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贺军已经不敢像是之前那般,在祁东悍面前那般高高在上了。
他冲着宋芬芳和贺润说,“大哥,宋同志,我们都记住了。”
宋芬芳没说话。
贺润说,“希望你是真的记住。”
贺军冷汗淋漓,他解释,“大哥,我这也是昏头了,你也知道现在上山下乡的政策下来,我家刚好有两个适龄的孩子,我们做父母的要是不替他们操心,就没有人管他们了。”
贺润的语气很平静,“贺家的孩子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贺家败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下,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直等贺润离开,刘秋凤都没听明白,她去问贺军,“之前大哥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家贺敏和贺章的事情,他到底管不管。”
又不让她去找小悍的话,那他们就只能去找他帮忙了啊。
贺军摇头,“大哥不会管的。”
“那我们——”
“他的意思是小一辈该吃苦就要吃苦。”
刘秋凤,“可是我家小敏和小章,从来没吃过这方面的苦啊。”
“这不是要把他们给害死吗?”
贺军是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二婚老婆,虽然漂亮是漂亮,但是蠢也是真的蠢。
“你没听出来大哥的意思。”
“大哥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贺敏和贺章,弄出去好好历练一番,将来好继承贺家。”
刘秋凤,“?”
她完全没听到这层含义啊,可是看着丈夫一脸笃定的样子,她也不好在说些什么了。
只能当做是这样,就是这样。
车子一路疾驰从国营饭店到驻队家属院,因为还在婚假,所以孟莺莺也没急着回文工团。
而是和祁东悍一起回到了新家。
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家。
到了家,孟莺莺把那一袋子的礼金,都给放在了桌子上两人清点了一遍。
“两千三百三。”
其中,四百三是他们这次收的礼金,赵月如随了五十块,陈师长随了五十块,刘秋生随了五十块。
杨洁,赵教练,何处长,以及方团长,她们每个人都是随了二十。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礼金基本上都是一到五块不等,也就是正常的随礼金额。
全部点清楚后,孟莺莺把那信封给拿出来,在上面看了又看,“你说是谁随的这么大的礼?”
祁东悍拿着信封看了看,企图在信封上找出线索来,但是没有,这个信封是纯色净面的,上面既没有地址,也没有出处。
完全看不出来这个信封是从哪里产出的。
“不是我这边的,我非常确定。”
祁东悍说,“我母亲你也看到了,她有那么多孩子,就算是有钱也不会给我花的。”
“更何况,我了解她的性格,她是那种做一分,说十分的那种,如果是她给我的钱,她肯定会嚷嚷到所有人都知道。”
这样才好让大家知道,她对他的好。
真到发生冲突和矛盾的时候,那也是他的错。
“至于我舅舅他就更不可能了,陈叔也不太可能,他虽然工资高,但是家里四个孩子呢,还有两个男娃就等在过两年娶媳妇了。”
这是大开销,所以陈师长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给他随两千。
“既然不是我这边的,那么大概率是你这边的。”
孟莺莺有些茫然,“可是我在哈市没有任何亲人啊。”
“你也知道我就认识月如和齐家人。”
“月如手里没钱了,我知道的。”
“至于齐家人。”她有些狐疑,“难道是齐叔叔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拿了两千给我赔偿?”
“不会。”
她这个结论一出来,就被祁东悍给否认了,“齐家经过之前的事情后,已经伤筋动骨了,他们是不可能在轻易的,拿出这么多钱了。”
“所以,这个钱绝对不会是齐家人拿的。”
“那是谁?”
孟莺莺下意识地问,“我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
“你在想想。”
孟莺莺想不到,她思来想去都想不到,“我三叔没这个能力,我爸也没了,我妈——”
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顿了下,“难道是我妈给的?”
祁东悍看了过来。
他好像从来没听孟莺莺提起过,她妈妈的事情。
“可是也不应该。”
孟莺莺自己给否认了,“按照我爸临终前的话,我妈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但是怎么会那么巧,我在哈市国营饭店结婚,她就刚好把钱给送过来了?”
