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聊天群by九月有衣
九月有衣  发于:2025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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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他将高煦徙迁乐安,储君之事已定。
秦念既然知道现在是永乐十九年,她也必然知道高炽的太子之位已然稳固。
突然提及此事……
年轻的两个朱棣皆惊。
都猜到必然是自己偏爱次子, 造成了不好的后果。
只得庆幸自己所在的时间, 一切都可以挽回。
既然认定朱瞻基是皇太孙, 那么他们的继承人就只能是高炽,不会再有储君之争。
【秦念:“纵卫士于京城劫掠,为兵部指挥徐野驴所执,高煦遣人捽野驴至, 以铁爪挝杀之, 又闻其支解无罪人暗投之江”——这些罪行, 只需要徙封乐安?】
朱棣望着天幕,这一刻他体会到了父皇的感受。
朱高煦也是在此刻才知道何谓恐慌。
他不是蠢货,当然清楚秦念能迫使皇祖父赐死秦王和齐王,就能逼迫父皇赐死他!
【朱棣:靖难之役,高煦屡次救朕于危难, 功绩斐然……是朕溺爱于他, 才致使其恃功骄恣, 多犯不法之事。】
【朱棣:秦皇,朕只求留他性命。】
朱棣后悔不已。
溺爱子嗣,惯子如杀子的岂止是父皇?
【秦念:呵,现在知道是你的溺爱致使他恃功骄恣?】
朱高煦“所为多不法”时,朱棣没有惩治他。
反而认为是长史程石琮、纪善周巽等人不能纠正朱高煦的错误,就把这些人贬到交阯为吏。
多行不法却不被惩处,朱高煦当然会变本加厉。
【朱棣:……】
【秦念:朱元璋,你大明的皇子皇孙们,可真就是畜生扎堆。】
【朱元璋:皆为朕的过错。】
朱元璋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朱高煦才十三岁,是他的第十个孙子。
其言动轻佻,不为他所喜。
但他也没想到未来的朱高煦竟然会纵容卫士掳掠、擅杀有功官吏、肢解无罪之人。
他甚至不能责怪老四。
对皇亲国戚的纵容始于他朱元璋。
【秦念:朱高炽,你监国的时候也在纵容朱高煦,才让朱高煦越发猖狂。朱棣要将他废为庶人,又是你在求情。你有没有想过这些无辜的死者?让这种畜生当藩王,封地百姓遭到他的凌虐,你又在哪里?你也是个虐民而不自知的东西!】
朱高煦在府中蓄养三千多不隶籍兵部的军士,侵占各公主府牧地及民田为草场。
之前不能规劝他的程石琮、周巽等人被朱棣贬黜,新任长史蔡瑛、纪善周岐凤就屡次劝谏朱高煦,被朱高煦找借口送进锦衣卫狱。
这时是皇太子朱高炽监国,朱高炽怕得罪朱高煦,就把这两人降职为长洲县教谕。
自此“高煦益恣肆无忌”,才有放纵卫士在京城劫掠、杀秉公执法的兵部指挥徐野驴、肢解无罪的人这些罪行。
朱棣要废朱高煦为庶人,又是朱高炽跳出来为他求情。
这时勉强可以解释为朱高炽是因为太子之位不稳,不得不装作友爱兄弟为其求情。
但朱高炽登基之后,也没有清算朱高煦。
即便他明知“高煦至乐安,深怀怨望,异谋益急,造伪钞,造兵器,纵护卫军为盗,及占民田地,强取马牛,境内骚然”,朱高炽也没对他动手。
虽说可以解释朱高炽死得太早没来得及清算,但也可以视作朱高炽不敢背负杀弟的名声,只要朱高煦不直接起兵造反,那这个弟弟再怎么虐民他都不管。
【朱高炽:朕……】
秦念这话一出,朱高炽的民心骤降。
这是民怨。
【朱高炽:朕会立即补偿无辜死者的家属!】
朱高炽习惯了承受压力,立即就知道面对如此指责该如何挽回。
至于该如何处置朱高煦……
朱高炽此番不会再为朱高煦求情,父皇如何处置朱高煦,他便效仿父皇的决定。
如此民怨,他担不起。
“虐民而不自知”,这种指责对于一个皇帝、尤其是以儒治国的皇帝,实在太过可怕。
此时朱高炽还不知道,明太祖话题中,秦念对明帝的指责更加难听。
【朱棣:朕亦将补偿无辜者家属!】
朱棣连忙道。
他只想能够留下高煦的性命。
【秦念:不妨告诉你,待在封地的朱高煦正在积极准备谋反。】
【朱棣:……】
朱棣再无为朱高煦求情的余地。
倘若此时他再在天幕为次子说话,那就是公然宣称“谋逆不当死”!
