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位衣着破烂的中年妇人,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出现。她戴着斗笠蒙着面纱,看起来身体很不好,身躯佝偻一直在咳嗽。可当陆锦澜看向?她的脚下,便?知这些?表象都是伪装。
习武之?人的脚步很轻,功力越深,步伐越轻盈。真正的武林高手,从数丈高台落下,也能轻得像羽毛一样。这是融入身体的本能,做不了假。
寻常人瞧不出来,可内行人一看就?知道,黑衣人怎么会看不出来?陆锦澜暗自?为?这位妇人捏了把汗。
果然,黑衣人的首领有所察觉,她打了个手势,瞬间有十数支箭从不同方向?射了过去?。
只见那妇人身型陡然一变,挥动手中拐杖快如?闪电,啪啪啪瞬间将箭矢一一击落。随即她从容的稳住脚步,举起手中拐杖,包裹着拐杖的破布散开,寒光一闪,陆锦澜才发现那是一支漂亮的银枪。
那人声音沙哑道:“老妇只是个赶路人,烦请诸位英雌好妇高抬贵手,放我过去?。”
黑衣人首领不屑道:“你是谁我们心知肚明,不必假装了。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你若自?愿就?死,我们给你留个全尸。否则,你必将身首异处。”
妇人冷哼一声,“无知鼠辈,想要?取我的性命,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妇人亮出银枪,数十个黑衣人跟毒蝎一样,瞬间涌了上?去?。
陆锦澜在树上?观战,只觉得那妇人枪法?精妙内力刚猛,她将一杆银枪使?得气贯长虹虎虎生风,瞬间逼退正面来敌。反手一扫,中招者必倒,且伴随着骨骼断裂的声音和痛苦的哀嚎。
陆锦澜看着不由暗暗叫好,好枪法?!好身手!好内力!以寡敌众,只用了十数招便?占据上?风,真乃大英雌也。
虽然不明情况,但陆锦澜几乎想要?闭眼站队她这边了。不多时黑衣人接连损伤,便?故意将那妇人引向?陷阱的位置。
这么一来,那妇人非吃亏不可。陆锦澜急得大喊:“小心陷阱!”
下面的人俱是一愣,各自?心惊。树上?有人,她们竟然毫无察觉?
大家暂时退开几步,黑衣人道:“何方高手?下来说?话。”
陆锦澜翻身而下,开始好心劝架:“停手吧,你们不是这位前辈的对手。生命只有一次,何必非要?送死?”
黑衣人气道:“关你什么事?哪里来的黄毛丫头,速速闪开!”
陆锦澜好心被当驴肝肺,这火蹭一下就?上?来了。她一咬牙,“你们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前辈歇歇,让我来!”
她踢起地上?的长剑握在手里,一个闪身杀入了包围圈,一招踏月摘星便?逼得三五个黑衣人不得不抛下手中兵刃。
那妇人不禁赞了一声:“好剑法?!”她原本见陆锦澜如?此?年轻,还有些?担心。可见她剑术精湛身法?奇绝,担忧便?转变为?欣赏,甚至忍不住提枪上?阵,再次杀入包围圈,与她并肩作战。
陆锦澜打着打着,忽听那妇人道:“你的招数诡谲,衔接却不够连贯,平日是不是练习不够缺少实战?”
陆锦澜说?:“是啊,我懒得练习,也没那么多架打。”
此?时的黑衣人越打越气,她们在这儿乒乒乓乓奋力厮杀,可在这兵器撞击铮铮作响的背景音下,这俩人竟然面不改色气不喘的聊起来了?
更可气的是那妇人立刻擒住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在混战中用枪法?给陆锦澜演示剑招,“你上?一招不必使?完,接这一路蜂围蝶舞,更显神效。”
陆锦澜如?法?炮制,也抓过一个黑衣人,像那妇人那样长剑离手,绕着黑衣人的脖颈旋转一周,一脚将长剑踢出数丈,黑衣人纷纷闪避。
陆锦澜眼睛一亮,“多谢前辈指教。”
黑衣人首领登时破口大骂:“去?你爹的,拿我们当教具呢?撤!”
黑衣人霎时间撤了个干净,二人相视一笑,那妇人拱手道:“多谢你出手相助,请问少侠尊姓大名?”