“不对,不会是她,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而且,如果是她妈的话,既然都送了这么大的礼金,为什么不过来捡她?
她否认的快,但是祁东悍却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一个分析。
“那如果是她给的呢?”
他盯着孟莺莺的脸色,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孟莺莺两根指头拎着信封,语气平静,“她给的就她给的。”
“她给我就要。”
“这是她欠我的。”
不——应该是欠原身的。
她没那么傻的,会去抗拒对方的存在,有一个有钱有本事的妈妈,会带来多大的便利性。
孟莺莺上辈子就体会过。
祁东悍见她这样的语气,他便松口气,“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不认她,然后在把她的钱给扔掉,让她拿着钱滚,离我越远越好对吗?”
孟莺莺反问道。
祁东悍嗯了一声,“我以为你的性格会。”
“不会的,祁东悍。”孟莺莺双手穿过祁东悍劲瘦的腰,就那样紧紧地抱着他,下巴放在他的肩窝处,声音平静,“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没有那么多伤春思秋的,也没有那么多的黑白澄澈,大家看的都是利益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认她,但是她知道,如果对方给的太多的话。
她可能会没那么坚定的拒绝。
祁东悍喜欢这样拥着她,听到孟莺莺的话,他也松口气,“你能想开就好。”
他之前还一直担心孟莺莺有点容易钻牛角尖。
孟莺莺失笑,“不会。”
她喃喃道,“祁东悍,我走文工团跳舞这一行,太需要背景了。”
“你看我去赴苏交流比赛,拿了结业证书拿了奖,但是这些对于我来说,似乎都没有用。”
“因为我是哈市驻队文工团的,是地方文工团,所以生来就比别人低一等。”
“你看比我差的李少青和沈梅兰,她们在回国后,迅速便进了首都歌舞团。”
“唯独我和佟佳岚没有。”
“我们差的就是背景。”
“所以,我不会去排斥比我强大的人,也不会去清高到傻乎乎的去拒绝,送上门的关系。”
“我怕的是没有。”
怕的是前路渺茫,两眼一抹黑。
怕的是有天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上位。
而她只能苦苦地在底层挣扎。
那些上辈子她没见过的残酷,在这辈子都见到了。
这其中的区别只是因为,上辈子她有一个好家世,她的爸爸妈妈在给她保驾护航。
这辈子她是一个出生乡下的村姑,所以在最一开始在宣传队的时候,就被人瞧不上。
祁东悍有些心疼,他用力地抱了抱孟莺莺,“我去首都问问?”
“不用了。”
孟莺莺摇头,“我们结婚完了,何处长这边就会找我的。”
果然不出孟莺莺所料,她这边刚和祁东悍说完。
何处长就让人来找她了。
孟莺莺再次见到何处长后,何处长看着她的眼睛,问的第一句话是,“莺莺,你还想去首都歌舞团吗?”
孟莺莺一听这话骤然顿住了, “何姨,您这是什么意思?”
何处长看着她的眼睛,“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莺莺, 何姨就问你想不想。”
孟莺莺下意识地点头,“想, 当然想。”
不然,她一直以来那么努力刻苦做什么?不过就是为了往更高的地方去,去见更多的天才。
“您是说现在有机会让我去首都歌舞团了?”说到这里,她自己都疑惑了,“您之前不是说首都歌舞团, 不再对地方招收名额了吗?”
所以,她和佟佳岚才会即使手里握着,莫芭附校的结业证书,却依然只能在地方文工团苦等。
何处长,“是不招收, 但是——”
她看着孟莺莺的眼睛,“你确定对吗?”
孟莺莺点头。
“那我就去走一遭, 我不确定能百分百做到这件事。”
“但是莺莺, 我希望你将来——”不要怨我。
这几个字到底是没说出来,何处长就出去了, 这让孟莺莺摸不着头脑。
她站在原地有些想不通, “何处长这是要做什么?”
