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利恒之星by碧绿苔藓
碧绿苔藓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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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涩拉扯|假意掺真心|双顶豪门|追妻火葬场
◆骄傲明媚·植物研究员 X 温柔陷阱·腹黑掌权人
初遇,是在逃婚路上。
伽芙独自驾驶两千公里,前往滇藏边界考察,
路边的男人刚遭遇车祸,鲜血淌过白皙下颌,温言细语向她求助。
冬日艳阳天,她被那双白垩纪琥珀一样的浅瞳晃花眼,
鬼使神差让他上了车。
然而她绝不会想到,
半小时前,男人正慢条斯理地制造一场事故,耐心等她落入陷阱。
对于联姻对象逃跑这件事,晋竹言第一时间布好了严密周全的计划,
找到她,接近她,诱使她。
原因无它,林家显赫,为得到助力,他需要和她结婚。
他确信自己不爱她,就连后来计划败露被她甩,他也走得干脆,没有半分纠缠。
生在泥潭一样的大家族,晋竹言冷心冷性三十年,生命中只剩下无休无止的弄权和争斗。
他永远不会爱上任何人,他想。
直到分手后的某天,
他出国谈合作,飞机刚落地便接到伽芙考察出事的消息
那天他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拼命往回赶的,只知道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狼狈得仿佛丢魂落魄。
Tips:
双C|HE|年龄差七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婚恋 追爱火葬场
主角:林伽芙,晋竹言
其它:追妻火葬场
一句话简介:逃婚路上捡到的男人是联姻对象
立意:真心换真心

飞机落地的轰鸣声中,伽芙总算结束十几个小时长途飞行。
查看手机时,一大堆信息已经塞满聊天框,她按灭屏幕,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
取了行李到机场门口,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显眼处,她没想上前去,等在旁边的人却很眼尖地发现她。
“小姐。”面相蔼然的中年男人朝她走过来。
伽芙自知躲不过,扯起微笑,“宋叔。”
“先生特意让我来接你回去。”
伽芙还没来得及说话,司机便很利索地接过行李去安放了。无奈之下,只得钻进车后座。
“家里都还好吗?”已经很久不曾回来过,她心里有些愧疚。
“一切如旧,只是先生总是心情不佳。”
他不好多说些什么,可伽芙知道是她的缘故。自从她执意跑到国外念书后,她和父亲季东黎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闹僵了。冷却好几年,最近才以有要事告知为由,迫切要求她回国。她盼望着父亲已经消气,这或许能让她为自己争取些许话语权。
伽芙就这样忐忑地到了家。
饭厅里摆好一大桌子菜,都是她曾经爱吃的。
她看着座位上的人,小心翼翼出声:“爸爸,我回来了。”
季东黎神色淡淡,“坐下吃饭。”
伽芙心里装了事,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能拿起筷子。
“您说有重要的事情,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不急这一会儿。”
伽芙埋头,默默扒了两口饭,迎上季东黎审视的目光,顿时觉得食之无味。
“爸爸……”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
“这次回国,我打算到南临工作一段时间。等所有事情都解决,再去美国。”
季父却如同被触到逆鳞,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下去,“谁允许你擅自决定的?我不同意!”
听了这话,伽芙皱眉,“什么叫擅自?我已经成年了,有权利为自己人生做主。”
很少有人这么当面忤逆他,季父的脾气一触即发。
“我看你的眼睛里是没有我!早说过不许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植物研究,你倒好,一声不响地跑到国外去,可还想起过有我这个父亲的存在?”
“爸爸,要不是你太独断专行,我又怎么会不敢回家?”
对于这场战争,她丝毫没有示弱的意思。
然而季父的耐心早已用尽,忍无可忍地对她吼:“别再叫我爸,我没有你这么任性的女儿!”
伽芙心中颤栗,觉得很是窒息,干脆偏过头去不说话。
空气凝固好一阵子。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季父定了定神,换做常用的命令式语气:“明天有个宴会,我安排你和晋家大公子见面,你必须去。”
伽芙冷下脸,“什么意思?”
