数万人的广场出奇的安静,却在一刹那之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凌知序轻舒一口气,当众宣布:“云州陆锦澜,胜!”
陆锦澜貌似镇定的回到座位上,感激的看向对面的晏无辛。
其实她把晏无辛抡回场上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围着柱子打。”
晏无辛顺水推舟,陆锦澜把她抡到柱子旁边,她就转身爬上了柱子。
观赛视角是逆光的,柱子有七八米高,下面本来就看不真切,陆锦澜又故意砍了些木块下来干扰众人的视线,看似她在全力追杀晏无辛,其实是表演赛,当然不是真要她命。
陆锦澜想院长之所以不判她赢,就是因为她俩前面打得太客气了,这回二人换了刺激的打法,全是高难度动作。
陆锦澜有意展示惊人的力量,在柱子顶端七坎八砍的砍了一圈,然后使出全力踢了一脚,这才能踢掉水桶粗的一截圆木,震惊全场。
此刻药效过了,她浑身像泄了气一样,冒着虚汗,脚背隐隐作痛。
凌知序弄了一脸一身的墨汁,下去处理了。主考官一走,考生们明显松弛了不少,开始交头接耳。
台上已经换了新的考生上场,场下观众刚刚看完了一出好戏,过足了眼瘾,都在迫不及待的讨论观后感,台上那两个人偏又打得稀松平常,吸引不了大家的注意力。现场都在闲聊,比茶馆还热闹。
附近的人都在找陆锦澜说话,她瞬间成了热门人物。
“恭喜啊陆同学,今年的录取名额必定有你一个。”
“陆同学,你的剑法跟我所知的各门各派都不像,不知你是在哪学的?”
“我刚在《文考试卷合集》里看到了你的文章,策论写得好,诗也做得好。那首《春江花月夜》堪称一绝,可还有别的诗作吗?”
陆锦澜应接不暇,只好道:“等考试结束,咱们慢慢聊。”
她脚痛得厉害,悄悄脱了鞋,盘起一条腿按揉自己的脚背。
项如蓁凑近些,低声道:“你现在是风云人物,不论今日结果如何,日后人们说起这场盛事,一定会提到你的名字。你得注意你的言行举止,给同学们做个表率。”
陆锦澜无奈:“可我脚疼。”
“忍一忍。”项如蓁捡起鞋给她穿回去,却也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自负天生神力,可那么粗的柱子,我绝不可能把它踢断。”
陆锦澜尴尬一笑,“偶然事件,你现在让我踢,我脚断了树都不会断。”
说话间,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外地考生赢。晏无辛说得没错,她和楚易舒是神京本地生中最能打的。余下的,水准大概和左隋之差不多,有的还不如左隋之。
陆锦澜同情的看了左隋之一眼,这坑娘的匹配机制。
菜鸡互啄,基本都坚持不了多久。一个时辰过去,十组考生比完,全是外地考生赢。
加上陆锦澜,已经够十一人了。后面的考生要想拿到录取名额,不仅要取得胜利,还得展示出大幅度碾压的实力,才能挤掉前面的胜者。
项如蓁的脸色越来越紧张,陆锦澜握着她的手,温声安抚:“不用担心,她们都不是你的对手。等你上了台,一定要把你的力量展示出来,考官们会看到的。”
项如蓁微微点头,台上终于点到了她的名字:“勉州项如蓁,对阵神京凌照人。”
陆锦澜猛地瞪大了眼睛,怎么这么巧?
她焦急的望向对面的晏无辛,晏无辛满脸愕然的摇了摇头,无奈的摊手。
项如蓁倒是神色自若,空手走上擂台,在兵器架上抽出她昨天试的那杆铁枪,从容应战。
凌照人还未登台,先把手里的坤乾游龙戟掷于台上,待戟尖插入台面,她便一个飞身跃到台上,先声夺人的博得了喝彩。
凌照人一身缎面红衣,项如蓁一身粗布黑衣,二人相对而立,一红一黑格外显眼。
锣声一响,二人犹如离弦的利箭,直朝对方扑了上去。铁枪和游龙戟瞬间战到一起,金属摩擦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二人练的都是硬功,力求刚猛。一动起来,身上的衣料都在风中作响。恰逢此时风声呼啸,衣袂翻飞,两个人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陆锦澜紧张的观战,左隋之碰了碰她肩膀:“依你看,谁的胜算更大?”