祁东悍摇头, 他猜测, “我听她的意思应该是手里能够,帮你抢到一个入首都歌舞团的名额,但是她应该怕你后悔,所以一直没去做。”
孟莺莺喃喃道, “只要不作奸犯科,能够拿一个首都歌舞团的名额,我又怎么会后悔呢?”
这可是难得的上升机会。
何处长离开后没出驻队,而是去了文工团办公室。
此刻文工团办公室里面坐在首位的是陈师长,其次是方团长,杨洁,以及正在咳嗽的宋芬芳。
这是宋芬芳第一次以孟莺莺母亲的身份,出现在哈市驻队文工团。
要知道上次来的还是宋老太太,而这一次她亲自来了。
宋芬芳甚至都没回宋家,而是直接来到了哈市文工团。
“宋教授。”
方团长的语气很是客气,“你这次来?”
宋芬芳微微咳了下,她强压着嗓子里面的痒意,低声道,“就来看看莺莺。”
这话一落,大家瞬间心知肚明。
原来宋老太太之前来之后,他们的猜测都成了真。
原来,孟莺莺的亲生母亲真的是宋芬芳啊。
当这个消息骤然被放出来后,说实话,办公室的好几人都开始瞳孔剧震起来。
别人不知道,方团长可是知道的,当初孟莺莺在母亲的那一栏写了父母双亡。
万万没想到,她还有一位这么厉害的母亲啊。
或者说她早都知道了,但是那只是当初陈师长的暗示,并没有直说而已。
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验证。
杨洁心神剧动,她死死地盯着宋芬芳,企图从她脸上看出和孟莺莺的相像来。
“我知道你在怀疑。”
“我也知道你是莺莺的老师。”
宋芬芳起身,冲着杨洁鞠躬,“我谢谢你这么长时间来对莺莺的照顾。”
“今后还要麻烦你了。”
宋芬芳的鞠躬,说实话别说杨洁了,就是在场的陈师长都受不起啊。
杨洁一惊,顿时站起来,往旁边挪了下,避开了宋芬芳的鞠躬,“宋教授,您别这样。”
没有宋教授在前方做研究做实验,他们也别想安安稳稳的在文工团跳舞了。
更何况,那些战士们手上拿着的枪支弹药,哪一个不是宋教授他们研究出来的啊。
“杨老师,这鞠躬你该受着。”宋芬芳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以后我家莺莺就拜托给您了。”
这次最后一个字是您。
可想而知,宋芬芳对杨洁的看重。
杨洁听到这话,总有一种不好的念头,她总觉得宋芬芳是这是在托孤啊,可是人多,她却不好在多问下去。
她想了想,“我是莺莺的老师,我对她好,照顾她也是应该的。”
宋芬芳,“谢谢您。”
她起身走到陈师长面前,“我知道哈市驻队的武器,都是前面一批淘汰下来的旧武器。”
“大家用的很不趁手。”
陈师长眼睛里面顿时闪过精光,他问,“宋教授,您的意思是?”
态度很是好。
完全看不出来师长的威严。
宋芬芳,“我手里有一批最近才研发成功的56式步枪,不过还未进行投产使用,我会去和西北基地提议,以后西北基地所有研发出来的武器,都会拿到哈市驻队作为投产使用,一旦实验成功,便去全国驻队推广。”
“而哈市驻队作为第一时间接受使用武器的人,可以给各个驻队当教练。”
这话一落,陈师长惊的猛地站起来了,“宋教授,您这话可当真?”