“晋家有意联姻,这是好事。”
“您就这么急着把我卖掉?”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季父狠狠拍桌,气得浑身发抖。
愤怒的热血直冲向头顶,伽芙腾地站起身来。
“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季澜霆刚从公司回来,疲惫地拧了拧眉心,才迈步便与怒气冲冲的伽芙擦身而过。
“小芙?”
伽芙没应,他心中了然,走进饭厅,看见季东黎正铁青着脸坐在原地。
每次两个人一见面,总会上演同样的戏码。
“爸,这次又怎么了?小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您又何必动怒。”
“她眼里哪里还有这个家?早瞒着我们在外面把工作找好了,这是摆明了要和我对着干!”
“去研究所了?”季澜霆蹙眉,也有些不赞同。
“不管她想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她,唯独这个绝对不行。”
“爸,您别生气,我会好好劝她的。”
“去看看你妹妹,我也累了。”一场架吵得心力交瘁,季父站起身,很疲乏地朝着楼梯走去。
伽芙并没有跑出去,而是独自来到庭院后的玻璃温室,那是外婆送给妈妈的结婚礼物之一,一座小型植物园。她童年的绝大部分时光都在里面度过,只是妈妈去世之后,那里似乎成为禁地,父亲再不曾踏足,而她也逃似的躲去国外念书。
走进门,一切好像没什么变化,几个园丁还在工作。伽芙四处逛了逛,能看出植物都有被悉心照料过,满眼生机蓬勃的绿色。
她找到熟悉的吊椅,才坐下,过往的记忆便如蜂拥般笼罩着她。年幼的伽芙总喜欢让妈妈将她抱在怀里,再一点点教会她如何辨认各种美丽的蕨类和草本,往后的许多年里她都对这些形态各异的绿色生命着了迷,只可惜妈妈再也没有机会看着她成长为同她一样厉害的植物学家。
这世上不会有人懂得她了,伽芙眼眶微湿,感到一阵沮丧。
“没事吧?”问句中隐藏着担忧。
她抬头,看见面前的人,松懈下来一点。
“你是爸爸的说客。”伽芙语气肯定。
季澜霆笑了,很自然地坐在她身边。
“还在生气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嘴硬心软。”
“没生气,这些年总是这样,习惯了。”伽芙看着脚尖,吊椅微微晃动着,像小舟。
“妈妈的事对他打击很大,所以对你才偏执了些。但是小芙,就连我也不希望你做这些,又累又危险。”
“哥,我不会出意外的,我会很小心。”伽芙声音低微,母亲多年前的事故在她心里始终是阴影。
但正因为这样,她才要逼着自己去直面它,克服它。
“你的承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可信度。”季澜霆的表情里带着奚落。
他最了解这个妹妹,做事冲动一头热,从小到大爱乱跑爱闯祸,弄得自己一身伤,连带着他也一起挨训。
因为年龄差距,他倒不觉得怨怼,反而从小就把自己当半个大人,时时刻刻警醒着看住伽芙。她是妈妈留给他的珍贵礼物,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拥有同样血脉的至亲,他不容许有任何意外降临在她身上。
伽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从前赌气不回家的时候,季澜霆时常往返两地去看她,是她孤立无援时唯一的精神支柱。她知道自己的任性给季澜霆带来很大负担,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在亲情和理想中做抉择,矛盾和痛苦一直将她煎熬着。
“哥哥,可这是我唯一喜欢的事,如果不做这个,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安心做你的林大小姐不好吗?”见伽芙耷拉着眉眼,他语气也柔下来。
“哪里好?还不是要被逼着去联姻。”
“晋家也是最近几年才和我们有生意往来,他家大公子即将掌权,需要我们家的势力稳固地位,再加上你有个显赫的姓氏,几乎没有比你更好的选择了。”
“那就要牺牲我一生的幸福吗?”伽芙说不出的烦躁。
“只是见一见,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家还不至于得罪不起他们。”
“可爸爸对这件事很固执的样子。”
“别担心,只要有我在,没人能逼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哥,谢谢你,我却没能帮到你什么……”
“谁要你帮忙?别给我添乱我就心满意足。”
伽芙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我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明天,别忘了。”季澜霆起身,书房里还有些事等着他去处理。
