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娘亲被巧取豪夺后by未眠灯
未眠灯  发于:2025年1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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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夏和碧珀对视一眼,悄悄退出房间。
房中只剩母子二人,秦宴州别扭道:“妈妈,我有些不习惯以后与他成为一家人。”
黛黎猜这话儿子是藏了很久,直到现在真憋不住了,她抬手摸了摸青年头上的玉冠,“秦长庚这人说好相处算不上,但绝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州州可以将他当做一个普通长辈。”
渔阳城道上。
秦邵宗骑着赤蛟神采飞扬,他今日同样穿着玄红二色的长袍,冠帻是新的,胯.下的赤蛟昨日特地洗过,每一根马鬃在日光下都闪闪发光。
他一马当先,身后是一众同样换了新装的健硕骑兵,和一辆四周装点了红绸的马车。
秦邵宗嘴角勾起,迎着灿烂暖和的日光一路往前,分明刀具尽除,却愣是让他走出了一种所向披靡的昂扬气势。
“武安侯今日好生精神啊!”围观的布衣探头探脑。
“哈,这可是娶妻,换你你也精神。对了,听闻晚些君侯府还有喜气散,咱们可不能错过。”
“真是大手笔,算上今日是第八日了吧,这八日的花销怕是直接能将一个小望族全部掏空。传闻黛夫人雪魄花魂,有月神之貌,估计这传言十之八.九是真的。”
“肥料一事你也听说了吧,倘若那些东西真能大幅增产粮食,我倒觉得这些聘礼都不算什么。五谷丰登,家家有余粮,这是去后能立庙宇的功德啊!”
“倒也是。”
窃窃私语飘了过来,秦邵宗顺势看过去,对上那人的眼。
两人的对视不过一瞬,短暂异常,眨眼之后已错开,无一旁人发觉。秦邵宗仍旧骑马往前,而方才那人继续在密集的人群中说着肥料。
不久后,迎亲队来到了秦府正门。
黛黎没有旁的亲族,府邸正门围了一圈又一圈百姓,但他们只是看,无人敢拦秦邵宗。
黑红的衣袂扬出利落的弧度,男人利落翻身下马,他带着人长驱直入,一路畅通无阻,直到——
在房间前碰壁了。
长身玉立的青年站在门口,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秦邵宗眉梢挑起,但还不待他说话,随他一同来的秦祈年兴奋出列,迅速上前:
“父亲,让我来,我来会会他!”
少年话音方落,秦宴州开口了:“做一首诗请我母亲出来。”
秦祈年一个急刹,刚刚怎么来,现在怎么倒回去,“对不住父亲,作诗我不行,我来不了,您自己请。”
秦邵宗:“……”

第137章 愿与君同心同德
秦邵宗是武将, 虽说读过些书,但对比文章诗词顺手捏来的文官,那肯定是比不了的。
听到作诗, 不仅是秦祈年,连同随秦邵宗一起来迎亲的武将们齐齐头皮发紧。
刚刚他们还目光如炬, 精神抖擞,这会儿齐刷刷地转开头,生怕和上峰的目光碰上。
秦邵宗沉默。
周围像死一般的寂静,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许久以后, 秦邵宗才说:“那我就小作一首《请夫人》。”
还没开始呢, 他只说了个诗名,后面一众武将一改方才的噤若寒蝉, 立马鼓掌叫好,带着一种“还好不用我上”的庆幸, 齐齐给秦邵宗呐喊助威。
其中秦祈年叫得最大声。
青年嘴角抽了抽。
秦邵宗轻咳了声,“春山黛眉颜似玉, 红豆寄情引相思。莫把明月藏云后, 还请夫人随我归。”
很马虎,没有大气磅礴的词句,也没有华丽的字眼,但它足够直白。直白到在场任何人, 不管读没读过书都能听懂。
一众武将皆是一愣, 随即爆发出一阵比方才还要响亮的喝彩。
“厉害,君侯文曲星下凡!”
