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里的重组家庭by白茄
白茄  发于:2025年11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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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姐一听,“这也说得过去啊,这房子和工作都是小杨采他爸留下来的,归他不应该的吗?”
“那你可说错了。”冯婆子在边上搭了一句话,“不管是房子还是工作都是小谢自己挣来的,和她前头的男人可没关系。”
“她自己挣来的?”沈大姐倒觉得新鲜,她是这边的老住户了,倒是小谢两母子才搬来几年的时间,她还一直以为小谢是接她男人的班。
她好奇,“能耐还不小啊,单这栋院子可得费不少力气,冯婆婆,你给我们多说说呗。”
“说什么说,人家的事你那么好奇做什么?”冯婆子才不愿意多嘴,她倒不是嘴巴特别严。
这话要是换个人问她,她说不准就直接说了。
只是对比小沈,她更觉得小谢更值得多来往,没必要为了小沈坏了和小谢的交情。
沈大姐撇撇嘴,也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了,跟着又转头问先前说话的人,“单单那两个要求也不至于把求亲的人吓跑吧?”
“当然不止了,她担心再婚那边的人会亏待小杨采,所以就……咳咳咳咳今天这天气还挺好的啊,我去把被窝搬出来晒晒。”
“你怎么跑……是、是哦,我也回去搬点东西出来晒晒。”沈大姐还想着追问,结果眼睛一偏就看到向她们走来的小谢。
当事人都来了,她还真不好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她的速度慢了一些,还没走两步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紧跟着耳边传来了一声:“沈姐这么好奇我家的事就直接问我呗,这样吧,等会我就去你们家坐坐,咱们俩聊个一通宵都行。”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沈大姐吓得连连摆手,刚刚聊得兴起,倒是忘记了一件事。
小谢嘴里的聊个通宵那还真不是来虚的。
以前他们巷子也是有个多嘴的婆娘被小谢抓个正着,小谢没跟人争吵起来,那人也不怕小谢吵,论吵架没几个婆娘怵过。
可偏偏小谢和其他人不同,她不吵,她轻言细语和你聊。
你想聊什么都行,她能在你家待上几宿“畅聊”个痛快……
这谁受得了?
又不是谁家没事做,白天大把事等着做,晚上不睡觉怎么受得了?
小谢也是个狠人,她自己白天也有工作,可硬是拉着别人一起熬,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真要让她进了家门,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回,一大家子都得跟着受罪。
来了那么几回后,这片小巷子的人都知道了,人小谢虽然是个寡妇,平日里瞧着逢人就笑、细声细语的样子,但真要拗起来没人能受得了。
人家就上门唠唠,总不能真动手打人吧?
要真敢动手,小谢从不还手转身就去街道办唠,一坐就不挪屁股,也从不给街道办的人施加压力,她就是唠,轻声细语唠,到了下班的点也不走,有一回街道办的主任陪了她整整一宿,到了纺织厂上班的点,她才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主任困得不行还得接着上班。
一来二去,周边的人不敢惹,街道办也是能劝就劝,毕竟没几个人能像她这么熬。
那她是真的就特别能熬吗?
白天手不停歇地干活,好不容易下了工还得去人家家里坐一宿,谢绝娣哪会真的不累。
可她没办法,寡妇门前是非多,她要不有点手段,只会让日子更难过。
但对于一个力气不大又没人护着的女人来说,她只能走一些怪路子,就算自损一千伤敌八百也没关系。
没多说什么,便在众人的目光下回到自家院子里。
院门一关,小杨采迈着小细腿跑了过来,一把搂着妈妈的腿,昂着头道:“妈妈,你晚上又不回家吗?”
谢绝娣轻笑,“采儿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不怕。”小杨采脆声,“妈妈就在附近,我要害怕就大声唤你,你肯定会马上跑回来救我。”
谢绝娣摸了摸他的脑袋,心里有些疼惜。
这是她以前教的,但从第一次出门“唠唠”到现在,采儿没有一次害怕地大叫过。
真不怕吗?