伽芙弯了弯嘴角,没说好,看着季澜霆的背影越来越远,眼神却逐渐黯淡下来。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她点开对话框,是师兄谢邈发来的消息。
他和伽芙在国外时出自同一导师门下,去年他拿到博士学位后顺利入职南临植物研究所。伽芙本想继续深造,但如今只得匆忙回国,于是决定gap一年后继续申请读博。她不是能闲下来的性格,由谢邈引荐,伽芙决定在研究所工作一段时间后积累经验,恰好张院长要带领团队到滇藏交界去考察,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谢邈正告诉她考察时间提前的事情,让伽芙不必到研究所白跑一趟,只需按时与科考队汇合以便尽快开始工作。
鉴于今天糟糕的状况,伽芙犹豫着打了一行字,想了想,最后还是都删掉了。
像是突然下定某种决心,她答应谢邈会准时到达。
然而季父也是铁了心要将她管控起来,如果不是季澜霆的极力劝阻,伽芙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
为了晚上宴会,两人到礼服店里挑衣服,伽芙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面前令人眼花缭乱的裙子,SA的介绍一句也没听进去。
“小芙?”见她精神恍惚,季澜霆皱眉提醒。
伽芙回神,微笑着表示自己还好。
“有没有喜欢的?”
“都还不错。”显然不走心的回答。
季澜霆挑了几条风格雅致的裙子留下,又让人去拿配套珠宝过来,这才在伽芙身边坐下。
“你怎么回事?”
伽芙垂着眼,知道瞒不过他,干脆实话实说。
“哥,我不能去了。”
“为什么?我们已经说好的。”
“研究所里安排了野外考察,我得去工作。”
“林伽芙!”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叫她,伽芙心脏一颤。
“如果让爸知道,你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所以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她有预感,如果今天不走,之后更没办法离开。
“那些事情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甚至胜过我们?”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选择呢?”
“那是因为我不希望你走上和妈妈一样的道路!”
空气安静几秒,伽芙眼睛里逐渐氤氲出水汽,却仍然固执地望向他。
“哥哥,你们都变成惊弓之鸟了。”
似乎再也维持不住平静面具,季澜霆很失控地站起来,背对着伽芙,好半天才缓过气。
再开口时,声音已是冷冰冰,“什么时候走?”
“现在……我打算自己开车过去。”她闷闷地说。
“去外面找司机,让他把钥匙给你。”
“对不起,哥哥。”
伽芙心里坠了石头,步伐沉重地走出去。
车子驶上高架桥,远处是盛大的橘色落日,直到真正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伽芙才总算体会到自由,她溺在温暖的余晖之下,全身心投入到驾驶当中。
两千多公里的距离,这显然不是最快到达的方式,但伽芙一点也不想等待,她只有在路上的时候才会觉得安心。
手机里挤满未接电话,不断弹出的消息通知占据整个界面,她索性按下关机键,将烦恼和烂摊子统统甩到脑后。
伽芙想,如果顺利的话,她将会在后天晚上抵达桑戈县。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早就黑透了,等她从逃离的亢奋中醒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出了漓江市。
伽芙又累又饿,决定找酒店休息一晚再赶路。这次匆忙出门,没有给自己准备行李,所幸钱包一直带在身上,但支付房费时却被告知最常用的几张信用卡都被停掉。伽芙并不感到意外,用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储蓄卡结了账,这里面的钱都是她一点点攒起来的,为的就是预防有这么一天。
她虽在宠爱中长大,但多年前的变故后,她早已失掉金钱堆砌的天真。
伽芙重新坐上驾驶座,一开始的轻松早已不复存在,她算是将家里人全都惹恼了,估计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回去。她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联姻对象,感到十分气闷,就因为这个不相干的人,她和爸爸吵得不可开交,心里对他的厌恶也更深了几分。
带着这样的情绪,伽芙的车速越来越快,以至于完全没关注路边的状况,等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逐渐变小的影子时,才意识到刚才好像有人在向她求助。
伽芙将车子倒回去,降下车窗,“发生什么事?”

