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澜眼睛一亮,刚要拿一个丢进?嘴里,忽听赵祉钰道?:“都?不知道?是谁送的东西,你也敢吃?别忘了,前?几天,还有人要刺杀你。”
陆锦澜迟疑了一下,项如蓁道?:“想?必是平掌柜吧,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项如蓁若不提起平掌柜,陆锦澜还没觉得有什么。一说起平掌柜,陆锦澜瞬间想?到,绝不会是她。因为平掌柜这个人做事极其周到,若是她送,怎么会就送一份吃的?
她刚才下意识的以为是哪个灾民,毕竟她在现?代下乡的时?候,也常碰到热情的老乡,塞给?她几个自家院子里摘的瓜果什么的,是常有的事。但转念一想?,灾民也不会给?她买肉包子啊,买个馒头还差不多。
她忙问小二,“是谁送的?”
小二道?:“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戴着斗笠,没瞧见脸。”
晏无辛一笑,“是个男人就不稀奇了,你陆大才女的爱慕者车载斗量,连北州的小公子都?沦陷了。”
陆锦澜不这么认为,她到了北州城可没接触过任何男人……不,勉强算接触过一个,会是他吗?
她无法确认是谁,但不管是谁,那人此刻应该就在暗处看着。
于是,陆锦澜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角落里黑影一闪,她皱了皱眉,什么都?没看清。
项如蓁忙问:“你找什么呢?”
陆锦澜摇了摇头,“没什么。”她又跟小二姐确认了一下,这包子那人没碰过,于是她放心吃了下去。
面?皮暄软,馅料入味,鲜美的肉汁在口中爆开,很符合陆锦澜的口味。
赵祉钰看得直咧嘴,“你不怕有毒啊?”
陆锦澜鼓着腮帮子含糊的回答:“你看我一会儿死不死吧。”
过了一会儿,她把包子递给?大家,“我没死,你们也尝尝,挺好?吃的。”
入夜,阿七换上夜行衣,再次夜探北州牧府。
“七哥!”有人压着嗓子唤了一声,快步跟了上来。
“十三,你跟着我干什么?”
“你是不是要去刺杀陆锦澜?”
阿七犹豫了一下,“是,此事极为凶险。师傅不准我去,你不要和任何人说。”
十三道?:“那我和你去,我们二人合力,一定能?取了她的命,走!”
阿七皱了皱眉,无奈的跟上。
月上中天,两?人伏在房顶,看着陆锦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房间,把自己狠狠的摔在床上。
随即风里穿来一声嘟囔:“累死老娘了。”
十三眼底闪过一丝喜色,拔出了短刀,“七哥,我们撞上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明年?今日就是她的忌日!”
十三一脸疑惑,“为什么?”
“因为……因为陆锦澜这个人诡计多端,她很有可能是?装的?,小心中了她的?圈套。”
十三想了想,“还是?七哥谨慎,你说得对,咱们两个不是?她的?对手,没有十足的?把握,咱们不能轻易犯险。”
阿七点了点头,他想着等到陆锦澜起身洗漱,他便以怕被发现为借口,带着十三撤退。可没想到等了一会,陆锦澜一动?不动?,看起来好像睡着了。
十三杀心又起,“七哥,她睡熟了,咱动?手吧。”
阿七内心纠结,在今天以前?,他确实希望陆锦澜死。
可是?今天,他亲眼看着她为了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灾民据理力争,看着她顶着烈日不辞辛劳的?府衙门口办公,看着她连口水都没空喝,连早饭都无暇去吃,就那样一直为公事忙碌着。
之前?师傅说陆锦澜是?大恶之徒,她要坏主人的?大事。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毫不怀疑。
因为她那么风光,年纪轻轻官至四?品,少年裘马衣履风流,那份孤高自?许舍我其谁的?态度,看着就让人忌恨。
阿七一直把她当成一个反派看待,看到她武功高超,都在恶意揣测:她一定是?学了什么邪门歪道!
他讨厌她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更讨厌她对着他流露出?的?轻薄态度。
他想象着陆锦澜平日里有多么盛气?凌人,横行无道,说不定还欺女霸男,恶事做尽。除了些许才名?,无一可取。
可是?今天,他发现陆锦澜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会俯身倾听老?人家的?哭诉,温声细语热心苦口。阿七不知道什么叫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只?是?他看着陆锦澜忙得口干舌燥,看她哪怕皱着眉捂着肚子,也还在那儿坚持。
他不由得问自?己:她真的?是?坏人吗?这样的?人,会是?大恶之徒吗?
