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祁东悍,是祁家人,也确实是我那个弟妹前面的孩子。”
见宋芬芳仔细搜索祁东悍这个名字,但是她搜索了半天,也没有任何记忆。
贺润解释,“你不知道这个名字很正常,他母亲刘秋凤嫁到贺家的时候,没有带他,而是带了他大哥。”
“所以他算是在外面长大,也能称得上一句吃百家饭。”
宋芬芳听完这话,她淡淡道,“你那个弟妹也挺眼瞎的。”
她虽然不知道祁东悍是具体做什么的,但是能被她闺女挑中结婚,自然是有可取之处的。
在她来看,贺家下一代里面没有主事人,显然代表着刘秋凤带过来的那个儿子也不行。
贺润嘴角抽了抽,没想到宋芬芳的嘴巴还是这么毒,他轻咳一声,“是挺瞎的,她带过来的那个孩子叫祁东青,后来改名成贺东青了,在贺家的照顾下进了电机厂的宣传科,不过进去好几年了,还是一线人员,瞧着似乎也没啥长进。”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是你闺女挑的那个对象祁东悍不一样,我第一次去查他的履历时,说实话我都被吓了一跳。”
“他今年才二十四五岁,便已经在哈市驻队坐到团级干部的位置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贺润扭头看向宋芬芳,“这小子的天赋非常强,身体素质一流,脑子也在线,人情世故也会,堪称一句有勇有谋,所以才能达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说实话,芬芳,你闺女真的很会挑对象。”
“你要知道祁东悍这小子身后没有家族依靠,没有长辈蒙荫,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做到这个地步,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听到这话,宋芬芳难看的脸色到底是柔和了几分,“我闺女很聪明的。”
她能在没有任何靠山的情况下,在哈市驻队站稳脚跟夺冠登报,这里面每一项都证明了,孟莺莺这个人的绝对不是一个笨蛋。
她是真的很高兴,她闺女挑对象,又挑了一个聪明的。
这样的话,将来他们俩在一起生个孩子,也能是个聪明的。
贺润瞧着她脸色,就能知道她很满意这个女婿,“所以你放宽心,只管睡一觉,便到了哈市。”
“我和司机换着开车,争取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抵达哈市国营饭店。”
宋芬芳道谢,便把头依靠在玻璃窗上昏沉沉地睡去,长期在沙漠上高强度的工作,睡眠都是不足的。
这会靠上去后,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她睡的似乎不安稳。
不一会就咳了起来,原先还是小声的隐忍的咳,到了最后已经咳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宋芬芳不想吵着别人,便捂着嘴,尽量把咳嗽都给咽回去,可是咳嗽过的人都知道。
唯独咳嗽是忍不了的。
到了最后,她手心里面都是猩红的血点。
贺润给她递水的,但是在看到她手心的血点后,瞬间脸色一变,“你什么时候开始咳血的??”
宋芬芳接过水喝了一口,喉咙不在那么干涩发痒,她这才拿了帕子一点点把手心的血迹给清理掉。
她反问了一句,“在沙漠做实验的人,有几个人不咳血的?”
实验有辐射。
也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影响,这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他们这些人还在继续做。
无非是因为这个岗位上需要有人,拿命去填。
填的多了,实验结果自然就出来了。
贺润瞬间不说话了,他脸色极为难看,“你怎么不早说,宋芬芳,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期的话你去医院治疗,还是有效果的。”
宋芬芳把带血的帕子,收纳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一眼贺润,用着很奇怪的语气说,“我说了以后呢?我去治疗然后实验基地的事情交给谁?”
“贺润,别天真了好吗?”
“做了我们这一行便没有回头路了。”
她很多年前就知道了。
所以,她在想自己不去和莺莺相认,是不是也是对的?
