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吃之后我变强了by穗岁安
穗岁安  发于:2025年11月23日

关灯
护眼

苏瑾带着漱玉和郭檠进入文渊阁时,里面如蜩如螗,如沸如羹,美酒佳酿,美色美月,筵席还未开始,不少人都已经醉了。在待客之道上,沧澜山庄倒是丝毫不吝啬,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走的,只要是你能教出名的,桌案上都能看到,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不仅有,而且精致,装鱼翅的碗就是用上好的羊脂玉做的,更不要说银碗金勺,身处这销金窟,何人不癫狂?
三人落坐,漱玉看到桌案上的西域葡萄酒如血一般红,被装在绿色的翡翠杯里,就像一块巨大的红宝石一般,她戏谑地看着苏瑾:“沧澜山庄金山银山,你又何至于落到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苏瑾端起葡萄酒饮了一口:“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凡夫俗子,且能懂得爷的远大抱负。”
见他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漱玉笑笑不说话,随意夹了几筷子菜吃。
郭檠不吃不喝,入了文渊阁那双眼睛就没有停过,只要有婢女经过,他都十分仔细地分辨,吓得那些婢女如鹌鹑一般,避着他走。
这时,有仆人大喊了一声:“大小姐到!”
本来喧闹的宴席厅瞬间安静下来了,丝竹声停,歌舞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只见一身穿玄色交领长袍的女子头戴玉冠缓缓而来,她身姿修长,脸庞洁白,明明已经三十来岁了,看起来也就花信之年的模样,略施粉黛已是绝色,她有着女子的柔美,也有着上位者的威严,难怪沧澜山庄能够重新声名鹊起,这位大小姐功不可没。
申珏的目光在全场扫了一遍,一眼就看到了苏瑾,随即看了一眼刘管事。
刘管事身体一僵,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赶紧悄无声息地摸到苏瑾的身边,抹着汗说:“少主,大小姐让你坐到她的下首去。”
苏瑾懒洋洋地放下酒杯:“我就坐在这里!”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刘管事只能向漱玉求救。
“行了,待会筵席结束我还要见大小姐的,你这个时候莫给我惹麻烦!”漱玉警告地看了苏瑾一眼。
说起这个,苏瑾顿时不满了:“你说不划算话,你说了进了山庄就给我解药的。”
漱玉不以为意:“你是沧澜山庄的少主,我自然要多留一手,你放心,到时候黄泉路上我们也能做个伴,别担心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苏瑾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刘管事往前走。
申珏正在和几位贵客寒暄,大家迫不及待地就问起待会拍卖的事情。
“不知道今日可有药女?”
“没有。药女百年难得一遇,我们已经尽力而为,却还是天命难违。”
众人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今日有什么?”
“有天山的雪莲,南海的珠子,长白山的灵芝和人参、还有深海的鱼翅。”申珏随意说了几样:“除了这些,还有我们沧澜山庄的秘药,端看先生们求什么?”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鄙人之前在京都听说沧澜山庄有一种花叫尸花,涂抹此花,能让尸身不腐,此事是否当真。”
“当真。今日就有尸花拍卖。”
那人喜不自禁:“那就好,那就好。”
“大小姐,听说沧澜山庄有美颜膏,能让女子容颜不老。”
“确实。”
“大小姐,我母亲身患顽疾,我是来求药的,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可以!”
不一会,申珏就被人群淹没了。
应付了一圈之后,丝竹声起,歌舞伎重新入场,宴会又被推上了高潮。申珏回到首座,冲苏瑾扬了扬下巴。
苏瑾本来不想理她,可是他记得漱玉的话,便端起酒杯上前:“大小姐!”
申珏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半晌才说:“既然回来了,就安心留下来,庄子里一大摊子事,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是。”苏瑾作乖巧状:“我有两个朋友待会筵席结束想见见你。”
“从京都来的朋友?”
“嗯。”
“你在京都做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不结交也罢。”
“我看你是认为我乱七八糟吧。”苏瑾面有不悦。
这个弟弟好不容易回来,申珏不想又闹得不愉快,见他脸色不换,便主动退了一步:“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见一面吧。”
苏瑾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筵席的下半场就是拍卖会,沧澜山庄的奇珍异宝过真多,现场的声浪声一阵高过一阵,价高者得,银子、金子,一箱一箱地被抬进来,众人脸庞通红,血液沸腾。
这位大小姐果然好手段,就连尸花这类东西都已经卖不出天价,更不要说能延年益寿的补药,就是毒药也是一药难求,好的毒药无色无味,就是仵作都查不出来,杀人于无形,谁能不动心?