“文能安邦平天下,武可鞍马定乾坤,君侯大丈夫也!”魏青叫好。
他刚说完胸膛就被人用手肘捅了一下:“好你个老魏,你这不是挺会说的嘛。”
魏青反手还了莫延云一下, “今日是君侯大婚,我岂能抢风头?”
今日百无禁忌,有人的胆子比平日大无数倍,故意扬声道:“君侯已寄相思,主母何时还?”
这声一出,其他人顿时附和道:
“对,主母何时还?”
“那必须是现在还啊!”
在一片闹哄哄中,房间门“咯滋”地打开了。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身着玄红二色的曳地长裙,头戴华美山题步摇。随着凤钗微摇,金莲款摆,手举团扇遮面的女郎缓缓从房中走出。
日光映下,女郎执扇的白皙手指和头上的金玉好似一同泛着淡光,肩上的金凤仿佛也活了过来,纵然不见面容,亦有种说不出的辉煌之美。
寂静在蔓延。
“怎还挡着路?”秦宴州皱眉。
众人如梦初醒,作鸟兽散,让出一条路来。
团扇遮面比红纱盖头的视野要宽阔许多,虽然前面看不见太多,但稳当走路不是问题。
在簇拥下,黛黎走出秦府,又在周围百姓探长了脖子张扬之下,坐进了那辆崭新喜庆的马车中。
“嗳,我看见君侯夫人的侧颜了,和画里的仙人一样,好生美丽。”
“小门小户出身,二婚带儿子,高嫁君侯府,还能当正室,我做梦都不敢做这般大的。”
“多看几眼记下来,今晚回去就梦这个。”
《礼记·昏义》中有云:降出,御妇车,而壻授绥,御轮三周。①
这意思是新妇接出门后,新郎得亲自为其驾车,使车轮转过三圈,寓意阴阳奇偶之数完成,以后夫妻和谐,婚姻稳固。
秦邵宗把黛黎送上马车后,坐到前方驾车位上,用马鞭轻敲前面的马匹。
车轮缓缓滚动,三周后止。
婚礼也叫“昏礼”,得正值黄昏之时举行。因此秦邵宗接到人后,没有急着回君侯府,而是带着队伍在城中绕行。
他们走了多久,围观百姓就跟了多久,一直跟过去看热闹。
长龙在城中游走,所过之处祝贺声声声不绝。秦邵宗骑马在前,不时侧头回看身后的车驾,不知是日光太盛,还是旁的,他的眼底像铺了一层碎钻,比平时亮许多。
当金乌逐渐西斜,将将坠到地平线时,车队回到了君侯府。
府邸正门大敞,马车停在了门前。
“主母请下车。”
黛黎重新拿起一旁的团扇,眼角余光见车门已打开,下面还放了杌子。她起身,踩着杌子缓缓下车。
宾客们已全部就位,正厅坐一批,前院也坐一批,一张又一张放着美味佳肴的长案鳞次栉比、井然有序地排列,满满当当,宽阔的君侯府第一回 出现了拥挤感。
在黛黎踏入前庭那一刻,她感觉无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惊艳,好奇,审视……
“天作之合,定是美满良缘。”不知谁先说了声。
有人起头,祝福之语浪潮般席卷。
“天造地设,真是般配。”
黛黎在一众恭贺声中,脚步不停,继续执扇和秦邵宗一同往前入厅堂。厅堂显然重新布置过,同样非常喜庆。
秦邵宗的双亲已过世,故而省去跪拜双亲听其叮嘱这一项。对拜礼成后,新妇进堂,秦邵宗暂时留在外招待宾客。
君侯府的占地面积比秦府要大非常多,黛黎一路走来,在远处看到殿阁接连坐落,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入主院后竟还有假山鱼池,俨然有个缩小的后花园置于其中。
“夫人,君侯还未有这般快回来,您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念夏将糕点拿过来。
黛黎确实有些饿了,不过刚吃完一块小糕点,就听候在外面的碧珀说,“君侯来了。”
