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沈霜梨不要害怕。
原来,那纸条真是池砚舟叫阿姨给她塞的。
阿姨正在厨房内忙碌,沈霜梨走向厨房帮忙,脑子里不断地响着池砚舟的话。
池砚舟信誓旦旦地说,他有办法,这次一定能逃掉。
他说,他送她出国,不用买机票,直接坐私人飞机,去A国,送她去留学的维罗纳大学。
池砚舟说得实在是太令人心动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
偌大安静的客厅中响起“咚”的一声声响,谢京鹤被迷晕倒在餐桌上。
沈霜梨呼吸放轻,紧紧地看着面前的一颗脑袋,处处透着小心翼翼。
等待几分钟,谢京鹤依旧没动静,沈霜梨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下来。
阿姨帮忙开门,池砚舟承诺阿姨事后会给她一笔钱并且送她平安离开。
加上阿姨长得温柔善良,一看就不像是撒谎心思深重的人,池砚舟这个缺心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彻底信了。
别墅外停着两辆车,沈霜梨上了其中一辆,这辆车将会前往机场。
另一辆则是池砚舟开,开往机场的反方向,车上还坐着一个身形跟沈霜梨有七八分相似的女生。
如果路上发生堵塞,抵达机场的时间会被延长,时间过长,药效消散,谢京鹤可能会醒过来。
这时候,池砚舟就会按计划开车带着身形和沈霜梨有七八分相似的女生开往机场的反方向。
声东击西,为沈霜梨抵达机场争取时间。
车子即将启动的时候,池砚舟喊了声,“霜霜。”
那喊声包含着别样的情绪。
沈霜梨一顿,闻声侧头看过去。
池砚舟唇角勾起一抹笑,真诚道,“一路平安。”
沈霜梨弯唇,“谢谢你,池砚舟。”
池砚舟唇角弧度加深,“不客气。”
车子启动开往机场。
车内,沈霜梨打开了池砚舟给的包。
包里面有池砚舟花钱走后门给她办的身份证,护照,还有一张…多出的银行卡。
银行卡上面贴着一张可爱的便利贴——
这里面有一笔钱,你不嫌弃的话就拿去用,密码是123456^_^
沈霜梨抿唇,在心里对池砚舟道了遍谢谢。
随后将银行卡拿出来递向坐在前面副驾驶位上的保镖,“这银行卡麻烦帮我还给池砚舟。”
池砚舟吊儿郎当地倚靠在流畅的车身上抽烟,圈圈白色烟雾吐出,黑眸盯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子,脸上不是很开心。
这可能是他和沈霜梨的最后一面呢。
但没关系,霜霜能开心自由就好。
想着想着,池砚舟手轻抵额头为自己着迷。
他可他妈的真是太伟大了。
余光下,不经意地看到别墅大门那儿有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出来。
意识到那身影是谁,池砚舟不由得骂了句脏话,“操。”
那狗屁庸医给他卖的假药呢??
这才几分钟,谢京鹤这么快就醒了?!
来不及多想,池砚舟绕过车头,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
车窗心机地大开着,从谢京鹤的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车后排内,可以看到那和沈霜梨有几分相似的女生。
通过后视镜,池砚舟看到一辆豪车追上来。
上当了。
谢京鹤可真笨。池砚舟在心里吐槽。
大概二十分钟,沈霜梨可以到达机场。
只要他拖够时间就好。
想着,池砚舟踩紧油门。
十八分钟后,沈霜梨一路顺畅地抵达私人机场。
下车,往停机坪上一扫。
一架私人飞机前站着一排黑衣黑裤、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压迫感很强。
站在最中间为首的男人漫不经心地转身。
那张熟悉的脸让沈霜梨瞳孔放大,呼吸骤然停滞。
这时,另一辆豪车刹车停下发出闷重声响。
沈霜梨看过去——
车门打开,池砚舟和那女生被拖拽下来。
谢京鹤狭长漆黑的眼眸锁定沈霜梨在脸上,眸底浓稠似泼墨,他似笑非笑,问,
“逃去哪儿?”
“姐姐。”
沈霜梨无意识地连连后退,差点连站都站不稳。
“算算账?”
那笑却不达眼底,带着森然的寒意,看得沈霜梨毛骨悚然,遍体生寒,嗓子艰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池砚舟被两个保镖死死地按着两条手臂反扣在身后,大喊出声道,“谢京鹤你他妈有种冲我来!别动她!”
