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的重组家庭by白茄
白茄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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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程芬那个挑事精在,江老头老两口以为日子总算能好过一些了,结果他们发现,两个孙子“叛变”,再加上儿媳秦荷花当甩手掌柜,他们家的日子更难过了。
本身他们家的主力就是秦荷花和她两个儿子。
有他们三人干活,再加上装病偶尔从江湛生那骗来一些,他们老两口不但能过得轻松,一个月还能让弘图吃点肉养养身子。
可自打江伟娶了那个蔡二曼,小两口就搬出去住,没多久江亮也跟着一块搬走,彻底和他们离了心。
两个劳动力走了,留下的秦荷花又跟刚嫁进来一样,活活不干就知道偷懒,偷懒也就算了她还偷吃!
这不,江老太估摸着家里母鸡下蛋的时间,特意从地里回来,就想着摸个新鲜的鸡蛋给弘图冲个糖水蛋,弘图这几个月可是瘦了不少,可把她心疼坏了。
一想到弘图能吃上糖水蛋,江老太感觉浑身都带劲,走起路来都没那么累了,要知道她刚刚在地里,累得差点趴下,搞得边上的人时不时往她那边望一望,生怕她一头栽到沟里去。
而回去的路上,背脊还是微微弓着,但脚步有劲了不少,推开院门就往鸡圈那边去,弓着腰身伸手一摸。
这一摸,江老太瞬间变脸,起身就对着屋子大吼着,“秦荷花你这个贱蹄子,江家倒了八辈子大霉才把你这个祸害娶进门,你说,是不是你偷了鸡蛋!秦荷花秦荷花,你给老娘死出去!”
吼归吼,但她没敢敲门。
谁让秦荷花那个贱蹄子和儿子住在一屋,万一敲门吓到儿子了怎么办?
但让她忍,她实在是忍不了了!
这次是鸡蛋,上回偷玉米棒,还有上上回她攒了好久的糕点也没了,上上上回粮食缸少了半指,上上上上回……
次次没抓到现行,但江老太是什么人啊!她对家里的东西了如指掌,就算每次拿完粮食,都得精准记住粮食缸的位置,别说少一指半指了,就算少一毫米她都能知道!
“秦荷花,你给老娘滚出来……”
“行了行了,天天吵个没完。”秦荷花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困意,“吵吵闹闹,害我都没睡好觉。”
江老太气得头晕,她在地里都干了两小时活了,这贱蹄子连床都没起,还好意思说吵到她睡觉?!
但她没骂出来,因为江老太很清楚秦荷花会怎么回,秦荷花一定会说弘图能睡,凭什么身为媳妇的她不能睡。
江老太太熟悉了,因为类似的对话她们吵了不知道多少遍,每次都不了了之,她能把人从床上拉起来,但也没法逼着人去干活啊,秦荷花真要不想干,没人能硬逼着她干。
她以前能从一个懒婆娘变成大队为数不多拿着满工分的妇女,是因为她知道她要不干,自己两个儿子能被江家饿死。
为了儿子们,她只能苦着自己,干不动也得逼着自己干。
可现在不同了,儿子们算是彻底脱离了老屋这边,那秦荷花为什么还要干活?江弘图有多懒,她能比他更懒。

第122章
“秦荷花你这个懒婆娘, 你给老娘滚,老娘就没见过你这么懒的婆娘,我要让弘图把你休了!你给老娘滚回秦家去!”
江老太气得头都要炸了。
以前都是她躺在家里看秦荷花忙活, 现在调转过来,她哪里受得了?
要不是不想饿着弘图,她就是闹得上吊饿死,也得让大队的人看看秦荷花这个懒婆娘的真面目, “滚滚滚,这个家容不得你!”
“那不成,我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江弘图。”秦荷花倚靠在墙边, 还不忘对着里屋的人说了一句, “弘图,你说是不是?”
