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制文女主乱炖修罗场by夜奉白
夜奉白  发于:2025年11月14日

关灯
护眼

沉默了片晌,他又皱眉看向秦颂,“颂儿别怕,爹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终有一日,你定会明白爹爹的苦心,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很熟悉的说辞,很多父母都对自己的孩子这么说,只要不反驳就会成为耳旁风。
她根本不去深究,只注意到他的下一句:“这山上看来是住不得了,你放心,爹爹会尽快接你下山。”
秦颂高兴地快要跳起来,扯了扯秦道济的衣袖,讨巧道,“太好了,女儿想天天在家孝敬爹爹。”
“好,等回府后,爹爹去请两个夫子,重新恢复私塾,你就常待在家里,你好些年没用功了,该把功课捡起来了。”秦道济满意拍了拍秦颂的肩膀。
秦颂嘴角骤然压下去大半,她的功课确实该捡起来了,不过是对男人的那种,来这个世界还没有精进过一分半点呢!
但她不敢明说,只能报以不高兴,先逃离这道观再说。
秦道济是会察言观色的,看得出来秦颂的小情绪,又安抚道:“你要是还想舞刀弄枪也行,只要你乖乖待在府里,爹爹再给你请个武学师父如何?”
秦颂记不清是怎么支支吾吾,将他爹的宏伟计划应付过去的,她只每天无数遍地遥望山门,眼巴巴等待父亲派来迎接她的马车。
终于在漫长的三日后,挂有秦府标志的宽敞马车来到山门前。
秦颂早已打包好了行李,马车一到,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归途。
由于心情大好,一路上,她觉得这个陌生的老爹都变亲切了许多,跟他一路叨叨着下山。
秦颂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父女这种关系的亲昵,毕竟她上个世界是个孤儿,只可怜地拥有八个建模般年轻男人的爱……
阖府上下给她接风洗尘,秦颂在她柔软的奢侈大床上美美睡了一觉,待她次日醒来,秦道济已经去了宫里。
她便也省了去正厅用饭,随意去了小厨房用早点,刚坐下,就听到屋外两道女声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街头都传开了,刑部尚书的儿子……不行了。”
“不行了是何意?年纪轻轻就要死了?”
“不是的,是那方面不行了,而且刑部尚书一家都被盯上了,麻烦不小呢,据说正在满城寻仇……”
秦颂还没听够,云浅从外回来,将那两婢女骂远了去。
紧接着,脚步声快速来到小厨房,“小姐,您看,这是您的画像吗?”
云浅焦急摊开一张皱巴巴的粗糙人像图。
秦颂认真看了一眼,确实是她,发饰穿着正是在督军府那日的装扮,“哪儿来的?谁的手笔?把我画得这么丑!”
云浅闻言,表情更加凝重,“小姐,真的是您?云浅倒是没见过您这套发髻,不过您可千万不能再抛头露面了,您不知道,有人拿着这画像在四处打探您。您是老爷独女,从小到大,明里暗里想要求娶您的人不计其数,还好您很少出门,不然很危险的。”
居然到了拿着她画像四处打探的地步了,看来当日在督军府关注到她的人还不少。
秦颂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那张脸,满意到了极点。
用过早点后,云浅见天色大好,她提议道:“小姐,一会儿去陶将军府上看看吗?”
陶将军?哦,秦颂想起来了,原身的好姐妹还卧病在床呢,而且将军府,一听就男性气息爆棚,肯定是个开后宫的好地方。
秦颂收敛起好心情,努力让自己沉重起来,“自然是得去的,阿窈难受着,我怎能不闻不问呢?”
“太好了,那云浅现在就去准备,小姐对礼品有什么嘱咐的吗?”
