婳婳满脸骇然道:“你不过是背阴山一个小小的山神,怎么会有生辰帖,这又是什么?!”
和畅隐约听到背后的动静,急匆匆回头一瞥,只来得及看到山神大人藏在一片黑暗中的俊脸晦暗难明。
“快动手!”时迁催促道。
和畅向前飞奔两步,冲着魂魄的背影大喊一声,“林雨眠!你从前被谁背叛了?!”
已经一步踏出小偏殿的花魁魂魄,倏地停住脚步,“背叛?我被背叛了?”
仅仅一刹那的迟疑,符纸化作一道流光,准确地钻入魂魄她的眉心。
“啊!”林雨眠如遭重击,发出一声声尖叫,而后退回了偏殿内,双手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往事,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和畅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继续瞪着重瞳,心说他不是山神吗?一个没什么戏份的男配,随随便便扔出来的一张符纸居然是这样的神器?
一个念头忽然从脑海里冒出来,她还真不想就这么离开山神了——原著中山神就每次出现在主角团除妖卫道结束可以捡功德的时候,现在看来还有各种神器,简直就是攒功德的完美工具人,只要她好好利用,飞升没烦恼!
虽然山神大人厌人又疯批,但她可是手拿剧本的女人,格局要打开!
魇魂兽那条长而秃的尾巴已经缠不住那纤细的脖颈,鼻子里焦躁地喷着气息,却怎么也无法让那个颤抖的魂魄停下来,反而一点一点被迫远离了她。
仅仅是一张符纸,连魇魂兽的附身都解决了,一举两得,成功来的过于简单,和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婳婳万万没想到这一招,脚尖一点便想扑过去。
“小妖,跑什么呢?”时迁勾勾手指,一根红线便将她拉了回来。
婳婳怒道:“混账!你做了什么?!”
“带着死不瞑目的仇恨一遍遍重生,纵然她不入轮回,也是生生造下无数杀孽,脏了冥界轮回的路。”时迁将她甩到一旁,“所以你这小妖给我滚一边去,不要瞎捣乱。”
“大人!魂魄好像不太对!”和畅一时惊讶,居然没有躲回神像后面。
林雨眠终于停下翻滚的身躯,强撑着身体一点点站了起来。魇魂兽见状,兴奋地喷出鼻息,尾巴一卷便想再次附身。
还没等长尾触及林雨眠的脖颈,她从柔弱小娇妻化身女战士,直接抓住了魇魂兽的尾巴,猛地将它甩到了地上,
“在大晟王朝的最南边是……是南疆。”她一眨眼,漂亮的杏眸便滚下两行清泪。“时常下雨,一年四季,鲜花遍地,草木旺盛,真的很美。我来自那里,我叫……”
这一次她想了更久的时间,“叫……我叫……桑……山……我叫桑山。”
和畅听着她无意识地又重复了几遍,总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自从说出名字之后,这个又哭又笑的虚无缥缈的魂魄,反倒是莫名有了点真人的感觉。
“离她远一点!”时迁低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警告。
虽然山神大人这一句确实很有威慑力,但是这么个魂魄能听话?
况且这魂魄看起来自身难保,完全没有原来林雨眠的偏执狰狞,倒不像会伤害她的样子。
第14章
“我是让你离她远点!”时迁白了她一眼,还是提醒道,“她原本那个身体就是魇魂兽为她重生的,眼下魇魂兽离体,她便只是死不瞑目的一缕孤魂。如今被生辰帖刺激想起了仇恨,所以她现在唯一的目标便是找一个新的肉身。”
——这意思是……鬼上身?
和畅“蹭蹭蹭”后退,逃跑她从来不虚,看来最安全的还是山神大人身边。
“别过来!站在界外!”
时迁站在一片黑暗中,周身环绕着不散的诡异黑雾,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脸。
和畅一惊,抬起的一只脚就那么硬生生地顿在了半空,单脚艰难地立在那片黑暗的边缘。
没等她站稳,心头忽然掠过一阵心悸——大约女主本体是只凤凰,出于动物的直觉,和畅单脚直接往旁边一跳,扑倒在地。
一条光秃秃的长尾巴从她的头顶擦过,魇魂兽四爪仅仅扒着地面,一击不中,喷了两下鼻息,露着尖锐的獠牙气愤地再次向前扑来。
当她是软柿子捏吗?!