第2章 百合竹
等在一旁的年轻男人如同获释一般走过来,礼貌微笑,“抱歉,我刚出车祸,手机也摔坏了,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吗?”
伽芙注意到他头上伤口还在淌血,没有犹豫地递给他。
男人估计在联系保险公司,伽芙看了眼他的车,保险杠和引擎盖都撞坏了,后续只能让拖车来拉走。
他通话完后,将手机还给伽芙。
“要多久?”她问道。
“可能两小时内。”
“你能坚持到等他们来吗?”她只想着赶路,没道理跟这个陌生人耗在这里。
男人点了点头,望着伽芙,却有点呆,身形踉跄地退开为她让行。
空旷的路上始终没有其它车经过,伽芙挣扎着,最终还是没忍心丢下他一个人。
“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他又望过来,眼睛里泛起光,温言细语地说了句:“谢谢。”
伽芙这才注意到他的瞳色很浅,太阳底下,像块中生代白垩纪的琥珀。当然,只是以研究者审视的角度。
他上了车,靠在椅背上,如同蔫掉的百合竹。
“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伽芙显然很无措,只好不停地跟他说话。
“没事,只是头有点晕。”百合竹强撑着打起精神,句句有回应。
“再坚持坚持,医院很快就到。”
她加快车速,没过多久便到达目的地。秉承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伽芙陪同他去做检查。好在他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处理了额头上方的伤口便离开医院。
“幸好今天遇见你,否则我不知道还有谁可以帮我。”他眼神里充满感激。
“不客气。”伽芙很疏离地说。
她仍想着自己的终点,计算着已经耽误多少时间。
“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林……”伽芙想,反正以后不会再见面。
告诉他也没关系。
“林伽芙。”
“林小姐,至少让我请你吃顿饭。”
伽芙连忙推辞,“不了,我还急着赶路。”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看你的方向,是要去南临吗?”
“不算是,最后要到桑戈。”
“这么巧?看来我们同路。”
伽芙站在他面前,竟也有点晕头转向了,但她还没理清楚怎么回事,两个人又兜兜转转回到车内。
唯一不同的是,身旁的人从蔫蔫的百合竹变成了晋竹言。
一个叫做晋竹言的男人。
对于这个姓氏,伽芙起初有些恍然,但比起那些天方夜谭的猜测,她更愿意相信他是一个恰好与她顺路的摄影爱好者。
他的谈吐至少可以证明他受过良好教育,再从他所费不赀的手表和鞋子来看,伽芙很难怀疑他是个坏人。她并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可以让他企图的东西,更何况他愿意分担接下来的所有路费,只是顺路载他一程,两个人总要分道扬镳。
伽芙这样想着,便很自然地接受了晋竹言的提议。
考虑到他刚受伤,她坚持独自驾驶,晋竹言没反对,但也很尽职地扮演着陪同者的角色,帮助她查看导航和路况。
又到晚上,他们找了个服务区停下,决定在里面简单填饱肚子。伽芙感到小腹有些不适,让他先去点餐,自己去到卫生间。查看之后,发现很糟糕地提前了,顿时觉得腰酸腹胀,心情也低落几分。做了简单处理,伽芙去药店看了看,并没有她常吃的那种止痛片,只好买了普通的暂时应急。
回到餐厅后,晋竹言正坐着等她,桌上摆了很多食物。见她过来,他微笑道:“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各点了一份。”
此刻伽芙已无心去想那些如牛嚼草般的沙拉,她捧着碗热腾腾的汤面,终于感到一丝安慰。
“谢谢你,晋先生。”
“不客气,林小姐。”
他们仍然使用着最礼貌客套的称呼。
伽芙急性子,吃饭总是很快,大概从前念书时的草草了事让她早忘了该如何享受美食。而晋竹言却正相反,他慢条斯理的样子让伽芙有种想要帮他按下快进键的冲动,但她忍住了,甚至很贴心地坐在原地等他吃完。