其实他清楚次子有谋逆之心。
他将朱高煦徙乐安,就是因为“乐安距北京数百里,但闻有异谋,可朝发而夕擒也”。
【秦念:朱高炽,你说是吗?】
【朱高炽:……是。】
【秦念:朱棣,你这个二儿子,现在赐死还能死得痛快一点,也不至于连累子嗣。】
野史记载朱高煦死于铜缸炙烤,但《明史》只记录“汉王高煦及诸子相继皆死”。
秦念觉得朱瞻基不像是会让叔叔死得这么难堪的皇帝,在封建时代,落这么个名声得不偿失。
加上朱瞻基时期的史实不能详说,秦念只能笼统暗示朱高煦的结局。
【秦念:朱瞻基?】
朱瞻基对朱高煦的态度也很好,但秦念怀疑这是捧杀。
“仁宗皇帝大渐,时上在南京,被召还,高煦谋伏兵邀于路,仓猝不果。”
朱高炽病危,朱瞻基从南京回北京,朱高煦在路上设伏,因为行动仓促而没能成功。
朱瞻基即位之后,朱高煦天天向朝堂提出请求,朱瞻基全部应允,就连与朝政有关的事务,他也全部照办。
可见朱瞻基明知朱高煦心怀不轨,却对朱高煦表现得极为尊敬。
朱高煦越发狂妄自大,在朱高炽死后的第二年八月就不自量力地起兵造反。
而朱瞻基轻松平定这次造反,将朱高煦幽禁,还吓得朱高燧在次年主动放弃护卫。
几年后朱瞻基的皇位彻底稳固,就把朱高煦和他的儿子们全杀了。
显然朱瞻基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也不像他爹那么在乎名声。
【朱瞻基:……】
朱瞻基当然知道秦念在说什么。
但面对皇祖父,他不好直接作出回答。
【朱棣:谋反……朱高煦,你让朕如何留你性命?】
朱棣当然看得出朱高煦因谋反被诛,甚至是连累子嗣一同被朱瞻基所诛杀。
秦念不知道瞻基所在的时间,却笃定他知道高煦被杀一事。
那么朱高煦谋反的时间,要么是高炽在位时,亦或是瞻基登基不久。
自己只剩三年寿数,而高炽在位时间不长。
换言之,朱高煦几年后就行谋逆之事。
朱棣甚至不能责怪孙子杀儿子。
谋逆之人,不得不杀。
【朱棣:朕赐你自尽,不累及后代。】
朱棣声音哽咽。
高煦是他最疼爱的子嗣。
却是在他的溺爱之下愈发骄横,凌虐百姓,甚至胆大包天到实施谋反。
纵然秦念不提此事,高煦也会死于谋反被诛。
惯子……
如杀子。
朱高炽没有出言附和。
既是不愿让父皇看到兄弟相残,也是清楚此时的汉王朱高煦极有可能造反,多说无益。
在父皇一朝,没人会随同朱高煦造反,他就算不自尽,也会有人帮他自尽。
但在自己这一朝,就不一定了。
“父皇,儿臣愿领军平叛!”
朱瞻基主动请命。
“若你二叔没有造反,就不要诛杀他的子嗣。”
其余两个朱棣只觉冷汗涔涔。
此时的朱高煦还没有犯下种种重罪,他们还不需要杀亲子。
他们甚至还得感谢秦念主动提起朱高煦之事。
若不能防范于未然,他们必会更偏爱类己的次子,次子就极有可能因谋逆被诛杀。
【朱高炽:永乐二十一年,护卫指挥孟贤等人以伪诏谋不轨,险些牵连三弟。】
朱高炽此言,既是在提醒父皇尽快处理孟贤,也是在隐晦地询问未来的瞻基,赵王朱高燧有没有谋反。
若是瞻基时期赵王未反,却在更未来的时期谋反,后世秦皇也当会出言警示。
难道高燧亦反?
朱棣几乎站立不稳。
想到自己于永乐二年封幼子为赵王,却没有让他就藩,而是让高燧驻守北京,直至现在。
朱棣更是手脚冰冷。
难道在他的溺爱下,高燧也未得善终?