怎么一个个都偷袭她?!冤有头债有主,命线不是她的,符纸也不是她写的,有本事找山神大人算账去!
和畅挣扎着想逃跑,却怎么都动不了,这才发现方才那一躺把自己一只手按到了阴影的边缘。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阵阵阴寒之气从掌心传来,似乎有些像在房门口突如其来地那阵阴寒。却远比那来的森然,仿佛带着无尽恶意,令人心生惧意。
和畅慌乱地大喊一声,“山神大人放开我!”
“嗡”一声剑鸣,一柄长剑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剑光一闪,魇魂兽的长尾被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
长剑泛着冷然的剑光,剑身隐隐有祥云浮动,单单是溢出的剑气就让魇魂兽遍体鳞伤,一双竖瞳因为颤栗缩成了两颗绿豆。
逃过一劫的和畅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大人果真是十项全能,这又是什么神器?”
没有人回答,她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山神大人不知为何将黑雾全部收拢,连带着连她接触到的那一点也收了回去,转而将自己和婳婳全部包裹,这下连那张脸都看不到了。
如果不是山神大人,那是谁呢?整个大殿里除了两只妖兽一个魂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插在地上的那柄剑自觉被忽视了,又发出一声剑鸣。
和畅终于觉得剑身的祥云图腾,还有几乎盘包浆了的剑柄有那么一丝眼熟,同时心中涌起一个不怎么美好的猜测。
一身锦绣祥云道袍的剑修闯了进来,身形矫健,动作极快。
这一回在艳阳下,和畅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五官深邃如雕刻斧凿,一双剑眉下,眼窝极深而有神,鼻梁高挺。
真是白瞎了一幅好相貌,居然长在他这大冤种师尊身上。
他的动作很快,眼中似乎只有妖兽,旁若无人地摸出一张缚妖符,彻底镇住了魇魂兽。眼角余光才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小畅?”
和畅记恨着他让山神取回月华浓的马蚤操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沈以泽摩挲着承影剑剑柄,声音有些虚,“小畅,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畅拿下巴点了点魇魂兽,“还不是拜沈掌门所赐!”
“你……为师还没有同意你离开天机派。”沈以泽显然气得不轻,拿手点着她,“你的事情容后再说,天机派收到传信,长安城有妖杀人挖心,正事要紧,我们先除妖!”
和畅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小弟子被心怀歹意的山神带走这么多天,师尊见了面,居然连一句是否安好都没有。
果然恋爱脑女主卑微至极,男人不值得!
沈以泽抽出承影剑并起两指在承影剑剑身上给划过,剑刃立刻爆发出锐利的剑光直指山神所在的那一片阴影。
“等一等!”和畅赶紧挡在剑前,“这个不是妖。”
“这黑雾气息繁杂,阴寒充满恶意,只怕是不止一只妖。我怎么可能看错呢?”沈以泽握着长剑的手没有松动半分。
他除妖多年,对于所有危害苍生的妖,从不心慈手软,不放过一只。
“不不不,这个真不是。我可以解释,山神大人在里面!背阴山山神!”
和畅说得又快又急,嘴皮子都要冒烟了。
没想到沈以泽听到背阴山山神只是顿了一下,片刻后承影剑剑光愈发明亮。
你是不是脑子缺弦了?!还是脑子里的筋拧成麻花了?!
和畅扯着嗓子冲他喊:“天机派祖训见背阴山山神退避三舍,天机派掌门要带头违逆吗?!“
沈以泽举着剑的手僵了僵,紧接着承影剑一声剑鸣,如同脱缰的疯狗,裹挟着锐利的剑光冲向了那片诡异地黑雾。
和畅:“???”
沈以泽面色不变道:“手滑,承影自己飞走了。”
老子信了你邪!!!