听到声音,沈霜梨猛然看向池砚舟。
不能连累了池砚舟和那个女生。
沈霜梨看回到谢京鹤脸上,主动揽责,声线细紧坚定,“谢京鹤,你别动他们,是我自己要逃的,跟他们没关系,你要动就动我。”
谢京鹤轻慢地笑了声,散漫的嗓音透着戏谑,“动你多没意思啊,动他们才有意思不是?”
他转了转脖子发出清脆声响,懒懒地命令道,“给我打。”
身材魁梧的保镖得到指令,握紧拳头送到唇边呵了两口热气,紧接着一拳狠戾地打在池砚舟的单只眼睛上。
池砚舟痛得大叫了声,上半身被强劲的冲击力弄得直往后摔去。
紧接着又是利落的一脚,正中腹部,池砚舟被踹翻在地。
闷重瘆人的巨大碰撞声响传入耳畔,听起来令人心惊胆战,沈霜梨呼吸发紧,不由得地拔高声量,
“谢京鹤你住手!”
谢京鹤非但没停手,反而再次命令道,
“女的也给我打。”
池砚舟维护道,“谢京鹤你别动那女生!跟她没关系,是我找她来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她是无辜的咯?”
谢京鹤唇角弧度加深,嗓音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和坏,“那更加打了,是你连累无辜的人挨打。”
这么一来,池砚舟心里肯定会自责内疚,从而身心都受到了折磨。
保镖拖来女生。
保镖长得凶神恶煞的,女生被吓得眸中噙泪,连连求饶道,“能不能放过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着保镖就要对女生下手,沈霜梨没多想直接冲了过去,尖声道,“你们放开!不许打她!”
谢京鹤一把扼住了沈霜梨纤细的手臂,冷白手背上迸着青筋,单手将人轻而易举地拽了回来。
沈霜梨用力地甩开手臂,“谢京鹤你放开我!”
谢京鹤脸色冷漠,遒劲修长的手臂强势地压过女孩纤薄的肩膀,从身后绕到前面,森白分明的手指捏住沈霜梨秀窄的下巴,迫使她看向女生和池砚舟那边。
谢京鹤俯首,薄唇亲昵地啄了啄女孩小巧皙白的耳朵,语气温柔幽冷,“他们的惨叫声好听么宝宝。”
从远处看,两人像缠绵悱恻的爱人般在耳鬓厮磨。
女生和池砚舟被保镖们围着打,惨叫声混杂着拳拳到肉的骇人声响。
耳边听着声音,瞪大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眼前这一幕。
池砚舟被打得吐了一口浓稠鲜血,地上的鲜血刺激着沈霜梨大脑的每一寸神经,单薄的身子在剧烈地发抖。
沈霜梨嘶吼出声,“谢京鹤你叫他们住手!住手!”
她剧烈挣扎,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但谢京鹤的力道很大,手臂似铁般死死地桎梏住她,根本挣脱不开半分儿。
男人在她耳畔边轻轻地笑出声,嗓音透着几分玩味,“看着他们因为你被打是不是很有意思?”
“一个人的逃跑,两个人的遭殃。”
沈霜梨浑身发冷,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着,知道自己敌不过谢京鹤,她便主动认错求饶道,
“谢京鹤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逃跑了,你叫他们住手,再打下去,他们会死的!我求求你……”
“我不会再逃跑了,我会好好待在你的身边哪里都不去,什么都听你的,你叫他们住手好不好?”
一遍又一遍的祈求却换不来男人的同情心,他只道了两字,“晚了。”
谢京鹤觉得他之前就是太心慈手软了,才会让沈霜梨一次又一次地想方设法想要逃离他。
这一次,他要将沈霜梨心里逃跑的想法彻底扼杀掉。
纤长睫毛不断地抖动,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紧成拳头,用力得指骨泛起青白色,沈霜梨倏地侧身,出其不意地一拳打向谢京鹤的脸侧。
而谢京鹤没有任何防备地挨了这一拳,俊美脸庞被打到侧到一边。
沈霜梨平时跟着谢京鹤一起健身,手劲还蛮大的。
钝痛传入神经,谢京鹤顿了两秒,舌尖发痒地抵过后牙槽,偏回脸,眼神阴森冰冷地盯着沈霜梨,讥诮地冷嗤出声,
“用我教你的防身术对付我,你觉得你能赢?”
