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屋内的众人都露出了难以言说地表情。
当年为了嫁进来贺家,不带小儿子的是她。
如今瞧着小儿子出息了,要去找小儿子的也是她。
真是底下来的人,典型的见利忘义的主。
国营饭店,孟莺莺和祁东悍来了以后,这边已经有客人了。
孟莺莺和祁东悍便过去招待,而刘秋生作为国营饭店大厨,这会回来后便直接去了后厨忙活。
这里基本上都是驻队的人,不管是祁东悍的战友,还是孟莺莺在文工团的姐妹老师教练。
都算是自己人。
所以孟莺莺她们招待起来,也是如鱼得水。
她特意和祁东悍先去给了陈师长和刘秋生敬酒,再接着是杨洁,方团长,赵教练,何处长她们。
孟莺莺不知道何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合,言辞得体,很是让人舒服。
连带着杨洁都感慨道,“这孩子进入角色的速度好快。”
何处长点头,“是个聪明孩子,学什么都快。”
杨洁听到是她回话,便看了一眼,“首都那边你瞒着莺莺,难道你也瞒着我?”
莺莺问她,她不说。
轮到自己问她,她也不说。
何处长不说话,只是声音平和道,“等孩子结完婚在说。”
还是那么一句话,却让杨洁有些无奈,“你就撑吧,我看你到最后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何处长没说话,好一会转移了话题,“我觉得莺莺今天好漂亮。”
杨洁哼了一声,“你少转移话题,莺莺哪天不漂亮?”
这是实话。
这下好了,一句话把何处长怼的,瞬间不吱声了。
酒席进行到一半,宋站到了,不过原本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俩孩子,在走到半路的时候,被他赶回家了。
所以真正过来的只有宋站一个人。
他刚到,站在外面的宋老太太就拦着了他,“宋站,你别进去。”
她自己也没进去,就在外面吹冷风,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宋站瞧着她脸色都发白了,他皱眉,“妈,你这是何苦,就算是不相认,起码你进去吃个饭也行啊。”
宋老太太不敢啊。
她摇头,“要是被莺莺认出来了,我怕她和我们断绝关系,以后在也不见我们了。”
这还说的宋站也沉默了,他叹气,“走吧,我带您进去吃饭,让您见一面孟莺莺。”
宋老太太有些迟疑。
“国营饭店很大,他们今天就座了几桌,还有空位置的,我们去别的位置吃饭。”
“而且,国营饭店也不止他们一家喝喜酒的客人,还有其他散客。”
这下,宋老太太才不在反对,她跟着宋站一起进了国营饭店里面。
正晌午国营饭店吃饭的人多,他们进来后,几乎都没人注意到他们。
至于新郎官和新娘子,也都在各个饭桌上敬酒,目光自然也不在他们身上。
这让宋老太太既失望又庆幸的,她随着宋站一起去二楼,宋站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一来,国营饭店的经理便认出来了,他果断上前亲自迎接,“宋——”
还没叫出身份,宋站便摆手,“给我们找个位子。”
“宋同志。”对方瞬间明白,“那我带您去二楼的房间?”
宋站摇头说,“我们就在一楼大堂待一会。”
李经理有些不懂,不过瞧着宋站说说一不二,顿时去安排起来。
宋站也没点菜,就是陪着宋奶奶站在墙角看了一会,他便提出,“妈,我们走吧。”
“孟莺莺的那个对象很是敏锐,你在看下去怕是都要被发现了。”
这还才让宋奶奶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宋站,你说我要是过去和她说,我是她姥姥,她会认我吗?”