陆锦澜迟疑了一下,留了个心眼。她想:我现在也是个名人,还是不要?随便?报出人名了。免得卷入纷争,惹来麻烦。
她回礼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我不出手,她们也奈何不了您。前辈可要进城?我与您同路。”
走之?前,陆锦澜将黑衣人布置好的陷阱破坏掉。面对妇人探询的目光,她笑道:“免得路人不小心中招,伤了无辜。”
那妇人连连点头暗自?赞赏,路上?便?和她攀谈起来。
“你看着很是年轻,多大了?”
“十六,快十七了。”
“好年岁,老妇今年四十有五,真羡慕你青春年少正当时。”
陆锦澜笑道:“前辈老当益壮,也正是好时候。今天?围攻你的都是年轻人,以多欺少都敌不过你呢。”
那妇人大笑了几声,“说?的也是。对了,你这般身手不该浪费,你在何处效力?娶夫生女了没有?”
“我还在读书呢,就?快娶夫了,生女嘛,也……也快了。不过……不过这个……”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现在的家庭关系。那妇人会意道:“生女的小郎,不是你要?娶的夫吧?”
陆锦澜尴尬一笑,“的确是这样。唉,男人多了也是麻烦。我娘说?普通男人我要?多少个都行,可要?生的这个小郎出身不太好,她怕亲家介意。”
妇人道:“女人嘛,三夫四郎是寻常事。你这般年少有为?,将来注定出人头地,有多少个男人都不足为?奇。只是若出身不好,还是不要?让夫家知道,少一宗麻烦。”
陆锦澜拱手,“前辈说?得极是,您听起来很擅于处理这些?关系,您有几个夫郎?”
妇人笑道:“明面上?嘛,就?一个。”
陆锦澜“哦”了一声,“那背地里是有些?露水情缘?”
妇人呵呵一笑,“那自?然是有的。不过咱们身为?妻主,一定要?拎得清。外面的男人像美味佳肴,什么菜式都有,你厌倦了家里的,就?去?外面换换口味,不必委屈自?己。可也不能忘了,家里的正夫才是必不可少的白米饭,你要?给他体面。妻夫同心,家和万事兴,更有助于你成就?一番事业。”
陆锦澜连连点头,“晚辈受教。”
那妇人眼里含着笑,低声道:“不过我倒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出身,到了需要?隐瞒的程度?”
陆锦澜悄声道:“不瞒前辈,我那小郎是我从青楼里赎出来的。”
妇人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你个小丫头,怪会风流。”
陆锦澜忍不住笑道:“这也不能怪我,他性情又好又贴心,他被培训过很专业很会伺候人,那就?是不一样啊。而且我跟您说?,他第一次就?是跟我,我要?是不赎他,他宁愿为?我守身差点自?尽了。您是不知道,这青楼里的男人也有他的好。”
那妇人听到这儿,忙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当我没用过青楼里的男人?我跟你讲,我年轻的时候……”
两人勾肩搭背的往城里走,一路上?说?说?笑笑,几乎称姐道妹了,直到守在城门口的宋凛丞迎了上?来。
“娘!锦澜!”
“娘?”
“锦澜?”
二人瞬间石化,陆锦澜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我这嘴怎么跟棉裤腰似的,怎么这么松呢?叮嘱这个叮嘱那个的,结果自?己亲口说?出去?了。
宋婧骁脸色也极差,她也没想到,听她说?自?己的风流往事的少娘正是她未来的儿主。
宋凛丞见二人神色有异,忙问:“你们怎么了?”
宋婧骁沉声道:“遇到了伏击,回去?再细说?。”
一路无话,到了席上?,气氛是相当的微妙。
陆今朝以为?是初次见面的尴尬,笑道:“这儿都是自?家人,大家放松些?。”
宋凛丞的爹杨氏男也忙帮腔道:“是啊,难得两个孩子这次都没跑。我的宋将军,这儿不是军营,你也别太严肃了,吓到孩子们。”
宋凛丞道:“娘是在想刚才被伏击的事儿吧?您伤到没有?”
宋婧骁叹了口气,“那倒没有,多亏了锦澜出手相助,我们娘俩将那些?人都打退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我倒没想到,你就?是陆锦澜,和你娘长得一点都不像。”
陆今朝啧了一声,“怎么不像?这脾气秉性和我一模一样。”
陆锦澜呵呵一笑,心如?死灰道:“我也没想到,您不是来信说?,无诏不能进?京吗?怎么突然又来了?”
