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阴鸷冰冷得似在滴水,仿若触碰到他的逆鳞。
楼昭嗓音变冷,“照片删掉。”
“删掉可以,你不能动她。”
本意是想要删掉照片,楼昭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动余凝雪的尸体,“可以。”
托马斯补了句,“也不能动我。”
这回,楼昭没应话。
得不到安全保障,托马斯可不会傻傻地将照片删掉。
江言初和楼昭无可奈何,只能让托马斯叫来了保镖。
看着自己身后的一众保镖,托马斯的心安定了不少,“边删照片,你们边离开冰棺。”
楼昭嗯了声。
当着楼昭和江言初的面,托马斯打电话叫人永久删除了照片,备份也删得干干净净。
江言初和楼昭远离了冰棺,托马斯当即跑到冰棺旁,低头查看里面的尸体。
看到尸体完好无损后,托马斯松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怎么能这么做呢。
他们怎么能通过余凝雪的尸体来威胁他删除照片呢。
她都去世了,他们都不让她安心好过。
眸中乍现毒辣阴险的暗芒,托马斯抬眸,死死地瞪向离开的那两道身影。
从托马斯别墅出来后,楼昭走得很快,江言初快步追上她。
扯住她衣角,“昭昭,对不起。”
楼昭反手甩开他的手,看向江言初,算起旧账,“干嘛,别碰我。”
她举着手指警告道,“不许跟着我。”
楼昭转身快步离开,江言初始终追在她后面,不断地道歉,但楼昭就是不理会他。
回到家中,楼昭指纹开锁开门,关门的时候被江言初及时抵住,不允许她关门,“昭昭我给你做饭吧。”
说完,还没等楼昭说话,江言初便自顾自的回复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身子一侧,灵活地钻了进来。
随后合上门,把自己关在屋内,生怕楼昭要赶他走。
“昭昭你应该饿了,我去给你做饭。”
“我不用你,等下会有阿姨来做。”
“阿姨哪里会有用了几年的仆人好用。”
江言初一把将楼昭抱起,提步来到沙发上,将人放下来,随后动作利索地去准备平板、水果拼盘、零食。
平板上放剧,支好角度,水果和零食放旁边。
“昭昭你先看会儿剧,我一会儿就做好饭了。”江言初嘿嘿地笑着,满是讨好。
楼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江言初去了厨房,他做得很快。
没多久,热气腾腾的饭菜便被端出来。
江言初洗干净手后,拉过楼昭的手,将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昭昭,可以吃饭了。”
楼昭皱眉,“我不吃。”
分明还在气头上。
江言初哄道,“我喂你。”
两人坐在了餐桌前。
江言初夹起一块肉送到楼昭唇边,“宝宝吃一口好不好?”
楼昭扫了眼,“还冒着热气呢,你想烫死我吗?”
“没有啊宝宝,我没有这样想,我吹吹,吹吹就不烫了。”
江言初收回,凑到自己唇边,轻轻地吹了吹。
“你口水都吹到上面了。”
“那我拿个小风扇来吹。”
“你动作很慢,我会被你饿死的。”
“不会的啊宝宝,现在来啦。”
江言初飞快地将食物送到楼昭唇边。
“飞这么快,一下子就飞到我面前,你吓到我了知道吗?”
“抱歉啊宝宝,我慢点儿。”
江言初收回手,送食物的速度变慢。
“你不想喂直说,拖拖拉拉磨磨蹭蹭的。”
“没有啊宝宝,我这次不拖拉了,我快点。”
“它现在已经完全凉透了,我连吃口热菜的权利都不配拥有吗?”
“……”
江言初欲哭无泪,耐着性子哄道,“不是啊宝宝,我没有这个意思。”
哄半天都不见好,楼昭吃饱后又不理人了,直接回了卧室锁门。
翌日清晨。
楼昭打开门刚出来,便看到一道爽朗的问候声,“早上好啊昭昭。”
江言初守在她卧室门外,见到她,笑得一脸灿烂。
楼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
餐桌上摆放着早餐,早餐摆得精致好看,一看就是很用心的。
楼昭入座,江言初坐在她对面,“昭昭,吃完早餐,我带你去购物好不好?”