宋站摇头,他很是冷静地分析,那个和自家妹妹长的有三分像的女同志。
“妈,我不建议你现在过去,今天是孟莺莺大喜的日子,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去找她。”
“成了固然是好,但是如果她不认你,不认我们,那我们的出现便破坏了她结婚。”
“妈,结婚一辈子只有一次,我觉得还是不要找她的好。”
“她现在过的挺好就行,如果以后过的不好了,我们去帮衬一把。”
雪中送炭永远会比锦上添花好。
这话一落,宋奶奶立马冷静了下来,她喃喃道,“那我不去了,我肯定不能去。”
“我们已经对不起她了,不想让她在恨我们了。”
说到这里,她便提出主动离开,“宋站,我们走吧。”
宋站点头,临走之前,他找了一个小孩子,让对方帮忙送了一个信封过去。
送个信封便给一块钱的跑腿费。
小孩子一听给一块钱还可以买糖,立马就接了过来。宋站便走在门外看着。
赵月如是作为收礼的人,她一直是在这里登记金额的。
只是这都要结束了,她也准备去吃饭了,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突然跑了过来,“阿姨,给你。”
他递过来一个信封。
信封塞的鼓鼓囊囊,完全是塞满的那种。
赵月如愣了下,“什么?”
小男孩指着之前宋站站着的那个方向,“有个叔叔让我过来给你的。”
“阿姨,你快收下,我要去买糖了。”
说完,小男孩根本不管赵月如接受不接受,把信封往桌子上一放,转头就跑出去买糖去了。
赵月如打开信封一看,当看到信封里面钱后,她顿时一惊,忙往孟莺莺那边跑了过去。
“莺莺。”
孟莺莺刚和祁东悍敬完酒,就瞧着赵月如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她把酒杯递给了祁东悍,这才走过来问,“月如,怎么了?”
赵月如把信封递给她,“刚有个小孩子过来,送了一个信封让给我。”
“我打开后,你看这里面的钱。”
她上次见这么多钱,还是她们家被抄家的时候,家里的存折什么的,全部都被找了出来。
在之后就是这次了。
孟莺莺打开看了看,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子大团结,少说在一千块以上。
孟莺莺顿了下,“你先别急,是谁给的你知道吗?”
“就是一个小孩子,也说不清楚话,就说一个叔叔让他帮忙过来送个信封,他急着去买糖,把信封给我他就跑了。”
孟莺莺觉得很是奇怪,她下意识地去看祁东悍,“你家有这种富贵亲戚吗?”
祁东悍点头又摇头,“我妈再婚后嫁的不错。”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厚厚的红包,“但是她不会给我这么多钱的。”
成年人之间爱不爱,就看他们给不给钱了。
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赚的都是血汗钱,就连刘秋凤也是一样,她不上班,只能问丈夫要钱,她把钱看的也更加珍惜。
所以,祁东悍很是明白,她不可能给自己花钱的。
“那这钱是谁给的?”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祁东悍,“我去打听下。”
他过去很快就问了一圈了,但是实在是不好锁定目标,因为这个点是国营饭店正晌午的饭店,所以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最后,他只确认了一个大概的目标。
是个男人,四十多岁给了一个小孩子一封信封。
但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人认识对方。
如果李经理在他可能就认识了,但是他为了招呼宋站,特意去后厨安排了大厨来做菜,尽量上好菜。
所以这才和祁东悍排查的时候,错过了。
眼看着没有具体的名字,孟莺莺便说,“算了,先把这钱放着,把敬酒敬完,晚点再说这钱的事情。”
祁东悍嗯了一声,等到快结束的时候。
贺军带着刘秋凤过来了,他们得知的消息晚,来的也晚。
所以他们来的时候,孟莺莺和祁东悍刚吃上,结婚是真累啊。
两人从早忙到现在,终于吃上了。
刘秋凤和贺军来了。
孟莺莺还好,她压根不认识对方,祁东悍当看到刘秋凤的时候,脸色当场就沉了下来。
孟莺莺也察觉到不对了,“怎么了?”
祁东悍,“没事。”他拿着筷子给孟莺莺夹了一筷子的粉条,让孟莺莺继续吃便是。
刘秋凤有些生气,“小悍,你这是连亲生母亲都不认了吗?”
这话一落,本来还在后厨忙活的刘秋生,立马冲了出来,“走走走,你过来做什么?”