【朱瞻基:三叔未行谋逆之举。】
朱瞻基当然看出了父皇突然提及三叔的用意。
此时的赵王没有谋逆。
至于三叔是否在日后有异心,就得看后世秦皇是否补充后事。
但朱瞻基能够确定,既然天幕榜上无朱高燧之名,那么就算赵王有异心,也没有翻出风浪。
朱高炽时期。
朱高燧极为慌张。
他曾对储君之位亦有觊觎之心,但他生性胆小。
即便见到朱瞻基说他没有谋逆,朱高燧也没有放下心来。
想到父皇时期的二哥被父皇赐死,再想到朱瞻基时期的二哥被诛杀,甚至牵连子嗣……
他得尽快表明没有谋逆之意!
朱高燧跪倒在地:“父皇!儿臣自请削去藩地!”
朱棣等了片刻,确定秦念没有出言补充后续,才庆幸于高燧的胆怯,让他免于再失一子之痛。
“甚好。”
【秦念:汉朝有推恩令,朱重八,你这一朝打算怎么削藩?】
朱高燧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早年也参与夺嫡,还犯过不法之事。
但史书没有记载具体犯了什么事,秦念只能放过他。
何况朱高燧胆子小,不法之事被朱棣发现后,朱高炽为他求情才免除惩罚,此后就没再有不法之事的记录。
永乐二十一年牵连进伪诏事件,是朱高炽为他求情,自此以后就更加收敛。
于是秦念把话题转向削藩。

【朱元璋:当召所有藩王入京, 效仿宋制,虚封不离京,有爵不掌权。】
各地藩王大多面露苦色, 他们原本在期望父皇也施行推恩令。
但朱棣篡位登基,朱高煦谋反被诛——父皇见儿子、孙子皆反,又怎会再沿用分封制?
朱元璋召回湘王时,就已经决定削除实封。
以往他指望藩王能够拱卫中央,事实却是内战三年,军民死伤百万。
足见分封制的不可取。
何况此时又看到一个谋反的藩王?
推恩令虽好,但只能推及藩王的子嗣,不如直接效仿宋制。
【朱棣:儿臣遵诏。】
【朱棣(40):儿臣遵诏!】
靖难之役提前结束,被朱允炆隔空禅让的朱棣对身边的宁王道:
“十七弟, 不是朕要毁诺, 实在是父皇之命, 不得不从。”
宁王朱权:“……”
他就没信过“中分天下”这种鬼话,此前只期盼四哥登基之后,能将原本的封地与甲兵都还给他。
如今父皇有令,他也不得不从。
只望四哥能因“毁诺”之事, 待他入京师后能够多加照拂。
【朱高炽:谨遵皇祖父之诏!】
因父皇削藩之故, 此时能对朱高炽造成威胁的藩王唯有朱高煦和朱高燧这两个弟弟。
朱高燧胆怯, 朱高炽知道他必不会行谋反之事。
那就只剩下被父皇赐死的朱高煦。
太子会为他分忧。
【朱瞻基:谨遵太祖皇帝诏令!】
赵王交还护卫之后,经过朱瞻基的进一步削藩,此时的藩王本就无法对中央造成威胁。
只是碍于《皇明祖训》,他也只能剥夺藩王军政之权。
如今不同,朱瞻基可以彻底削除藩王的封地。
效仿宋朝封王之制, 那就是爵位留存, 有名而无实权。
【秦念:朱瞻基, 知道朕为什么说你没魄力吗?】
朱瞻基记得秦念对他的评价:
“或许有刘询的能力,却没有刘询的魄力。在类似的过错上,朱瞻基也比刘询严重得多。”
秦念说他没魄力,显然与他选定朱祁镇为太子无关。
此前不知秦念的能力,虽见她说自己缺魄力,朱瞻基也只是略有疑惑,并未深思。
可当看秦念说出内阁制与东汉尚书台的相似之处,并剖析党争的缘由,朱瞻基清楚秦念绝非等闲之辈。
如今再细思自己与汉宣帝最大的不同……
【朱瞻基:朕罢边主和,是不得不为。】
汉宣帝对外主战:
降服匈奴,单于朝见称臣。
击破车师后虽将车师故地割让给匈奴,但四年后匈奴日逐王降汉,西域都护自此设立。
平定西羌,设金城属国安置投降的羌人。
与汉宣帝相比,罢边主和的自己的确算是缺乏魄力。
但这是时势不同!