那又怎么可能。
有一回那家人实在是熬不住,都差点跪地跟她道歉,硬是好声好气把她半夜送回家,她进了屋子才发现,采儿是抱着她的一身旧衣服缩在床和柜子的缝隙里,狭小的空间更让人有安全感。
她心疼却也无奈。
不是大门一闭就能挡住所有的坏事。
她要不反抗,哪怕院门紧锁也挡不住外面越传越难听的流言蜚语,也拦不住想要翻墙进来的坏人……
好在一切还算值得。
这边巷子的街坊比她原先住的地方来得要善良友好,折腾过几次后也鲜少人找她麻烦,但像今天这样说出口的话她必须得做,不然怵不住外人。
谢绝娣摸了摸儿子的脸,“还是和以前一样,妈妈先去睡觉,等天色黑了记得叫醒妈妈。”
现在六点不到,还能睡两个小时。
睡觉很短,但好歹还能睡一会。
小杨采见妈妈回了屋子,他自己就乖乖坐在院子里,走路都特意踮起脚,生怕闹到屋里睡觉的妈妈。
妈妈可累了,不能吵到她休息。
在院子里等了那么一会,眼瞅着天色越来越黑,他跟着踮起脚尖跑到厨房,先是躬身往炉膛里塞木材干草,紧跟着舀了一勺子水踩在凳子上往锅里倒,一来一回特费力。
还不到炉台高的小杨采挺高兴的。
这是他争取来得活,妈妈得上班累,回家还得替他做饭,他挺想帮帮忙。
撒娇几次后妈妈不得不同意,不过也是和他说过,如果不小心受伤一次就不让他干了,所以小杨采特别小心,生怕以后帮不到妈妈的忙。
倒好水,将饭菜热好。
小杨采紧跟着又出了厨房,他小心翼翼走到妈妈门边,昂着脑袋一直看着天,他得等天黑,天还没完全黑他绝对不进去叫人,妈妈能多睡一会算一会。
等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昂着脑袋的小杨采脖子都有些酸胀了。
眼瞅着天彻底黑下来,他这才推开门去叫醒睡在床板上的妈妈。
谢绝娣这一觉睡得有些沉,缓了几分钟后走出院子,小杨采就端着热好的糊糊以及腌菜出来,“妈妈吃!”
“谢谢采儿。”谢绝娣轻笑着端了过来,她对着碗吹了吹就喝了一口,可紧跟着整个人就怔住了。
因为省电,夜里没开灯。
所以她并没有发现递过来的碗有什么不同,直到入嘴才发现今天的玉米糊糊有些奇怪。
不是难吃,而是……
谢绝娣顿了顿,开口道:“采儿,这里面放了什么?”
“没放,什么都没放!!”小杨采大声回答,小人儿这会显得特别忙,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抓抓这个、时不时扒扒那个,那心虚的劲一眼就看出来了。
谢绝娣也不瞎,月色下看不到儿子的脸色,但也能看到他心虚的假忙以及语气里的慌乱。
这碗玉米糊糊中,她尝到了肉的味道。
不单单有肉香味,还有一坨坨没有煮开的面团。
肉包子,掰开的肉包子煮在玉米糊糊里,什么都不放,就足够香了。
可一个整日关在院子里的孩子,手里倒是有钱,她怕遇到意外,会留一块钱给采儿,但采儿知道她挣钱不易,这一块钱拿到手到现在都没花一分。
那他从哪里来的肉包子?
谢绝娣微微抿唇,想到了什么后脸色有些变化,一时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化作为一声叹息。
“妈妈,不好吃吗?”小杨采听到有些着急,他这次什么都没放,难道也不好吃吗?
“好吃。”谢绝娣缓声回应,她问着:“你吃了吗?”
小杨采捧着肚子,“吃了,吃得可饱了。”
两个大肉包子,他一个妈妈一个。
就是他太馋了,馋得没等妈妈回来就吃了,而妈妈那份他又怕妈妈知道,就偷偷掰碎放到糊糊里,这是他的小秘密,得瞒着妈妈的小秘密。
掰到糊糊里,妈妈应该就吃不出来了吧?
谢绝娣没说什么,她将那碗糊糊喝完后,就回屋拿了两张肉票出来,递过去给儿子,她半蹲下来温柔地开口,“妈妈是不是说过,可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不过这是你们自己的交情,妈妈就不干预,你自己把钱票还回去好不好?”