他双手合十,态度诚恳,“赏我一个面子。”
楼昭见他这么识趣,打算给他一个面子,下巴微抬,矜傲地嗯了声。
江言初眼睛瞬间亮起。
两人收拾完后到停车场开车前往市中心商场。
路上,副驾驶位上,楼昭手肘撑在车窗上,细长皙白手指轻抵在下巴上支着。
旁边江言初絮絮叨叨在跟她说话,楼昭悠闲地听着,眼睛百无聊赖地扫向车外。
倏地,她眼睛定住,眉心微蹙起,紧盯在后视镜中。
后面有一辆黑车似乎在跟踪他们。
话音落下,江言初半天得不到楼昭的回应,侧头看向她,见她盯着后视镜,“怎么了?”
“后面有辆黑车在跟着我们。”
江言初一听,瞬间警惕,看向后视镜。
果不其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辆黑车竟然跟在他们的后面,且距离很近。
江言初踩油门加速,“坐好。”
车子疯狂摩擦路面激荡出星点火花。
黑车跟着加速,车窗摇下,伸出架着枪支的手臂。
瞄准,目标明确,专往车子油箱上打去。
密集的子弹打在车身上,很快便冒出了腾腾白雾。
怕车子会爆炸,江言初不敢耽误,将车速降低,“开门,跳车。”
“在前面的一个转弯口。”
“好。”楼昭伸手到车顶拿了一把黑色手枪,打开车门。
一瞬间,外面的风灌入,吹得乌发飘扬。
身子被拢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在转弯口处,江言初带着楼昭弃车跳下。
下一秒,“砰”一声爆裂声冲破天际,车子爆炸,炙热火花随之炸开。
滚滚热浪铺天盖地地袭来,楼昭下意识地低头,将脑袋靠入江言初胸膛上。
因为路侧下面是下坡,两人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
直到一记闷哼在头顶上响起,江言初后背撞到一块大石头上,才停了下来。
楼昭被护得好好的,没受伤,赶忙从江言初怀里起来,扶起他。
“你没事吧?”
江言初坐起身,摇头,“没事。”
楼昭手捏在江言初的肩膀上,掰过他身子。
他后背衣服被尖锐石子蹭烂,沁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血。
鲜血顺着脊背流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楼昭蹙眉,语气带上训斥,“你都出血了,还说没事。”
“真没事,你先走。”江言初转头看了眼地滴在地面上的鲜血,推了推楼昭。
楼昭最讨厌他这样,什么叫她先走,一起走不可以吗。
楼昭攥过江言初的手臂,将人扶起,“一起走。”
江言初停下阻挡住楼昭的动作,解释道,“你先走,我身上流血,等下一路滴下来,会被发现的。”
楼昭二话不说解开自己身上的外套,快速地折叠了两下,围过江言初腰间,两条袖子打结在他腹部,然后擦了擦他后背的血迹。
攥过他手腕,楼昭带他一起逃,“我们走。”
她继而出声警告,“别废话,婆婆妈妈的。”
腕骨上覆着温热触感,江言初睫毛轻颤,垂眸下来,看到她牵他手共进退,心尖似过电般轻颤。
他勾唇,“好。”
“砰!”