屋里传来虚弱的一声, “……是是是, 你说得是行了吧。”
江老太这会气上头,并没有发现儿子语气的怪异, 也没发现里屋一片狼藉, 在江老太回来之前, 屋里两人现在就闹过一次。
一颗鸡蛋引起的血案。
鸡蛋确实是秦荷花掏的,不得不说, 刚下的鸡蛋就是比其他的更好吃。
而家里的鸡蛋,全都是进了江弘图的胃, 那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哪里愿意把自己的小灶让出来, 两人就闹了起来呗。
一个常年干十工分的活,一个人懒了一辈子,连爬个坡都觉得费劲。
江弘图这个废物闹闹不赢、打打不赢, 她直接一拳一脚打得人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只能吞咽口水看着她吃。
别说,当着人吃小灶的滋味就是好。
尤其是饭后“活动”,揍上几下正好消消食,这种搭配她感觉身为江家媳妇的日子美死了,哪里舍得离开?
她特别坚定道:“没错,我这辈子赖定你们了。”
“你你你!”江老太气得都快冒火了,想抡起椅子揍人,可瞧瞧秦荷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练出的腱子肉,她到底是怂了。
跺了跺脚,推开院子一屁股就坐在地上,扯着喉咙干嚎着,“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把这么一个丧门星娶进门了,哎哟哟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一把年纪还得下地干活,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啊啊……”
干嚎声响起,周边就传来些许动静,边上的几户听到嚎叫声纷纷出了门。
“又是江老太,他们家怎么天天闹腾。”
“还能为了什么,这小半年江家老屋那边下地干活的就只有江老头和江老太,一大把年纪了,哪里受得了。”
“那也是他们活该,偏心偏到狗肚子里去了,赶走一个儿子不说还把两个孙子赶了出去,都是他们自己造的孽。”
院子里的秦荷花瞅着,一点都没意外。
这老婆子就爱这招,以前不如意就闹一闹,或许是闹赢过,这招一个月就得来几次,她不厌听得人都厌烦了。
但谁又没招呢?
她揉了把脸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眨了眨眼眨出些泪花,在周边人凑上来后,她跌跌撞撞走出院门,一脸苦笑着,“娘我都说了,我没偷鸡蛋,你摸不到鸡蛋总不能次次都赖是我偷的吧?”
“我呸,不是你这个馋货是谁!”
秦荷花无奈着,“我嫁进江家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偷过家里的粮食?总不能鸡没生蛋还怪在我头上来吧?要不你问问弘图,说不准是他偷吃了?”
“秦荷花!”江老太尖锐大叫,“你还敢诬陷弘图!你信不信我撕了你……放手,你们都给我放手,我今天就得打死这个贱蹄子!”
她这么肯定不是弘图,那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根本不会自己开小灶,要不然她也不会在干活的时候还赶回来,就为了把鸡蛋弄好了让弘图起床了吃。
所以她敢肯定,偷吃鸡蛋的人不是弘图。
“老姐姐算了,人家都说了没偷你还骂什么。”
“算了算了,她多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偷东西?”
“你也别怪荷花,她这些年干的活大队里的人有目共睹,也是干得太狠才累坏了身子,要怪就怪你们不心疼人,往死里作践。”
“就是,荷花姐以前给你们老江家挣了那么多工分,就算鸡蛋是她吃的,那也是她该吃。”
边上的人帮着劝,但任谁都能听出这些人偏向哪边。
秦荷花捂着嘴似做伤心的样,其实被挡住的嘴角早就压不下去了,只觉得这些年憋着的一股恶气总算能出来了。
她这些年不断地想过一件事。
她想着是不是嫁进江家那两年,把这辈子的福都享完了,才落到之后除了苦就只有苦的日子。
刚嫁进江家时,她觉得自己嫁对人了。
嫁给江家的长子还是最受宠的长子,好日子真的过不完,她过得比整个大队的媳妇还要舒坦,不用做事、不用干活,整天跟着江弘图偷懒吃小灶。
尤其在看到两个老家伙是怎么对待江湛生这个小叔子时,她同情又私底下帮了几次的同时,还很庆幸自己嫁得人是江弘图。
整个江家最受宠的人。
不单单是江家,整个大队都很清楚两个老家伙最偏爱的是谁……不对,不应该说是偏爱,而是独宠!