【秦念:好听点叫做罢边主和,说难听点叫做对外软弱。】
【朱瞻基:国库空虚,朕不能再劳师北征,怎能说是对外软弱?】
朱瞻基再怎么认可秦念的能力,也不可能承认“对外软弱”这种评价!
他多次随皇祖父北征,清楚对外作战难得战果,反而使得国内民生凋敝,这才改为罢边主和。
朱瞻基不好直言正是后三次北伐空耗国力,他才转攻为守。
这有非议皇祖父之嫌,他只能说国库空虚。
【秦念:你国库再空虚,能比刘彻留给刘弗陵的烂摊子更空虚?他罢边主和了吗?】
【刘彻:朕把桑弘羊留给了刘弗陵!】
刘彻可不接受秦念的说法。
这两个月来,桑弘羊给了他太多惊喜。
这让刘彻认定,既然自己把桑弘羊留给了刘弗陵,那大汉就不能说是“烂摊子”。
已经两个月不曾休沐的桑弘羊对陛下感激不已。
士为知己者死!
卫青总觉得正是桑弘羊、张汤这般的臣子太多,陛下才会如此……
看着煌煌烨烨的陛下,卫青无奈地发现,回师途中他想的是如何劝说陛下不与后世帝王起争执。
可如今却是觉得,陛下这般也无不可。
刘弗陵庆幸他现在不必于天幕发言。
但面对刘病已的目光,刘弗陵就只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
阿父将桑弘羊留给了他,大汉濒临崩溃的财政也是在桑弘羊的辅佐下得以恢复。
但他没能将桑弘羊留给刘病已。
其实并无证据表明桑弘羊参与谋逆。
桑弘羊是受到上官桀的牵连而被诛杀——或者说是因为与霍光政见不和而受到牵连。
【秦念:少打岔。】
【刘彻:哼。】
既然秦念是在夸刘弗陵和刘询贬朱瞻基,刘彻不与她计较。
【朱瞻基:……朕是顾念民生。】
朱瞻基不得不承认,纵然皇祖父五次北伐耗费巨大,大明的情况也远远好过“海内虚耗、户口减半、盗贼四起”的汉朝。
汉昭帝北击匈奴乌桓,其汉使傅介子斩杀楼兰王、断西域与匈奴的联合,又以武力平定西南叛乱。
朱瞻基只能承认自己对外不如昭宣二帝有“魄力”。
他以民生为自己辩解,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却是底气不足。
瓦剌兵临北京城下,就发生在他的子嗣即位之时。
【秦念:所以你放任已经被朱棣打得四散溃逃的异族在外发育,甚至用反向朝贡帮异族购置兵器马匹。于是异族短短几十年就再度成为边疆大患,差点就让大明亡于你的好大儿。】
【朱瞻基:朕何曾帮异族购置兵器马匹?】
【秦念:那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厚往薄来”?】
【朱瞻基:……】
朱瞻基无法辩驳。
此前他也只是在乎脸面才予以反驳。
实则早在看到“再度成为边疆大患”之时,朱瞻基就已经意识到他的安边之策出了大问题。
【秦念:你罢边主和,全面收缩战线,看似是与民休息,也确实让百姓在短时间内安居乐业;而朱棣的五次北征也确实劳民伤财,致使国库空虚。】
【秦念:可你的“安居乐业”,实则是在承袭朱棣重创北虏的遗泽,而你却是将异族壮大的后患尽数留给后代。】
【朱瞻基:朕知错,必改之!】
朱瞻基终究是善于纳谏的皇帝,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后,迅速决定转变对外政策。
他并不怯战。
今年朱瞻基曾亲率精骑三千于宽河大破兀良哈部,更是亲自射杀敌军前锋三人。
他只是错误地以为以守代攻方能天下久安。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放任异族壮大才是大错特错!