这场沧澜宴持续到下半夜,申珏是在拍卖现场被请离的,净土宗的人要见她。
要见她的人多了去了,唯一净土宗的人她得罪不起,在偏厅里见到了沫楹,不待她行礼,沫楹的责备劈头盖脸而来:“药女我们就不指望了,这么久了,连毒物都没制出来,依我看,你们沧澜山庄也就是沽名钓誉之辈,枉费世尊对你们寄予厚望。”
“这几年苗家人越来越难抓了,况且苗家人嘴都极严,之前世尊的要求我们沧澜山庄都已经做到了。药女需要耐心,毒物就更需要耐心了,可是毒物不比药女,用药更为严苛,一般的孩子哪里经得起毒药的侵蚀?”沧澜山庄和净土宗是合作关系,沫楹想打压她,门都没有。
沫楹气得不行,作为净土宗的使君,她去哪里都是被人高高供奉的,唯独这个大小姐,永远一副高高在山的样子,而自己根本拿她没有办法,误了世尊的事情,他们都没有好下场,只能强压脾气:“世尊说你们提炼出来的尸油太少了,不够用,现在只用了两个城池而已。”
“说了是因为抓不到苗家人了,我能有什么办法。”申珏也是焦头烂额:“这些年为了抓苗家人,我们沧澜山庄不知道折损了多少人,能得那么一点尸油已经是极限了,除非你们能把苗家人送到庄子里来。你们惧怕苗家人,把这么棘手的事情交给我们,还整日指手画脚,再这样,我可要亲自求见世尊了。”
苗家产毒物,善用毒,抓一个苗家人,至少要死上百人,对沧澜山庄是一桩并不划算的买卖,但是申珏不得不与虎谋皮,毕竟她的头上永远悬着一把刀,除非把那个持刀之人拉下马,前路艰难,她也不得踩在尖刀上前行。
沫楹被她说得脸色青白相交,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京都如今急需用药,世尊让你安排人送药。”
见她不再夹枪带棒,申珏也放缓了语气:“知道了,这件事筹谋了这么久,世尊到底有没有把握?”
“世尊的决定,且容你置喙,你只要做好世尊交代的事情即可,不要多问!”沫楹站起身:“我看今日拍卖会上的好东西不少,你可莫要光顾着挣钱,忘记孝敬师尊了。”
“放心,给世尊的孝敬我已经准备好了,还要劳烦使君了。”
沫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后抓药女和苗家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人抓到之后会送到你这里来。”
申珏面上一喜:“世尊的势力又壮大了?”
沫楹倨傲地点了点头:“好了,我先走了,你也上点心。”
“使君放心!”
好不容易把净土宗的人送走了,申珏刚准备让人去请苏瑾,就有仆从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大小姐,不好了,有宾客中毒了!”
宾客在沧澜山庄中毒,这要传出去,简直就成了笑话了。申珏急冲冲地往正厅而去,只见整个宴席厅杯盘狼藉,宾客们东倒西歪,有那喝得不省人事的已经在睡梦中悄无声息地离世了,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没有死的人也是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要说不是中毒鬼都不信。幸而今日沧澜宴邀请了不少医师,可是现在医师们已经是自顾不暇了,今日所有的美酒佳肴都是经过专人验毒的,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心中焦急,最后不得不吩咐刘管事:“去请孙大夫过来!”
刘管事一愣,随即见她的脸色非常不好,便不敢耽搁,赶紧应承了下来。
而此时,不待苏瑾抱着肚子哼哼唧唧,嘴里就被塞了一粒药。
漱玉端着一杯葡萄酒瞧了瞧,又闻了闻,她之前见这葡萄酒似鲜血一般,便没有喝,现在端起来闻了闻,既然真的有一丝血腥味,这气味,莫名有一丝熟悉。醴泉县,醴泉县那高香里就有这样的腥味。

第64章 癫狂
明明是一场宾主尽欢的宴席,却变成了修罗场,场面一时有些混乱。婢女仆从们惊慌失措地奔走相告,每个人都有了大难临头的恐惧。
漱玉倒不是那多管闲事的性子,确定苏瑾和郭檠没事之后就想回去看一看蒙夜酆,不知道他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有没有被殃及。
苏瑾毕竟是少主,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有些焦头烂额,听到她说要回去,便胡乱地点了点头:“郭檠,你陪她先回去,暂时待在院子里别出来。”
场面混乱且惨烈,郭檠也不想待在这里,便陪漱玉回了院子。
他们住得偏僻,走了好一会才到院子门口,喧嚣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什么人?”刚到门口,就见一个仆人拎着食盒过来,漱玉上前翻了翻食盒:“谁让你过来的?”