沈霜梨不想跟他对峙争论什么,只想快点过去阻止那场殴打,手臂屈起,狠狠地肘击在谢京鹤的胸膛上。
与此同时,她抬腿,膝盖往上重重地踢。
余光瞥到女孩的动作,谢京鹤眼神一凛,眼疾手快地侧身躲开,语气带了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踢坏了,你用什么?”
什么深仇大恨啊。
居然想废了他。
他这一躲,压在女孩肩膀上的手臂便松懈开,沈霜梨趁机用力一把推开了谢京鹤,转身跑向池砚舟。
乌黑柔顺的发丝随着转身动作在空气中荡开一道凛冽的弧度。
沈霜梨没看到,她身后的谢京鹤看着她的身影,眸色冷得不成样子。
沈霜梨率先冲向女生那边,“住手!你们不许打了!”
女生蜷缩着躺在地上。
沈霜梨想撞开保镖护住女生,但还没跑到那里,一圈灼热的温度便覆上手腕处,紧接着是一道强劲不容抗拒的力道袭来。
谢京鹤单手一把将人往回拽。
沈霜梨被拽得身形踉跄,叫了声,“啊——”
尾音还荡在空气中,炙热汹涌的吻便不由分说地堵了上来。
男人宽大的掌心掌控在沈霜梨尖细的下颌上,指腹紧着力道抬起她的脸来强制接吻。
吻得又急又凶,那阵势似乎要将沈霜梨生吞活剥掉。
当着池砚舟的面,在宣布主权。
保镖抬起池砚舟鼻青脸肿流血的脸,迫使他看向两人接吻。
看他们——
沈霜梨厌恶地拧眉,双手抵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上用力地推搡,拼命地挣扎、拍打着,唇间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声,却是无济于事。
推不开,沈霜梨便寻找机会张口狠狠地咬在谢京鹤的嘴唇上。
谢京鹤吃痛皱了下眉,松开了沈霜梨。
“啪”的一声,沈霜梨抬手狠狠地甩了谢京鹤一巴掌,怒斥道,“神经病!”
他被下迷药被她联合外人一块算计,刚挨了一拳,现在又挨了一巴掌,还被骂神经病。
谢京鹤冷笑,狭长黑眸中迸溅出锋利的冰渣子,冷声道,“把人带回去。”
随后单手勾过沈霜梨的腰肢,一把将她杠到肩上。
沈霜梨挣扎,双手不断捶打着谢京鹤,“放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把他们送去医院!”
谢京鹤没惯着,抬掌。
“打,”
口吻顽劣,“打一次,我~一次。”
“看看等会儿会不会~了。”
沈霜梨没心思听这些有的没的,再次要求道,“你把池砚舟和那个女生送去医院!”
“我本来想送他们去医院的,可是宝宝你刚才喊了池砚舟的名字。”
谢京鹤拉长腔调叹息道,“怎么办呢,我现在不想送了。”
“我不喊他名字了,你送他们去医院,我求求你了……你送他们去医院!”沈霜梨迫切哀求。
谢京鹤勾唇笑,“现在还不行,他们还有点用。”
沈霜梨不知道他口中的还有点用是什么意思,直到车子抵达一处别墅,谢京鹤将她拽到一间玻璃房里面。
这间玻璃房四面都是玻璃,是单向透视镜,能在里面看到外面,但是在外面看不到里面。
谢京鹤坐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指掌扣过女孩纤细白皙的后颈,语气冷漠极了,
“张嘴,”
“-进去。”
第158章 “哭成这样。”
男人居高临下地淡睨着女孩,脸上冷漠,指腹却在暧昧地摩挲着她颈间细嫩皙白肌肤,沉声问,“会-吗?”
他修长冷白指掌控着那截纤细的脖颈,沈霜梨被迫仰着脑袋与谢京鹤对视。
一高一低间,谢京鹤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姿态,这让沈霜梨感到很不舒服很屈辱,眉头紧锁着,眼神倔强又厌恶地死死地盯着男人的脸。
“你能不能不要再发疯了?把池……”沈霜梨倏地停顿了下,换了说词,“把他送去医院。”
名字都不敢叫了。
谢京鹤笑了,笑音凉薄,“跟人谈条件就要拿出诚意,求人该有求人的态度。”
话落,他大手将女孩的脑袋转到一侧。
透过透明的玻璃,沈霜梨看到满身是血的池砚舟被两个保镖死死地摁着两条手臂反剪在身后。
他整个人都被摁得几乎是跪在了地上,姿态狼狈不堪。
中途过来的时候,女生被送去了医院,而池砚舟被带了过来。
谢京鹤懒懒地勾唇,指骨明晰的手指亲昵温柔地替沈霜梨整理了下凌乱的发丝,嗓音轻慢慵懒难掩恶劣,
“取悦我,”
“折磨他,”
“选。”
“既然这么在乎他,那看看你能为他做到哪一步。”
“顺便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和态度。”
凝着玻璃房外面的池砚舟,沈霜梨终于知道谢京鹤口中的“还有点用”是什么意思了。
用池砚舟威胁她。
寒意窜遍四肢百骸,沈霜梨觉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僵持了两秒,谢京鹤直起上半身,漫不经心地执起手机,在微信里面发语音。
“把池砚舟的腿打断——”
沈霜梨猛然直起上半身,伸手去抢谢京鹤手中的手机,声量拔高了好几个度,“不要!”