不愧是原著天花板级别的神器,承影剑一剑将那黑雾冲破。
和畅紧张地望过去,没看到山神大人,却发现一团白色的东西率先从阴影中出蹿出来,堪堪擦着承影剑撞向殿门口林雨眠的魂魄。
原本虚白的魂魄竟开始慢慢变化,先是虚幻的四肢渐渐有了实体,新生的少女肌肤白皙柔软,接着是红润的唇,高挺的鼻梁。最后她睁开那双漂亮的杏眼,又黑又亮,只是蓄满了泪水。
和畅看呆了,直接忘了之前要说的话——这是什么大变活人的名场面?这还是狗血仙侠文嘛?
婳婳看起来从头到脚没有受一点伤,却跪坐在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雨眠,快跑!”她拼命喊了一句。
林雨眠才恢复身体,尚且懵懵懂懂,听到熟悉的嗓音,本能地照做,转身便跑。
“小畅,让开!”见了真妖,沈以泽一脸肃容,“生造凡人身躯,这只定是妖!况且这等功力可不是一般妖所能拥有的。”
承影剑倒飞回来,直冲婳婳而去。
一根红线凭空出现,无视了锐利的剑光,精准地在缠绕在剑身上,猛地一拽,承影剑偏离了方向,扎进一旁神像的脚边,落下无数沙砾。
“不许动她。”
山神大人那张熟悉的俊脸终于显露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和畅总觉得他的脸色好像比原来更加惨白——眉眼微微低敛,似乎有些消沉又隐忍,仿佛是被大雪压了的松枝,阴郁却暗藏生命。
虽然山神大人性格缺陷,但脸是真的很打。难道晋江狗血文也流行男配艳压男主?
和畅又看了看男主师尊,悄悄地笑了笑,艳压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时迁指尖缠绕着纤细的红线,转头对着婳婳斥道,“滚回你的小空山,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婳婳毫不温柔地被扔到了殿内一角,艳丽的脸因为疼痛扭曲了一下,这下也不敢多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爬起来翻了个窗,几下便消失不见。
沈以泽阻拦不及,恼怒道:“那猫妖分明与长安挖心案有关,为何要放跑她?!“
时迁的目光在和畅和沈以泽身上回来扫视了两眼,眉梢一挑,“你倒是挺会惹事,招惹魂魄不够又招惹男人?”
好家伙,这货的脸盲症果然又犯了。
但是为什么他能认出婳婳?
和畅:“……我不是,我没有。”
时迁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转而继续对付沈以泽,“挖心案是魇魂兽犯下的。”
沈以泽本就心中有气,这下更是新仇加旧恨,“可那猫妖重塑凡人身躯,难道真的与长安挖心血案毫无关系吗?!“
时迁并不回答,理直气壮道:“确实有关系,但是不许动她。”
和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八卦之魂不自觉地熊熊燃烧,他好像碰上婳婳就特别……不一样,眼下又如此语焉不详,不会真是什么情债吧?
“你将她放跑,若是又在长安犯下挖心案,又该如何?!”
“有我在,不会。”时迁下颌微微抬起,显得有些傲慢。
“你保证,你保证个鬼!滚开!”沈以泽提着剑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
三根红线迅速拦住他的去路,背阴山上被没有打成的对决终于重演。
得,该跑的也跑完了,不该死的也凉透了。
和畅干脆盘膝坐地,托着腮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免费的打戏,半步真神沈以泽剑法凌厉,招招直往命门而去,简直像是生死相斗。
而山神大人将三根细细的红线舞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每一次都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防不胜防。
只是两相比较之下,后者冷着一张脸没有半点变化,显得游刃有余,似乎于他而言,全书战力天花板也不过如此?
第15章 (小修)
艳阳高照,长剑折射出道道光芒,和畅双眸一阵刺痛,连忙低下头。承影剑从半空中挑飞,直直插进她身前的土地里,一阵阵剑鸣不服输地响起。
和畅吓出一身冷汗,果然大神打架,小鬼遭殃。看来下次连围观都不能观!
沈以泽落回地面上踉跄几步,显得十分狼狈。本就锦绣祥云道袍几乎成了一条一条的破布,连唯一值得称赞的那张脸上都多了两道血印子。
和畅有些意外,战力天花板输了?
沈以泽拔出承影剑,皱着眉头,神情晦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时迁慢了一步,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只是双眸微微眯起,一张脸冻成了冰块,“我想起来了,你是天机派掌门沈以泽。”
脸盲症还能靠剑法认人,真是可喜可贺。
若不是时机不对,和畅差点笑出声。
“不过,这一代掌门居然入了无情道?”时迁的哂笑道,“天机派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笑。”
和畅惊奇地看着沈以泽,原著男主修的是无情道吗?所以才对女主冷心冷情?