那仆人二十来岁的模样,长得干干净净,一双眼睛明亮璀璨,不卑不亢地说:“之前是刘管事吩咐的,说别枝园住了贵客,怕文渊阁那边晚宴怠慢了贵客,便让我看顾一些。”
食盒里的确装着一些点心汤水,漱玉从他手中接过食盒:“我送进去就行了!”
“是。”那仆人恭敬地行了一礼才退下,不疾不徐。
蒙夜酆本来在睡觉,但是这段日子他一向警醒,外面有说话声时,他就醒了。
不一会,漱玉和郭檠推门而入,点了灯,就见他靠在床头,睁着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
蒙夜酆看了看桌案上的沙漏:“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漱玉一边把食盒里的吃食往外拿,一边说:“筵席上出了事,我们就先回来了,你这边没事吧。”
“出了什么事?”
“酒水有毒,与我们在醴泉县遇到的毒相似。”食盒的最下面竟然放着一壶酒,漱玉捏着酒壶,眉头皱成了山川,突然她把酒壶一放,看向郭檠:“快点换地方,跟我来!”
郭檠不明所以,但是动作迅速地背起了蒙夜酆,跟着漱玉就往门外跑。
当初漱玉的住所与别枝园一墙之隔,在药房呆超过一年,且没有任何不适的药女才会移居到专门的住所由专人照顾。她之后,沧澜山庄虽然马不停蹄地制药女,但鲜少能坚持三个月的,更不要说从药房移居出来。所以,旁边的这处院子一直都空着。
宅子荒废了很久,又年久失修,之前破损的墙壁更是摇摇欲坠,三个人没费多少功夫就转移到了隔壁院子。今日有月光,就算不点灯也看得清楚,进了院子,漱玉四处转了转,以前觉得这院子挺大的,现在才觉得小得可怜。
三人进了卧房,里面布满了灰尘,但与露宿山林还是好一些。
蒙夜酆不明所以:“出什么事了吗?”
“你受伤的事情我叮嘱过刘管事,不能饮酒,但是刚刚那仆人送过来的食盒里竟然有一壶酒。”在漱玉的心中,沧澜山庄总是充满各种各样的危险,更何况文渊阁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了,自然要越发谨慎了:“不管如何,先避一避,现在正乱着。”
郭檠胆子大,听了漱玉的话就去扫尾了,不能留下痕迹。
......
立在文渊阁的高台上,申珏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一口鲜血喷出去的时候,刘管事正领着孙正瑞匆匆而来。
孙正瑞身上只穿了一件满是血迹的亵衣,赤脚踩在青砖上,头发披散,满面胡须,一双眼冷冷地看着申珏。
申珏又吐了一口血,摇摇欲坠地走向他:“是不是你?”
孙正瑞嘴角噙着一丝笑:“没错,就是我!”
申珏抽出佩剑要朝他刺过去,但是她已经力竭,那把剑只能被她拄在地上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什么毒?快说!”
孙正瑞在大厅中转了一圈,脚边是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他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酣畅:“申珏,我已经答应了你的所有条件,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杀我父母。”
申珏嘴角一抹血迹,脸上竟然有一种癫狂的笑容:“不够,孙正瑞,不够,你是这世间少有的医术天才,只有你才能堪破药女的精髓,只有你才能让沧澜山庄重回巅峰,孙正瑞,你不能有任何弱点,你所有的弱点都会阻扰你的脚步。”
“为了你,我斩断了父子母子情;为了你,我负了未婚妻;为了你,我甘愿把自己困在黑暗的药房,暗无天日,成为你的爪牙。申珏,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赶尽杀绝。”
“为什么?你竟然问我为什么?当初去京都之前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那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父亲还是找到了你。”申珏站起身,抹了一把嘴上的血,走到他的面前:“重回京都,想起了严父慈母,想起了娇气美人,所以,你就想离开我,是不是?”