谢京鹤抬高手臂轻松地避开了沈霜梨的抢夺,歪头好整以暇地瞧她,“不要?”
沈霜梨绝望地闭了闭眼睛,唇瓣缓缓阖动,“……我选。”
她的嗓音在发抖。
谢京鹤眸中散开兴味,问,“选什么?”
“取悦你。”
话语落下,周遭的气压几乎是瞬间降低,空气仿若凝固成冰。
谢京鹤薄唇抿直,眸中没了玩味,呼吸沉沉,眼神发冷地盯着沈霜梨。
臂膀上伏着条条青筋,气得不轻,两秒后,谢京鹤嗤笑出声,“那就-。”
女孩漂亮的眸子里氤氲出潮湿的雾气,脸上再无倔强反抗的神情,身心俱疲,听到他的话,沈霜梨妥协地点头。
视线缓缓往下移动,随着垂眸的动作,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睛处流出。
那颗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滑落,滴落下来,转而支离破碎,透着凌虐。
谢京鹤半张脸都笼在黑暗中,垂着冷白眼皮,看着她的动作。
温热柔软的呼吸似轻盈的羽毛般喷洒过来。
男人撑在床面上的手渐攥紧成拳头,用力到指骨泛起青白色,那一刻的怒火达到了最顶峰。
女孩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下来,砸到谢京鹤的肌肤上,滚烫得灼人。
谢京鹤倏地一把拉开了沈霜梨,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玻璃房的门口,脸色阴沉得似在滴水,周身萦绕着浓重瘆人的戾气。
他一脚踹开玻璃门的大门,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
身后的沈霜梨低着头在咳嗽。
谢京鹤走出玻璃房后,大步径直走向池砚舟,声线阴冷,“松开他。”
保镖们听到指令,放开了池砚舟。
池砚舟抬头看向谢京鹤,怒骂道,“谢京鹤我操你妈的!”
谢京鹤过去,二话不说一脚踹向池砚舟。
砰的一声,池砚舟被踹趴在地,他痛得脸部表情扭曲,粗喘着气闷哼出声。
高大的阴影拢上来,谢京鹤来到池砚舟的面前。
池砚舟艰难地翻了个身,手肘撑起上半身,仰起头看向谢京鹤,朝着他吐出一口血水。
但因为谢京鹤站着,他192的身高,血水根本溅不到他的身上。
谢京鹤俯身,骨节分明的大手攥起池砚舟的衣领子,拳头裹着凛冽的风声一下比一下重地落到他的脸上。
臂膀上的肌肉随着动作紧绷偾张。
池砚舟抬起膝盖,猛地从后用力地顶向谢京鹤的后腰。
紧接着,拳头也挥了出去。
但受伤的池砚舟明显不是谢京鹤的对手。
很快,池砚舟被打得没有力气反抗。
谢京鹤完完全全就是把气撒到了池砚舟身上,直到池砚舟连爬都爬不起来,他才站起身,冷声吩咐道,
“送去医院。”
他俊美冷戾的脸庞上有一道鲜红的擦伤。
见状,保镖递来创可贴。
谢京鹤接过,捏着创可贴,送到唇边撕开,单手贴在了那道擦伤上,透出几分痞厉。
谢京鹤折返回玻璃房中,沈霜梨被锁在了里面,“谁带你逃跑,我就弄死谁。”
池砚舟就是一个例子。
即便是兄弟,谢京鹤也不会顾及情分心慈手软。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脑子里充斥着池砚舟刚才被打的场景,沈霜梨内心饱受谴责煎熬,嗓音很轻,轻到风一吹就散,
“我不跑了,以后再也不跑了……”
艰涩的嗓音带着哽咽抽泣。
她没有生气地半阖着眼帘,脸色苍白,任由冰冷的眼泪在脸颊上划过。
身体累,心更累,这次,沈霜梨彻底妥协了。
谢京鹤大手抬起沈霜梨的下巴,对上女孩那双通红湿润又绝望的眸子,心脏突然似被针狠狠地扎了下般,泛起尖锐的疼痛。
他强忍着胸腔涌上来的剧烈躁意,“你就这么心疼他?”