陆锦澜上次和他说,让他学会明辨是?非,好好想想。他今晚本来只?是?想来看看她,多了解她一些,不想错杀好人。
可十三跟着,倒弄得他骑虎难下。
“七哥,动?手吧!”
十三又在催促他,阿七想了想,“不,这么安静,屋内一定有埋伏。”
十三急了,“哪有埋伏?算了,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
“别!”
两人在树上拉扯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二人忙住了手。
北州牧于继芳和项如蓁路过这边,二人的?谈话声清晰的?传了过来。
于继芳累了一天,揉着酸痛的?腰颈,笑道:“看来我真是?老?了,做些文书都开始腰酸背痛了。”
项如蓁道:“我那里有京城久安堂的?秘制膏药,一会给您送几贴过来。”
她刚要走?,于继芳忽然叫住她,“等一下!小项大人,你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项如蓁脚步一滞,“有点,但锦澜说不能怪你。”
于继芳一笑,“那怪什么?”
“她说都怪边塞的?风太冷,把热血都吹凉了。”
于继芳怔了一下,沉默半晌,咽下半腔酸楚,方道:“恕我眼拙,没看出?来出?身富贵之家的?小陆大人,能体恤咱们寒门学子的?难处。唉,其实做封疆大吏,做到像我这么窝囊的?,也是?少见了。”
项如蓁忙道:“您别这么说。”
于继芳笑了笑,“不过今天倒是?过得不一样,身体虽然痛,心里却特?别痛快。和几位小师妹在一起做事,让我感觉仿佛回?到了学院。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血又热了几分?。明日你们不必再来府衙门口了,我去协调其他衙门,把大家都调动?起来。”
“好,那我先回?房了。”
眼看着二人要走?,阿七故意踩断一根树杈。
项如蓁猛地看过去,“谁?”
二人连忙跃上房檐,一刻不敢停的?逃回?了藏身地。
结果,又被师傅发现。
啪!啪!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
“为师说什么了?不要打?草惊蛇。主子指示有变,先不要刺杀陆锦澜了。”
阿七一愣,又听师傅道:“大皇女要给主子栽赃,大皇女身边的?陆锦澜风流成性。我会想办法把你们安排到她身边潜伏,到时候就可以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你们不要再私下接触她,以免露了马脚,被她识破。”
十三忙道:“是,师傅。”
“可是?……”阿七迟疑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就算大皇女想要谋害主子,可陆锦澜未必,她不像是?非不分?的?人……”
啪!话未说完,阿七又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冷峻的?面孔又多了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师傅怒道:“无知男儿!你懂什么?你连大字都不识几个,你懂得什么是?伪装什么是?真相吗?蠢笨之人,要牢记为师的?教导,学会听话。否则,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阿七垂下头,没有再辩解。
“罚你们跪到天亮,好好思过。”
师傅走?了,二人跪在冰凉的?青石地板上,陪伴他们的?是?刺骨的?夜风。
十三忍不住低声问:“七哥,你今天为什么拦着我?”
阿七四?处看了看,低声道:“我老?实告诉你,我怕你错杀好人。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你也老?实告诉我,你觉得陆锦澜是?坏人吗?”
十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主子让咱们杀她,就算她不是?坏人,也是?和主子做对的?人,那就该死。”
阿七皱了皱眉,“那如果有一天,和主子作对的?是?皇上,我们也要去杀皇上吗?”
“嘘!主子是?忠臣,怎么可能和皇上作对?七哥,你也想太多了。就像师傅说的?,咱们从小没读过书,什么都不懂。分?辨是?非是?读书人做的?事,我们只?是?见不得光的?杀手,只?管好好做主子手里的?刀,让咱们杀谁咱们就得杀谁,别问那么多。不然,师傅又要打?你了。”
阿七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于继芳这两日好像发瘟的?家禽突然病愈了,不偷懒了,遇到事儿也不三推四?推的?往外推了。
有于继芳率领北州一众官员有条不紊的?发放赈灾银,陆锦澜她们可以放下心,将目标转移到前?两次赈灾银丢失的?事情上。
赵祉钰和三人聚在一块,正发愁怎么潜入凌家军查找线索呢,北州参将程袁卿送来帖子,请大皇女和项如蓁、晏无辛一块到北州大营去赴宴,顺便观看队伍操练。
陆锦澜把帖子仔细看了两遍,怪道:“我和这位程参将素不相识,面都没见过,应该不至于有什么过节。她怎么把你们都请了,单单落下我,我哪得罪她了?”