孙正瑞看着她一副癫狂的神情,竟然有些记不清那个把自己从战场救出来的女子是什么模样,是眼前这个人吗,为何与记忆中的女子大相径庭:“我从未想过要离开你,我已经满身罪恶,已经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离开你,我能去哪里呢?如果我的父亲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恐怕宁愿我真的死在战场上。”
申珏嘴角的血一直流,她双眼通红,看着面前消瘦狼狈的男子,心脏似被利爪狠狠刺入,她咬牙切齿地摇了摇头:“不,你就是要离开我。孙正瑞,你说过的,此生绝不离开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简直不可理喻,孙正瑞转身就要走。
“孙正瑞!”申珏大喊一声,摇摇晃晃地向他伸出了手,突然流出了眼泪,如乞求般说:“不要离开我!”
沧澜山庄的大小姐从来都如神谪一般,他必须匍匐在地才能表达自己的爱慕与敬仰,现在,那如高山仰止般的人竟然露出了自己的脆弱。
孙正瑞暗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已经手刃了仇人,却还是不忍心。
就在申珏要倒地时,他一把抱住了她,竟然慌乱地拿出解药往她嘴里塞。
申珏伸手描绘他的眉眼,一脸眷念:“为了报复我,你把自己变成了毒物,是不是?”
是。孙正瑞看着她发冠掉落,满脸血迹,心中升腾起一股绝望的悲凉,他不得不承认,大仇得报,他并不快乐,他就要失去她了。
申珏泪眼婆娑,突然向一旁的苏瑾伸出手:“阿瑾,过来!”
苏瑾的脑子已经变成了浆糊,不知道一切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他还没有和大小姐好好谈一谈,还没有让她与秦艽冰释前嫌,她怎么就要死了呢?
苏瑾就像傀儡一样上前,蹲在她面前。
申珏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沧澜山庄完了,你走吧,以后你就是苏瑾,永远只是苏瑾。”
巨大的悲伤袭来,苏瑾捏着那块染血的玉佩一脸茫然,他眼睁睁看着申珏断了气,头痛欲裂,胸腔翻滚,吐出一口气。这世间如他所愿,再也没有沧澜山庄了,可是他却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散了,他看到那个男人捡起地上的剑就要自戕,脑子突然转了转:“你是孙国医的儿子吗?”
孙正瑞自戕的动作一滞,他冷漠地看着苏瑾。
“你的,你的师妹在,在找你!”说完这句话,苏瑾两眼一翻,轰然倒地。
......
沧澜山庄出了这等事,丫鬟仆从们已经知道无力回天了,现在是还没有传出去,等传出去后,他们这些人都没有活路,这次中毒死亡的有不少还是朝廷命官。
连大小姐都死了,他们留着也没有什么用,有那机灵的已经在收刮东西逃跑了,只是,不待他们逃下山,就有大批的兵马朝山庄而来,众人四下逃窜,惊叫连连。
士兵们冲进沧澜山庄,火把声猎猎作响,整个山庄亮如白昼。
隔壁的院子已经被撞开,士兵们拿着火把转了一圈,漱玉以为能逃过一劫,不待他们再想其他的办法,这座荒废的园子也被踢开了!
一彪形大汉穿一身戎装,满脸络腮胡子,膀大腰圆,竟然是一位老熟人。
左懋,左将军,曾经是萧霆的左膀右臂。漱玉眼神微缩,身子往阴影里退了退。
左懋看到屋里的人,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火把往前送了送,似乎松了一口气:“王爷,没想到您挺能藏的吗?要不是我在沧澜山庄有眼线,只怕又会让你逃脱。来人,鹤拓王在此,好好伺候!”