他拉着刘秋凤就要往外走。
刘秋凤却不动,贺军也开口了,“秋生,你不必如临大敌,我和秋凤过来,是想看着小悍结婚的。”
这是他作为刘秋凤丈夫,祁东悍的继父,在十七年后,第一次朝着祁东悍伸手,“小悍,我是你的继父贺军。”
“这次和你母亲过来,祝你和孟同志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这一场握手,如果是十七年前,祁东悍肯定会很欢喜,但是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
晚到如今的祁东悍已经有了自理的能力,他不需要这一场握手了。
他低眸扫过贺军的手,他微笑,“不好意思。”
“我父亲死的那年,我母亲也没了。”
“所以我没有继父。”
说到这里,眼看着刘秋凤和贺军的脸色变了,他也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淡淡道,“你们应该是认错人了。”
这是给拒绝的干脆彻底了。
这也让贺军和刘秋凤的脸色,都有些难堪。
“小悍,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你的亲生母亲。”
祁东悍不喜欢说这种无意义的车轱辘话,他朝着桌子上的众人点头,“失陪。”
接着,便把刘秋凤和贺军领了出去,到了外面。
他直接很多,“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会在我结婚的这天来喝喜酒。”
“但是我想,到此为止就够了。”
他结婚大喜的日子,不想因为这些外人,闹的太过难看。
“祁东悍。”
刘秋凤可以当年不带他离开,但是她却不能接受,祁东悍不认她。
这让她很是生气,“你连亲生的母亲都不认了吗?”
祁东悍凝视着她,“你是我母亲吗?”
他的一双眼睛深邃犀利,这般看着人的时候,饶是刘秋凤也觉得压力极大。
刘秋凤自然是不敢和他对视,她深吸一口气,固执道,“我生了你,自然就是你的母亲。”
祁东悍不想和她在说话了,而是去看贺军,“贺同志,不管管你的爱人吗?”
“在继续下去,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记起,当年一些不好的事情,从而去报复贺家了。”
这话是赤果果的威胁。
贺军的来意本来是想着和祁东悍打好关系的,但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成了如此局面。
这不是他的初衷。
“小悍,我知道你还在埋怨当年你母亲结婚的时候,没有带上你,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下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一个儿子,嫁进贺家,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事情。”
“这些年来,她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祁东悍给打断了,“这不是她应得的吗?”
“贺同志,如果我是你,我就现在带着她离开。”
“不然的话——”
“我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贺军的脸色瞬间铁青,他还想拉下关系,让刘秋凤说两句话。
刘秋凤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小儿子,这般绝情,“小悍。”
“我是妈妈啊。”
祁东悍原以为,当初刘秋凤给他那二百块钱,已经是斩断了双方的缘分和关系。
却没想到还在这里等着他。
“等等。”
他转身进去,去了刘秋生那拿了那一条旧手表,又单独拿了二百块钱。
当他再次出来的时候,刘秋凤看着那手帕,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下去。
“这是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舅舅的东西,也怪我不该收下。”
“如今我现在还给你。”
“刘同志,从此之后,我们两清。”
这话着实是绝情,这让刘秋凤有些站不稳了,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贺军看着那手帕,沉默了好一会,他才认清楚现实,“祁团长,你孤身一人在驻队,实在是孤立无援,如果你愿意认下我贺家这门亲戚,我们贺家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身后,帮你走的更远,更高。”
他也是上午才知道祁东悍,已经到了团级干部的位置。
他有些后悔,当年不应该对这个孩子不管不顾的,但凡是他们对他有一丝丝照顾,或许今天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更不会是拿利益来说话了。
祁东悍听到这话,他脸色有些玩味,“贺同志,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觉得贺家会不会因为,你这一句话从而跟着你一起陪葬?”
拿人情和亲情来贿赂驻队高级干部,这是很明显的红线问题。
贺军没想到祁东悍这么绝情,他当即问了一句,“你这孩子当真这般不顾一丝亲情?”