如果有了优先投产使用实验的权利,那他们哈市驻队很快就不用这么穷哈哈,苦哈哈啊。
这无疑是一步登天啊。
不,这是抱大腿,而且还是抱了最粗的一根大腿。
宋芬芳点头,强行咽下嘴巴里面的铁锈味,她嗯了一声,“当真。”
“若是不当真,我也不会在你面前提这种事情了。”
她从身上拿出笔和纸,在上面写下了马所长的电话,旋即递给了陈师长,“以后我若是不在了,你可以去找这个人。”
这是把后事也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大家顿时一惊,杨洁更是直接问道,“宋教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她不在了,可以让陈师长单独找人。
宋芬芳笑了笑,她笑的时候,依稀可见和孟莺莺有三分的相似,尤其是那眉眼间,几乎是一脉相承。
“我和大家开个玩笑呢。”
她冲着陈师长说,“我不一定在基地,有时候会远离基地,你到时候联系不上我,你就可以联系他。”
“你看完后,就烧了吧。”
把马所长的联系方式给出来,本身就有些违规,但是好在宋芬芳提出投产实验驻队这个想法。
那么当这项事情成立的时候,到时候马所长和陈师长会有很多联系。
所以,宋芬芳无非是把这件事给提前透露了出来。
陈师长点头,一遍又一遍地看,确定自己记住了上面的电话号码后,他背着大家用着火柴刺啦一声点燃后,火舌席卷了纸条。
就好像那上面的一串数字,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宋教授,你对我们帮了这么大的忙,不知道你这边有什么需要我们能做的吗?”
问这话的是陈师长,别人不知道,他可太知道宋芬芳之前提议的好处了。
如果按照这个方法走,不出一年,他们哈市驻队就会成为整个东三省驻队的带头大哥啊。
宋芬芳,“我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善待我的女儿孟莺莺。”
“如果——”她垂眼,在睁眼的时候,已经多了几分决断,“她未来和祁东悍过的不好,或者是祁东悍负了她,我希望陈师长,方团长你们作为过来人,帮我家莺莺一次。”
“军婚不好离,也离不掉,真到那个地步——”
宋芬芳冲着陈师长和方团长鞠躬,“请你们一定帮帮我家莺莺。”
这是第二次鞠躬。
第一次给杨洁鞠躬,是因为杨洁是孟莺莺的师父,在她死后,杨洁会是和孟莺莺最亲近的师长。
第二次鞠躬是给陈师长和方团长,这两人是现场权力最大的人。
如果孟莺莺和祁东悍未来,真走到不可调和的地步,那么她需要的是强有力的长辈,位高权重的长辈,有威望的长辈,出来替她主持公道。
军婚是不好离。
但是如果她的背后,站的是足够高的长辈,那么这个婚就能离。
或许在关键时刻,对于孟莺莺来说,这是一次救命的机会。
当然,这也许是宋芬芳一切多虑了。
可是对于一位母亲来说,一位对孩子有亏欠的母亲来说,这是她为数不多能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到的事情。
孩子幸福的时候自然不必说,那是不需要她的存在。
但是她的孩子如果过的不好的时候,她必须要出现啊,哪怕是她不在,她也要把后续的事情给安排好。
以最大的能力去保障她孩子未来的人身安全,不受到侵犯。
陈师长看着宋芬芳这样鞠躬,他心里五味杂陈,伸出手扶着她,“宋教授,你不必如此。”
“孟同志的婚事是我介绍的,小悍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的秉性我还是了解的,如果他未来真的这般欺负孟同志,不用你说,我一定饶不了他。”
方团长也跟着道,“是的,宋教授。”
“我们这些人都是莺莺的娘家人,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
有了这话,宋芬芳这才放心了去,她朝着门口喊道,“何美凤,你进来吧。”
原来是何处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看的出来她这人很识时务,发现办公室里面在谈事的时候,她便一直在门口等着,从未越过雷池一步。
一直到宋芬芳喊她,她这才跟着进来。
“宋教授。”
原来,何处长也知道了宋芬芳的身份。
而且听两人的语气,她们之间似乎还认识。
“你当年可是喊我宋芬芳的。”
何处长有些尴尬地搓搓手,“那是我年轻不懂事。”她和宋芬芳其实是一个学校的,只是宋芬芳是她前面几届的学姐。
那个时候宋芬芳再次回到学校,她年少轻狂觉得宋芬芳是天才,她也是天才,还曾去挑战过对方。
结果自然是输的一塌涂地。
提起当年的事情,宋芬芳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地笑容,“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何处长的年轻是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而她是叛逆桀骜,主打一个专门和父母作对。
她们都是家里最受宠的闺女,从未受到过重男轻女的毒害。
相反,她们活的恣意妄为,也都去接受了最好的教育。
只是,后来她们各自分道扬镳,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
宋芬芳的叛逆桀骜变成了沉默寡言,她眼里也只有了那些冰冷的实验数据。
而何处长则是相反,她年少的轻狂和张扬,似乎在岁月的流逝里面,变的圆滑体面,知世故,懂世故,八面玲珑。
她们似乎都变了。
又似乎没变。
“你去问莺莺了吗?”