果真逃不脱,蒙夜酆双腿受伤,现在最重要的修养,也不适合逃难。
蒙夜酆倒是安之若素,逃了这么久还是逃不脱,岭南这地还真是像铁桶一般,只是连累了其他的人。

第65章 囚禁
时隔十四年,沧澜山庄又被洗劫一空,而沧澜宴众人中毒,死伤无数,更是把沧澜山庄推到了风口浪尖。沧澜山庄简直成了无主之地,搜宝的、报仇的、看热闹的人终日往山上跑。与十四年前的境遇相比,如今的沧澜山庄更惨,就是乞丐也能踹上三脚。
左懋带着将士们把沧澜山庄搜罗了一个遍,眼看着沧澜山庄休养生息,越做越大,他早就眼馋手痒了,如今终于找到机会收割财富了。要说这金银财宝还是进了自己口袋实在,就像这江山一样,辛辛苦苦打了几十年,还不是替别人做嫁衣,自己就像那敝履一样,被人说弃就弃了。
沫楹得道消息时,已经尘埃落地,她心中有怒火,所以径直找上左懋:“沧澜山庄的宝物我且不和你争抢,但是孙正瑞你必须给我,他关系到世尊的千秋大业。”
左懋、沧澜山庄和净土宗是合作关系,他们的目的是把萧霆拉下马,让大齐重新陷入战乱。可是即便是合作,也不影响他们如秃鹫一般随时撕咬同伴,就像左懋毫不犹豫就把沧澜山庄收刮干净一般。沧澜山庄的大小姐死了,又出了这种惨案,这块肥肉,他不吃,总有人会吃的,还不如让他先下手为强。
左懋在岭南的势力不断在壮大,与净土宗脱不了干系,更何况净土宗不显山不露水,但其实力却深不可测,直到现在,他都不曾见过世尊的面,更不知道是尊是何方神圣,所以与净土宗相交,他更加谨慎:“孙正瑞我可以给使君,只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见世尊一面。”
沫楹倨傲地看着他一眼:“世尊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孙正瑞你可以留在手中,但除非你有本事能承受世尊的怒火。”
左懋才不愿意和净土宗对上,至少不是现在,他忙冲沫楹一拱手:“使君喜怒,我让人备了两箱薄礼,一箱请使君笑纳,另一箱还请使君转交于世尊。”
看到左懋让人抬进来的两箱珠宝,沫楹脸上的表情好了很多:“算你识趣,让人把孙正瑞带过来吧,我要连夜出发去见世尊。”
听说她要去见世尊,左懋不敢耽搁,叫了两个小兵去提孙正瑞。
蒙夜酆一行人被左懋绑着出了沧澜山庄,安置在卫所,这里整日兵来兵往的,热闹且繁杂。
接连下了好几日的雨,今日终于停了。
蒙夜酆在院子里晒太阳,漱玉和孙正瑞正在商量药方,有他们两个在,蒙夜酆的腿伤根本不算大问题。
越发和这个师妹相处,孙正瑞就越发惊叹,申珏说他是当世神医,和刚刚及笄的师妹相比,他却觉得自己浅薄得如稚子一般,师妹的医术看起来毫无章法,往往都是神来之笔,更难得的是她低调内敛,不耻下问,难怪父亲要求极高,却收了她为徒弟。
两个人说起药方来就没完没了,漱玉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不仅找到了孙正瑞,而且师父也不是他杀的,不仅如此,他还做了自己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情。当看到沧澜山庄陷入大火中时,她感觉自己的过往已经被烧成了灰烬,风一吹,荡然无存。
“师兄,宅子和铺子我都保存下来了,等回了京都,我们一起经营铺子。还有吴娘子。”漱玉停顿了一会:“她的夫君应该不在了,说不定您们能再续前缘。”
孙正瑞很清瘦,他坐在阳光下炮制药材,听到她的话只笑了笑,没有应。
漱玉四周瞧了瞧,悄悄蹲在他身边:“师父去世之前就一直想着要给我解毒,没想到你也把自己弄成毒物。毒物的血都有那种腥味吗?为什么我的血没有。”
兄妹二人互通有无,孙正瑞告诉了漱玉自己怎么给葡萄酒下毒的,就是为了一举摧毁沧澜山庄,让它再无复起的机会:“你放心,我一定会给我们解毒的,这件事你千万不要泄漏。净土宗得不到药女,现在拼命要制毒物,之前颍州和醴泉县都是用毒物提取的尸油,只是那尸油极为难得,否则的话,整个大齐都会深陷绝境。”
漱玉刚开始以为颍州和醴泉县的事情是沧澜山庄搞的鬼,没想到幕后主使竟然是净土宗:“净土宗的世宗这么神秘吗?这件事就不能上报朝廷吗?”
“净土宗的口碑极好,在外惩恶扬善,就算是上报了朝廷也没有证据,更何况他们在百姓中声望日隆,谁会相信这些恶事都是他们干的。”净土宗不就是用表面的善来掩盖内里的恶吗?否则他们做这些是干什么,真的替神佛布施吗?