这个服务区并不提供住宿,更何况伽芙对睡眠环境尤为挑剔,睡眠不足会让她变得非常暴躁,所以她只想赶路到下个市区后躺在宽敞柔软的大床上。
于是她从看着晋竹言,转变为盯着晋竹言,只可惜对面的人好像并没有领略到她眼神中的催促,反而很纯良地回给她一个微笑。她不知道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是否恰当,但在伽芙看来他总是很无害的样子,和她身边所接触到的所有人都不同。她的同学,朋友,甚至是亲哥季澜霆,被精英式教育浸透后,对待事物总会无意识带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掠夺感。
可男人也最会伪装。
季澜霆时常这样告诫伽芙。
正想到他,桌上的手机很碰巧地显示来电。说实话,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和家里人联系,每次吵完架后,她总要当一阵子鸵鸟。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家人对伽芙来说就是一根易折的软肋。
电话还在响,对面的晋竹言投来疑惑的目光,伽芙没办法,只好按下接听,起身走到不远处。
“林伽芙,你真有种。”耳边传来季澜霆的怒音。
“我还以为你不敢接我的电话。”
“哥,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们。”伽芙很低落地回答。
“爸爸他还好吗?”
“你说呢?”
“等他冷静下来,我再和他通话。”
季澜霆不置可否。
“那晋家那边?”
“已经赔礼道歉了。”
“哥,真的对不起……”伽芙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是我放你走的,自然要替你扛着。”季澜霆的态度稍微软化了点。
“你到哪儿了?”
“快到南临。”
“身上还有钱没?”他深谙季父断绝经济来源的手段。
“够用了。”
伽芙看见晋竹言已经起身结账,于是对季澜霆道:“哥,先不说了,我得走了。”
“等等。”他像是敏锐察觉到什么,“你是一个人对吗?”
她沉默着,然后回答:“不是。”
“说清楚。”
伽芙简要地概述了事情的经过。
“你真是什么人都敢捡!”季澜霆没好气地数落她。
她侧过头,见晋竹言仍然站在原地等她,无意识中视线相碰,伽芙如同被烫到般收回目光。
“哥,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她还打算分辩几句。
季澜霆刚想说什么,那边又有其它电话进来,于是叮嘱伽芙随时与他保持联系便结束通话。
晋竹言适时走到她身边,征询她意见,“现在走吗?”
伽芙点头,两个人一起回到停车场。她习惯性去开驾驶座车门,一只手却先覆上来,和她的手碰到一起。
“我来吧。”
她疑惑地侧过身,发现晋竹言就站在她身后,他个头很高,伽芙几乎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很有威压感。
“怎么了?”她晕乎地问。
“你脸色很不好。”他温声道。
伽芙肚腹的确还在隐隐作痛,被他这么一说,那颗要强的心立刻也没有了,听从他的话挪去后座。
入夜了,腰上凉飕飕的,身体温度也下降得厉害,她想起后备箱的东西,拜托晋竹言拿来纸袋里的披肩给她。那天和季澜霆逛街时买了很多漂亮衣服和鞋子,只是后续考察时用不上这些娇贵的奢侈品。
车子重新启动,伽芙被温暖的羊绒包裹着,脑子也空闲下来去想其他东西。
前方的晋竹言正在认真驾驶,伽芙静静看着他不说话。暗调的环境里,似乎做什么都会更肆无忌惮一些,明灭的光与影中,他们的视线偶尔在后视镜中交汇。
“其实你可以休息一会儿的。”晋竹言建议。
伽芙直起身子,端坐在中间,“我不累。”
“所以要监督我工作吗?”他轻笑,好脾气地说:“放心,我不会干坏事。”
“我没有这样想。”被戳中心事,她下意识反驳。
“我只是觉得有人陪着至少会安全些。”
“从前我和朋友自驾旅行时都不许对方睡觉。当然,最后没有人会信守承诺。”伽芙也笑,她一紧张起来话就会特别多。
好在晋竹言并没有往心里去,气氛又缓和下来。
“你很喜欢旅行吗?”