“她的答案是什么?”
原来何处长去问孟莺莺,是宋教授让她去的。
何处长点头,“问了,她想去首都歌舞团。”
“但是,我去过首都歌舞团,对方不在对外接受地方文工团的女兵了,我当时还和他们吵过,说他们朝令夕改。”
“但是似乎没用,不止如此,他们还打算消减我们地方文工团和省歌舞团的开支。”
这是从一开始就打算,不给下面活路啊。
这才是她最为生气的地方。
也是在这一刻,杨洁才明白为什么,她私底下问了何处长好多次,何处长都不肯说了。
因为这个结果实在是算不上,甚至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坏几分。
杨洁轻轻地叹口气,“我也去问过中央芭蕾舞团,那边也是一样。”
“地区保护主义,如今他们是打算严格实行这个办法了。”
所以,他们把下面的路都给掐死了。
而一开始何处长他们的盘算,也似乎因为这项规定而被中断了。想要让地方的人进首都歌舞团,想要打破信息差,想让他们地方歌舞团和文工团的女同志,也享受到首都歌舞团的各项便利。
似乎真的很难。
宋芬芳听完,她默了片刻,“我记得当时给我的那个名单里面,李少青和沈梅兰,她们都顺利进入了首都歌舞团对吗?”
唯独,她的女儿被剩下来了。
“对。”
何处长说,“那是因为她们有首都户口,她们一早便被家里人帮忙,把户口从哈市和长市迁到了首都。”
沈梅兰是长市人。
李少青是哈市人。
但是因为她们都投了一个好胎,所以在很早之前,她们便直接把户口转出去了,去了首都。
也正是因为如此,沈梅兰才能进首都歌舞团青年队,而李少青的路子和她也不差不多。
说到底,他们家在首都有人,所以这才能够顺利进入首都歌舞团。
“首都户口?”
宋芬芳问了一句。
“对,就是首都户口。”
听着很简单的,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一辈子都弄不到的东西。
宋芬芳,“我有。”
这下,大家都看了过来,甚至是包括方团长和杨洁她们。
宋芬芳,“之前组织给过我一个首都户口,我没要,我说哈市户口就挺好的。”
因为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一辈子也不过是在西北基地而已,既然不会出基地,那么不管是首都户口,还是安置的房子,对于他们来说,似乎都没有任何作用。
说到这里,宋芬芳说,“户口的事情我来解决。”
“我可以把那个户口安在莺莺的头上。”
“除此之外,首都歌舞团对吗?”
何处长点头,“是,除了户口,我也担心现在过了招收的时间点。”
莺莺他们回国拿到结业证书到现在,足足已经过去二十天了。
按照往年的报名时间,显然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
宋芬芳,“我来解决。”
说实话,何处长听到这话,心脏有些砰砰砰跳起来,真的。
这四个字实在是太过美妙了一些。
一句我来解决,宛若是最动听的音乐啊。
杨洁还想问一问,宋芬芳怎么解决。毕竟,这种事情可不光是走后门。
但是却被何处长给制止了。
宋芬芳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她就借用了电话,先是打给了马所长,“老马,之前领导说给我的首都户口,还算数吗?”