陆锦澜道:“凌照人招式老道,如蓁力量十足,一时看不出胜负,但我对如蓁有信心。”
话音刚落,就听噹一声脆响。
凌照人向下直劈,项如蓁举枪格挡,可她手中的铁枪突然从中断裂,折为两半。
“啊!”众人不由大声惊呼,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有的兵器可以削铁如泥,可铁枪刚刚接触到的位置是戟杆,又没有刃,怎么会断?
陆锦澜眉头紧皱,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想法冒了出来,喃喃道:“兵器有问题,有人做了手脚。”
“不可能吧?”身边的考生都不太相信,“这可是全国瞩目的大考,谁敢动手脚?”
兵器骤然损坏,凌照人却并没有停手,项如蓁只好一手执枪头一手执枪杆,一边防守一边后退。
凌照人加紧猛攻,到了兵器架附近,项如蓁立刻抽出一根木棍,反守为攻。
可不出三招,木棍啪一声,又断成了两截。
陆锦澜忍不住了,她站起来抗议:“兵器有问题!”
她早该想到的,如蓁是她们这些外地考生中功夫最强的,昨天露了几手,今天就巧合的匹配到凌照人这样一等一的高手。
别人都是自备兵器,只有如蓁会用考场提供的兵器。偏偏昨天的兵器还好好地,今天不论铁的木的,说断就断,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还有,如果如蓁提前出场,只要取胜即可。偏偏在外地生胜了十一场之后,安排她登场。给她安排最差的出场顺序、最强的对手、最烂的兵器,简直他爹的巧到家了。
“兵器有问题!”
说话间,项如蓁手中的长矛也折断了。可凌照人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项如蓁只得围绕着兵器架不停地躲闪。
这下连刚刚否认陆锦澜的考生都反应过来了,外地考生齐声大喊:“兵器有问题!兵器有问题!”
副考官拍案道:“大声喧哗扰乱考场者,取消录取资格。”
身边人顿时噤声,陆锦澜怒道:“凭什么?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兵器被人做了手脚,为什么不让人说?”
那考官大声斥道:“陆锦澜,别以为你胜了,就可以胡作非为胡说八道,皇家学院不差你一个学生。”
陆锦澜不由冷笑,“一个连公平选拔都做不到的学院,名声再大,也是华而不实的藏污纳垢之地,有什么稀罕?今天不管你怎么威胁我,我也要说。”
不仅要说,她还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陆锦澜怒火中烧,连脚都感觉不到痛了,她跳到凳子上,朝着围观的数万人大声宣讲:“诸位,大家今日亲眼所见,光天化日朗朗坤乾,学院选拔大搞暗箱操作,毫无公平可言。”
副考官大怒:“来人,把陆锦澜叉出去!”
陆锦澜转身一看一群神京本地生朝她跑了过来,晏无辛犹豫了一下,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跑了,她身边只有左隋之拉着几个外地生挡在身前。
项如蓁拿着破烂的兵器还在硬撑,陆锦澜也顾不得了,指着台上痛骂:“凌照人,你趁人之危算什么好娘们儿?你勉强赢了项如蓁,也不算光明磊落。”
凌照人忍不住怒道:“胜者为王败者贼,什么磊落不磊落,要你啰嗦?”
“你承认了?大家都听见了,你们一定要将今日的所见所闻传扬出去。皇家学院就是个欺世盗名的破地方。比不过就使阴招,这算什么?凌照人,你胜之不武,你手里的游龙戟都不如男人手里的绣花针。绣花针还能绣花,你只会欺负人。”
这会儿,过来抓她的本地生已经和身边的外地生交上手了。其中不少是刚在台上对打过的,输了的正好怨气未了,过来撒气。
有的外地生本来不想掺和,可是两拨人混在一起,稀里糊涂就撕打上了。拳脚不长眼,大家又都年轻气盛,不相干的人挨了一下,干脆也撸袖子上了。
场面乱到这个程度,陆锦澜豁出去了,嘴里全是煽动性语言,存心要往大了闹。她拼着这破学不上了,也要让凌照人和皇家学院名声扫地。
“什么皇家学院?我看是凌家学院,连男学都不如!”