宋婧骁皱了皱眉,“确实是无诏不能进?京,但我想见见你,所以秘密进?京。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罢了,回头麻烦皇上?补一道诏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锦澜瞥了她一眼,没再言语。
大家相安无事的吃了顿饭,酒过三巡,宋婧骁忽道:“我听说?锦澜有个出身不怎么好的小郎,已经怀上?了。”
“谁在背后?造谣?”
“没有这回事。”
陆今朝和凛丞不约而同的出声否认,陆锦澜一人踩了一脚,心说?:别挣扎了,本人亲自?告诉她的。
陆锦澜硬着头皮,给宋婧骁斟了杯酒,“确有此?事。”
宋婧骁点头,“好,敢作敢当。那我就?直说?了,我倒是不介意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只要?你对丞儿好,我便?没什么说?的。可你日后?是要?做官的,将来出将入相名满天?下,给人纠住这茬势必影响你的名声。我看,不如?再费一番工夫。”
陆今朝忙道:“你有何办法??”
“让他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们在云州找个亲眷,认他做个义子。从此?给他改了姓氏换了出身,将来他生的孩子也好立足。”
陆锦澜想了想,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好,就?这么办。”
宋婧骁欣然的举起酒杯,“澜儿,你日后?做了我们宋家的儿主,便?如?同我的半个女儿。我只有凛丞这一个孩子,宋家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保你平步青云。”
陆锦澜举杯起身道:“多谢宋将军。”
“哎?”宋婧骁撤回杯盏,“你该改个称呼了。”
陆锦澜一笑,“多谢岳母大人。”
二人酒杯碰到一起,发出一声悦耳的声响。
此?时,洗墨匆匆推门进?来,“禀各位主子,宫里来人了,说?皇上?召宋将军即刻入宫。”
宋凛丞一惊:“皇上?怎么知道您来了?”
陆锦澜喃喃道:“连黑衣人都知道了,皇上?若是不知道,她便?不会是皇上?了。可是,这么晚了,会不会有诈?我送你到宫门口吧。”
宋婧骁笑着擦了擦手,“在京中那些?黑衣人不敢对我动手,无需担忧,只管等着我的好消息。”
陆锦澜当时没懂这句话,什么好消息?直到第二天?清早,宫里的人又来了。
陆锦澜睡得迷迷糊糊,就?听院子里有人高呼:“圣旨到!”
圣旨到?难道?昨晚岳母从宫里回来了?又要召她进宫啊?
陆锦澜稀里糊涂的想着,外面又传来一句:“谁是陆锦澜?请陆锦澜出来接旨。”
陆锦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开始急忙忙穿衣服。
宋凛丞推门进来,急道?:“我就?知道?你没起,寻思你休沐让你多睡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早圣旨就?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帮陆锦澜系扣子穿鞋。
庆儿端着水进来,忙道?:“外面还在摆香案呢,已?经给来人奉上茶了,老娘让您洗把脸再去。”
陆锦澜头回接旨,也?不知道?什么事,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匆忙洗簌一番快步赶到正厅。
内廷司的官员已?经等?候多时了,态度倒是颇为友善,还打趣道?:“这位就?是陆大才女啊?久闻大名,终于见着了,先接旨吧。”
陆锦澜及一干人等?跪在香案前,陆锦澜恭敬道?:“草民陆锦澜,接旨。”
那人朗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今科学子陆锦澜才德兼备,品学出众,诗文精妙,弓马娴熟,文采武功,样样皆能。秉性中直,赤诚英勇。特授尔为正四品骁骑校尉,望尔益励忠勤,勉图后效。”
陆锦澜听?到这儿,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心?里犯嘀咕:皇上怎么莫名其妙封我个这么大的官儿?
又听?女人继续念道?:“今有虎嫖将军宋婧骁之儿凛丞,品貌无双,性情温良,德行贵重,柔顺贤淑,恪守男德,宜室宜家。其母屡立战功克著勋劳,朕感其忠勇,特赐恩典。”
“现将宋凛丞赐给陆锦澜为夫,愿你妻夫二人同心?同德,早生贵女,永偕伉俪。着礼部择取吉日,依礼成婚。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念完,那人将圣旨卷好,放到陆锦澜手中。
“校尉大人,起来吧。以后再接旨,不必自称‘草民’,可以自称‘臣’了。”
陆锦澜缓过神来,忙道?:“多谢大人提点。我岳母昨晚进宫,至今未回,您可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人想了想,“昨夜皇上留宋将军宿在宫中,想必要用过早膳才能回来。您只管等?着,不必忧心?。”
陆锦澜笑了笑,“多谢!”