毕竟,没有相认就不会有离别。
莺莺也不会痛苦,在送走了父亲之后,还要送走母亲。
贺润的脸色非常难看,他靠在椅子背上,呼吸很是沉重,“那你也不能,不能——”
不能什么,却始终没被他说出来。
“贺润。”
宋芬芳闭上了眼睛,她闭目养神起来,声音淡淡,“没有什么不能的。”
“无非是早死晚死的区别,接受就好了。”
贺润接受不了啊。
宋芬芳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那一双通透的眼睛,很是平静,“做人不要太偏执了。”
这是二十年前孟百川劝她的话,很难想象二十年后,这句话会从曾经叛逆的宋芬芳嘴里说出来。
贺润张了张嘴,只觉得嘴巴里面一片苦涩。
“宋芬芳,你这个人、你这个人真的太——”
太什么了。
他也说不出来。
宋芬芳不想理他,便继续休息。她太久没休息好了,眼皮子在打架,只想躺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以最好的精神状态,去看着莺莺出嫁就好了。
她不说话。
贺润却受不了这种几近乎快把人逼疯的气氛,“宋芬芳,你对自己好点行吗?”
“你现在这个情况还不严重,去医院看看,去首都的医院看看。”
“肯定是有救的。”
宋芬芳睁开眼,她平静地看着贺润,“你看着我师父被救回来了吗?”
她二十一岁进来的西北基地。
她师父便是死在了岗位上。
而她也会重复师父的宿命。
贺润的声音像是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命运的脉搏,他无法呼吸,声音艰涩,“你不在乎自己,你总该在乎孟莺莺的吧?”
“你才刚和她相见相认——”
他话还没说完,宋芬芳打断了他,那一双眸子清冷,语气平静,“谁说我要和她相认了?”
贺润听到这话, 他骤然一怔,“你千里迢迢的赶回去,不和她相认, 那是做什么?”
宋芬芳,“看着她出嫁就够了。”
贺润沉默, 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陪着宋芬芳看着外面的戈壁滩,一望无际都是沙漠,他突然问了一句,“芬芳,你当年为什么会放弃退学, 跟着孟百川离开?”
哪怕是这么多年来,贺润也想不明白。
宋芬芳觉得憋气,便把车窗打开了一个缝,冷风灌了进来,吹在脸上人也精神了不少。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叛逆。”
“我爸妈把我当动物一样管着, 孟百川对我百依百顺,我就跟着他走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 宋芬芳并不觉得苦, 反而脸上还带着一抹笑。
这让贺润神色有些复杂,“那你后悔吗?”
宋芬芳回答的干脆果决, “不后悔。”
再来一次, 她还是会和孟百川离开。只是, 她不会再那么犯傻了, 和孟百川回老家,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和孟百川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就那样过一辈子。
她不要再被父母抓回来了。
也不要和莺莺分开了。
更不要送到西北基地了。
她从来都不想当天才,她只想当一个普通人, 结婚生子,成家立业,然后安安稳稳的走过一辈子。
可惜,命运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的机会。
十月十八号,也就是孟莺莺结婚的当天,一大早她便被赵月如和叶樱桃给捞了起来。
头一天晚上,她是和赵月如睡的,至于周劲松都被赶出了家里,跑到宿舍和别人一起挤着了。
姐妹两人真是许久没住在一起了,以至于这一晚上,孟莺莺和赵月如几乎聊到了半夜去。
“莺莺。”
“嗯?”
赵月如睡到一半便挺着大肚子坐了起来,步履蹒跚的跑到自家五斗柜那,从柜子里面打开了一个落锁的黄铜小盒子。
见孟莺莺疑惑。
赵月如这才从一件不起眼的衣服里面,拿出了一个钥匙,吧嗒一声,黄铜小盒子被打开了。
一排金灿灿的小黄鱼。
差点没把孟莺莺的眼睛给闪瞎。
“你这是做什么?”
赵月如从里面拨出来了一半,推到孟莺莺面前,“给你的嫁妆。”
“莺莺,我手里没钱了。”她很是坦诚,“而且还要为生孩子准备钱,所以只能给你这种没用的玩意。”
孟莺莺,“……”
十条小黄鱼。
通用的黄金货币,到了赵月如这里就成了没用的玩意。
孟莺莺深吸一口气,去纠正赵月如的说法,“月如,这些东西很值钱的。”
“有什么用呢?”