“妈妈……”小杨采有些紧张,怕自己是不是做了坏事。
谢绝娣只是安抚着,“采儿和其他人交朋友妈妈很开心,但不能光只让朋友付出,你想收也得掏钱知道吗?”
她不愿意多想,只当这是采儿和他的交情。
叮嘱几声后,谢绝娣便出了院子,挺着背脊一路朝着沈大姐家去,那模样就像是要走进“战场”般。
沈大姐离她家不远,属于几家共用一个院子,院门也就没关上,她直接走到一处房门,抬手就敲门,“沈大姐沈大姐,我来找你唠唠了……沈大姐沈大姐,我知道你在家,你开门啊。”
江小娥第二天才听到隔壁家的热闹,等她去学校时,正好碰到沈大姐家的两个孩子,两个眼圈黑黑,走路都站不稳……
也难怪谁都不敢惹谢大嫂,这一惹一家人都不消停。
江小娥到了学校,将证书给了下一个回家炫耀的伙伴,头一个带回家的钱嘉树走来,他乐呵呵道:“是不是有一种光宗耀祖的感觉?我爸从拿到这本证书就一直夸我,等我睡了还坐在我床边偷偷抹眼泪呢。”
不过他孝顺,当作没看见。
不然他爸肯定恼羞成怒朝他屁股上来两脚。
今天带回家的是周洲,他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小心翼翼将证书放进背包后,说道:“我和家里都说好了,今天就去照相馆拍张照,洗出来后挂在我们家的厅堂里。”
中间的那间厅堂,平日里吃饭招待客人的屋子。
挂在最显眼的位置,谁走进来都能一眼看到。
江小娥轻笑着,“还真巧,我昨天就拿着证书拍了两张照,一大家子一张,我单独拿着一张。”
周洲挑了挑眉头,“对哦,我还能自己捧着照一张。”
他刚刚说的拍照,是只对着证书拍,这样证书上他的名字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要是能捧着证书照一张也挺不错的。
“这个法子好。”
“就是太贵了些,一张照片一两块钱,我宁愿拿去买胶鞋。”
“真羡慕你们,我啥都买不着,都怪我这张臭嘴,回家后没忍住我妈当场就把那十块钱给收走了。”
十块钱可是一笔巨款。
哪里敢让“孩子”拿在手里,万一没忍住花光了怎么办?方大牛的妈夸奖的同时手也那叫一个快,一下子就把他的钱给拿走了,嘴上还说着攒着以后给他娶媳妇。
说这话他可不会在小伙伴们面前说,一说准得打趣他,生怕他们多问赶紧换了一个话题,“机器一做完就感觉心里有点空,你说说我们要不要找点什么事做做?”
“不是说互助小组吗?”
江小娥摇了摇头,“这事不着急,卢老师还在替我们揪细节,怕是还得等等。”
这事也不能急。
有学校和卢老师帮着把把关,他们心里也会更安心一些。
“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活。”罗朗早就想提,正好顺着这个话往下接,“龚庄公社那边想找我们接个活,给他们现有的机器都安上过滤网,材料的钱他们掏,还愿意按照维修费来给我们报酬。”
“过滤网?”
“龚庄公社?你怎么和那边联系上了。”
罗朗嘿嘿一笑,“我昨天去了一趟龚庄公社,把先前弄坏的隔板给换了。”
说着他拍拍胸口,长长吁了一口气,“现在心里可算不用藏着事了。”
从龚庄公社回来后,当天晚上他就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要不是同屋的人把他叫醒,他差点睡过头了。
虽然这一去一回兜里少了三块多钱,但也是真的踏实多了,他已经做好了打算,拿四块钱买粮食再扯两块钱的粗布,让家里不用挨饿,也想着给弟弟妹妹做一身衣服,哪怕料子粗糙了些,也好过他们俩没衣服穿只能躺在屋里。
剩下的两块钱就留在身上以防万一。
他没有问过小伙伴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但他肯定他们和他一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罗朗就怕以后要有什么事得凑钱时,自己掏掏兜却什么都掏不出来。
小伙伴们或许愿意替他凑,但人家是好心他却不能没良心,没道理自己的事却让其他人跟着为难。
“弄好了就好。”江小娥拍拍他的肩膀,这少年别看整日嘻嘻笑笑的,人却真诚淳朴。
“他们是想在所有机器上都安装一个过滤网?”