晏无辛笑道:“那说不好,也许她就瞧你不顺眼。”
赵祉钰道:“宋家军和凌家军互相制衡,关系很是?微妙。你是?宋将军的?儿主,日后宋家军必定统领在你的?麾下。程袁卿是?凌家的?心腹,她不愿和你过多接触,许是?怕凌氏姐妹误会,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陆锦澜一想也有道理,可这时外面又送来一张帖子,是?北州守备凌夏宴请陆锦澜的?。
凌夏是?凌氏姐妹的?亲侄女,她不用和宋家军避嫌吗?
四?人看着这两份帖子都有些糊涂,这是?怎么回?事?
陆锦澜道:“算了,别想了。咱们各自?赴宴,去了就知道她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陆锦澜到了北州守备处,凌夏已经?恭候多时了。
“哎呀老?妹,总算见到你了。你的?大名?,我在北州都听到了,真是?如雷贯耳。姐姐我早就盼着和你见一面,今天总算如愿了。快快快,快请入席。”
凌夏看着二十六七岁,一身在官场浸润多年的?气?质。她拉着陆锦澜热情极了,陆锦澜估摸着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她也没戳破,热情的?寒暄了几句。又提起凌夏的?表妹凌照人,认真拉了拉关系。
二人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俩人真有什么亲戚。
两人喝了几杯,凌夏便道:“其实我盼着你来,不光是?因为你的?才华。实不相瞒,我从小就讨厌读书。什么诗文,我狗屁不懂。但有一样东西,咱们一定聊得来。”
陆锦澜抬了抬眼,“请姐姐细说。”
“男人啊!”
“哈哈。”陆锦澜干笑了两声。
凌夏道:“你是?风流才女,凌某我也爱风流。若说在京城,你想找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姐姐我帮不上忙。若说在北州,我敢说全北州最俊美的?男人,都得先过我的?眼。”
陆锦澜搓了搓手,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她勾着嘴角,故意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你这儿有男人?可否能让我一观?”
此话正中下怀,凌夏拍了拍手,“把公子们都叫过来,让陆大人赏鉴赏鉴。”
很快,十几位小公子站成一排走?了进来。
陆锦澜端详片刻,在其中找到了一双熟悉的?垂凤眼。那人大概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拿了把破扇子,装成个清雅公子的?样子。
她笑着饮了一杯酒,佯装挑剔道:“恕我直言,实在是?平淡无奇。”
凌夏尴尬道:“那你不能拿北州和京城比,不过有几个还是?不错的?。你挑一个,你还要在北州待些日子,身边没有男人解闷怎么行。”
陆锦澜看了她一眼,“那你帮我挑一个吧,不过我可事先说明,别人用过的?我可不要。”
凌夏一看有门,忙道:“懂!这你放心,这些我都是?专门为你准备的?,都是?干净的?。妹妹放心,我给你挑个最好看的?。那个谁,阿七,过来伺候。”
原来,他叫阿七。
阿七坐在陆锦澜身边,给她斟酒夹菜。
席间凌夏一个劲儿的?劝酒,直到陆锦澜喝得晕晕乎乎趴倒在桌上。
凌夏连忙使眼色,“阿七,陆大人醉了,你送她回?衙门,之后就留在陆大人身边,好好伺候陆大人。”
阿七点了点头,小心的?扶起陆锦澜,却忽听陆锦澜道:“不行!”
凌夏一愣,紧张道:“为什么?”