这时郭檠扭扭捏捏拿着一张画纸挪了过来:“孙大夫,我画了一幅图,您替我看一看。”
郭檠一直不忘找自己的妹妹,左懋把沧澜山庄的人都抓了起来,他求了蒙夜酆,让允许自己去辨认。
蒙夜酆毕竟是王爷,左懋也愿意给这个人情,可是他问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的妹妹,不得已,只能来问孙正瑞。
漱玉跟孙正瑞说过他妹妹的事情,接过那幅画,入目是一朵三叶花,花红似血,一瞬间,所有的血液直冲脑袋,手指微微发颤。
前世,她左耳上就有这样一个印记,心扑通扑通直跳。
孙正瑞看了看那幅画,问郭檠:“这是胎记?”
郭檠点头。
不待孙正瑞说什么,漱玉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胎记,出口问:“这个三色花瓣的胎记是不是在左耳耳垂上?”
郭檠突然瞪大眼睛,声音猛然提高:“你见过我妹妹?”
“见过!”漱玉掷地有声,用力地捏着那幅画,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当初跟着爹爹逃难时遇到过陛下带着大军经过,里面有一位女郎就有这样的胎记,我爹说......”
“说什么?”郭檠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我爹说她是药女,是要被陛下吃的。”
世人都知道萧霆身边有一位药女,跟着他已经十年了,四年前,萧霆进攻南诏受挫,与五万将士分食了药女。后面的话就算漱玉不说,他也明白,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却浑身发颤,就像骨头缝里都在透风一样,心口似乎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看着这样的郭檠,漱玉心又不忍,但是她必须要狠,不管是郭檠还是苏瑾,都不该缅怀于过去,上辈子的她已经死了,这辈子她是王婉,是秦艽,却绝对不会是漱玉。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让他们都觉得漱玉已经死了,这样他们才能往前看,往前走。
自从沧澜山庄覆灭之后,苏瑾整日浑浑噩噩,能在椅子里窝一日一夜,当郭檠把那张纸放在他面前时,他一脸茫然:“怎么了?”
郭檠一张脸变得惨白,拿着纸的手微微发颤:“这个,百年间沧澜山庄就出了一个药女,秦艽说,那个药女的左耳上有一个三叶花的胎记,是不是?你知不知道?”
“我?”苏瑾脑袋发蒙,那个时候他有眼疾,根本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不过,似乎,似乎听她说过自己耳朵上有多花,他当时小不明白,还以为她戴着一朵花,现在想来,是不是耳朵上的胎记,自己认识的药女和郭檠的妹妹都是差不多二十八九的年纪,如果她的耳朵上真的有胎记,那么郭檠的妹妹就是那个药女,而那个药女已经被萧霆吃了。
苏瑾恨得咬牙切齿,他一直不肯相信她不在了,可是找了这么多年,他也不得不承认,她肯定已经不活于世了,都是那个杀千刀的萧霆。
看到苏瑾的表情,郭檠还有什么不明白,按着腰间的大刀就要往外冲。
苏瑾感觉抱着他的腰:“你要干什么?你杀得了他吗?他在禁中,身边都是禁军,你能干什么?”
那人是高高在上的陛下,就算杀了人又有何人能定他的罪,郭檠双眼通红,按着刀柄的手已经泛白,他站在院子里,看着蓝天白云,犹如困兽一般。
“我们投靠左懋吧。”苏瑾突然说。
郭檠停止挣扎,看着他。
话出口时,苏瑾都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即想明白之后又有些兴奋:“如果萧霆一直坐在龙椅上,我们肯定无法报仇雪恨,如果他不是皇帝呢。左懋连鹤拓王都敢追杀、劫持,肯定是要和萧霆谈条件的,说不定谈崩了就反了,到时候把萧霆拉下龙椅,还不是任你我宰割。”
郭檠竟然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一旁的蒙夜酆被气得七窍生烟:“苏瑾,你是认为我眼瞎还是耳聋?我还在这里呢。”
蒙夜酆虽然和萧霆关系不好,但是也没有想过把他拉下龙椅,让大齐重陷战乱。
苏瑾却不以为然:“你这个异姓王着什么急,要不如你也投靠左懋吧,事成之后,你还是做你的鹤拓王,说不定封地还能大一些呢。”
一旁的漱玉从药材里抬起头来:“万一左懋失败了呢,又或者他和萧霆谈妥了呢?”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