“你看着收拾吧,你懂我对她的心意的,我去前院等你。”
秦颂随意吩咐,起身来到前院,掀开衣袖,露出黎予给她的袖箭,无聊练起了准头。
她对着水池、廊柱、木犀树各放了一箭,可惜准头都不是很好。
家丁将箭矢帮她拾回来,重新装上后,秦颂四处变换位置按动机关,破空一箭,秦颂顿感不妙。
因为箭矢飞出去的方向正对着影壁转角,那处刚好传来两道脚步声!
“快躲开!”秦颂立马开口,高声提醒。
可说时迟那时快,箭羽已经直逼来人的脸颊。
秦颂双目圆睁,心悬得老高。
待箭矢有了着落,她的心跳却失了章法,连呼吸都快遗忘了。
太好看了!
这一箭居然射/出了一个勾魂摄魄的美男子!
红衣乌发,肤白胜雪,长身玉立,手握一只流苏玉笛,光是那具身子,就能吸引万千女子的注意。
他原本戴着一张银色半面面具,看不清他的脸,得益于那一支飞箭,他偏头一躲,恰巧勾断了他耳畔的面具绑带,那张精妙绝伦的脸庞赫然眼前。
轮廓流畅,骨相极好,特别是那双淡薄风情的桃花眼,如星如月,勾人心痒,叫人挪不开眼。
“陶将军没事吧?”领他进来的管家赵伯赶紧捡起地上的面具递给他。
他垂目看了一眼,勾唇一笑,将它塞进了袖袋里,目光又回到了秦颂身上,“阿颂妹妹好准头。”
他的声音也好蛊,好像在急切唤她贴上去。
秦颂满脑子都是如何扒他衣裳的想法,勉力抽出一点思绪,才想起来陶将军是谁,那日在太虚观安放骨灰的首领,据说惨败了一座城的将军,陶卿仰。
真没想到,长着这样一张美人面的男人,居然是驰骋沙场的铁血武将,那日在道观没有一睹芳容真是遗憾。
怪不得长公主说:满朝文武,她只想要陆尤川和陶将军。
抱歉了长公主,这两个她也想要,如果只看脸的话。
“小姐,陶将军他……”赵伯想跟秦颂解释陶卿仰的来意,但他似乎有难言之隐,支支吾吾开不了口。
秦颂也懒得追问,她直接问眼前人不就好了?她缓步靠近陶卿仰,边走边吩咐,“赵伯,你们都退下吧。”
“是。”一众人等无奈退下。
秦颂终于来到了距离陶卿仰两步之遥的位置,两双魅惑的眼睛,带着试探的目光,互相纠缠。
周围一切都远了,秦颂的眼里只有这个让她魂不守舍的男人。
她招了招纤纤玉手,弯起她的含情眼,“将军,接吻吗?”
是的,她知道这有点突兀,但是他的眼神仿佛已经在跟她睡觉了,亲嘴怎么能算冒犯呢?