这一道?圣旨,又是赐官又是赐婚的,真?是双喜临门。
陆今朝高兴坏了,给来宣旨的宫人包了大红包亲自送到门外,又一叠声的吩咐洗墨准备烟花爆竹。杨氏也?命侍男去准备香烛,说要去庙里酬神。
家里过于热闹,陆锦澜反而不习惯。她拿着圣旨一个人回到屋里,反复看了几遍,渐渐品出滋味儿来。
骁骑校尉,正四品的官职。
前任学监苗瑾整日目中无人趾高气昂的,嘚瑟成那样,也?就?是个正四品。
嘿嘿,老娘如今也?是正四品了。再见到苗学监,大家就?平起平坐了。
系统刚才有个加分提醒,陆锦澜那会儿忙着听?圣旨都没顾得上看,这会儿一查,原来是触发了新成就?,步入官场+8888。
陆锦澜笑了笑,心?道?:这算什么步入官场啊?这就?是个虚衔,又没有实权。一看就?是皇上看在我岳母的面子上,才给我封了个官,为的是婚事好看。
不过,虚衔也?也?值得高兴。想那《红楼梦》里,贾家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才给贾蓉捐了个五品龙禁尉。我这四品骁骑校尉就?是我岳母一句话的事,一分钱没花,以后一个月还能领五十两?银子。眼睛一眨,由?民变官了。
遥想霍去病当年,封的也?是校尉。曹操那般死命折腾,熬到三十三岁才得了校尉之职。
我真?是赶上好时候了,张爱玲说成名要趁早,嘿嘿,我这回够早了吧?
她正天?马行空的胡乱想着,凛丞推门进来,见她笑吟吟的歪在床上,不由?笑道?:“你一个人待着,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陆锦澜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陪我一起躺会儿。”
宋凛丞抱着她也?看了一遍圣旨,“真?好,以后我就?是校尉夫郎了。”
“嗯,不过你娘怎么不帮你也?要个封赏?”
宋凛丞低笑一声,“我是男人,男人能要什么封赏?不过你以后做了大官,我或许能成为诰命夫郎,也?就?知足了。”
陆锦澜差点忘记这茬了,她不由?想到封建社会那些贵女,一个个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未必没有才学,也?未必不想闯出一片天?地,只是社会制度决定她们只有一条路,只能嫁人依附夫家。从此也?只能盼着丈夫荣耀,自己才能沾得一点可怜的光。
陆锦澜抚摸着凛丞的脸,动情道:“我以后一定会让你做一品诰命夫郎。”
宋凛丞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爹都只能做个二品诰命,一品诰命?我不敢想。其实,我不在乎什么诰命不诰命的。我不希望你像我娘一样,有打不完的仗。每次我娘出去打仗,我和我爹都提心?吊胆的。我只求你平平安安的,你、我、孩子,能够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陆锦澜“嗯”了一声,又往前凑了凑。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含住了他的唇。
宋凛丞心?神一晃,本能的张开嘴回应着她。
直到察觉到陆锦澜的手钻进了他的衣服,宋凛丞紧张道?:“这是白天?,你做什么?”
陆锦澜:“都有圣旨赐婚了,你还怕我对?你不负责吗?”
她扯开了他的衣襟,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身?前,“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宋凛丞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目光在她身?上徘徊片刻,解开了她的外衫。
凛丞青涩的反应,和雨眠的大胆截然?不同,然?而那份在克制和迎合之间的蠢蠢欲动,更让人欲罢不能。陆锦澜一时觉得情难自持,压着他又吻了上去。
两?人宽衣解带间,圣旨从床边滚落,发出一声闷响。
陆锦澜侧过头看了一眼,忽然?蹙了眉,“圣旨上说,要我们依礼成婚。我们这样越礼,算不算抗旨?”
凛丞此刻已?经被她撩拨得不能自持,气喘吁吁的说着疯言疯语:“抗旨就?抗旨吧,就?说我勾引你的,大不了把我砍了。”
陆锦澜一时怔住,他见陆锦澜没有动作,干脆主动起来,猛地和她调换了位置,迫不及待的压了上去。
叩叩叩!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陆锦澜听?到了宋凛丞牙齿用力?咬合的声音,她忍着笑,高声问:“谁啊?”