“这般快?”念夏惊愕道。
黛黎不慌不忙地喝了几口茶,又拿锦帕擦干净嘴角,这才重新举起团扇。
秦邵宗拐入内间,房中一对红烛静静地燃着,屋中有不少精美摆件。
檀木香案在侧,案上放着黑漆描金妆奁,不远处摆着三折式的雕花飞鸟屏风,悬于榻上的纱幔被风吹得微微浮动,云纹半显。
但此时的秦邵宗全然看不到那些,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榻上的女郎。女人执扇遮面,衣摆在左右如烈焰般的红莲铺开。
她在他的卧室里,今日过后他们就是夫妻。
以后生同衾,死同穴。
“君侯,请作诗让新妇除扇。”随秦邵宗同来的司仪笑眯眯道。
秦邵宗僵了一下。
黛黎以扇挡脸,看不见,但能听见司仪这话以后,房中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却扇礼,这里的“却”,也是“去”。
新郎需要做诗打动新妇,后者才会“去扇”。这个流程无人不知,一般来说新郎会提前准备一首诗。
但如果这首诗因为某些意外,提前用了的话……
团扇后面,黛黎悄悄勾了下唇。
别是秦长庚想了一下午还未想出来。
司仪见气氛竟僵住了,大为惊骇,忍不住看向秦邵宗,见他下颌线绷紧如弦,仿佛临大敌。
“君侯可是方才在外面招待宾客费了不少口舌?不如先喝一盏茶,润润喉咙如何?”司仪忙让女婢奉茶来。
秦邵宗以拳抵唇咳了声,“也好。”
黛黎嘴角笑容更深。
茶喝完了,秦邵宗开口,“依旧是《请夫人》。雪肌缎发金步摇,团扇遮以半面妆。卿卿今后为我妻,无需羞涩掩玉颜。”
黛黎不由失笑。
这比第一首还马虎,还直白。
不过看得出身为武将的他是真尽力了,要是再让他作一首,怕是到明天早上都作不出来……
挡在前方的团扇缓缓拿开。
这一刻,仿佛是鲜艳的画卷被铺开,灯火之下,女人眉心红痣明艳,云鬓丰泽,随着她红唇勾起露出些许笑容,那高台之上开得极致的牡丹随着微摇,带出令人头晕目眩的成熟姝艳之色。
秦邵宗喉结上下滚动。
却扇礼毕,后面还有沃盥礼。简单的说就是净手,寓意往后怀着纯洁之心展开新生活。
黛黎从榻上起身,和秦邵宗一同去净手。待拭干净手上的水珠,念夏端着装有牛肉的托盘上前。
同牢礼,同甘共苦。
黛黎拿起玉箸,夹了一小片薄切的牛肉。
秦邵宗也提筷,不过和黛黎顾着小心吃肉,尽量别沾到口胭不同。他从始至终都看着她,伴着火光的棕瞳满满映着她的身影。
那道目光太灼热,仿佛有火油泼在身上,而后完全融入血骨里,叫人难以忽视。
黛黎眼睫微颤,没有抬眸看他。
他们放下玉箸后,碧珀端来银盘,盘上放着一个已一分为二的苦葫芦。
合卺而酳,往后夫妻一体。
清酒淌过匏瓜,相对而立的两人同时举匏吃酒。他和她站得很近,抬手时彼此的广袖末端拂动着轻轻相碰。
匏瓜倾尽,黍酒入喉。
合卺礼,礼成。
黛黎放下半边匏瓜,硬质的瓜底和银盘发出“哒”的一声,好像某种尘埃落定的声音。
方才那道热烈的、放肆贪婪的目光又看过来了,黛黎在心里叹了声,到底迎上他的眼,“愿与君同心同德,相敬如宾。”
秦邵宗长眉微不可见地蹙了下。
有些满意,又有些不满。
但他那点细微的不虞,很快被呈上来的两绺长发打散。这长发自然不是现取的,否则黛黎繁复的发髻必定要乱。
昨日取的发,今日用于结发。
秦邵宗挥退旁人,亲自拿起两绺长发结发,他动作娴熟,竟利落绑好了。
黛黎眉梢微扬,想起先前被他意外扯掉头发的那回,怀疑他私下不止练过那一次。
结发毕,至此礼成,后面就是洞房了。
不过秦邵宗双亲已亡故,情况特殊,外面那些宾客需他亲自出去招待,“夫人,与我同往否?”