“我修什么道就不劳山神费心了。”沈以泽按住承影剑,皱起眉头,“天机派为天下生民修道,我们受钦天监所托,就是为了长安血案而来,任何与血案有关的妖,我们都不会放过。是你阻拦我追查真凶。”
“凡人真是……”时迁的声音压的格外低沉,仿佛山雨欲来阴云密布。
“道貌岸然,虚伪至极。”和畅观察着局势,一边撤退,一边在心里给他接上。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那冷冷的嗓音,“道貌岸然,虚伪至极。”
——山神大人的厌凡人症好像在天机派面前特别严重?
可惜原著都是男女主的虐恋,男配都是工具人,和畅将所有剧情回忆了三遍也没有他的前尘往事。
“沈某转修无情道,便发下重誓,此生不求妻妾子嗣,只求护佑天下苍生。”
沈以泽再次抽出承影剑,“那猫妖分明与长安血案有关,放任其离去,只会再造杀孽。不论山神大人是否阻拦,沈某必将其诛杀。这是我们天机派的规矩。”
时迁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低沉的气压暂时散了,“长安血案……问你的小徒弟去,那只猫妖不准动,与她无关。至于魇魂兽……”
话音未落,大片大片的红光忽然充斥了整个小偏殿,数根红线凭空出现,诡异地绕过“名震天下”的承影剑,直冲那只被缚妖符镇压的魇魂兽。
沈以泽显然没有想到这一茬,出剑不及,“你要做什么?”
命线的速度却是出人意料的快,只听见一声魇魂兽的悲惨的一声嘶鸣,缚妖符便只剩下了一条不断抽搐挣动的新鲜断尾。
命线不断分化,已然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球,传来阵阵魇魂兽挣扎的撞击声,甚至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显然是将其完全困住了。
和畅又躲远了些,三根红线就把婳婳吓得半死,怎么现在突然动用这么多道命线?彰显怒气值吗?
“承影剑不过如此,我阻你天机派?你们又算个什么东西?”
时迁不屑地用一点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伸手轻轻在面前一点,命线编织的囚牢焕发出幽幽红光,将他的面容镀上一层阴暗的红,“背阴山魇魂兽叛逃于长安犯下杀孽,我不过是来处决这个孽畜。此后余生,它都会在命线囚牢中与世隔绝,得不到一点亡魂的滋补。直到妖丹衰竭耗尽慢慢死去,血债血偿。这是我背阴山的规矩。”
接着是一阵皮肉被穿透的声音,很快魂兽连悲鸣声都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
死了?就这么简单吗?
原著中这可是长安血案的终极BOSS,中间还杀了长安城一个权臣,才死在男主的承影剑下。
这还有很多剧情没有上,怎么就结束了?
和畅运起重瞳,奇怪地上前想确认一下。
囚牢的红线仿佛被血肉浸透,连闪烁的红光变得暗沉,和畅运起重瞳,往前凑了凑。
团成一个球的红线在她眼中忽然散开,像是无数条扭动的红色蠕虫,然后一条条炸开,爆出朵朵血浆。
“啊!”
和畅捂着双眼跪倒在地,一股犹如实质般的炽热烈焰席卷而来,双眸又热又痛,像是要爆炸。紧接着无数哭嚎声灌进耳朵,直把她整个脑袋都要哭炸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停滞了,恍如置身鬼蜮。
可是……红螺寺怎么会有哭声?
“小畅!小畅!”沈以泽紧张地拿手拍了拍小弟子的脸颊,好端端的怎么就睡过去了?
“别过来!”和畅尖叫着醒来,所有的哭声刹那间如潮水一般褪去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可有受伤?”沈以泽满脸担忧,并起两指按在她腕上命门细细检查。
和畅四肢僵硬地望了一圈,依然是那个破旧的小偏殿,只有燃不尽的红烛和檀香,周遭也衣袖是夏末不散的炎热,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和修士没事吧?”游可为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了,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事,好得很。”沈以泽收回手,奇怪地问,“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和畅抹了一把脸颊,湿漉漉的,全是水渍。
她真的哭了,但是为什么呢?