“包括那台电动脱粒机?”
“感觉有点困难哦。”钱嘉树从自己的背包中掏出一个本子,上面记录着很多图稿,前面的一部分就是拆机过程中照着机器画出来的稿子。
江小娥点了点头,“想要增加一个配件,怕是得重新设置一下内部的结构。”
每一台机器内部结构都不是随便来的。
都是在设计之前规划好,确保每一个配件都应该在最正确的位置上。
而过滤网它是有特定的功能,必须把其中一部分的配件固定在过滤网某个方位上,才能起到过滤的效果。
也就是说必须打乱内部配件的位置,重新做一个规划。
“但进粮斗和出粮口是已经固定好的,进粮斗又连着滚筒齿轮……”江小娥点了几个配件,“也就是说,这些配件的位置不能动。”
难,很费事。
但也确实挺有挑战性的。
钱嘉树拿出笔,在外壳上画出延伸的一笔,“但我们也能走捷径,要实在是没法在现有的空间填满配件,那就开个小口,多给它增加一间‘房’。”
这是先前那台机器给的灵感,既然开了口子能散热,那现在也不是能再给它多开一个“房”,来填满装不下的配件。
江小娥轻笑,不管黑猫白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
这个法子会改变机器的外观,或许改了后模样上没那么好看,但没其他法子时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她道:“先待定,我们在改动时有两个需注意的重点,一,尽量维持它的原状,人家做出这种设计肯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们改动太大很有可能影响它长期的稳定性。”
一台机器能使用这么十几年,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管是做工还是用料,又或者是设计,都是原生厂商经过无数次讨论、研究出来的,他们能改,但最好改动不要太大。
跟着,江小娥伸出两个手指头,“二,控制改装的成本,安不安装过滤网都不影响脱粒机的使用功能,如果成本太高,公社那边不会接受的。”
总不能他们在外面接维修的活,还薅学校的废铁用。
现在不仅仅是百姓缺钱,公社也不见得能多有钱。
几台机器用了又用,要是兜里资金充足,谁不乐意买台新机器?
钱嘉树的提议很好,但他忽略了一点。
不管加多大的“房”,都需要用到铁,生铁一斤两角两毛,安装一个不影响脱粒功能的过滤网,就得为仓库里几台机器花费大几十块钱,她估计对方宁愿麻烦一点也不愿意花这个钱。
所以在想办法合理改造的同时,他们还得控制成本。

最好的服务理念, 就是活好钱少。
在还没开始之前,江小娥觉得以这两个目标往下走是最能让对方满意的,但如果他们达不到这个目标, 那就只能选择其他方案。
就按钱嘉树说的那样。
加个“房”,没说这个“房”的材料一定要用生铁,实在不行就用木质替代,虽说没那么好看使用年限也短, 但这些短处他们也会一一跟公社说明。
那边也不见得会拒绝,因为它的优势是便宜。
不过这都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做的决定。
现在他们还刚刚开始,一切都是未知的。
一些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江小娥直接作出安排,“罗朗,你去借王主任的电话, 给公社那边回个信息,这笔单子咱们接了。”
“我这就去!”
“周洲, 你去仓库那边把咱们的工作间再续一段时间。”
“没问题。”
而在对面的方大牛正兴奋等着她的话, 结果等了一会没等到她开口,赶紧问道:“我呢我呢,我干嘛?”
江小娥抬眸看着他以及他身边的钱嘉树, “我刚刚就在好奇一点,你们说咱们省城一共有多少台脱粒机?”
这玩意绝对不少。
不单单是龚庄公社, 其他公社以及生产大队都有可能配备脱粒机,早先是人工脱壳, 费时又费力, 现在除非是实在借不到脱粒机又或者舍不得花那点钱,都会选择在最近拥有脱粒机的地方借用。
她之前就听大哥提起过。
在龚庄公社没有引进那台电动脱粒机之前,阿爷都是在另外一个地方借用的脱粒机, 那里使用的也是脚踏式脱粒机,她接着说:“反正是要弄,或许我们步子可以迈大一点?”