【朱棣:国库空虚,亦有开源之道,两个时辰后你会看到此前话题中的富国之道。】
见未来的朱瞻基迅速承认过错,朱棣立即出言为其解围。
二十四岁的朱瞻基已然跪倒在地,连声请罪。
看过六次天幕,皇太孙朱瞻基深知自己是为儒家所误,才会轻视异族的威胁,最终酿成大患。
“起来吧。”
朱棣无意追责此时的朱瞻基。
他曾数次对长子朱高炽说朱瞻基是“此他日太平天子也”,也是他命学士胡广等人到军中为太孙讲经论史。
朱瞻基为儒家所误,亦是他的过错。
【朱瞻基:谨遵皇祖父之旨!】
【朱高炽:……朕亦有过错,罢边主和之事始于朕。】
朱高炽主动出言为朱瞻基分担过错。
他认为秦念略过他,是因为这位后世皇帝看不上他的能力。
【秦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你死得早,朕就不骂了。】
【朱高炽:……】
怀疑得到证实,朱高炽心知他必须遵从父皇的旨意。
需要少进食、多锻炼。
朱高炽感觉未来无望,可看到太子担忧的神情,他还是下定决心。
但减重未必能功成,自己也未必能长寿。
待瞻基平汉王之乱,他就会禅让太子,并助太子早日稳定朝政。
【朱棣:朕迁都北京,是不是错了?】
朱棣还没从赐死次子的悲痛中走出,但社稷重于私情。
看到朱瞻基罢边主和,朱棣就想到朱祁镇被俘后,瓦剌兵临京师。
倘若京师仍在南京,是否大明就不会逢此亡国之危?
朱元璋不知道“北京”是哪里。
但北京显然是相对于南京,朱棣为燕王时就藩于北平,这北京当是北平。
迁都之事,朱元璋也想迁。
但他想迁的地方是西安或洛阳,曾派遣朱标前去视察。
朱标回京后病逝,迁都之事就此而止。
【秦念:天子守国门的想法很好,后世对于你迁都北平以御外敌也称赞有加。】
就是北平。
看到“天子守国门”一词,朱元璋确定自己猜测无误。
以北平为京师,故而朱祁镇战败之后,瓦剌就兵临京师。
“北京保卫战”,实为保卫京师!
朱高炽本有迁都回南京的想法,如今他反倒放弃了这个念头。
——历史上明仁宗是因早逝而未能还都南京。
此前他想迁都,是因为每年需要从南方运大量的粮食到北京,漕运成本过高。
另外他为太子时在南京监国多年,熟知南京的情况,也无意再对外兴兵。
如今放弃迁都,则是因为得知罢边主和的后果是放任异族壮大。
【秦念:南北经济政治发展极其不均衡,迁都北京同样是你弥合南北的极大功绩;南京距离北境太远,北方异族将更加频繁袭扰北境并发育得更快,你朝的国祚只会更短。】
【朱棣:迁都关中如何?亦距北境不远。】
朱棣此问不是不愿再定都北京,而是询问有无更好的选择。
秦汉唐皆定都关中,又都是秦念认定的强盛王朝。
甚至父皇也曾有迁都关中之意。
【秦念:后世也定都北京。大航海时代,首都不能离海洋太远。】
这个“后世”必然包括秦念一朝。
各朝都从“海洋”一词,想到秦念此前所说的海外无主之地。
可秦念时期已然错过“大航海时代”,既然是以夜郎之弱面对三境强敌,她何不迁都关中避东海之敌?
关中为四塞之地,明显是国弱之时的首选。
【朱棣:朕明白了。】
秦念敢于在敌强我弱之时定都北京,直面海上之敌,朱棣又怎能再生迁都之心?
强汉两都皆在关中,防不住王莽篡国、亦防不住董卓入京。
盛唐定都长安,安史之乱同样两京皆失。
大明无千古一帝,然“天子守国门”亦是极高的赞誉。
朱棣再无顾虑。
【秦念:朱瞻基,你想要罢边主和,是因为朱棣五次亲征漠北,后三次却几乎没有战果?】
永乐七年,朱棣派丘福攻打鞑靼,多次叮嘱丘福不得轻敌,结果丘福还是中计,非要孤军深入,致使此战惨败。
永乐八年,朱棣第一次亲征漠北,击败鞑靼部,阿鲁台归降。
永乐十二年,朱棣第二次亲征,大破瓦剌。
但朱棣之后的三次北伐,就几乎没有取得战果。
不过秦念并不觉得朱棣的北伐没有成效,哪怕是后三次北伐,也同样起到了削弱北虏的作用。

虽然这么说对皇祖父的声誉不利,但沉默也是默认。
他说出“是”,既是因为那三次北伐就是劳民伤财却无所获, 也是因为他对“软弱”之说依旧有些不服。
汉宣帝发兵攻打匈奴,是因为本始三年时匈奴未曾避战。
可此时的北虏却是明军至则逃,明军退则袭扰。
朱瞻基这才决定罢边主和,以厚赏换取边境的安宁——
但显然,这么做同样是错。
【朱棣:为何无战果?】
朱棣眉头紧皱。
他不认为如今的北虏能与明军抗衡。
且以秦念的性情,他若是未能取胜,她必然不会只是评价“几乎没有战果”。
故而是三战皆胜,但战果不足?