居然为了一个野男人掉了这么多眼泪。
沈霜梨害怕谢京鹤再次迁怒池砚舟,吓得赶忙抬手擦眼泪,否认道,“我没有心疼他。”
闻言,谢京鹤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点,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好脸色,俯首拦腰抱起沈霜梨。
女孩身上冰冷刺骨的温度穿透过来。
她的身体冷得似块冰。
谢京鹤皱眉,抱着沈霜梨大步走向大床,拉过被子满满地披在她的身上。
裹住,只留下一颗脑袋露在外面。
谢京鹤凑过去亲了亲女孩薄薄的眼皮,舔舐去她的眼泪,“不就是-了一下吗。”
“哭成这样。”
谢京鹤心里别提有多委屈难受了。
他顺着女孩的脸颊轻缓地往下吻,攫住那张柔软香甜的唇瓣,撬开牙关,攻势汹涌。
单手捧脸,薄白手背上鼓着令人脸红心跳的青筋。
男人睁着眼睛,睫毛黑长浓密,瞳仁漆黑锐利,一瞬不移地盯着面前这张苍白的小脸,亲眼看着她被亲得脸颊泛起粉意。
直到把她的身体亲得热乎起来才罢休。
谢京鹤眼神晦暗,敛下冷白眼皮,视线停在那张泛着晶莹的唇瓣上,嗓音嘶哑促狭,“宝宝,你的嘴巴好-。”
根本-不下。
也不会。
刚才-得他好疼。
要不是被气到,他根本不会让她做这事。
她为了池砚舟选择取悦他,好令人生气。
舍不得动她,只能出去打池砚舟撒气了。
但她刚才说以后不逃了,胸腔那股幽怨怒气又瞬间消散殆尽。
谢京鹤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将她搂入怀里,贴在她的耳畔边安慰道,
“别哭了好不好,镜子是单面的,外面看不到里面。”
沈霜梨半阖着眼皮,湿润睫毛在白皙眼睑下打下一层浓重的阴影,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张了张唇,
“什么时候回家?”
“我想睡觉。”
她嗓音低低,很轻,透着疲倦。
谢京鹤一顿,转眸看向沈霜梨,看着那张没有半点儿生气的脸,心头倏地一紧。
回到浅水湾,谢京鹤帮沈霜梨洗了澡。
女孩全程都很乖顺,任由他动作。
吹了头发之后,谢京鹤给她涂身体乳。
涂完身体乳后接着涂护手霜。
女孩穿着真丝睡裙坐在床沿上,身形纤细单薄,安安静静的,谢京鹤半蹲在她面前,大手轻握着她纤细白皙的手。
乳霜轻柔地涂抹在肌肤上,谢京鹤狭长的眼睛倏地眯起,盯着女孩那截纤细的腕骨。
她左手手腕内侧的浅色疤痕已经完全被祛掉了,肉眼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道伤疤。
那是沈霜梨当年自杀割腕留下的疤痕。
其实谢京鹤指尖捏着的根本不是什么护手霜,而是祛疤膏。护手霜什么的都是骗沈霜梨的。
她从来不提及她当年自杀的事情,而谢京鹤也从未过问,只是偷偷给她用最好的祛疤膏。
而现在,她的疤痕好了,不再需要祛疤膏,她不会再看到疤痕想起以往不好的事情。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偏偏谢京鹤却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眼前不断地晃过玻璃房时那张苍白的小脸。
一股莫名浓烈的惊恐从心头蔓延开来。
谢京鹤捏着祛疤膏的手指紧了紧。
两秒后,他合上瓶盖,丢到床头桌上,骨感漂亮的大手覆在沈霜梨的后脑勺上,凑上去亲她。
谢京鹤半跪在床下,两人姿态一高一低,遒劲长臂揽过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用力地往前压,使她更加贴近自己。
亲了许久,谢京鹤漆黑瞳孔中燃起了一把暗火,仰着脸看她,嗓音嘶哑,“想-,姐姐。”
他握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腹部,要她帮他脱衣服,“帮我脱。”
沈霜梨垂着眸子,看着蹲在她面前的谢京鹤,盯着那张脸看了两秒,视线才往下移。
纤细白皙的手指勾过男人的浴袍带子,轻轻一拉。
解开,浴袍瞬间松散开来。
她主动解浴袍带子的动作取悦了谢京鹤,男人满意地勾了下唇,再次勾过她脑袋吻上来,唇间溢出声音,
“姐姐你也渴望我的对不对?”