如果他们心里有十分的喜欢,那这十分完完全全都是搁在江弘图身上,江家其他人分不到一点。
江湛生分不到。
她这个儿媳妇自然也分不到,刚嫁进来的那两年,无非就是沾了江弘图的光,躲了两年的清闲,跟着蹭了蹭两年的好日子。
自从生下江伟江亮两兄弟后,她就发现一切都错了。
连孙辈也无法分得两个老家伙的一点偏爱,在他们心里最重要的只有江弘图,不管什么好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江弘图,吃的穿的用的,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江弘图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老儿,两个死太监在边上鞠躬尽瘁,不过就是得了江弘图一个笑脸,他们就算饿着肚子都会满心欢喜。
所以两个老东西根本不管亲孙子的死活,江弘图这个废物也是,他只在意自己吃好喝好过得轻松,完全就没有操心怎么把两个孩子养大。
当父亲的可以不管不顾,她这个当母亲的不行。
她听不得孩子们饿得嗷嗷大哭的声音,见不得孩子们看着江弘图吃着小灶时口水直流,她不是没闹过吵过,但屁用都没有。
这个家,根本没人在意他们母子三人,秦荷花当时也不是没绝望过,也想甩手不干看谁能熬死谁,可一次江亮半夜高烧,如果不是她抱着孩子去求宋静这个妯娌,她都不敢想后果……
在那之后她彻底认命了。
从一个不喜欢干活的懒婆娘硬是成了大队少数能拿满工分的妇人,这期间有多累也就她自己明白。
不过好在,男人靠不住两个孩子还是好的。
七八岁就跟在她屁股后头干活,十三四岁就拿七八个工分,要真的能让他们母子三人过日子,秦荷花敢肯定他们的日子比谁家的都好过。
可偏偏家里有两个老家伙还有一个只知道吃不知道干活的废物。
他们母子三人挣的工分、拿回来的粮食反而还得养着他们,养得他们十几年没怎么下过地,江弘图更是养得跟城里人似的。
但他们没办法摆脱,两个老家伙再偏心,他们也是江伟江亮的阿爷阿奶,江弘图再不称职那也是他们的亲爸,真要不管他们的死活,大队的唾沫子都能淹死他们。
小叔子当年能脱离江家,一来是老家伙们逼得太狠,连大队的人都看不下去,再来也是因为他的媳妇是个很聪明的人。
没错,她这个妯娌宋静是个聪明人,是她这辈子特别佩服的人。
要不然,小叔子又怎么可能突然转变,和老屋这边交了几次手都没落下风,现在大队谁不知道江湛生是个孝顺的儿子,即使在外工作也不忘念着家里人。
外人不知道,她又怎么看不出来?
小叔子在外边的名声越好,但其实老屋这边越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时不时被薅些东西,老太太气得隔三差五就在大队骂娘。
但外人只觉得江家两老偏心而已。
因为他们“有目共睹”,这几十年都是“亲眼”看到的,只觉得两个老家伙太过贪又太偏心大儿子,即使小儿子拿再多东西给再多钱都填不满心里的窟窿。
可她没宋静的本事,也没江湛生执行的能力。
本以为她这辈子光干活维持生活就可以了,实在是没精力想那么多。
但……一位母亲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强大。
她靠着自己的一双手辛苦劳动养大的孩子,不是让他们长大成人后继续让老屋那三人吸血食肉,尤其是当大儿子年满十八后,老屋那边都没想过他以后的终身大事,她就明白自己要是再不改变,两个儿子会被老屋蹉跎一辈子。
可她笨,她唯一能想出的法子就是照搬,按着江湛生那种法子来。
但他们两人的情况又大大不同,因为江弘图是她男人,是江伟江亮的亲生父亲,老家伙偏心何尝不是偏心他们这一房?
她尝试过照搬,但是她发现照搬后没效果不说反而有些人还说她太过贪心,说什么明明两老偏心他们这一房,不懂得感恩不说还闹腾……
后来还是小叔子见她有改变的意思,稍稍指点了几句,在那之后她仍旧在干活,但也不仅仅只是干活,在干活时她还得诉苦。
她还是干着十个工分的活,只不过她干活的时候还会说,说自己有多辛苦有多累,说对孩子的担忧以及家里三个好吃懒做的主,说两个老家伙是多么偏心,说江弘图没有担起一个父亲以及丈夫的责任,反而还往死里压榨着他们……
十分的苦,她得往十二分来说。
从江伟十八岁那年一直说到现在,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她每天都没住过嘴,以至于那三个人现在在大队的名声特别不好听,可这也是他们应得的!
吃他们母子三人挣来的、用他们母子三人挣来的,不过就是让他们名声大臭,那也算是便宜他们了!