陆锦澜闭着眼,嘟囔道:“我家里有个公老?虎,他爱吃醋。再说我岳母就在隔壁灵州,传出?去她又要来跟我啰嗦。”
凌夏松了口气?,“原来你担心这个,放心,我这儿的?人嘴都很严,不会传出?去的?,妹妹你放心享用就是?。”
陆锦澜醉醺醺一笑,“那我就放心了。阿七,走?,咱回?去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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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时间也没卡上,字数也没写够,刚刚捉完虫,啊啊啊啊啊,我给大家跪会儿吧。
阿七扶着陆锦澜上了马车,凌夏看着马车渐渐走远,瞬间敛起了脸上笑意。
“切,什么皇家学院高材生,见到男人就昏头转向。我还以为她多谨慎呢,草包一个?,哼。”
阿七将陆锦澜扶回她的房间,看着她醉倒在床上,不禁拧紧了眉。
阿七一边给她脱鞋,一边在心里腹诽。
陆锦澜啊陆锦澜,你怎么就这么好?色?你来北州干什么来了?你有公务在身?,人家送你个?不知根底的男人,你也?敢要?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不要命了?轻浮!浅薄!就算你不是坏人,你也?是个?蠢货!
阿七咬着牙把鞋往地上一丢,坐在床边生闷气。
身?上忽然一沉,一双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酒气混合着香气,热乎乎的萦绕在他耳边。
阿七感觉到耳朵有些发?烫,身?体不自觉的紧绷着。
陆锦澜双眼迷离的倚在他肩膀上,咕哝着问:“你叫阿七?”
“是。”
“姓什么?”
“没有姓。”
“怎么会?没有姓?”
“没有家,不知母父,所以就没有姓。”
陆锦澜微微睁开眼,摸了摸他发?红的耳朵,“那你小时候是不是过得?很苦?”
阿七脑海里闪过一群孩子?,赤膊练功的画面。他们?有的六七岁,有的四五岁,师傅拿着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看谁做得?不好?,便打一下。每个?孩子?身?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似乎整个?童年,就没有身?上没有伤的时候。
阿七眼底的水雾聚了又散,只道:“还好?,只是偶尔看到有娘爹疼爱的小孩儿,会?很羡慕。”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昏沉沉的,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便自顾自道:“我小的时候特别喜欢吃冰糖葫芦,攒一个?月的零花钱,才买得?起一支。但我不想吃自己?买的,我想吃我娘爹买的。”
“于是我每次买了就插在墙缝里,绕一圈跑回来,假装我娘爹来看我了,她们?没找见我,但是留了冰糖葫芦给我,呵。”
阿七说着说着暗觉自己?好?笑,心想:我跟一个?醉鬼说这个?干什么?
回头一看,陆锦澜呆呆的看着他,双眼水蒙蒙的。
他想,她醉得?太严重了,酒都喝到眼睛里了。
陆锦澜揉了揉眼,“去?让人送洗澡水来,我们?沐浴更衣。”
沐浴?更衣?等等,我们????
阿七瞬间又恨起了陆锦澜,呵!女人。
你跟她聊风花雪月童年创伤,试图让她了解你的过去?,但她只想睡觉。
陆锦澜在浴桶里泡澡,阿七咬着牙在屏风外将她衣服抖得?唰唰响,仿佛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陆锦澜轻咳一声,“人呢?怎么磨磨蹭蹭的?”
想到自己?的潜伏任务,阿七深吸一口气,低眉顺眼的走过去?,“陆大?人,您有什么吩……唔!”
陆锦澜拽着他的衣襟,强行索要了一个?吻。
温热的唇贴在他的唇上,男人紧张到忘了呼吸。耳朵里听到什么怦怦怦剧烈的响,过了会?儿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心脏。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结束后陆锦澜舔了舔唇,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样子?,陆锦澜笑道:“亲你一下,瞧给你吓得?。凌守备说你是会?伺候人的,我看着怎么不像?你什么都没学过,她不会?是在骗我吧?”
阿七一听到她起了疑心,忙道:“不是的,学……学了。师傅什么都教了,但我是新来的,学得?时间短,所以学得?不好?。但伺候女人的事,都学了。”
“是吗?”陆锦澜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暗觉好?笑。
这人先?是扮刺客来刺杀她,后来又扮成灾民暗中观察她,现在又扮成供人玩乐的小公子?,说要伺候她。这么喜欢玩角色扮演,陆锦澜真想陪他玩玩。
“一会?儿到床上,好?好?给我展示展示你的学习成果。”
阿七浑身?一僵,哪怕只看背影也?能猜到,他必定是在咬牙切齿。
陆锦澜躺在床上,寻思着他会?一直磨蹭到她睡着,于是便贴心的装睡。
只是确实喝了太多的酒,装了一会?儿,真睡着了。迷迷糊糊的感觉脚上有些痒,她稀里糊涂的想:这北州牧府怎么还有耗子??