赵月如声音极为冷静,甚至还带着厌恶,“又不能变现,也不能拿出去花,被人看到了就会成为证据。”
“一个下地狱的证据。”
“莺莺,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在我这里,这些黄金就是没用的。只能闲暇时间,提心吊胆的拿出来观赏。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作用。”
孟莺莺想说不是的。
她想说,后世的黄金很值钱的,它甚至会涨到四位数一克。
而面前的黄金是论斤称的,但是在赵月如眼里,这些黄金却是最没用的东西。
这让孟莺莺怎么说啊。
“以后呢?”她试探地提醒,“以后这些东西会很值钱的,月如你把这些黄金收起来,轻易不要拿出来了。”
赵月如不要,“这一箱黄金刚好二十条,你十条我十条。”
“这是我给你的嫁妆。”
“莺莺,你必须要,你不要,我们两个人就绝交。”
她话说的很直白。
孟莺莺不吭气,她扭头翻身给了赵月如一个后脑勺。
这是无声的抗拒。
看到孟莺莺这样,赵月如笑了起来,她挺着大肚子从背后抱着孟莺莺,语气温柔,“莺莺,我没有别的东西了,我只有这个。”
“你收下好吗?”
她家出事的时候,能拿出来的也只有这些黄金了。当时因为情况太急,所以连钱都没拿出来多少。
这一箱黄金是她爸妈给她留的最后的本钱。
孟莺莺还是不说话。
赵月如拿出撒娇的功夫,“孟莺莺,你不够意思啊。”
“你之前把每个月工资都全部寄给我了,我都收了。”
“那些钱和票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我和孩子。”
“莺莺,你就是看在这个份上,这里的黄金你也要收下。更何况,我也没把所有的黄金都给你,我只是分了一半。”
孟莺莺受不了赵月如撒娇的样子,她扭过头来,月光下,那一张脸皎洁如玉,“月如,这些黄金在未来很值钱的。”
她还在试图打消赵月如,分她一半黄金的心思。
赵月如,“有多贵?”她挑眉摸了摸肚子,“有我俩之间的情谊贵吗?还是这些黄金比我肚子里面的孩子金贵?”
“孟莺莺,在你眼里这些金子比我和孩子还重要啊?”
说到这里,她都有些生气了。
“你就算是现在不要,我改天去你家串门子的时候,我就把这些金条全部塞你枕头底下。”
“我看你要不要!?”
咬牙切齿的语气。
孟莺莺无奈,“我要,我要还不行吗?”
“月如,知道的以为你是送黄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送毒药呢。”
赵月如搂着她脖子,嘿嘿笑,“谁让你不要啊,你要是直接要了,我就不费这么多口舌了。”
“莺莺。”
她看着她,眉目柔软,她们从十七岁那年认识,一直到现在都是最好的朋友。
她们也都曾陪着对方度过最为艰难的日子。
也很幸运的在雨过天晴之后,又再次陪伴在彼此的身边。
赵月如喊完孟莺莺的名字后,便沉默了许久,久到孟莺莺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
她才开口了,“我觉得你能送我出嫁,我能送你出嫁,这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我们之间不要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吵来吵去,这些东西重要吗?重要却没那么重要。”
“如果它们是钱,能对你的生活带来改善,那就重要,但是它们不是,这些黄金只是一些没用的金属石头而已。”
“你现在拿出去就是最大的麻烦。”
“所以,不要在这种事情上和我谦让。”
赵月如把头放在孟莺莺的肩膀上,目光平视着那被刷白的墙面,“我给你这些小黄鱼,我只希望你这辈子都用不上。”
但是真正要用上的时候,她知道,那必然是大祸临头了。
就像是赵家一样,赵家的这些黄金存了快有上百年。
没人动过,可是当赵家出事大祸临头的时候,没有在比黄金更适合带着出去逃难用的。
她给孟莺莺黄金,是希望她将来遇到难处的时候,可以拿到当铺去江湖救急。
但是她却不希望她能用上。
因为到了那一步,意味着大家都是无路可走的。
孟莺莺听完她内心一片涩然,只是用力的回抱着赵月如,“月如,谢谢你。”
谢谢她不管何时何地,都会为自己考虑。
赵月如摇摇头,“睡吧。”
“明天想办法把这些黄金,拿到你住的房子里面,但是不要和祁东悍说。”
“我家周劲松也不知道。”
“我妈说这黄金是我最后的退路,是绝对不能让丈夫知道的存在。”
孟莺莺点头,“阿姨真的好聪明。”
能够在婚前就给闺女教育,培养,告诉她随时给自己找后路,留家底的母亲。
赵母绝对不一般。
她也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赵月如笑了笑,“她确实好聪明。”
“我还想等我这边稳定一些了,我就去看她。”
孟莺莺瞬间惊讶了起来,“叔叔阿姨在这边?”