不过最终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彻底抹黑他们的名声,而是借着适当的时机让孩子们彻底地脱离这个火坑。
就像现在,江伟结了婚就搬出去了,宁愿住在破破烂烂的破屋里,也不愿意回来住院子。
就因为有原先的铺垫,外人不会觉得江伟不孝顺,反而会猜他们小两口被逼无奈,日子都过不下去了只能搬出去。
连带着江亮也在破屋边上收拾出一间小屋子,两兄弟算是彻底脱离了苦海。
可是秦荷花没有去。
她也没打算搬出去。
儿子们都成年了,他们靠自己就能把日子过得更好,那她现在和刚嫁进江家是一个样,心中没了惦记,她可以再过上那种啥啥不干就知道吃的“好”日子!
这辈子她就没打算再干活挣工分,就算两个老家伙以及那个废物饿死在她眼前,她也不会动一下手。
也正是因为这个观念,局面彻底反转了。
她不用为了儿子们下地干活,可是两个老家伙为了不饿到他们的宝贝疙瘩,现在一大把年纪只能下地干活,每天累得筋疲力尽也没一人心疼他们。
他们累啊,怎么可能不累?
秦荷花看着他们累成狗的模样,只觉得这些年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总算出来了。
江家这么多人,不管是小叔子一家还是她两个儿子,其实都不是那种特别狠心的人。
这两个老家伙但凡留一点儿余地,也不至于现在六七十岁了还得下地干最苦的活,怎么都会有人帮衬一下。
不过这样也好,只有这样他们才狠得下心彻底脱离关系,就算在他们面前装可怜也不会引起他们一丝的同情,这群烂人过了几十年的好日子,也该轮到他们过点苦日子了。
抱着这个念想,哪怕两个儿子还有儿媳极力劝她一块去新屋那边生活,她都没有去,她就要留在这里,天天看他们累得像条狗,她还要吃他们干活换来的口粮,自己抢着多吃一些,让江弘图这个狗东西尝尝饿肚子的滋味。
她在外还会装。
装作这些年被累坏了身子,没法再干活。
也多亏了这些年的诉苦和假扮,现在就算闹了事,大伙都会站到她这边,老家伙别说干嚎了就算哭起来也没人会搭理她。
“哟,这是怎么了?”
后方传来一声,众人发现是江湛生的儿女们,瞧着他们这次来又是大筐小筐,一个个看得眼热的不得了,尤其是其中一个婆子惊呼着,“东阳,你背的这些不会都是肉吧?‘
老婆子一个抬头,正好看到竹筐没被遮住的一角,不就是猪肉呢!
江东阳咧嘴一笑,“对啊,这不是快要过年了么,我爸专门让我拿些猪肉过来,正好借堂伯家的厨房熏一熏,过年也能吃的丰盛些。”
这话一说,众人都开始羡慕江老太了。
瞧瞧,儿子专门让送来猪肉,江老太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她最宠的江弘图都没这么孝顺过。
“我呸,说得好听,这肉是给我吃的吗?”江老太又呸了一嘴,再多的肉也不可能进他们的嘴,这个狗杂种就知道在外装,搞得有多孝顺一样,“江湛生真要孝顺真要有良心,就该把城里的工作让给他哥,要不是他哥从火里把我救出来,江湛生这个龟儿子连生都生不出来!”
这件事,大队的人其实都知道。
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火,好险没烧死人。
当时是才几岁的江弘图将他爹娘从火里拉出来,那时候江老太还挺着一个大肚子,所以江湛生小时候被家里压榨,外人只能唏嘘几声,谁也没劝过。
毕竟,江老太后半句话也说得没错。
“阿奶,咱爸不也还了吗?”江东阳叹着气,“您和阿爷当年为了大伯把爸卖给一个傻婆娘,不就相当于把他这条命卖出去了吗?您也知道,那傻婆娘后面娶了一个男人,发疯时失手把人打残废,这事您难道忘了?”
江老太梗着脖子,“你爸不是没入赘吗?”
“可钱您也收了啊。”江东阳有时候是真佩服妈,妈就知道这件事会被翻出来,便用钱买断了爸和家里的关系。
不过,也不是直接给钱。
崭新的票子就这么给出去,让老屋这边吃香喝辣那多不爽?