杨氏在外面道?:“是我,丞儿说要和我去酬神,现在该走了。”
凛丞伏在陆锦澜怀里,闷声道?:“爹,我现在不想去了!”
陆锦澜捏了捏他的脸,哄道?:“去吧,岳父在京中人生地不熟的,你陪陪他。”
她亲了亲他的嘴角,“起来。”
凛丞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穿好衣服,跟着杨氏出门去了。
在去往寺庙的马车上,杨氏突然?问他,“你和澜儿亲热过没有?”
宋凛丞脸一热,尴尬道?:“爹,你别和我说这个。”
“你这孩子,爹不和你说,谁能和你说?别害臊,老实告诉我,你俩亲热过没有。”
“哎呀,没有!”宋凛丞有些抓狂,直接否认三连:“没有!没有!没有!”
杨氏瞪了他一眼,“别没有啊,你看看那个花郎,人家都怀上了。你也?别太死心?眼儿,你俩的婚事已?经定了。要是年底完婚,现在洞房正好,才三四个月,怀了也?不会被看出来的。你是正夫,不能让小郎在子嗣上压你一头。再说,那个姓楼的一走,澜儿身?边就?你一个男人。她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你若是不依,她还不去外面找啊?”
宋凛丞双手掩面,“您再说,我就?从车上跳下去。”
“好了,爹不说了。一会儿烧香时,你好好念叨念叨,愿菩萨保佑,你能早点生个女儿。”
到了庙里,宋凛丞举着香寻思了一会儿,还是诚心?道?:“愿菩萨保佑,我和锦澜能够顺利完婚,让我早日为她生个女儿。”
杨氏也?在一旁念叨:“菩萨保佑,愿我儿一索得女,愿那个叫楼雨眠的生个儿子。”
宋凛丞无奈:“爹!你说什么呢?”
杨氏皱眉道?:“别管我,爹说的,又不是你说的,不损你的德行。”
两?人从寺庙出来,宋凛丞道?:“你不要针对?雨眠,他是个苦命人。要怪,就?怪我自己,爱上一个风流多情的。没办法像您和娘一样,只有彼此。”
杨氏叹了口气,“你真?以为你娘只有我一个啊?”
宋凛丞一愣,不由?得停住脚,“什……什么意?思?”
“嘘,不要大惊小怪的!女人嘛,风流是天?性,你娘也?不例外。不过她以为我不知道?,我也?装做不知道?。她疼我护我,就?足够了。所以爹告诉你,过日子最重要的四个字是难得糊涂。你别动不动和她闹,动不动和她争,你把她惹烦了,她就?真?的离你越来越远了。”
“爹看,你那妻主心?善,又有本事,只要你别管得她太难受,她是不会辜负你的。嫁了人,要学会做个柔顺的夫郎。想着如何让妻主舒心?的过日子,她舒心?了就?会对?你好,你也?就?舒心?。妻主有了荣耀,你这个做夫郎的也?有光彩。”
宋凛丞怅然?的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宋婧骁从宫里出来,单独见了陆锦澜。
“圣上封的官职,你还满意?吗?”
陆锦澜道?:“岂止满意?,因为官职太高,我都有些不安。我身?无寸功,您就?为我平白请封了一个四品官,是不是不太好?”
宋婧骁笑道?:“按理说,是有点高。但我这么做,也?有我的道?理。我了解皇上,我若是什么都不求,她反而不放心?。总之,这只是一个开始。你好好读书,明日订婚仪式结束后我便要回灵州了。”
“这么快?”
“我镇守边境,近日曲国不太安分,我不宜离开太久。”
“好吧。”陆锦澜无奈,“本来还想请您再指点我几招的。”
宋婧骁捏了捏她的肩膀,“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等?你有时间,去灵州找我。”
第二日一早,陆锦澜便被催着起来过订婚仪式。
也?不知道?是陆宋两?家亲戚多还是怎的,说是简单操办,双方只请些亲近的亲友,结果还是摆了五十几桌。
有几桌是陆锦澜的同学老师还有院长,陆锦澜敬了一圈酒回来,坐到项如蓁和晏无辛中间抱怨:“累死了,这要是大婚,怕是要摆上几天?几夜的流水席,我只怕要厥过去了。”
晏无辛笑了笑,低声道?:“大婚你可不能厥过去,晚上还得洞房,不能冷落了人家不是?”