“在。”
赵月如说,“不过不在哈市在吉市。”
孟莺莺一听吉市,脸色瞬间古怪了起来。
“怎么了?”
“我去过吉市好几次,但是没想到叔叔和阿姨也在那边。”
赵月如笑了笑,“是周劲松找人安排的,他还想让我爸妈来哈市呢,但是太明显了不好操作,便想着先去吉市过度一番,若是后面机会合适,就把他们想办法运作到哈市的农场来。”
“莺莺。”赵月如说,“我从来都不后悔嫁给周劲松。”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孟莺莺,那一双眼睛透着几分了然,“所以,请你也不要害怕。”
“祁东悍虽然长得很凶,但是他是个很不错的人。”
“如果,你们结婚后他若是欺负你,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莺莺,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她好像总是知道孟莺莺内心深处的害怕,就像是当初孟莺莺害怕她爸爸离开那样一样。
在孟百川离开的那天,赵月如明明没有联系上孟莺莺,但是她却能猜到那是孟莺莺,人生至暗的时候。
孟莺莺的眼睛瞬间红了,她趴在赵月如的身上,声音带着鼻音,“月如,你怎么知道我害怕啊。”
她若是不害怕的话,当初和祁东悍确定关系之后,便会直接领证了。
而不是拖到这么久了。
赵月如伸手摸摸她头,“你傻啊,我也结过婚啊,我结婚之前也害怕过。”
“可是我后来想明白了。”
她笑着,那个曾经张扬明媚的姑娘,此刻脸上满是温柔,“我需要婚姻来给我当保护伞,那就结婚好了。”
“莺莺,我俩本质是一样的,我需要婚姻当保护伞,你也是。”
“文工团没有背景只有天赋,很难走远的。”她看杨洁就知道了,赵月如虽然很少谈论这些话题,但是她的内心却跟明镜一样。
“你和祁东悍结婚就挺好的,他人出挑,也有能力,未来只要不犯错的情况下,他肯定会爬的很高。”
“他爬的越高,你的事业才能走的越远。”
“莺莺,我们做人不能太清高了啊,要学会借力打力,借着对方手里的东西,来完成自己的目的。”
“这才最好的办法。”
而不是一个人如同困兽一样单打独斗,这是最辛苦的,而且也是最容易失败的那种。
孟莺莺嗯了一声,“我晓得的,月如。”
“也不光如此。”她笑着,伸出自己的小拇指,“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喜欢祁东悍的。”
赵月如哈哈笑,“那就行。”
“你喜欢他就行。”
婚姻里面没有喜欢的日子,太过难熬了一些。
姐妹两人东扯西扯,一直扯到了凌晨三点多,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早上才六点多点,叶樱桃和林秋便从宿舍跑过来,帮忙给孟莺莺化妆了。
叶樱桃是常年在文工团的人,所以她的化妆技术很不错,而赵月如自从离开宣传队了,便不怎么折腾化妆了。
所以,她都忘记的差不多了。
她只在叶樱桃旁边给她打下手,看着她把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一点点擦到孟莺莺的脸上。
孟莺莺生得好,肤色白净细腻,很好上妆。
叶樱桃不过几分钟,就给她把妆给化完了,描了下眉毛,擦了点粉,涂了个口红。
这样瞧着,就足够让人惊艳了。
“好了,就这样。”
叶樱桃仔细地打量着孟莺莺的脸,又做了微微的调整,“保管上午祁团长来接亲的时候迷死他。”
孟莺莺笑了笑不说话,“那可不一定,人家祁团长本身就是美人。”
只是,祁东悍的美是英气的美,所以很难用这个字来形容他。
这话一落,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祁东悍也一大早起来了,这是他难得没有去跑操的时间,而是在宿舍的镜子面前,换上了白衬衣,西装裤,外加一个黑色立领大衣。
要知道哈市的温度已经到零下了,但是祁东悍为了好看,却还是穿这种薄薄的大衣。
这让徐文君瞧着都震惊了,“你大衣是秋天穿的,这种天气穿出去会被冻死吧?”