黛黎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晏宾客少不了喝酒,不仅秦邵宗得喝,几个小辈也逃不掉。州州的酒量不知怎么样,她得去看看。
两人相携而出。
方才黛黎一路以团扇遮面走过,许多宾客只看到了她侧颜,未见正脸,而这会儿都看见了。
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她的眉眼生得尤为出色,微微上挑的眼尾似工笔画就一般,分明是艳的,却因她的气质表得庄重极了,不带半点俗。
黛黎跟着秦邵宗宴宾客,不时看眼秦宴州,见他没喝太多酒才放心下来。
婚礼在黄昏,待宾客尽兴而归,天幕早已暗下。
今日的婚礼剩下最后一项。

第138章 秦氏小卒,该当何罪?
宾客尽数离开, 偌大的府邸霎时安静下来。奴仆们手脚利落地收拾着残羹剩饭,力求迅速将前院和正厅恢复整洁。
一轮明月高悬于空,月华莹莹洒在飞檐翘角和整齐铺地的青砖上, 像为其蒙上了一层柔和的白纱。
黛黎今夜随秦邵宗出来宴宾客,本来只是想看着点儿子, 别让他喝醉了。
虽说这个时代蒸馏酒还未出现,酿制酒的度数再高也有限,但积少成多依旧会醉人。
结果和宾客谈笑着,不知不觉她自己喝了不少, 酒意像只调皮的小猫, 一头扎进思绪堆里,将里面的毛线条搅得乱糟糟。
秦邵宗送完最后一批宾客回来, 就见黛黎坐在椅子上发愣,“夫人喝醉了?”
“没有醉。”黛黎矢口否认。
秦邵宗见她眸光朦胧潋滟, 双颊浮起艳粉,看着很像某种蒸得异常软白的糕点, 令人食指大动。
定定地看了她两息, 秦邵宗到底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黛黎的脸颊。
果然柔软极了。
只稍微用力,指尖便陷入白腻的皮.肉里,比想象中的手感更好。
“啪——”
秦邵宗的手挨了一下打。
声音清脆响亮,无论是不远处的秦祈年和秦云策, 亦或是周围正在收拾的君侯府奴仆, 皆听得一清二楚。
有人明显缩了下脑袋。
秦邵宗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州州呢?”黛黎四处看。
秦邵宗目光扫了一圈,确实没看到秦宴州,“秦二何在?”
一旁的秦云策此时说:“他好像和茸茸去了侧廊?”
“噢,应该是为了过几天去玩儿的事。”秦祈年打了个酒嗝。
“云策,你去将秦二喊回来。”秦邵宗吩咐。
秦云策奉命去了。
不久后, 他带着秦宴州回来,后面还跟着脑袋呆毛一晃一晃的施溶月。
青年遗传了母亲的肤白,也同样喝酒易上脸。此刻的他脸颊酡红,眉眼褪去了往日的清冷,在酒意下分外的疏懒散漫,再配上那身色彩鲜明的广袖长袍,仿佛是个没经历过疾苦的风流贵公子。
秦邵宗言简意赅:“叫人。”
秦宴州站在两人面前,不知是酒意上头思绪混沌、因此没理解这话,还是不乐意,总之他没有动。
秦云策见状忙上前一步,对着上首的两人拱手一揖,“恭贺叔叔婶婶新婚。”
秦邵宗“嗯”了声,目光重新移向秦宴州,“秦二。”
秦宴州的眼珠子动了动,终是和方才的秦云策一样,缓缓拱手道:“恭贺父亲母亲新婚。”
秦邵宗满意地笑了。
秦祈年不甘人后,也过来见礼。施溶月排在他后面。
等小辈们都见完礼后,秦邵宗从座上起身,顺便捞过旁边的黛黎,“夫人,我们回房安寝。”
秦祈年看着相携离去的两道身影,又看看旁边的青年,忽地恍然大悟:“秦宴州,原来父亲在这等这般久,是等你喊他啊!”