眉目含笑的男人,没有露出陆尤川那般皱眉厌恶的表情,也没有黎予那般惊恐脸红的反应,相反,他抬起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很快接住了她的美妙请求。
他揽着她的肩,微微转身,两人位置对调,变成她背对大门。
他低头吻了下来。
这时,两道脚步声穿过影壁,进入秦府,秦颂看不见来人,只觉周遭气压糟糕到让人喘不过气。

陶卿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便错开头,将她拥进了怀里。
脚步声响起,秦颂欲回头看去,却被陶卿仰紧紧按着头,“乖,别动。”
秦颂摸不清陶卿仰在做什么,但亲密是进后宫的第一步,无甚稀奇,她并没有反抗。
只是背后两道仿佛要把她洞穿的视线,让她后脑勺都觉得灼热,但这种不适感并没有持续霎时,背后响起了新的声音。
“禽兽!放开她!”熟悉的声音落下,一股尖锐利器破风之声越逼越近。
秦颂神经绷紧,下意识躲避。
陶卿仰仍紧紧箍着她,腾出一只手稳稳一抓,那股看不见的危机感刹那归于平静。
紧绷的弦终于松了,秦颂却起了恼意,她不喜欢被人玩弄鼓掌的感觉。
她狠力一推,挣开陶卿仰宽阔的怀抱,换来的却是眼前人更加惨白的面色,险些站不住的脚步,以及快要咳出血却极力掩饰的一声闷咳。
“你怎么了?”不论是出于美色还是她自认拥有的良知,秦颂当即扶住了他。
“秦姑娘,来我这里。”黎予的声音再次响起。
秦颂立马转头,看到的是月白锦衣的黎予和玄色长袍的陆尤川微妙并立。
三个男人都极好看,完美长在她的喜好上,但是脸色都很臭,一个怒气冲天,一个黑成锅底,一个吃痛皱眉。
老朋友到来,秦颂还没来得及欢迎,陶卿仰又贴近她,抬手揽住她的肩膀,对面二人同时拧起眉头,脸色阴沉更甚。
陶卿仰将方才抓住的短箭递到秦颂眼前,低头凑在她耳边,蛊惑道:“别去,他想杀你。”
秦颂瞥了那短箭一眼,丝毫不信陶卿仰所言,黎予也扬声斥道:“陶将军脱了面具,还是一样的阴险狡诈,胡说八道。”
“哦?胡说八道?这么说,你是想杀本将军了?”陶卿仰平静的声音骤然变调,“那我可是,睚眦必报的。”
话音刚落,他手腕轻翻,掌中的短簇已经破空飞出,直直对准黎予胸膛。
秦颂陡然睁大了眼,黎予只是一名读书人,根本没有敏捷的身手,这一箭会要了他的命。
她的反应太大,陆尤川紧紧盯着她的眸子里愠色更浓,但他却冷着脸,不情不愿地随手一推,黎予被推开了半步,箭羽划破他左臂袖袍落到身后花台,惊险躲过一劫。
秦颂总算松了口气。
这时,听到动静的赵伯大步而来,见状先是一脸惊诧,转而望见陆尤川和黎予到来,他一个都不待见,不悦躬身道:“老爷不在家中,不知各位贵干,还望待老爷归家后,再请光临。”
场面一度很尴尬,陆尤川只斜斜睨了赵伯一眼,薄唇紧抿,一言不发,陶卿仰微微仰头,洋洋得意,并不认为赵伯所言包含有他,只黎予当即干咳了一声,礼貌拱手,“老伯勿怪,黎某为看望秦小姐而来,见府门大开,门前无人值守,便冒昧登门,请恕不周。但黎某斗胆多嘴,还望老伯加派人手护好宅院,以免声名狼藉之流冒犯了秦小姐。”
赵伯闻声,不失礼貌地扯了扯嘴角,“小公爷怕是弄错了,您需要看望的是贡督军家的小姐,还请您注意言辞。至于声名狼藉之流……”
他顿了下来,又扫了一眼陶陆二人,续道:“陶将军赢得了老爷为小姐挑选武学师父的头筹,入府等候老爷归家,并无不妥。”
余下的陆尤川,赵伯明确赏了他一个冷眼,不愿多提半字。
黎予有些下不来台,调整神色欲加解释,秦颂却先劝道:“回去吧黎予,好好照顾贡小姐。”
她很乐意与黎予来往,但他已有婚约,她便不得在他身上过多浪费时间了。
黎予难堪之色变成失落,肩膀缓缓松了下来,仿佛泄气一般,“只因为书绫吗?”
他无助皱眉,像极了可怜的小狗,秦颂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们之间不是因为具体的谁,而是基于她的准则,凡有婚约、家室的人,她都不碰。
见她不应,黎予深吸了口气,将手中的糕点递到秦颂手里,“等我。”
简短的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蓄谋已久、秘而不宣的决心。
秦颂接过那袋桂花糕后,他朝她挤出一丝安心的笑意,又怒目环视了陶陆二人一眼,便先行离去。
赵伯依然不乐意,欲再行赶客,陆尤川意味不明道:“秦小姐真受欢迎。”
秦颂莞尔,“包括陆大人吗?”