祁东悍把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刚好卡在喉结处,规整又禁欲,当真是迷人极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徐文君,“这件衣服适合结婚穿。”
“去国营饭店穿军装不太合适。”
徐文君,“我觉得挺合适啊。”
祁东悍把衬衣领子弄好了,又开始折腾袖子,“今天你们都去国营饭店吃酒,会换衣服吗?”
“什么?”
徐文君愣了下。
“你会在吃酒之前把身上的这件军装换成便服吗?”
“那肯定不会。”徐文君下意识道,“我就是去吃个酒,我又不是去相亲,我打扮那么花里胡哨做什么?”
剩下的话,他还没说完,就明白了祁东悍的意思,“老祁,你是怕我们一堆穿军装的人,别到时候别人认不出来新郎官是哪个,抢了你的风头吧?”
祁东悍整理好衣服,便低头擦皮鞋,三接头皮鞋被他擦的油光噌亮的地步。
“你知道就好。”
淡淡的语气,很是嘲讽。
瞬间就让徐文君差点跳了起来,“老祁,你心机深就是心机深,还这般冠冕堂皇。”
祁东悍擦好鞋起身,他把手表也戴在手腕上,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一丝不苟,没有任何瑕疵后。
这才冲着徐文君抬了抬下巴,“跟着我一起去接亲?”
徐文君有些犹豫。
祁东悍面带英气,声音不疾不徐,“据我所知,今天叶樱桃同志也会陪着我家莺莺。”
徐文君瞬间改了主意,“我去。”
“这就去。”
他换了衣服直接就要出来,刚好遇到陈水生和高春阳,两人结伴而行。
陈水生生得文弱秀气,高春阳生的阳光,露出八颗延迟,满是阳刚之气。
迎面撞上。
高春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祁东悍冲着他点了点头,接着才看向陈水生,“你和刘莽有时间没?”
“跟着我一起去接个亲。”
纯粹就是凑个人数,热闹一些好看一些。
陈水生听到祁东悍的邀请,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高春阳,高春阳脸色有些迟钝。
陈水生,“现在吗?”
“对,现在占用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中午的话直接去国营饭店吃喜酒。”
陈水生点头,“成。”
“我现在去找刘莽。”
这种能和上级领导打好关系,陈水生自然不会错过了。
至于高春阳这个好兄弟,那就只能暂时放弃了。
毕竟,好兄弟也不想他错过往上爬的机会不是吗?
陈水生一走,走廊道就只剩下高春阳了,他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双手擦边摸着裤缝,一直抠来抠去。
连带着徐文君这个外人,都要替高春阳感到尴尬了啊。
“老祁啊,要不我们先走过去,别把吉时给错过了。”
祁东悍嗯了一声,在经过高春阳的时候,四目相对,他的目光平静而强大,仿佛看的不是曾经那个藏在暗处的情敌。
而是在看自己的下属。
他语气平直叙述,“高春阳,你要是愿意的话,也可以来喝一杯喜酒。”
不带一丝感情。
这让徐文君听了,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所谓的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吧?