这是为何?
另外两个朱棣也注视着天幕。
征伐漠北之事,他们两人迟早都要去做。
【秦念:明年三月是你第三次亲征, 征鞑靼。还未交战, 阿鲁台就放弃辎重往北逃窜, 你只能“尽收虏所弃牛羊驼马,焚其辎重”,回师途中顺手围剿了兀良哈部。】
【朱棣:阿鲁台逃了?】
父皇驱逐鞑虏之后,退回草原的故元势力分裂为东西蒙古:东蒙古为鞑靼, 西蒙古为瓦剌。
永乐初年, 东蒙古阿鲁台拥立本雅失里为汗, 又征服兀良哈三卫。
鞑靼势大,朱棣就于永乐七年封瓦剌马哈木、太平及把秃孛罗为王,并派丘福率军攻打鞑靼,丘福因轻敌而大败。
第二年朱棣亲征鞑靼,阿鲁台归降。
此后瓦剌势大, 朱棣又册封阿鲁台为和宁王扶持鞑靼来制衡瓦剌, 于永乐十二年亲征瓦剌。
永乐十四年, 阿鲁台联合兀良哈大破瓦剌,鞑靼再次壮大。
第三次亲征对象是阿鲁台,朱棣并不奇怪。
他所设想的就是让瓦剌与鞑靼相互制衡,如今鞑靼势大,那就北伐鞑靼。
只要北虏不能一统,对大明的威胁就有限。
可阿鲁台居然未战而逃?
【秦念:不止逃这一次。大概是你第一次亲征漠北,阿鲁台输得太惨。此后阿鲁台只要听说你亲征,他就闻风而逃,再也没跟你交过手。】
【朱棣:……】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鲁台如此避战,朱棣确实拿他没什么办法。
朱元璋颔首。
老四能让北虏闻风而逃,就足见其战功彪炳。
【朱棣:后两次又是如何?】
【秦念:永乐二十二年是第五次亲征,阿鲁台进犯大同、开平,你追击到答兰纳木儿河,搜山谷三百里都没找到他,无功而返。】
【朱棣:第四次是?】
见秦念略过第四次不提,朱棣自是有些希冀。
第五次毫无战果,朱棣很是无奈。
永乐二十二年,他就是崩于这一年。
【秦念:永乐二十一年,有降虏说阿鲁台将要犯边,你第四次亲征鞑靼。到西阳河的时候,听说阿鲁台已经被瓦剌所败,其部落已经溃散,只能回师。】
【朱棣:秦皇,面对这种时而进犯,征讨时却避战的异族,当如何应对?】
朱棣此刻已然明白朱瞻基为什么选择以守待攻。
朱瞻基恐怕也想不出该如何确保出征能取得战果,而不是如这三次出征般空耗国力。
不仅是明朝的皇帝,各朝需要与草原异族交战的皇帝都紧盯天幕。
异族在势弱时避战,却伺机不断袭扰边境。
这是各朝都会面临的情况。
秦念原本想让刘彻说一下找匈奴的经验。
但她又想到朱棣遇到的情况和刘彻不一样。
刘彻遇到的匈奴有“王庭”。
冒顿建立了匈奴帝国,使得匈奴的实力空前壮大,成为汉朝的极大威胁。
但有王庭的匈奴,也就意味着不能总是避战。
《史记》记载:“骠骑始为出定襄,当单于。捕虏言单于东,乃更令骠骑出代郡,令大将军出定襄。”
元狩四年的漠北之战,汉武帝得到的是假情报。
原本应是霍去病出定襄对战单于,结果俘虏说单于往东,霍去病就改成出代郡走东线。
结果与匈奴单于交战的是卫青而不是霍去病,这或许也是单于逃脱的原因之一。
面对汉军远征,单于的应对是“乃悉远北其辎重,皆以精兵待幕北”。
即匈奴认为汉军远征必然人困马乏,以逸待劳优势在他,所以只是把辎重运到北方,精锐部队陈兵以待。
如果这个匈奴单于干脆放弃王庭,学阿鲁台一味避战,其实汉军也很难找到他。
【秦念:元朝灭亡之后,北方蒙古分裂成西瓦剌东鞑靼的布局。朱棣,你的选择是哪边强就攻打哪一方,并扶持另一方。】
【朱棣:可是有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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