陆尤川仅有的一丝嘲讽性的勾唇也没了,睫翼颤了颤,嘴角绷成直线,似有一丝局促。
陶卿仰这时接过话头,“表兄今日倒是清闲,也为阿颂妹妹而来吗?”
这……陆尤川和陶卿仰是表兄弟?
好像有点刺激,又好像毫无关系,毕竟陆尤川成不了她的后宫。
陆尤川眼神冷戾如刀,仿佛要将陶卿仰凿穿。
若其他人看来恐怕已经腿软了,陶卿仰却像是看不出他的情绪,反而笑容更甚,“表兄,阿颂妹妹赤城坦率,蕙质兰心,堪称妙人,我决意求娶阿颂妹妹为妻,表兄会替我与秦大人说情吗?”
陆尤川脸色越来越黑,眉宇间压抑着某种异样情绪。
这表弟属实过分,在一个不举的男人面前大谈心仪的姑娘,人家能怎么回应?
当然,秦颂个人是很开心的,新发现的后宫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搞到手,能不高兴吗?
至于求娶,管他呢,先钓着呗。
管家赵伯脸色不比陆尤川脸色好看,他抬起头来,欲回敬言辞轻率的陶卿仰几句,却不及陆尤川开口及时。
“陶将军娶谁为妻与本官无关,但陶将军若再兵败而归,都察院会奏请多赏两百军棍。”
他冷漠说完,不屑地撤开目光,将手里的文书抛向秦颂,“都察院已找出通敌案最新线索,今日起,都察院会撤开对秦府的监视,秦府好自为之。打扰。”
公事公办的语调落下,陆尤川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他是为了公事来的,秦颂撅嘴低头翻开文书。
其中写到从都察院出查到的礼品名单中,发现了督军府暗中资金往来和人际走动的线索,通敌案主谋已水落石出,一切与秦府无关,但他并未提及主谋具体是谁。
管他呢,只要不是她爹就行,秦颂刚合上文书,云浅快步而来。
“小姐,挑好了,马车在后院。”
声音落下,云浅看到的是秦颂和陶卿仰的背影。
她脸色微变,疾步出来,见到陶卿仰的脸,赶紧低下头,“奴婢见过陶将军。”
秦颂突然觉得奇怪,云浅好像在怕什么,她抬眼看过去,陶卿仰几乎毫无血色的唇角扬起看不清的笑意,虚虚抬了抬手,“无须多礼,是陶某叨扰。”
云浅这才放松下来,却依旧没有抬眼看他。
秦颂注意到了云浅的变化,却被陶卿仰打了岔,“秦小姐要去何处?”
对了,本打算去他府上的,秦颂嫣然一笑,“打算去贵府探望,将军欢迎吗?”
陶卿仰眉眼含笑,垂目看她,“探望对象可有我?”
秦颂被他的声音蛊惑,抬手摸上他漂亮的眼尾,“将军伤哪里了?”
云浅不敢抬头看陶卿仰,但能看见秦颂的动作,惊得整个人都在发颤,小声提醒,“小姐,不可。”
秦颂皱起了眉,这云浅哪里都好,就是太保守了,她负气地将手往回收,却被陶卿仰抬手按住,覆在她手背上的宽大手掌,带着几道浅疤,与青筋交错,释放着一种狂放不羁的野性。
她掌心完全贴上他的面颊,温热细腻的触感,让她脑子一热,略微粗硬的睫毛和美貌,随着他的笑意扎着她的手心,闹得她痒痒的。
他双唇开合,低声勾引:“回将军府给你看。”
这小狐狸太上道了,那还等什么?巴不得现在就爬上他的床。
待云浅将礼品从后院搬过来,陶卿仰带着秦颂大摇大摆进入将军府的马车,挑开车帘,一路说说笑笑,又大大方方迎接她下马车,再一同进入将军府。
秦颂心情大好,阴天也觉得很明媚,只有云浅快要窒息了,满脑子都是:“小姐怎么能跟陶将军如此亲昵?”