“喜欢。如果不是他们突然要我回家,我大概已经在亚马逊热带雨林探险。”她语气中带着惋惜。
“那现在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家里逼婚太紧,跑出来躲几天。”伽芙幽怨地说。
“你好像很抵触结婚。”
“我不会接受他们给我挑选的对象,也不会和一个毫不了解的人共度余生。”
“更何况,”伽芙抬起下巴,神色骄傲,“我正年轻美丽,有自己热爱的事业,也有能力去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总有一天,我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体会到理想中的爱情。”
话音落下,她在镜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头发披散,脸色苍白如女鬼,顿时又觉得好笑,打趣道:“今天除外。”
“大概没有人会不喜欢你。”他忽然说。
“嗯?”伽芙仍然沉浸在刚才的自我调侃中。
晋竹言再开口,极认真地,嗓音里携带着某种近乎温柔的磁质。
“因为你对自己的理解完全正确。”
伽芙呆住了,半天才回神,耳根有点发烫,心里却实在开心,晕头转向地补充一句:
“敬自由。”

伽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发现自己和晋竹言聊天很愉悦,也许面对这个之后都不可能再见面的陌生人,她终于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吐露心事。
对伽芙来说,他是她遇见过的最好的倾听者。
但坏消息是,先前买的止痛片效果并不怎么好,后续她竟在迟钝的疼痛中昏沉睡去,将季澜霆叮嘱她要时刻保持警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晋竹言并没有叫醒她,而是一路将车开到南临。
等伽芙清醒过来时,天色已经灰蒙蒙,快亮了。
她就这样蜷在后座睡了一整夜,身上除了凌乱裹着的披肩,还盖了一件男士风衣,温暖洁净的气味很有助眠效果。
伽芙坐起身,前排正在小憩的晋竹言听见动静后转过头来,淡淡疲惫的语调,“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抱歉,我不是故意睡着。辛苦了……”她有点不好意思。
“附近有酒店,我们可以洗漱休整一下再出发。”晋竹言依旧是一副情绪稳定的样子。
伽芙欣然同意,两个人各开了房间。这里距离桑戈还有几百公里,在时间上完全来得及,于是她让晋竹言先去补觉,自己在酒店吃完早餐后到商场购买了一些户外登山用品。他们这次将要在达孜山上考察。
她在回来的路上接到谢邈电话,团队已经顺利抵达,但今天有特大暴雨预警,让伽芙路上小心,有必要时他会亲自来接。
伽芙应了,表示自己到达时会联系他,又去买了两把雨伞备用。
这么一折腾,上午的时间已经消磨得差不多。她本打算发信息问晋竹言是否醒来,但发现自己好像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于是只得到房间去找他。
试探性地敲了几下,没听见动静,伽芙以为他还在睡,决定等会儿再过来,却不想刚转身门就从后面开了。
她转头,两个人恰好对上视线。他看起来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润的,身上穿了件浅蓝色衬衫,见伽芙目光游移,他很自然地扣好两粒纽扣,遮住露出来的锁骨下方皮肤。
晋竹言笑道:“我正打算去找你。”
“去吃午饭吗?”伽芙问。
他说好,拿了外套出来,两个人并肩走着。
“这几天桑戈可能会下暴雨,现在过去或许拍不到日照金山。你要不要先留在这里?”害怕他扑空一场,伽芙这样提议。
“没关系,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有时候好的照片也需要等待时机。”
听他的意思还是想和她一起,伽芙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吃完饭后又再次启程了。
一路上天气变化极快,越往前开,头顶上的天空越暗,乌云密密地聚集在一起,窗外风沙四起,树木被吹得狂乱,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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