“你别忘记了,你是你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刘秋凤就是在不好,她也曾给了祁东悍生命。
“所以我才没报复她。”
祁东悍的生意冷静,甚至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还能再贺家当阔太太?”
这话一落,刘秋凤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我不想以权压人,但是,你们别逼我。”
话落,祁东悍转身把手帕扔给了刘秋凤,转头便离开了。
她脸色瞬间惨白下去,“贺军,小悍根本不愿意认我。”
“他更不会让他的弟弟进驻队的。”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真实目的。
贺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我早都跟你说过,亲情要维护,要维护,不能光看着什么都不做,如今倒是好了。”
“贺敏和贺章这边没学校上,我们不去求祁东悍,把他塞到驻队里面,你打算让这俩孩子,谁去下乡?”
这是说的刘秋凤结婚后,生的一双双胞胎了,如今双胞胎也长大了。
只是遇到的年景不好,在加上上山下乡的政策,他们是没路了。
不然,贺军也不会再得知继子,在驻队当团长的时候,这般急吼吼的过来攀扯关系了。
刘秋凤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我要怎么办?”
“我不想让贺敏下乡,我也不想让贺章下乡啊。”
她喃喃道,“难道我还要去求那铁石心肠的孩子啊??”
第104章
贺军没有说话, 他站在国营饭店的门口,看着那人来人往的自行车,抽了一支烟, “你自己考虑清楚。”
“贺章和贺敏已经十六岁了,高中也读不下去, 每家每户必出一个人下乡。”
“如果不求祁东悍,你说让他们两个当中的谁下乡?”
刘秋凤眼泪瞬间下来了,“小敏是姐姐,也是女孩子,她下乡我肯定不放心。”
“小章从小生下来就小, 身子骨也差,我也不能看着他去乡下。”
这是真的为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贺军,我们先别走,在这里守着下小悍,我去求求她, 我是他亲妈,我去求他, 给他下跪, 他肯定会答应我的。”
这才是贺军要的结果。
他嗯了一声,蹲在旁边抽烟, “如果我们这边不成, 到时候就只能看着俩孩子去下乡了。”
“秋凤, 你也知道我们这种人家, 俩孩子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下乡他们受不了的。”
刘秋凤点头,眼泪更多了。
国营饭店内,一圈敬酒下来, 孟莺莺和祁东悍总算是有时间吃东西了。
不得不说,刘秋生的厨艺是真好,知道孟莺莺和祁东悍没吃,那些饭菜也都凉了。
单独做了一份热乎乎的猪肉白菜炖粉条,盖在米饭上面,说实话那滋味真是绝了。
等吃过后,大家这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孟莺莺是来点账,她让赵月如帮忙收钱,记名单,这些都是以后要还礼的。
赵月如从头到尾都把这袋子给看的好好的,就连吃饭也没让袋子离开过自己的视线。
这会孟莺莺问她要,她二话不说就递过去了。
“钱和账都在这里了,你回去在数,不要在这里数。”
看的出来,赵月如是记账的,她大概是知道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钱的,正是因为钱多,所以才不能在外面数,容易招人眼。
孟莺莺心里有数,她点头,“成。”
“一会就回去。”
她没提袋子,这种钱给了祁东悍暂时保管是最好的,起码这钱在祁东悍手里没有人敢过来抢。
祁东悍接过来,便顺势提在手上,和孟莺莺一起出去。
这会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孟莺莺和祁东悍作为主人公,算是最晚走的那个。
只是,他们都这个点出来了,外面的刘秋凤和贺军还在。
看到祁东悍出来,两人顿时迎接了过来,“小悍。”
刘秋凤刚要开口,就被祁东悍打断了,“莺莺,你先车上,我马上就来。”
看的出来祁东悍在尽量,想让孟莺莺和刘秋凤之间,进行物理隔离。
孟莺莺点头,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她也不想和这位未曾谋面的婆婆,有任何来往和接触。
她一走,刘秋凤心里有些气不顺,毕竟,她到底是她的婆婆啊。
“小悍,你这样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祁东悍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没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是这样的。”一看到他要走,刘秋凤顿时着急了,一把拽着祁东悍的手腕,“小悍,你的弟弟妹妹马上要下乡了,你能不能在你这边帮忙走走关系,让他们其中一个去驻队当兵啊?”