但她不敢当着陶卿仰的面直说,好在进入将军府后,陶卿仰让管家领着秦颂主仆先前往陶窈小姐的院子,云浅终于松了口气。
秦颂的目光还在找寻陶卿仰的身影,陶窈声音传了过来,“阿颂快进来。”
那是一种区别于在这个世界听到的,任何一种女性声音的语调,轻快,明朗,恣意。
秦颂望过去,身着劲装,高束发尾的年轻女娘,扶着门框,单脚使力,热情朝秦颂招手。
她英气的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极富感染力,秦颂不由跟着扯开嘴角。
她迎上去,“阿窈,你受苦了。”
云浅也跟着抽泣,将手里的礼品送给陶窈的婢女后,陶窈挽着秦颂进入闺房。
清简明亮的房间没有几样女子用品,倒是摆满了各种刀剑枪棍。
坐下去之后,两人寒暄了好一会儿,陶窈又拿着一把弓箭左右挑弦,明快地跟她讲着从军这段时间的各种惊险遭遇。
云浅听着一会儿捂一下嘴,吓得脸色青白相交。
而陶窈朝气蓬勃,把这场经历描述得新奇又刺激,哪怕说到断腿的时候,也是英姿勃发,却在说到城门失守的时候,姝色黯淡。
“阿颂,幸好你没跟我一起,这场仗我们输了,输得很惨,城中来不及疏散的三万百姓,全被北蛮子屠杀殆尽,我哥,我哥……算了,总之,澹州战役并没有结束,我还会上战场,我要把那些野蛮人驱逐出去,我要抢回澹州,那是我们的地盘。”
云浅看秦颂一直若有所思,先安抚道:“陶二小姐,您还是好好养伤吧,小心腿落了病根,那些北蛮子,还有陶将军呢。”
秦颂也跟着摸了摸陶窈的面颊,不是装的,她真的觉得动容,不仅仅是所说的那些惊心动魄,万众一心的战争场面,更是觉得这个姑娘好像在闪光,比她印象中的合格的女主更迷人。
“阿窈,云浅说得对,你先养好伤,蓄积力量,再将她们赶出去。”
陶窈拉起秦颂的手,深深叹了口气,“阿颂,对不起,澹州沦陷之后,我哥抓到了出卖军情的奸细,是你的表哥袁禀中,全军上下都在骂秦大人,我当时,当时,也骂了,对不起,我不该被情绪冲昏头脑,还好陆御史呈交了文书,虽然通敌案还没有完全结束,至少洗清了秦大人嫌疑,你不会怪我吧?”
她小心翼翼抬眼看秦颂,秦颂却笑了,故意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要怪你,怪你没有回来就立马找我出气。”
云浅又补充道:“袁家是秦府隔房远亲,从未走动过,这事的确与老爷毫无关系,还好现在还了秦府的公道。”
说完,屋里几人都舒了口气。
秦颂与陶窈一见如故,在她房里聊了很久,秦颂一开心就夸道,“阿窈真是个妙娘子,上次见到令我大开眼界的还是长公主。”
陶窈听完看了她一眼,“我也大开眼界,但我更想给她一刀。”
秦颂接不上话。
陶窈弹了弹那把重弓的弦,对秦颂的反应没多关注,嫌恶道:“她骄奢无度就算了,后院居然养了两百多名面首,全是年轻力壮的男儿,两百多人可以组成一支步兵队了,若多这一支队伍,说不定我们就能多救出城中几千人出来,可她却靠着百姓的供奉,让这么多人在她院里腐烂发臭,真是可恨!”