她本能的踹了一脚,就听哎呦一声,阿七捂着鼻子?坐在地上,气乎乎的瞪着她。
陆锦澜瞬间了然,她完全可以想象到阿七是如何悲壮的上了床,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去?亲吻她的脚,结果被她兜头踹了下去?。
陆锦澜不想笑,但她忍不住。
“哈哈哈哈哈……”
阿七偷偷翻了她一眼,想起师傅教得?语言技巧,硬是带着气说道:“能搏大人一笑,阿七倍感荣幸。”
好?好?地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像是在说:笑吧,笑死你!
陆锦澜憋着笑给他揉了揉,拉着他躺下,“好?了,今天?饶过你。不用展示你的学习成果了,睡吧。”
她是真想他睡着,可怀里的人一直僵着,陆锦澜跟抱块木头似的。
“睡不着?”
“嗯,我不容易入睡。”
“我小时候睡不着,我娘就按我的脖子?,按两下我就睡着了,我给你按按。”
阿七受宠若惊,“不敢劳烦大?人。”
“哎,你就当我是你娘。按几下你就能睡个?好?觉,就是醒来脖子?会?有点酸。”
陆锦澜说着在他的后颈上不轻不重的按揉着,然后出其不意的点住了他的昏睡穴。
阿七脖子?一软,沉沉的坠入了梦乡。
赵祉钰、项如蓁和晏无辛回来得?晚,三人一到府衙,就听说陆锦澜带了个?男人回来。
赵祉钰不由?笑道:“真是色令智昏,想必人家也?知道,送她金银她不稀罕,送她男人,她必定收下。”
晏无辛道:“我说程袁卿把咱们?都请走呢,这要是我在,我必定得?拦住她。”
项如蓁笑着摇头,“你?算了吧?你要是和她同去?,今晚就会?带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回来。”
二?人一笑,晏无辛不服道:“那倒未必,男人我家里有的是,我可不爱吃野菜。锦澜才是荤素不忌,什么野草,她都敢拨弄几下。”
“咳咳!”项如蓁屋内传来一声咳嗽。陆锦澜举着刚点的烛火走上前?来,她的脸颊因?酒意而微微泛红,眼神却无比清明,她笑盈盈道:“背后说人,也?不怕闪了舌头。”
晏无辛怪道:“呦,你不是带了个?男人回来吗?这会?儿深夜良宵,正是锦被翻红浪的时候,你怎么跑出来了?”
陆锦澜撇了撇嘴,“说正事,你们?在北州大?营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赵祉钰和项如蓁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赵祉钰道:“人家既然敢请我们?过去?,自然是准备了万全之策,什么都看不出来。”
项如蓁道:“我在营里转了转,凌家军伙食很好?,将士们?都过得?很滋润。她们?日子?过得?这么好?,心里感念的不会?是朝廷,只会?感谢凌家。人家上下一心,咱们?要查凌家,反而会?引起将士们?的反感,人家没有理由?透露消息给咱们?。”
晏无辛道:“而且赈灾银要是她们?盗的,用的一定是心腹,心腹怎么可能轻易出卖上级?我看北州大?营是铁板一块,没有空子?给咱们?钻。”
赵祉钰想了想,问陆锦澜:“守备处那边想来也?是一样?”
陆锦澜道:“守备处的兵也?姓凌,自然和北州大?营是一样的。不过,我敢肯定咱们?前?期的动作吓到了她们?,让她们?不得?不害怕。她们?怕了就有了动作,有了动作就露出了马脚。”
赵祉钰不懂,“什么马脚?”
陆锦澜笑道:“回殿下,马脚就在我床上。”
晏无辛一愣,随即道:“不对不对!她们?这时候送个?男人给你,肯定是别有居心。可一个?男人能成什么事?他和凌家肯定没有直接关系,抓住了也?没用。就算他是个?细作,也?就能传递个?消息什么的。咱们?什么都没查到,他传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对咱也?没影响。”
项如蓁道:“此言差矣,我们?自己?知道我们?什么也?没查到,对方却不知道。这个?细作若是能被我们?利用,那我们?想让凌家知道什么消息,就让他传递什么消息。用假消息把程袁卿和凌夏搞得?晕头转向,逼得?她们?自乱阵脚,咱们?就来一个?浑水摸鱼。”
陆锦澜道:“我正是这个?意思。”
赵祉钰脸上露出酣畅的笑意,“太好?了,本来是一团乱麻,无处下手,没想到对方自己?丢了个?线头出来。”
陆锦澜又道:“其实这些天?,我一直有种感觉。我觉得?在听风驿刺杀我的人,和抢劫赈灾银的不是一拨人。刺客的目的是取我的性命,夺赈灾银的那伙人是为了钱。可我一直没想通,刺客到底为什么要杀我。直到今天?凌夏将这个?男人塞给我,我便豁然开朗。因?为这个?男人,就是刺杀我的男刺客之一。”
“什么?”晏无辛颇为震惊,“这么说,你岂不是很危险?”