“山神大人呢?”
沈以泽似乎很不情愿提及,皱起眉头,“他走了。既然已经抓回了背阴山的叛逃妖兽,他还留着做什么。”
“走了?那他去哪里了?”和畅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心心念念山神大人的去向。
沈以泽看傻子一般看她,“……背阴山虽在我们龟山隔壁,但背阴山的山神从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你觉得我能知道?”
——说得好有道理,竟毫无理由反驳。
但她为什么这么想知道那人的去向?分明已经帮他抓回了魇魂兽,得了月华浓也是心安理得,他们两人已经两清,她找他做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完美工具人啊!怎么能随便丢了?”和畅沉思片刻,喃喃自语,而后重重点头,一定是这样。
“和修士这样……”游可为见她莫名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真的没事吗?”
和畅一把拍开他的手,“我没事,你什么时候钻出来的?”
游可为没说话,捂着手默默后退。
“山神大人走了之后,你才出来的?”
“毕竟你们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游可为理所当然道,“我一介凡人,没有法力,没有符咒,跑起来还慢。露头了我就是那遭殃小鬼,这是常识。”
“你怎么那么多常识?”和畅没好气道,居然能碰到一个比她还能苟命的。
“小畅,不得无理!”沈以泽训了一句,“这是大晟朝的钦天监的监正大人,正是他书信请我们来的。”
小偏殿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大队人马来临。
和畅置若罔闻,谢绝前师尊的爹系指教。
转头好奇地看向门口,她记得游可为是不是说过一炷香之内要出去来着,现在被抓现行了?
带头那人是典型的白面书生,文弱白净,五官清俊雅致。可惜脸有些长,穿着那一身紫色官袍,束起头发,活像一只紫皮茄子。
那只茄子一抚官袍,怒道:“什么时候钦天监可以插手长安血案了?若我没有记错,此案乃是我大理寺主办。难不成钦天监竟归入大理寺了?”
“你居然还有脸说?你们大理寺都干了些什么?”
监正大人见到来人,简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炸了毛,“长安之前三个案件中的人都是被完完整整地挖心而亡,并且每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牵连。可你们大理寺最后抓的都是些地痞流氓来顶罪!”
紫皮茄子长袖一甩,淡定道:“三起案件没有关联又是从何说起?他们都死在荒郊野岭,都是匪徒所为。大理寺已经将凶手捉拿归案,不劳钦天监费心了。”
游可为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愤怒道:“他们的血都还没有干!这就是你的捉拿归案?”
紫皮茄子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那就是新的匪徒所为,大理寺很快就会将他们捉拿归案。长安纸醉金迷,乡野村夫眼红懂了邪念在所难免……”
话还未尽,游可为一个箭步向前,双手抓起他的前襟。他身材高大,就像拎了只小鸡崽子,“阮唐!我知道你一心仕途,但他们不是你用来彰显功绩加官进爵的工具!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我们大晟的子民!”
软糖?一个大男人用这么可爱的名字?
和畅蹙眉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
阮唐身旁的侍卫首领抽出随身佩剑,怒目而视,“游大人,请自重,你想谋害朝廷重臣吗?”
白面书生却完全没有被抓着的自觉,勾起嘴角继续拱火,“监正大人,我想提醒你,眼下已经是大晟王朝,早就不是钦天监可以横着走的时候了!”
“当年那个在大殿之上敢为天下生民赴死的状元郎呢?”游可为忍无可忍,一拳挥了过去,“三个案件,六个人,每一个都是被完完整整地挖心而亡。你知道民间是怎么说的吗?得有多邪的妖才能吃人心来修炼。连他们都知道是妖所为,我找天机派来除妖又有何错?”
等一等?!状元郎?
和畅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这种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第16章
虽然现在出现了很多与原著不符的人物,但是这个软糖原著里还真有!并且还是一个重要的配角。
上一届状元郎便是魇魂兽最后杀的那个人!魇魂兽特地挑在长安乞巧节杀了他,才将自己彻底暴露,被主角团抓了个现行就地阵法。
也就是说林雨眠若是真的重生了,要下手的对象就是他!