秦颂更加接不上话,却有一种奇怪的思想在她脑子里发芽。
陶窈身边的婢女阿满也跟着气愤,“就是,她还想抢强我们家将军!要不是将军军功在身,恐怕……”
“不可能!我哥死也不可能成为她的裙下臣!”陶窈生气地放下了弓。
秦颂心里怪怪的,但说到这里,还是跟着点头,“对,陶哥哥英勇无畏,谁也抢不走!”
因为那是她的。
但是话音落下,屋里一片寂静。
陶窈十分古怪地审视她:“阿颂何时改的称呼?”

秦颂在陶窈房里用完了午饭才离开,出门后,她小声问云浅:“我以前是怎么唤陶将军的?”
“小姐与陶将军以往只打过几回照面,更多的是与陶窈小姐聊天时,骂他,”云浅伏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更低,“纨绔,登徒子,惯会流连风月。”
秦颂一怔,纨绔倒没什么,流连风月就有点不妙了。
正想着,陶窈婢女阿满已将她们二人送出了后院,行至抄手游廊,便看到那红衣青年重新覆上假面,闲闲坐在廊下,若有所思。
“将军。”阿满与云浅屈膝施。
秦颂默默立在一旁,静等着他抬眸望来。
“陶哥哥是在等我?”陶卿仰起身看向她,秦颂率先开口。
刚才费了一阵功夫将他夸成了英雄,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公然如此唤他。
陶卿仰透过面具的笑眼蛊惑但不炙热。
他遣退了阿满,“我亲自送秦姑娘回去。”
称呼也没方才的亲昵,而且怎么就送她回去了呢?刚才不还让她看腹肌……咳,伤势的吗?
不过自从知道他可能是个登徒子之后,秦颂不自觉想起雷赫扬贴在她身后的恶心,不敢贸然推到。
同乘马车回府,秦颂倚着窗户,盯着陶卿仰,“陶哥哥,能看看你的伤吗?”
云浅与马夫坐在车外,轿厢内只有她和陶卿仰。
陶卿仰带着面具,将他的情绪藏在暗处,“阿颂妹妹很关心?”
“嗯。”秦颂懒洋洋点点头。
陶卿仰露在外面的嘴角一直勾着,马车颠簸,晃得陶卿仰松松半束在脑后的黑发跟着晃动。
他目光停留在秦颂脸上,放下手中横笛,双手覆上衣襟,泰然脱下了朱红外袍,紧窄的腰身更加惹眼。
他毫不避讳,接着又将手探向腰带,动作不疾不徐,只要没人打扰,他一定会脱到精光。
或许他在等着秦颂喊停,或者等着秦颂捂着眼做出娇羞状,骂他行为浪荡,他再顺势穿上。
可他等不到的,秦颂只想催他动作快点,看看这被骂流连风月的人,拥有怎样傲人的身材。
他松掉了腰带,解开腰间衣绳,斜襟长袍松开,线条流畅的紧实胸膛若隐若现,锁骨下方那颗细小的黑痣也被秦颂捕获。
他还在继续,微仰着脖子,性感的喉结修饰着修长的侧颈,不时滑动,秦颂轻点在窗沿上的手指频率不觉加快,她很想凑上去咬一口……
但她装作冷静,不置一词,静等春光,徒留车轮吱呀作响的声音和车外时而传来的人声,为这画面增加一些别致的情调。
陶卿仰脱掉了中衣,还在继续解绑带,小小的轿厢里,暗暗弥漫着两股暗自拉扯或较劲的情绪,都不甘示弱。
眼看只剩最后一件,秦颂忍不住抿了抿唇,这将是她来小绿江这么久,看到的第一个福利。
绑带解开了,他的手抚上了衣襟,天呐,终于来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只要下一刻……
“啊哟。”
马车突然颠簸,秦颂身子一晃,险些被甩出了车外。
陶卿仰一把拉住她手腕,才幸免于难。
“小姐,您没…啊!”