“我们就去后勤财务人事科都行。”
言外之意,不去前线。
祁东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语气冷淡,“松开。”
他的气势太强,以至于刘秋凤想要忽视也难,她下意识地松开手。
“首先,第一我没有弟弟妹妹。”
“其次,驻队不是我开的。”
“最后——”他抬眸就那样凉薄地看着刘秋凤,“这就是你来我这里的原因吗?”
不是因为当妈的愧疚,来看看自己多年未见的小儿子结婚。
看着他娶妻生子。
而是因为为了下面两个孩子,来求这个儿子办事。
多可笑啊。
刘秋凤并不是顶顶聪明的人,但是此刻却在祁东悍的眼里看到了受伤。
刘秋凤颤了下,“小悍。”
祁东悍抬脚离开,“我以为我们之间的缘分,再多年前你亲手掰开我的手时,已经断掉了。”
他那时还年幼,舍不得母亲走,也舍不得母亲嫁人。
他抱着刘秋凤的腿哭,求她不要走,不要丢开他。
但是刘秋凤却低着头,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了他的手,他就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开。
再也没有回头。
当刘秋凤听到这话后,她骤然一僵,在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眼看着祁东悍要走,贺军想要拦着,但是却被刘秋凤拽住了,“贺军,让他走吧。”
刘秋凤的声音麻木,“我没养过这孩子,如今也确实没脸来求他。”
“你的尊严就这么重要了?”贺军急眼了,连带着声音也跟着低吼了起来,“难道你真要见到贺章和贺敏下乡吗?”
他挣脱刘秋凤的手,想要去追赶祁东悍,在去贪图最后的一丝机会。
“贺军,够了。”
“还不够丢我贺家的脸吗?”
原来不知道何时,贺润开着车风尘仆仆的回来了,他坐在车里面,面色沧桑,唯独那一双眼睛却和他的名字不一样。
犀利又沉稳。
贺军也没想到他的大哥,会这个点回来,而且还会出现在国营饭店的门口。
这让贺军有些害怕,“大哥,你你怎么回来了?”
贺家从上到下没有不怕贺润的。
贺润没理他,而是朝着祁东悍走了过去,他在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锋芒毕露中又透着几分沉稳内敛,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身上已经有了上位者的气势。
这孩子确实不错。
贺润朝着祁东悍伸手,“认识一下,我叫贺润。”
祁东悍没伸出手,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二十五岁的祁东悍,对上年近五十的贺润,他没有任何输掉气势的地方。
贺润有些欣赏他,所以他也不生气,若无其事地把手收了回来,自我介绍,“我是贺军的大哥,你放心,贺章和贺敏下乡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次找到你。”
“除此之外。”
他喊过来了贺军和刘秋凤,“十七年前,刘秋凤你既然没把祁团长,带到我贺家来,那么他和我贺家就没有关系。”
“同样的,我们贺家的事情,我们会自己解决。”
“不要在来麻烦祁团长。”说到这里,明明还是很温和的人,但是语气却徒然冷肃了几分,“如果在让我知道你们联系他,那就从贺家离开吧。”
一个人拖一个家族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贺润也不介意给这个繁重的家族,松一松绑,该丢的丢,该走的走,这样他也能轻松一些。
这话一落,贺军的脸色骤然变了,刘秋凤也差不多,他们这些贺家人,大多数都是没本事的。
能现在过成这样,全靠贺润在前面替他们负重前行。
如果让他们离开贺家去挤外面的鸽子笼,他们是万万不愿意的。
“大哥。”
贺军想要解释,可惜,贺润根本不听,他冲着旁边的宋芬芳介绍,“这位是祁东悍。”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他一开口,宋芬芳就知道他的意思了,她一直在观察祁东悍。
这孩子确实不错。
宋芬芳冲着祁东悍点了点头,并未介绍自己的身份,而是问了一句,“听说你今天结婚——”
“恭喜你。”
祁东悍不认识宋芬芳,但是他却能宋芬芳身上感受到善意,他点头,“谢谢。”
他是个话不多的人。
宋芬芳却跟他聊起来了,“我看你一表人才,你娶的新娘子肯定也很漂亮吧。”
这不就聊到了祁东悍的心头好了吗?