妈是拿着钱将老屋这边翻修了下,往大的翻,看着气派但又有什么用?吃吃不着、用用不了,也就只能住着。
可原先的老屋旧归旧,不照样也能住?
无非就是大了些新了些,和老屋区别没多大。
他指了指前面的院子,“您没忘吧?这院子就是我妈掏钱翻修的?相当于您和阿爷卖掉我爸的钱,总不能就因为我爸没被傻婆娘打死,您就非得让他偿命才算吧?”
江东阳仰头,憋住要掉下来的眼泪,哽咽着:“您这么偏心,我……我真替我爸不值,他在外都惦记着您和阿爷过年能不能吃好点,你们……算了,我知道您不欢迎我,我走就是了。”
一个转身,一手抓着一个,带着两个妹妹朝堂伯的院子走去。
程芬还有些不乐意,但也知道这时候人多,不是折腾老家伙的时候,等着她狠狠一哼,便跟着大哥离开了。
走了没多久,江东阳脸上哪里还有伤心的表情,而是一脸得意的样,“怎么,我演得不错吧?”
不过,也觉得挺没意思。
以前还得跟阿爷阿奶斗智斗勇,显然也不知道他越来越强了还是他们老糊涂了,都不用他想着怎么圆,就将把柄给递了过来。
刚刚那么一闹,他都不用想怎么圆猪肉的事,只能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把熏好的猪肉带回城就行,这边的人能帮着脑补。
果然,老屋院子外还在叨叨不停。
“你傻啊,江湛生多孝顺的孩子,你怎么就这么伤人的心呢?”
“你家弘图是救了他一命,但湛生那些年也没少帮着家里,还被你们卖了一次,怎么都够扯平了吧。”
“什么叫扯平?要不是湛生那小子干活养着,就江弘图那个懒货早就饿死了,我看啊,你家江弘图才是欠着湛生。”
“放屁!”江老太哪里会认,“那就是江湛生该做的,他欠了弘图一辈子,就该拿命还,把工作指标拿出来都算便宜他的了。”
“啧,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这种话居然说得出来。”
“荷花,你还是把你婆婆带回去吧,别在外丢脸了,这要是传到外面去,别家大队还不知道怎么看我们嘉田大队。”
“对对对,赶紧拉回去。”
不但说还直接伸手去拽,仿佛这个老东西站在外面都污染了大队一样,可不能让她丢脸丢到外面去了。
“松开!你们把手给撒开!”江老太哪里愿意了,她这会闹腾为的就是那个被偷吃的鸡蛋,就算秦荷花赔不了那也得让她两个儿子赔,“鸡蛋,贱蹄子你今天必须赔我,不然老娘吊死在你门口!”
其实一个鸡蛋和一竹筐的猪肉,那个价值更高谁都明白。
但江老太还真没打猪肉的主意,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想尽办法,也就嘴上过过瘾,根本不可能占到江东阳这个狗崽子的便宜。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打过主意,根本抢不过来。
次数一多,她就懒得折腾了,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毛都没要到手还会折腾一肚子气,得缓两三个月才缓得过来。
但秦荷花不同,她压榨了秦荷花母子三人那么长时间,就算这几个月有所改变她觉得自己也不是没胜算。
尤其是江伟江亮现在天天拿满工分,这些可是摆在眼前就能看得着的,她怎么也得啃下一口肥肉才行!
所以,她要闹。
闹得全大队知道都无所谓,闹大了说不准一些人还会劝着鸡蛋而已,让让就让让,怎么说她都是长辈。
这不是她瞎想,以前就是这么闹,占了不少人的便宜。
这次不过就是跟以前一样重复着来。
“娘,我都说了我没偷。”秦荷花无奈着,“我跟你发誓总行了吧?我要是真偷鸡蛋了,我男人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下辈子他就算投胎也只能当个畜生!”
说完,深深吸了两口气,就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江老太的心肝,哪里容许别人这么咒诅?
秦荷花憋了一辈子,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去干架, 她哪里愿意放弃?在江老太扑过来时她顺势往地上一倒,等脸上被挥了两下后就开始反攻。
一个干了十几年重活的中年女人,胳膊上都有明显的腱子肉,对付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婆子, 谁占上风还用说吗?