——姐姐你也爱我的对不对。
谢京鹤真正想问的是这句话。
池砚舟被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死死地摁压住,被打得浑身是血。
令人作呕的铁锈腥味争先恐后地侵夺呼吸,沈霜梨瞳仁颤栗地看着池砚舟。
一双冰冷的大手摸上她的手背,谢京鹤强硬地逼着她握上了一条手臂粗的棍子,“握着。”
宽大掌心覆在她的手背上,谢京鹤掌控着她握着棍子的手,扬起棍子,动作狠戾地朝着池砚舟的双腿打了下来。
“啊——”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声响起,伴着骨头咔嚓断裂的清脆声响。
那声音几乎刺破了沈霜梨的耳膜,她眼睛刹那间瞪大,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
谢京鹤带着她的手轻轻地晃了两下棍子,含笑的嗓音充斥着恶意,
“怎么办啊宝宝,他的腿是你亲、手、打、断、的、呢。”
——亲手打断的呢。
浓重的哭腔在卧室中响起。
谢京鹤被惊醒,醒过来的时候,低头一看,身前衣服全部湿透。
被沈霜梨的眼泪浸湿的。
微转眸看到怀中女孩的脸上,谢京鹤看到她双眼紧闭,却在不断地流眼泪。
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流眼泪。
是梦到了多么可怕的事情。
谢京鹤皱起眉头,眸光深沉,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起来,掌心轻拍她脊背安抚。
第二天,私人飞机上,谢京鹤带沈霜梨出去玩。
抵达法国巴黎时,正好是晚上。
迪士尼城堡,33VIP专属烟花观赏区。
沈霜梨脑袋上戴了个米奇发箍,谢京鹤买的,给她戴的。
周围人山人海,嘈杂又热闹。
夜幕一片黑暗,城堡闪起梦幻光圈,刹那间,百发烟花迸射而出,似流星般拖曳着碎钻般的轨迹。
伴着海啸般的惊叹欢呼,烟花在夜空中迸溅炸开,绚烂多彩,几乎将整个夜空染亮。
女孩仰着脸,清澈的瞳孔中倒映着眼前这一幕璀璨光景,眸中却没有一丝儿波澜。
旁边响起声音,“姐姐,对着烟花许愿很灵验。”
沈霜梨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
一会儿,沈霜梨睁开了眼睛。
谢京鹤捏了捏女孩柔软的指腹,“我许愿姐姐永远在我身边,你呢,许的什么愿,愿望里有我吗?”
“有。”
我许愿,我们生生不见,岁岁平安。
闻言,谢京鹤挑眉,漆黑眸中染上笑意,“什么愿?”
沈霜梨:“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谢京鹤笑了声,“行。”
他问,“开心吗?”
沈霜梨偏头看向谢京鹤,浅浅地弯了下唇,“开心。”
谢京鹤盯着女孩的眼睛,唇角笑意微微凝滞,唇线一点一点地抿平。
她的眼睛黯淡无光,她在笑,唇瓣在上扬,眼里却没有一丝半点儿笑意。
她根本就没有开心。
酒店,顶楼,巨大落地窗外夜色浓稠。
房间里安静,只有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百褶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房间笼在蒙蒙暗色中。
谢京鹤坐在床边,静静地凝着女孩素净的睡颜,冷白眼皮低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京鹤以为只要把人锁在身边就好,不开心就带她出去玩,她总能被哄好的。
但这次,他好像失策了。
沈霜梨,哄不好了。
她不开心,一点儿都不开心。
他们的距离好像变得很远很远。
原来人在他身边不是最重要的,她开心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谢京鹤看了她好久,直到手机传来震动声才将他思绪唤回。
谢京鹤拿起手机出了外面。
摁下接听键,那边问,“少爷,楼昭确诊精神分裂症,送精神病院还是?”
谢京鹤脸色没变化,“疯了?”
“嗯,疯了,而且疯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