话音刚落,少年被人敲了下额头。
秦云策淡定收回手,“不能没规矩,以后你得管重乐叫二兄。”
秦祈年捂着脑袋嘟囔,“都叫了小半年了,哪能说改就改……嗳嗳,大兄别敲我了,我又没说不改。”
走出长廊、彻底离开小辈视野之前,黛黎是脚步虚浮地扶着秦邵宗的手慢慢走。
拐出长廊的后一瞬,秦邵宗一手圈住黛黎的腰肢,一手抄过她膝下,直接将人抱了个双脚离地。
抱着人,秦邵宗阔步回主院。
黛黎吃了不少酒,如今离了主厅被风一吹,脑袋晕乎乎的,“秦长庚,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叫错了。”他只说这三字。
黛黎迟钝道:“什么叫错了?”
他直入正题,“应该叫夫君。”
黛黎:“……”
秦邵宗见她装聋作哑,眼底簇地冒起暗火,“等回去再治你。”
他这种眼神黛黎太熟悉了,每回露出这等目光,接下来少不了胡天胡地来一场,不尽兴不罢休。
黛黎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主房内。
那对喜庆的红烛早已燃尽,被念夏掐着时间换了一对新烛。角落处的香笼悄无声息地晕着淡香,灯芒将雕花屏风拖拽出一道影子。
某个时刻,一道从外入内的黑影靠近,与屏风的影子融为一体,好似形成了贪婪的饕餮。
“不是回这里。”黛黎突然说。
“夫人与我同牢而食,也行过合卺礼,已嫁我为妻,不是回这里,你还想去何处?”秦邵宗哼笑着将人在榻旁,而后招手让碧珀过来帮她除头饰。
黛黎却答非所问,抬手指向不远处,“那里得有个软椅。”
秦邵宗顺势睨了一眼,又转回来看她,知晓她说的是秦府的主卧内间以前有个椅子,“明日让人添一把长椅。”
黛黎:“想喝水。”
碧珀正想喊念夏,却见秦邵宗已起身,亲自去了一趟外间。待他回来,又听黛黎说春寒料峭,被窝里要塞汤婆子。
来来回回折腾几次,就在黛黎还想再开口时,秦邵宗坐在她身侧,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直接往黛黎脖子上套,“别作妖,不许摘下来。”
黛黎不以为意地低头。
此前秦长庚也送过她许多东西,其中亲手送的以首饰居多,手链、项链、戒指和各种耳铛。他当晚送,翌日首饰就被她搁在妆奁里,这种事寻常得很。
然而这低头的第一眼,黛黎险些以为自己看岔了。
那是一块以黑绳勾连的羊脂白玉,它凝如白脂,细腻非常。通体被雕成虎形,虎口微张,前后两脚各自并拢,前低后高,长尾微卷。
虎身上还有微微凹陷的、不知是以黑墨还是旁的特制颜料上色的纹路。这些纹路形成一个个字,像衣衫一般盖在虎背上。
一模一样形状的玩意儿,她曾经在博物馆里看过,当时这东西挂的牌子叫做“虎符”。
不过虎符是用铜做的,且能以内部榫卯结构分合,黛黎现在脖子上挂的这块玉是一整块,不能拆开。
“这个被旁人看到不太好。”黛黎用手指挑了挑白玉。
“你我之事,与旁人何干?”他不以为意。