老马有些意外,“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如果算数,把首都户口来给我女儿孟莺莺。”
老马想了想,“急吗?”
“急。”
“最好是以最快的速度。”
老马嗯了一声,“那你让你女儿直接去首都,在户籍部门到时候会有人给她跨省办。”
“还需要她去?”
听听这话问的。
在场的何处长她们几人,都面面相觑,说实话,他们这些人的职位也都是不低的,但是能做到宋芬芳这种,理所应当的问一句。
还需要她?
说实话,她们问不出来,当然,她们也不敢这样想啊。
只能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还是有些过分大了啊。
那边老马的嘴角也抽了抽,“算了,我这边给你走个证明,证明孟莺莺是你女儿之后,直接把户口给她的了。”
宋芬芳点头,“那就这样办。”
“其次,我还要找首都歌舞团的吴雁舟,你替我问问她,我宋芬芳的女儿,要进首都歌舞团,在证件齐全的情况下,她是不是还要为难我女儿?”
这话一落。
老马也沉默了。
“宋教授,这似乎不太合适。”
宋芬芳难得耍赖,“我也不太合适,我脑袋疼的厉害,怕是做不出来实验研究了。”
“对了,还有二期项目我也做不出来啊,为啥?我在一线卖命,我闺女明明是天才,但是却被人用这种政策刁难,这不是欺负人吗?”
“怎么的?地方的天才就不是天才了,就为了保护首都的那群小天才的自尊心,别被人给打击到了?”
这一通胡搅蛮缠,就是马所长也遭不住。
“成成成,我去联系。”
宋芬芳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尽快,你这边慢一步,我就晚一步回基地,我晚一步,实验进程就落后一步。”
“老马,我什么时候回去就全看你的了。”
那边老马呼啦一声就去办事了。
活脱脱跟屁股上有皮鞭在挥舞一样,生怕慢了半步。
这边,宋芬芳刚挂了电话,办公室的其他人都跟着看了过来,显然不管是何处长,还是方团长,再或者是杨洁,脸上都带着几分震惊。
他们着实没想到,宋芬芳私底下是这么一个人啊。
也和他们眼中想象中的天才,很不一样。
宋芬芳瞧着大家震惊,她便笑了笑,“怎么?没见过这样的我?”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了。”
“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不要在乎过程。”
她最大的优势便是她这个人。
趁着她还在,自然要为莺莺多谋求点福利。
免得她以后不在了,就算是想谋求也谋求不了。
他们都没说话。
宋芬芳想到之前何处长和她说的话,“之前你不是和我说,莺莺想去首都歌舞团打擂台吗?”
说到这里,她眼里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那就让她去。”
“你告诉她机会有了,就看她能打到多远了。”
这话说的,何处长莫名地觉得又心酸又高兴,“那你呢?”
“芬芳,那你呢??”
宋芬芳顿了下,她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她起来慢慢的走,摸着办公室的桌子,闻着空气中的凛冽和湿润,看着窗外的雪松。
她竟然觉得连哈市这种寒冷的地方,冬天都是美好的。
那是和西北基地万里黄沙不一样的地方。
宋芬芳收回目光,她语气轻轻地,带着几分低咳,“我啊,哪里来在回哪里去。”
她的任务和使命就是在西北基地。
就算是死,也会死在西北基地。
她的骨灰会洒在漫天沙漠里面,见证着西北基地从无到有,从被人蔑视,被人讥诮,在到被人仰望,被人忌惮。
让人望而生畏。
这就够了。
悲壮而浓烈。
这就是她的命。
也是西北基地一代又一代人的命。
他们都没有选择,却又不得不选择继续走下去。
在这一刻,整个办公室都跟着安静下来。
陈师长率先站直了身体,朝着宋芬芳敬礼,“宋同志,谢谢你。”
方团长依次敬礼。
何处长和杨洁也是。
宋芬芳摇摇头,她脸上的笑容坦然而平静,“不必谢我,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使命。”
只有他们研发出来一代又一代的新式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