最后还是马大队长出面,让几个壮汉将两婆媳拉开。
等拉开时,江老太瘫在地上都快没动静了,倒是秦荷花坐在地上大声哭嚎, 诉苦这些年过得都是些什么苦日子, 哭得要多惨有多惨。
“弘图媳妇,我们知道你日子不好过, 但再怎么样也不该和自己婆婆动手。”马大队长有些无奈, 边上的江老太一声不吭,但凡了解她的人都知道, 这下是真被打狠了, 不然早跳脚了。
不过他大致看了看, 好在没真的下死手,也就是疼得厉害脱力了。
秦荷花真的不会将人打坏了, 不然没法说清楚,还得掏钱给老婆子治伤。
“你说的没错呜呜我就该被她打死, 我就是一条烂命, 被打死了也不该吭一声,谁让我这辈子就没遇到一个好婆家呢,累死累活二十多年呜呜呜现在干不动活了就这么被嫌弃, 我还不如跳河算了,也省得一家子找借口打死我……”
秦荷花说着就捂着脸起身,朝着河边跑了两步,第三步的脚还没落下来就被边上的几个人拦住。
“荷花啊,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
“对呀,还没到那个地步呢。”
“为别人你也得为两个儿子想想,你家大小子才结婚马上就能当奶奶了,这时候可千万别做蠢事。”
“大队长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今天这事要不是江老太借机找荷花麻烦,哪里会闹出这种事?”有人替秦荷花不值,连带着把马大队长也给怨上了,“荷花这么老实的人以前什么时候偷吃过家里的鸡蛋?咱大队谁不知道江家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落到江弘图肚子里,哪里还轮得着别人?”
“就是啊,就算荷花是做人儿媳妇的,但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被婆婆打一顿吧?这要是传了出去,咱们大队的男娃哪里还能娶得上媳妇?”
“可不是吗,咱大队可不是人人都像江老太是个恶婆婆,真要传出去了还敢嫁给我儿子?”
“大队长,这事你还真得管一管!”有个老头子看不惯这些事,仗着辈分大就出来指点了一下,“江老头江老太有多偏心咱们大队的人都知道,就刚刚江老太还逼着东阳,让他爸把工作指标让给江弘图,你说说,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马大队长扬了扬眉头,“东阳来了?”
“对呀,他们兄妹背了好几个筐过来,其中一个筐里装满了猪肉,就想着让他们阿爷阿奶过年的时候吃顿好的,结果你猜怎么着?被骂了一顿连门都没给进就被赶走了!”
“满满一筐猪肉呢!江湛生多孝顺的一个人,怎么就摊上了这种爹妈。”
“这人还真不能比,江老太刚刚叫得那么惨,你看看屋里的那个连门都没出,就知道躲在屋里当聋子呢。”
起初江老太叫的是真的很惨,要不然也不会把马大队长也给叫过来了,可离得这么近不信屋里的江弘图没听见。
可他就是连院门都没出,躲在屋里装死,任由他亲妈在外被打得惨叫连连。
就这么一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偏偏江老头江老太还捧在手心里宠着,眼瞎不说心也瞎。
马大队长眼睛却一亮,赶紧确认着,“小娥也回来了?”
“对呀,他们两兄妹之外还有江湛生的一个继女,一块去了他们堂伯家。”
“大队长,今天这事可不能随随便便就……”
“马叔!”马大队长打断他的话,直接说着:“在这里你的辈分最大,你要想管没人能说什么,这样,你就好好跟江老头江老太说一说。”
马老头一听,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上了年纪的人大多都喜欢说教,他就是其中一个,现在得了大队长的话就感觉自己比当官的还气派了,立马拍着胸脯保证着,“那行,这件事就交给我了,江老头江老太这种陋习要不得,我得好好教教他们,那你要不要跟我……”
“不用不用,我等会让书记过来一趟,我这边还有些事就先走了。”马大队长说完,抬腿就朝一个方向跑了去。
搞得周边人莫名其妙的。
其中有一人不是很确定地道:“他这是去找东阳吗?”
马大队长跑的方向就是先前东阳走的那条道,难免会有这个想法。
“不会吧?大队长找东阳能有什么事?估计是去后山吧,对了,你们家的柴火够不够?要不要约着一块去山里砍点柴?”
这边的人聊了起来,而马大队长也确实是去东阳的堂伯家,只不过他找的人并不是东阳而是小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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