陆锦澜摆了摆手,将桌上的水壶和杯子?拉到跟前?。
“这个?杯子?代表北州的凌家军,我们?都知道她们?背后的主子?是凌氏姐妹。”
她把那个?杯子?放到大?家面前?,又把水壶放在杯子?旁边。
“程袁卿和凌夏听命于凌氏姐妹,抢夺了赈灾银。她们?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我们?无处下手。”
她拿起第二?个?杯子?,“这个?杯子?代表那些男刺客,凌夏既然把刺客伪装成小公子?送给我,那我们?就可以确定,刺客的主子?也?姓凌。”
“等一下!”项如蓁有些不解,“凌氏姐妹为什么要让人刺杀你?”
陆锦澜看了眼赵祉钰,“殿下应该知道理由?。”
“我?”赵祉钰想了想,灵光乍现恍然大?悟,“没错,我早该想到,刺杀你的必然是凌家人。理由?再简单不过,宋家军和凌家军在边境相互制衡十数年。宋将军没有女儿,凌氏姐妹本来只要等着她老了,宋家军就不足为惧。可偏偏锦澜和宋凛丞订了婚,宋家军一下子?就有了继承人,而且这个?继承人还是个?少年英才,凌家怎能不忌惮?”
陆锦澜点头道:“我猜就是这个?理由?,不过刺客没能得?手。现在对于凌氏姐妹来说,威胁最?大?的是赈灾银案。杀我,什么时候动手都行,不急于一时。于是,她们?改变策略,想利用我的风流在我身?边放个?细作,用来探知咱们?的消息。”
晏无辛拍了拍手,“妙啊!我看她们?这招美男计总共分三步,一取得?你的信任,二?利用你的消息渠道,三在她们?确认过关后杀了你,一箭双雕。”
陆锦澜点了点头,可项如蓁有些担忧道:“可万一她们?知道事情败露,这个?男人提前?对你下手怎么办?不行,他和你同吃同睡,这个?方法太冒险了。”
晏无辛笑了笑,“如蓁,你这就不懂了。哪个?男人遇到咱们?陆大?才女,能够不动心?你不要小瞧锦澜的魅力,她可是把目中无人的宋公子?都迷得?一愣一愣的,你们?忘了食堂祭祖事件了?”
陆锦澜喝了口茶,笑而不语。
赵祉钰问:“你对这个?男人有把握吗?”
陆锦澜笃定道:“我至少确信,他不会?要了我的性命。”
赵祉钰不信,“那可是凌家豢养了十几年的冷血杀手,你哪来的信心让他背叛他的主人?”
陆锦澜笑道:“第一,他是个?有原则的人,并非冷血。第二?嘛,那天?的小笼包就是他送的。你们?说,如果你要杀一个?人,会?惦记她有没有饿肚子?吗?”
赵祉钰笑着摇头,“我算服了。这么说来,此人对你颇有意思。那事成之后你打算把他怎么办?是不是也?按无辛说的那三步,信之用之而后杀之呢?”
陆锦澜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浮现出阿七捂着鼻子?黑着脸摔在地上的场景,勾了勾嘴角,“我还没想好?,先?做完前?两步再说吧。”
赵祉钰道:“那就先?这么办,接下来我们?几个?就带人四处寻访,做出一副不查到底誓不休的样子?。锦澜就负责以情动人,哄哄那个?男的,让他以为他已经取得?了你的信任。”
陆锦澜摇头,“殿下,哄怕是会?让他和他背后的主子?起疑,反其道而行之,或许更见神效。”
晏无辛眼睛一亮,“我懂!你就来个?强制占有,把他一番撩拨,推倒在床,然后强行纳入……”
“停!”陆锦澜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嫌弃道:“强要了他,只会?适得?其反。攻身?为下,攻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