最后一支掩鬓被拿去,黛黎发髻和珠钗尽除,而那道始终看着她的目光热度更上一层楼。
“都下去吧。”他声音暗哑。
二人听令退下。
“咯滋。”外面的房门关上了。
庞大的阴影渐近,先是爬上脚踏板,再攀上榻将她笼罩。灼热的呼吸自上而下地洒下,像蛇信一般舔着她直长的眼睫。
不仅是呼吸,他最初的吻也确实落在她眼皮上,先亲了亲她的眼睛,故意将她的长睫弄得湿漉漉。
眼部受到刺激,黛黎眼球颤动,眼角逼出少许无意义的生理泪水,又被他一同吃下。
待眼上星火般的灼人感移开,黛黎才睁开眼。近在咫尺的对视,让她清晰地看见那双棕眸中有惊涛起伏。
浪潮汹涌,也好似化作了惊骇的漩涡,能将人整个席卷吞噬。而还不待她多看,他便倾身过来,如同饿虎扑食般将她摁在榻上。
他咬她的红唇,微尖的犬齿陷入软肉里,给黛黎带来一阵轻微的、像触电一般的痛痒。
瞬息以后他松开,长驱直入。
黛黎微仰着头,总觉得每一处都被他强势光顾了遍,他连嗫带咬,吃出响亮的啧啧声,一缕被烛光映得亮晶晶的银丝从二人的嘴角坠下。它此刻鲜明极了,却引不起任何人注意。
腰带松散,衣襟敞开一线,那抹带着厚茧的深色趁机而入,先是巡逻绕圈,而后大肆作乱。
黛黎的气息越来越沉,像海上风雨飘渺中的浮萍。后背贴着锦被,眼前视野被占据大半,她阖了下眼,随即又睁开。
在秦邵宗逐渐转移阵地时,黛黎双手并用地勾住他的颈脖,主动上前亲了亲他的薄唇,“夫君可否答应今晚让我来?”
那声音甜如蜜,像化成了丝丝缕缕看不见的长线,一圈圈地绕在心头。
最初的两个字刚落下,上方的那道呼吸似有刹那凝滞。
等听到后面,黛黎分明看见他眼里的暗火烧得愈发旺盛,锅热水开,随时可以把她下锅蒸了吃。
黛黎试着伸手推他。
浑身腱子肉的男人被不算重的力道推开了。
黛黎眼底滑过一道亮光,他一退开,她便坐起身来,见秦邵宗还坐着,抬手要摁倒他。
他扬起长眉,没有反抗,顺着她的力道倒下。黛黎对他笑了笑,奖赏似的俯身又亲了他一下,顺便坐在他小腹上。
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的长臂就伸过来箍着她的腰。杏色的丝质里衣很是轻薄,贴着女人的腰线,在烛光下隐约透出几分肉.色。
他箍着她,悄悄将人卷着朝后挪。
黛黎只当不知晓,她拿过之前被秦邵宗扯掉的腰带,先揪住他的左手,把腰带绑他手腕上。
“夫人这是何意?”他问。
黛黎没看他,自顾自地忙活,“基于君侯在榻上信用欠佳,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个时代的榻都是有床沿,黛黎将腰带的另一端穿过镂空的雕花床沿,再绑了两道结。
绑完他的左手,黛黎又去拿秦邵宗的腰带,而后将他圈在她腰上的右手拿下来。
揪第一下时,她没拿动,黛黎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但语气温柔极了,“夫君这是要食言?”