他嗯了一声,回头指着坐在车子里面,正等着他的孟莺莺。
“我媳妇确实很漂亮。”
明明是普通的话,但是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他语气里面的骄傲。
宋芬芳顺着祁东悍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是她第一次这般近距离地看到,孟莺莺真人。
她们之间就差了五六米,她坐在车里面很是端庄,一张脸在车窗处趴着,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她和年轻时候的孟百川,有三分的相像,一样的眉眼,不,也不是。
她的眉眼依稀间还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宋芬芳的唇颤了下。
孟莺莺也在看这边,她还在想祁东悍怎么还没不过来,她有些等不及了,便从车子上跳了下来。
一转眼的功夫,便跑到了祁东悍的面前,招呼,“怎么还不走?车上的人都等你一个了。”
祁东悍拉着她,“我这就来。”
他没理刘秋凤和贺军,就只是冲着贺润以及宋芬芳点头,“告辞。”
宋芬芳舍不得他们这么快就要离开。
她忙喊住了,“等等。”
祁东悍和孟莺莺同时停下,两人都看了过来。
其实孟莺莺总觉得宋芬芳有几分面熟,但是却想不到,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了。
被孟莺莺这般注视着,宋芬芳的心跳如擂鼓,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你们很般配,男才女貌。”
说到这里,她眼眶深处藏着几分湿润,“我听贺润说,你们今天才结婚。”
孟莺莺点头,“是呀。”
嗓音温柔,很是悦耳。
原来,她的声音是这样的,宋芬芳轻咳了一声,她不错眼地盯着孟莺莺的脸,“那我在这里祝你们永结同心,平安顺遂。”
孟莺莺今天收到太多祝福了,她也没多想。
只以为这是一场很平常的寒暄,她便点头,“谢谢。”
她拉着祁东悍转头要离开。
宋芬芳盯着她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孟莺莺。”
孟莺莺猛地回头。
宋芬芳冲着她温柔地笑,“你长得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
和她小时候一样,有着一双大眼睛,很白很白。那个时候,宋芬芳时常抱着她感慨,自己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一小孩儿呢。
孟莺莺第一次收到这么直白的赞美,她笑了笑,“谢谢。”
“您也很漂亮。”
看的出来宋芬芳的脸上虽然很疲惫,但是五官轮廓,眉眼都是优越。
她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美人。
被孟莺莺夸赞了,宋芬芳的心里很高兴,她目送着孟莺莺上了车子,也看着车子离开。
她望着那已经消失的车子,久久的回不了神。
还是贺润提醒她,“他们都走了。”
宋芬芳这才回神,“我知道。”
“贺润。”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已经满足了。”
她能见到孟莺莺一面,并且能和她说上话,她已经很满足了。
宋芬芳从来都不贪心的。
她这个人的温柔也从来都,只用在了孟百川和孟莺莺身上。
等她收回目光看到刘秋凤和贺润的时候,她的目光有些冷淡,“贺润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那我再说最后一遍,如果在让我知道你们去找祁东悍,去打扰孟莺莺。”
“那就是与我宋家为敌。”
刘秋凤和贺军都不明白。
宋芬芳为什么会这么看重祁东悍,不,应该说她更看重的是孟莺莺。
刘秋凤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她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家,也没上班自然不知道宋芬芳所带来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