周洲一听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把其他地方的脱粒机也改了?”
“改不改还得看他们愿不愿意,但他们愿不愿意的前提是我们得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江小娥没有直接下决定,而是道:“所以你们觉得呢,要不要花点时间去问问?”
这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尤其是对于一个在校学生来说。
最难的其实不是时间,他们拥有的时间还没珍贵到那种程度,难的是他们要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去面对一个陌生的公社以及生产大队。
这可不是考验他们技术的时候,而是胆量。
头一回去龚庄公社,是卢老师带领他们去的。
要不是因为卢老师的原因,他们就算见到范干事也很难有下文,那个时候可不是嘴皮子厉害一些就能说服对方让他们碰脱粒机。
现在倒是有可能了。
因为他们身上已经有足够让人信服的成绩,但同时也得有人鼓着勇气只说服其他公社和生产大队,既有胆量嘴上功夫也得强。
“要,为什么不要!”
“可人家会信我们吗?”
“那得看我们怎么说,看我们拿着什么东西去说。”钱嘉树有些迫不及待,他举起手就道:“我去,我去了还能观察一下那里的机器,绘制成图稿拿回来大家一起研究。”
江小娥也是这个意思。
钱嘉树绝对是最好的人选,虽然去这一趟不能直接把脱粒机给拆了,但是它能够把外部造型画出来,也能有利于他们的研究。
除了钱嘉树之外,方大牛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他性格有那么一点憨,带着一点无畏无惧,他可不管对方是谁,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或许不是一个很好的销售员,但最少他有胆量走进一个陌生的地方,向那个陌生的人展现自己。
罗朗有些茫然,“我们拿什么去?”
钱嘉树一脸笑的神秘,而周洲从自己的挎包中又把那本红色的证书拿了出来,“拿这个,有这本荣誉证书在很有说服力。”
“那就这么安排吧。“江小娥说完就将手摊在他们的面前。
罗朗有些茫然,想了想自己也把手搭在了她手上,难道是要一起加油助威?
结果还没想完,就被小娥姐一巴掌拍在了手背上,“是让你们拿钱,每人凑五角钱,这大老远地到处跑除了车费之外还得解决吃的问题,这钱咱们先凑一凑,等拿到维修费再平分。”
“没问题!”罗朗答应得最爽快,庆幸自己留了两块钱以备不时之需,瞧瞧这不就用上了?
他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还挺高兴小娥姐这么说,比起每个人凑钱,他更不喜欢他们把他隔离在外,“我这就回宿舍拿钱!”
“那我和大牛准备一下,下午请假就直接去其他公社跑一跑。”钱嘉树觉得一般公社都会有脱粒机,公社下面管辖那么多生产大队,怎么可能不准备这种经常要用到的农用机器。
“我也去仓库那边把工作室预订好,就咱们原先用的那一间,用了这么长时间都习惯了。”周洲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不过刚走几步又回过头,他好奇道:“咱们都有活,那你呢?”