和畅当即喊道:“游大人!等会再打。”
沈以泽抓住她的衣领,“小畅,此乃大晟内政,我们插手不得。”
“放开我!”和畅挣扎出来,她身量未长,勉强踮起脚增加点气势,“现在倒在地上人里面,有一个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也想为长安百姓做一些事情。”
沈以泽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怎么好像有点不认识一直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了?
“软糖大人,是哪个软?又是哪个糖?”和畅最后确认一下,她实在是怕了各种崩设定的原著。
“乐器阮,荒唐的唐。”游可为不解道,“和修士认识?”
“不认识。”和畅冲他眨了眨眼,“但我能让他把挖心案交给钦天监。”
阮唐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身,拍掉衣袍上的尘土,眼带讥讽地从他们身上扫过,“我说钦天监突然生出了熊心豹子胆敢与大理寺作对,原来是和前朝的护国门派搅和到一起去了。难道……想让大晟也走一样的结局吗?”
这话实在诛心,跟指着鼻子喊叛国也没有区别了。
承影剑剑光一闪,所有出了鞘的侍卫佩剑瞬间断成两截,劈里啪啦落了一地。
沈以泽压抑着怒火,“监正大人羽箭传信,长安有妖作祟犯下血案。天机派自祖师爷创派以来,秉承为天下苍生修道,已然百年有余,启朝或是大晟朝于我等均无异。”
阮唐揉了揉嘴角淤青,眼尾向上一挑,仿佛锋利的小钩子:“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启朝天降大灾瘟疫横行的时候,举国修道又有谁真正救得了他们?而所谓的天机派又在哪里?”
承影剑发出剑鸣,抑制不住的剑气涌动,沈以泽扣住剑柄的指甲微微发白。
——真是会说话,难怪魇魂兽要杀你,就你这嘴,死的不冤啊。
和畅插话道:“那些前尘往事我们怎么知道?也许当时的天机派当权者同启朝一起覆灭了也未可知。”
阮唐将她上下打量一番,不屑道:“天机派沦落到让你这样一个小丫头出面,若说全军覆没了倒是也未必不可能。”
“看来阮大人对我天机派误解极深啊。”和畅丝毫不在意,冲他勾了勾手指,“但是我有一笔能够救阮大人于水火的合作想谈谈,毕竟阮大人之前可以用无辜的平民来搪塞那些死者的家属,但是这回绝对不行。”
阮唐冷笑道:“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胡编乱造的能力一流,不知道进了大理寺还敢不敢说这话。”
你一个小配角还敢威胁女主?
和畅也学着他的语气,冷哼一声,“我就说一句话,阮大人再决定要不要请我去大理寺做客吧。但是你确定要让他们都听到吗?”
侍卫首先挡在她身前,“寺卿大人,小心有诈。”
“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想必天机派和钦天监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朝廷命官动手。”
阮唐瞟了一眼沈以泽和游可为,越过侍卫。
和畅凑到他耳边:“谢长风,真名王天纵,太原王氏的王。”
太原王氏先祖陪着大晟皇室打下来的天下,子嗣后代绵延昌盛,朝中大半武将出自王氏,可谓世代簪缨。
王天纵乃是嫡系幼子,因体弱多病,自幼被送往梅山。勋贵之家嫡系子弟能去修道,足以见得宠之深。
阮唐眼尾的小钩子不见了,面色巨变,“这不可能,王家怎么会让嫡系子弟混迹江湖?”
和畅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掉在地上的谢长风佩剑捡起来递给他,剑柄上一朵盛开的虞美人。
身为大理寺卿,阮唐自然知道虞美人是王氏的族徽,是家族嫡系的身份象征。
“随便找个人顶罪,寺卿大人还想用那等糊弄法子糊弄王氏吗?若是挖心案再起,您想要如何应对王氏的怒火?”
和畅身量不高,踮起脚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忽然大声亲热道:“阮大人觉得我分析的
可对?这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凡人能做出来的?”
阮唐盯着那朵虞美人看了许久,憋屈地挤出一个笑来,“不愧是半步成神沈掌门的弟子,阮某也认为此案疑点甚多,非凡人所能及。那么剩下的,便全依仗天机派了和钦天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