云浅听闻声音进来,看了一眼陶卿仰单薄的穿着和两人暧昧的姿势,又吓得捂着眼睛退了出去。
秦颂没被云浅闯进来的小插曲影响,思绪一直留在眼前的红衣小狐狸身上。
她心下暗叹,啧,还是差了一点!
若真是情场老手,他就应该抓着她的手腕,一把拖进他怀里,坐在他大腿上……一切顺理成章,可是他没有。
他单手稳住她的身形,另一手握住车厢内的拉绳,淡定关上了秦颂身后的车窗,“小心呢,阿颂妹妹。”
话音落下,他已经快速穿好了中衣,提起腰带利落贴上腰身。
“陶将军为何不继续脱?”秦颂好不得劲。
陶卿仰利落套上外袍,勾唇不语,好似料准了什么。
刹那之余,云浅撩帘进来,看见的已是衣冠整齐的青年将军和明媚笑意的年轻小姐,仿佛刚才闯进来看到的画面只是错觉。
她没多看陶卿仰,只侧身挑起车帘,“小姐,到了。”
秦颂懂了陶卿仰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时机掐得刚刚好。
秦颂索然下车,衣冠周正的陶卿仰端坐于内,拾起玉笛推开车窗,居高临下看着她,“阿颂妹妹,记得常来将军府,我等你。”
这话不是她对黎予说过的吗?
秦颂狡黠一笑,“那你的伤可别好那么快。”
“这话很有意思。”陶卿仰放下窗,马车调头而去。
云浅双腿发软,扶着秦颂往里走,“小姐,您记忆不全可能不知道,这个陶将军虽然是陶二小姐的哥哥,但他也是不能惹的。”
“为什么?”秦颂虚心求教。
云浅语气十分正经,“陶将军吃了败仗,罚了五十军棍,伤还没好,又让他接手了城防军统领,封侯肯定是没希望了,当然这都是朝堂上的事,云浅知晓的并不清楚,关键是陶将军这个人性情无常,别看他表面挂着笑容,实际是个疯子,连陶窈小姐都差点死在他手上,很危险的。
还有他从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脸,也不喜欢别人直视他的眼睛,今日他来秦府居然没戴面具,实在是反常。”
可怜的云浅,她错过了一点好戏,那面具本来是有的呢。
秦颂没有打断她,她又继续道,“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陶将军的名声极差,他只要在京城,便日日宿在万花楼的头牌屋里,是京城有名的浪荡子。他以前也从来不与秦府走动,不知为何如何殷勤,真是奇怪……”
正说着,秦颂二人就进了宅门。
她还在思索陶卿仰的事,秦府一阵乱象让她无暇多想。
管家赵伯带着一群家丁仆役在院里急得直跳脚,看到秦颂立马迎上来,“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出大事了,老爷被扣在大理寺了。”
秦颂忽然慌了:“什么?!发生了何事?”
“不清楚,老奴派人去打听了好几趟,银子也使了,好话都说尽了,大理寺的人就是不让我们进去,老奴也派人去问了老爷的几位好友,都说事发突然,他们也不知道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赵伯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忧愁,身后几名家丁也连连点头,证明情况属实。
云浅狠狠咬牙,“肯定是陆尤川,就是他不断针对老爷,肯定是他诬陷老爷了。”
不对,如果是陆尤川,她爹就不会关进大理寺,而是都察院。
可秦颂想不明白,她爹不是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吗?怎么说下狱就能被下狱?
“赵伯,你常随父亲接触朝政,你可知父亲为何会被世人骂做奸臣?”
秦颂问得直接,赵伯差点语塞,他思虑片刻,才斟酌道:“小姐不知,老爷入内阁后,各地票拟大多经由老爷过目,在朝为官有几个干净的,又有几个不需要行个方便的,经年累月下来,江南地区,乃至两京十三省多半地区的地方官员,与皇权逐渐微妙,几乎唯见老爷票拟行动。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