江小娥将自己的小挎包背上,微微昂着脑袋就往外走,“我也有活呀,我得去拜访一位老手艺人。”
她嘴里的老手艺人是他们巷子里的一位五保户。
无儿无女无工作,孤寡老人靠着街道办每个月支援的三块五角生活在巷子尾的棚木区。
三块五角是养活一个人的最低标准。
勉强不被饿死、勉强不被冷死,想要吃好一点穿好一点,那还是得自己再挣点钱。
像这种情况,街道办都会派发一些手工活给他们,只是手工活没那么多,分的人倒是不少,一般情况下两三个月才有可能轮一次。
江小娥要找的这位老手艺人是一位会手工编织的老婆子,老婆子性格有些古怪,周边没什么人喜欢和她来往,但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子孙绕膝的缘故,对待小孩倒是很和睦,时不时会送一些自己编织的小玩意。
竹蜻蜓、草篮子、竹坐垫之类的小玩意。
费时,但不值钱,却是小孩们难得的玩具。
江小娥没有被送过,她已经不属于“孩子”了,但南阳三年前收到过婆婆送给他的一个竹编织的小盒子。
编织得特别紧密,但现在南阳还在用。
他攒着的十几只臭屁虫,就是搁在盒子里的。
至于为什么要去找婆婆,也是因为过滤网。
最好的过滤网,自然是用铁丝结绕,他们先前制作的那台两用脱粒机,为了这三张铁丝网可废了不少功夫,材料在仓库里找,但制作起来特别费手,绞得一个个手疼。
但这次,她不打算采用铁丝来制作。
一来贵,成本大大上涨,她很怀疑自己去报价,能直接把龚庄公社的人吓跑。
再来制作耗时又费力,龚庄公社那边九台机器,如果在外又接到单子,她都不想去算自己得绞多久的铁丝,想想就手疼。
所以,她想用竹子编织的过滤网。
别看材料是竹子,但经过一番加工,用个十来年不成问题。
退一万步,哪怕她说得夸张了一些,最后只能用个三四年,可更换的费用再怎么都比铁丝过滤网便宜。
有可能更换个十来次,都抵不上一个铁丝过滤网。
到时候她可以报两个价,全由对方来选,她觉得大部分的人都会首选竹子编制的过滤网,便宜又好用,干嘛不选?
而且安装也不难,到时候无论是找他们换还是自己换,都可以。
不过具体怎么样,还得先去打听打听情况,毕竟这个她已经还没接触过,等了解透彻后再和小伙伴们交流也不迟。
江小娥背着小挎包往家走,程芬这会也往家走,别看她脸上一副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挺慌得。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特别不顺,她以为自己闹一闹吵一吵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事实却是妈对她越来越没耐心了。
之前动手打了她一巴掌,这个她倒能理解,也是她一时气急说二哥是傻子,明明知道妈很在意这个,一直觉得二哥会烧成这样是她照顾不周,很介意别人骂二哥是傻子。
那次打就打了,也是她嘴贱。
但她更气愤的是妈居然不给她嫁妆!还将嫁妆给其他人买了新衣服,凭什么啊!
可生气后便是恐慌。
因为程芬发现,她除了生气之外好像做不了其他的,妈要是不顺着她,她什么都做不了……
知道归知道,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下不来脸,这次往院子里明明见到妈坐在那里,她也是选择一脸无视的经过,其实心里已经不住在大喊着——叫叫我、叫叫我快叫住我!
“程芬。”
“唉!”程芬下意识就大声回应,可紧跟着又绷着一张脸,“叫我干嘛?”
何泽兰转过头看着她,脑子里忍不住回想起她刚出生的样子,其实那时候她养得挺不好。
在程家看来,这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她坐月子那段时间没一个人帮着照顾,下不来奶程芬就得饿着,饿得哇哇大哭。
可没办法,她顿顿土豆土豆土豆,又哪里能下得了奶?
最后还是她觍着脸寻了隔壁一家孕妇讨了些奶水喂她。
可这些可能根本不知道,那时候她还太小了,而她有记忆时被程家人疼爱的大儿子烧“傻”了,这才有了程芬记忆中程家人从来不重男轻女的记忆……
何泽兰不想解释,因为以前她也不是没解释过,说再多无非也是白费口水,还得她亲身经历才行,“你是不是真想嫁给蒋晨?”
程芬脸上的气氛一扫而空,整个人变得异常欢喜,“你同意我嫁给他了?”
何泽兰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哪怕是作假,她发现自己也说不出让程芬嫁给蒋晨,而是避开了这个话题,“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因为他真愿意下乡吃苦受累。”
程芬皱眉,“什么意思?”
“你去乡下干两个月的农活,只要你能坚持得了,我就……”何泽兰咬了咬牙,憋出了两个字,“答应。”
“去乡下干两个月的农活?”
“没错。”何泽兰解释清楚,“去东阳阿奶家待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不长,我不会让人关着你,但你在嘉田生产大队待不到两个月,你以后就别提你和蒋晨的事,乖乖听我的话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留城。”
程芬想都不想就答,“我能待!”
这时候她觉得为了蒋晨自己什么都愿意做,不过就是在生产大队待两个月吗?她一定能待得住!
她都已经做好跟蒋晨一起下乡的准备,现在不过是提前而已,她怎么可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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