秦邵宗喉结上下滚动,“夫人给我留一只手……”
黛黎没说好还是不好,继续掰他的右手,这回掰动了,她用他自己的腰带给他捆在床沿上。
待他的双手尽数绑好,黛黎满意勾唇,“我乃今上特派的北地督邮,身负督察地方官之职。经我一番潜伏探查,发现北地武安侯欺男霸女,作恶多端,现暂革除其官职,剥夺其倾柯卫足的‘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之权。”
这句“堂下何人状告本官”,是冬狩那夜秦邵宗说的,如今黛黎原本不动搬上来。
秦邵宗露出一点尖利的犬齿,“哦?那黛督邮想如何?要不罚我去当个小狱卒,每日劳心劳力施以鞭刑。”
嘴上颇为乖顺,但他胯骨却朝上,大胆又放肆地靠近。
两人的腰带皆除,黛黎里衣敞开,其内的牡丹帕腹先前被秦邵宗拉得松松垮垮,细带绕过她白皙的颈项,要掉不掉。
黛黎抬手勾住细带,在男人目光灼灼中,又将帕腹往下拉了一段。
虎形羊脂玉的绳长还未调整,虎玉拖着过长的黑绳坠着,停在起伏的丰美之上。
黛黎挑起黑绳,在那双仿佛要烧出火星子的棕眸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将虎玉藏进雪白深处,“这可是我夫君赠我的珍宝,岂能给你这等无名小卒看?”
他腰腹处的肌肉瞬间绷紧得厉害,催促道:“夫人,快些……”
他越催,黛黎偏生越不急。
她慢吞吞地朝后挪了挪,只柔软地贴着他,“我乃朝廷命官,谁是你夫人?别乱喊。”
秦邵宗额上绷起青筋,“那还请黛督邮莫要耽误,快些审我。”
黛黎笑了笑,她美丽的面容在烛光之下明媚极了,又带着一阵说不出的魅,仿佛身后有几条无形的狐狸尾巴在摆动。
纤细的手指抚上男人的颈脖,挑得那枚深色的喉结上下滚动不停,“既然你主动提及‘审’一字,那就自个好好说说,除了欺男霸女之外,还犯了何罪?说好了,本官有赏。”
她的手指往下,好像对每一处都新奇,碰到什么她自觉有趣的,更要停下来认真研究。
那把火烧得秦邵宗颈侧经络立起,眼底都红了,“夫人!”
黛黎瞅他一眼,没说话。
该干嘛干嘛,继续放她的火。
他深吸一口气,“我意图以下犯上。”
这话细听不止一层意思,不过撇开那些不谈,如今黛黎坐在他身上的,的确是在“上”。
他确实想“犯上”。
“嗯,还有呢?”
黛黎将二人的阻隔一一除去,观察了下位置,然后小心入座。
他的眼瞳收紧一瞬。
“嗳,你怎的出汗了?虽说你如今起阶下囚,但我可是讲道理的好官,我给你寻一块帕子来吧。”话毕,黛黎以膝撑起少许,慢慢起来。
她不仅起身,还要特地去拿放在枕边的帕子。
似乎够不着,黛黎倾身过去。
里衣的两页随着她的动作更敞开了些,羊脂玉般的肌肤白润生辉,一束长发分为几绺,如同某种兽类张开的爪牙,张开笼住那密处。
馥郁的香气萦绕鼻间,秦邵宗只觉白的白,香的香,像一块香肉吊在他面前。
他犬齿发痒,口齿生津,看得见却碰不着。男人下意识想抬手,束着他手腕的腰带绷紧到极致,发出“呯”的一声响。
黛黎被惊了下,仔细观察了下两条腰带,见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不错,这用在婚服上的布料就是结实。
拿了帕子,黛黎随意给他擦两下汗,完了又坐回去,“说吧,你可不止那一项罪名。”
见他不言,只眼睛发绿地盯着她看,黛黎在他胸膛上轻挠了下,“秦氏小卒,你是否有过强夺人妻?”
仿佛是有幼鸟的绒羽扫过,痒意自心口处炸开,秦邵宗喉咙干渴若燃火,“……有。”
黛黎居高临下,“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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