话音刚落,忽听远处传来一声声若洪钟的断喝:“谁说皇家学院连男学都不如?”
那声音带着十足的威严压迫感拉满,堪比屠宰场喧闹的场子瞬间安静下来,齐刷刷送目过去。
只见凌知序顶着半张被墨染黑的脸大步入场,晏无辛跟在她身后。
见台上还在打,晏无辛急道:“凌照人!院长来了,你还不住手?”
台上两人顿了一下,项如蓁丢掉手中的半截长刀,刚转过身,陆锦澜和晏无辛同时大喊:“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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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这个词我斟酌了很久,查了“公”这个字的词义,一共有十一种解释,最前面的解释是:1、属于国家或集体,而非个人私有的(跟“私”相对);2、共同的,大家承认的,大多数适用的。(例如公理公约);3、属于国际间的。(比如公海)……只有最后四种用法和男人有关,比如公的、公公、公子之类的。公平这个词其实和男人没关系,所以不替换了。
第13章 猎人的五石散
项如蓁余光瞥到地上的影子,连忙侧身一躲,虽然避开重要部位,可锋利的游龙戟还是在她的手臂上划开一条半尺长的口子,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噹!锣声恰好响起。凌照人一脸得色,理直气壮道:“锣声刚响,我还以为你要使诈呢。”
“你给我住口!”凌知序半脸铁青半脸乌黑,“谁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陆锦澜拱手道:“是这么回事……”
“你也给我住口!”凌知序怒道:“你带头闹事,口出狂言,我不听你的一面之词。”
陆锦澜偷偷翻了个白眼,心说:那你随便。
副考官忙道:“请院长听下官一言。”
凌知序垂眸侧目,不满道:“你坐镇考场却把这里搞得一团乱,你的一言就不是一面之词了吗?”
副考官低下头不敢言语,学生中忽走出一人,朗声道:“院长,我可以客观的陈诉事情经过。”
凌知序微微抬眉,“凭什么信你?”
那人恭敬道:“学生左隋之,首阵落败,已经无缘录取。台上是输是赢,都和我没有关系。我昨日才到京城,和大家都不认识,冲突双方与我不相干,我没有任何偏私的理由。再者,在场除了考生考官,还有数万百姓。我若胡说,您回头随便找几个人核对一下,便知真伪。”
凌知序端坐在椅子上,招了招手,“左隋之上前回话。”
趁着这个空档,陆锦澜和晏无辛急忙跳上台,给项如蓁包扎伤口。
晏无辛看着那条长长的口子,眉头紧皱,“伤成这样,你还撑得住吗?”
项如蓁面色惨白的一笑,“我有撑不住的权利吗?”
陆锦澜鼻酸道:“别再说这种话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这个破学院,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拼死拼活?输赢有那么重要吗?”
项如蓁看着二人担忧的面孔,眼眶渐渐泛红,“是啊,这暗箱操作的破学院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笑着看向陆锦澜,“你刚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这个地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美好。输赢对我来说,很重要。输给凌照人那样的卑鄙小人,我实在不服。可是,这其实都不是我最在意的。”
“你们顶着极大的压力为我发声,这样的福分是卑鄙小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你们不顾一切坚定的站在我这边,让我觉得我已经赢了。”
她握住陆锦澜和晏无辛的手,“这破学院是没什么好的,可我一想到我的两个朋友在这儿,这儿就成了我最想留下的地方。我向来孤僻,是个无趣又呆板的人,没有人和我交朋友。可是现在,我们算是朋友了,对吗?”
晏无辛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笑着调侃:“我还以为我们昨晚就是朋友了。”
陆锦澜噗嗤一笑,“昨晚都大被同眠睡了一晚了,还说这些?我们当然是朋友,不然还能是什么?”
项如蓁笑着点头,“好,你们冒着风险为我争取公平,不就是希望我能留下来吗?我不会让你们白费功夫的,我现在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想留在这儿。”
项如蓁的目光瞥向学院门口高大的门头,“这也许是一个有问题的地方,但我们留在这儿,就有解决问题的希望。我们都走了,什么时候能够解决问题?又指望谁来解决问题?如果下一个项如蓁出现,她会那么幸运,遇到下一个陆锦澜和晏无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