项如蓁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辛,你别整日想着风流事了。快到期末,你还是想想怎么考好点,免得又担心?你娘骂你。”
晏无辛一声长叹,“我就?盼着突然?有个什么事儿,让我不用参加期末考试就?好了。”
陆锦澜笑着劝她,“天?塌下来也?得考试,你就?接受现实吧。”
话音未落,忽听?外面一阵嘈杂。
“圣旨到!请陆锦澜、项如蓁、晏无辛前来接旨。”
这一下来得突然,呼啦啦所有?宾客都跟着跪下。
三人也?是一脸懵,第?一反应竟然是:宣旨的人怎么知道?我们在一起?然后才想?到:不对啊!皇上给?我们下什么旨?
来人还是昨天那个官员,叽里呱啦念了半天,其?实就说了一件事。
朕听说你们三个不错,夸了一堆有?的没的。然后说,朕派你们个活儿,钦封你们为特派使,你们明日跟随钦差押送赈灾银两前往北州,侦办一切相关要务。
圣旨念完,宣旨的人告诉她们明日辰时到北门集合,顺便把官服、腰牌等交给?她们。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儿。
陆锦澜还特意问了问宋婧骁,“这是您帮我找的差事吗?”
宋婧骁忙道?:“我怎么可能给?你找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不过她也?有?点犯嘀咕,“难道?是皇上趁机敲打我?这也?太寸了,你和丞儿刚订婚,就让你去北州。”
陆锦澜想?了想?,“应该不是,毕竟还有?我两个朋友一起。”
她脑海中隐隐有?一个猜测,却也?说不准,只?道?:“回?头等我见了钦差,好好问问清楚。”
“嗯,不过北州是个水很深的地方,你要一切小?心。幸好,北州离灵州不远。”
宋婧骁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这是我的令牌,只?此一块,宋家军大小?将领都认识。你若是遇到难处,只?管让人拿着此令来灵州地界找我。”
宋婧骁带着杨氏离开后,三人也?要为北州之行准备了。
陆锦澜和项如蓁都有?几分忐忑,晏无辛倒是十分高兴,笑呵呵道?:“只?要不用期末考试,让我去种地都行。”
大家各自?回?去收拾东西,陆锦澜回?到房中,见宋凛丞一边为她收拾包袱,一边抱怨着:“这圣旨这也?急了些?,明日出发,今日才下旨。北州可比京城冷多了,想?给?你做几套新棉衣都来不及。”
陆锦澜笑了笑,“旧的也?没穿过几次,随便带两件就够了,我估摸着要时常穿官服。这才九月,也?冷不到哪儿去。”
凛丞叹了口气,失落道?:“可过几天就到你的生辰了,第?一次陪你过生辰,本来还想?好好给?你操办一下的。”
陆锦澜噙着笑自?身后环住他的腰,故意调侃:“这么贤惠啊?还没过门,就要给?我操办宴席了。夫郎如此心急,看来我得想?想?办法,把婚期提前些?日子?。”
宋凛丞耳朵都快红透了,只?是嘴硬道?:“我可不急,你如果急的话……你去想?办法好了。对了,校尉服要不要带上?”
陆锦澜笑道?:“你做主吧,我出去走走。”
从京城到北州,至少需要十天,到那儿办事又不知需要多久,少说也?得一个月后才能回?来。陆锦澜盘算着日子?,走到了久安堂的后院。
楼雨眠呆呆的坐在窗前,身后忽然传来一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楼雨眠欣喜的转过头,“你怎么过来了?今天不是订婚宴吗?”
“刚结束,累死?我了。”
“你快躺下,我给?你按按。”
陆锦澜看了他一眼,“你有?孕在身,别累着你。”
“没事,这几天平掌柜、医师、庆儿都在叮嘱我,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的。补品像饭一样,一天三顿的送。我没等肚子?大起来,先要胖起来了,你就让我活动活动吧。”
陆锦澜见他坚持,便躺在床上,由着他按揉着肩背。
她告诉雨眠她要去北州的事儿,顺便道?:“母亲过几日会带上你,一同启程回?云州。庆儿知道?我不放心,跟我说他要跟去照顾你们父女,等你生完再一同回?来。”
雨眠道?:“这事儿平掌柜已经和我说了,庆儿真好,他对你的心思你知道?,更难得的是他什么也?不求。这点,我自?愧不如。其?实我以前没奢望过进陆家的门,若没有?孩子?,你把我养在外?面也?挺好的,哪怕一辈子?没有?名分,我也?不会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