果然,祁东悍这话一落,高春阳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我今天要值日,就不去了。”
祁东悍停下脚步,语气淡淡,“哦,那可惜了。”
“以后有机会请你喝酒。”
他站着,明明语气也是平平的,但是却让高春阳感受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压力。
他强行鼓起勇气,抬头去看祁东悍,他今天是新郎官,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面容挺括冷峻,眉眼线条流畅,鼻挺口直,有着一直极为意气英朗的帅气。
很是矜贵,也很是高不可攀。
这才是真正的祁东悍,只要他想,他可以把周围人碾压到无地自容的地步。
高春阳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到祁东悍转头离开消失在拐角的走廊道,他这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一样。
刚好陈水生喊了刘莽出来,结果一过来就瞧着高春阳,在大冬天这种零下几度的温度里面,满头大汗,面色苍白。
“你怎么了?”
高春阳摇头,想说自己没事,但是他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不说话,聪明的陈水生一下子看明白了,在联系想到已经离开的祁东悍。
他轻轻地叹口气,“高春阳,你是何苦呢,从一开始我就警告过你,孟莺莺不是你能动心的人,但是你偏偏不管住自己的心。”
“现在弄成这样,祁团长又是我们的直属上级的上级。”
“你说,你以后还要继续待在驻队吗?”
高春阳没说话,刘莽后知后觉,“高春阳,你喜欢孟莺莺同志啊?”
“我也喜欢孟莺莺同志啊。”
这话一落,两人都看了过来。
刘莽憨憨地笑,“孟莺莺同志那么漂亮,人也好,谁不喜欢啊?”
“我也喜欢。”
“不过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就应该和祁团长在一起,我之前瞧着他俩走在一块,我就觉得赏心悦目。”
接着,他又看向高春阳,对着他摇摇头,“你没祁团长好看,而且你这人之前说了孟同志那么多坏话。”
“我要是孟同志,我肯定不会选你。”
这话一落,无疑是在高春阳的伤口上撒盐,这让他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刘莽!”
他不能再祁东悍面前造次,他还不能收拾刘莽吗?
刘莽跑的飞快,“你喊我也没用,我就觉得祁团长和孟同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你个四只腿的,你还是别吃天鹅肉了。”
高春阳,“……”
高春阳差点没被气笑,“老子仪表堂堂,哪里是癞i蛤i蟆了?”
刘莽不理他,惹了高春阳就跑,他一路追上祁东悍,这才说道,“头儿,我觉得你和孟同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真的,特别般配!”
你还别说,别人都嫌弃刘莽是乡下出来的,人说话也直,很多人不喜欢他。
但是到了祁东悍这里,他竟然意外的觉得刘莽这人说话真好听。
“有眼光。”
祁东悍难得笑着说。
刘莽愣了下,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是吧是吧,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头儿你和孟同志站在一块,特别般配。”
旁边的徐文君心说。
这刘莽瞧着人憨头憨脑的,这一个嘴儿还挺会说的啊。
跟抹蜜了一样,把老祁这种肃然的人,都给哄的找不着北了。
家属院周家。
孟莺莺正在梳头的时候,陈师长的爱人夏慧兰,领着宋老太太进来了。
见大家都看着她。
夏慧兰面不改色地说,“我今天特意请来了十全老人,来给莺莺梳头。”
“小周,小叶把梳子给——”
她甚至都没敢喊出宋老太太的称呼,宋老太太看到孟莺莺的时候,她眼眶一热,“我姓候,叫候玉兰。”
“这辈子生了一儿一女,都很出息,别人说我命好。”
说到这里她低垂着眉眼,看着孟莺莺,眼底深处泪光闪动,“所以,陈师长和夏同志请我来给你梳头。”
“不知道——孟同志,你愿意吗?”
孟莺莺有些奇怪, 她瞧着宋老太太只觉得她有几分面熟,“您是?”
不等宋老太太回答,叶樱桃猛地反应过来, “我想起来了,您是上次给我们捐赠西瓜的那个好人吧。”
宋老太太没想到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了, 她们还记得自己。
孟莺莺也想起来了,她去看夏慧兰,夏慧兰朝着她点头。
孟莺莺这才答应下来,“那您给我梳吧。”
宋老太太听到这话眼眶一热,不过到底是经历了大风大浪, 很快就稳住了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