子弹射击到坚硬石头上激出星碎火星子,两人躬了躬腰身。
那帮人发现他们跳车了。
身后子弹砰砰砰地响起,追击他们,像是要把他们置于死地。
楼昭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只能带着江言初往树木多、遮蔽物多的地方逃。
前面有一个废弃工厂,楼昭带着江言初进去了,藏身在一个大箱子后。
楼昭身后紧贴着,手上握着把黑色手枪,正在数里面的子弹数量。
只有一把枪,只有十发子弹。
再看江言初,脸色苍白,额头布着细汗。
楼昭眉心微敛,视线收回往出口处看去的时候,看到了几个油桶。
空气中散着淡淡的汽油味道。
极致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楼昭警惕,猛然伸出手臂,朝着来人扫射。
抓紧时机,楼昭快速地翻滚向不远处的油箱边。
电光火石间,子弹擦过飘扬在空气中的发丝而过。
幸运的是,楼昭顺利抵达油箱侧,她抬脚一踹。
油箱瞬间翻倒,大股大股难闻的汽油灌洒在地面上,迅速地蔓延开。
楼昭后退数步,摸出打火机,指腹一拨,一束火焰在眼前燃起。
往汽油处扔去。
一瞬间,火势肆虐,燃起了一道屏障,将敌人隔绝在这场火中。
楼昭扔完就跑,折返回江言初处,带着他迅速离开。
两人回到公路上,救援的车恰巧到了。
楼昭带江言初上车去了私人医院。
刚到医院门口,江言初突然躬身吐出一口浓稠鲜血。
他手捂着胸口,整个人无力地往地下倒去。
楼昭心头骤然收紧,叫出声,“江言初!”
江言初被送往抢救室。
楼昭在外面等候着,身体紧绷,心脏紧张地砰砰砰直跳,脑子思绪很混乱。
不是后背冲击撞到石头吗。
怎么会突然吐血。
楼昭攥了攥发冷的掌心。
抢救室的门打开,闻声,楼昭当即迎了上去,追问,“他为什么会吐血?”
“爆炸热浪席卷,内部器官受损出血。”
楼昭眼睛刹那间瞪大,她咽了咽喉头,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了颤意,“很严重?”
医生点头,“很严重,现在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楼昭命令,“给我救活他。”
抢救室的门再次关闭。
楼昭一个人待在空旷的走廊上,只觉得身子在发冷发抖。
脑子中回荡着医生的话,楼昭精神有点恍惚。
她白皙的脸蛋灰扑扑的,残余着灰尘,没有来得及顾得上自己清理,鸦睫眨颤间,眼圈已然蒙上淡淡的水雾。
她害怕江言初出事。
楼昭闭了闭眼睛,攥紧了掌心,在心里祈祷。
江言初你别死,我不生你气了。
抢救室的红灯亮了一夜都没有熄灭,楼昭待在外面分外煎熬。
突然间想到什么,楼昭眼神变得阴鸷狠戾,拿起手机打电话,发布追杀令,“给我杀掉托马斯,不惜一切代价。”
挂断电话,楼昭起身,大步离开了医院。
黑夜,寒风呼啸。
公路上窜过一辆疾速行驶的车子,车子坐的正是托马斯。
他正在逃命
雇凶杀人,他以为楼昭和江言初会必死无疑,没想到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楼昭的追杀令。
一千万悬赏取他项上人头。
子弹砰砰砰的刺耳声响响起。
身后疾速追上来数十几辆黑车,来势汹汹。
密集的极具杀伤力的子弹将他车子打出冒出白烟。
看到前方是一座桥,托马斯抓紧时机当即跳车,从高桥上一跃跳下,游向江岸边。
江岸边是一片丛林,逃亡存活机率还大一点。
而他驾驶的那辆车依旧在行驶着,以作掩人耳目。
数辆黑车依旧是跟着那辆车追去,但有人眼尖发现托马斯已经跳车。
停下来,来到高桥上,此刻托马斯已经差不多要游到岸边了。
子弹倾盘而下。
其中一发打中了托马斯的肩膀,江面上汹涌蔓延开血水。
托马斯咬牙,捂着手臂上岸。
身穿黑衣的杀手往高桥的尽头看去,那儿可以下去。
正当他们动身前去的时候,高桥上跃落一道纤细的身影。
“哗啦”一声水声激荡开来。
杀人们往江面声源处上看去,便看到他们的雇主在疾速地游向托马斯上岸的方位。
两条纤细藕白的手臂在湍急的水面上划动,游得迅猛又快。
一身牛劲,一身狠劲。
杀手们倒抽一口冷气。
惹谁不好,偏偏惹到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