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心得满床铺打滚,对系统都好了几分,简直含情脉脉:“果然还是你了解我真正要什么。”
系统力证清白:“玩家误会了,我并没有为玩家作弊。”
主要是玩家目前还太寒酸了,不管是抽到什么,都是意外之喜,都对古镇的帮助很大。
路晓琪:“……这话倒也没错。”
除了剧院之外,什么图书馆、博物馆、美术馆她都好想要啊!
“下次抽盲盒是什么时候?”
系统:“这个没有确切时间,一般只在达成新的成就,或者新的阶段开始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路晓琪一叹,往身后一倒:“那就只有再等到开业的时候了。”
回到古镇,苏隽和宋五嫂也都才从杭州回来。
他们见路晓琪一个人回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什么,但没有多问。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往地上斟了一杯酒,朝着蜀地的方向拜了几拜,遥祭这位可敬的太守。
这些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对于这种事情的态度反倒要比路晓琪更豁达。
恢复正常的工作节奏之后,路晓琪第一时间便去找了宇文恺,告诉他自己获得了一张特殊卡。
宇文恺立刻带着她去了二号区的那个戏楼。
这个戏楼是当时清河古镇的建造方仿照古代的戏园子建的,很古色古香,可能也是想要营造一点氛围感。听别人说,这儿在最开始的时候也会有些小型的演出,杂技、戏曲什么的,但后期生意不好就停了,演员们也都作鸟兽散了。
这座戏楼便也和清河古镇一起沉寂了好几年。
“太小了,最多就坐个两百来号人。”路晓琪皱起小鼻子,很是不满,“而且舞台也比较小。”
更适合那种人少的节目,但如果说要人多一点的群舞节目,就完全不够了。
“不说能坐一两千人,最起码也要能够容纳四百到五百人才行。”
小型的演出完全可以放在茶楼在酒肆,但是既然有了一个戏楼那就要好好的利用起来。
宇文恺问清楚她的改造卡可适用面积,很快有了决断:“那就将周围的两座建筑都圈进来,两千平不太可能,预估最终的面积在一千到一千五左右。我这几天就把它给测量出来。”
他这段时间和现代工人们打交道,已经可以熟练运用现在的一些计量单位。
两人在抠字眼,既然卡片说适用于一座建筑,那只能拆了旁边房子后再建个小围墙,“伪装”成一座建筑。
事情交给他,路晓琪是放心的。
就在两人讨论的时候,忽然有工匠从清河楼气喘吁吁跑过来:“宇文老师,清河楼里……清河楼里吵起来了!您快过去看看吧!”
宇文恺脸色一沉:“怎么回事?”
他匆匆往回走,路晓琪当然也跟在后面。到了清河楼一看,已经围了好几拨人,正中央却是向齐、李木匠与向大力,还有站在他们对面的工匠她并不认识,想来是其他建筑队的。
倒是宇文恺,看到是这几人之后脸上神情轻松了很多。他拍了拍路晓琪的肩膀:“无妨,我来处理。”
“何事争吵?”他站了出去。
原本还在争吵的人都安静了下来,路晓琪暗中点点头,看来宇文老师还是很有权威的。
对面的陌生工匠看到他过来,连忙说:“宇文老师,我们并不是在吵架。只是觉得向师傅的判断有点不太对。毕竟现在在换斗拱,这榫卯结构到底是什么样的还是很重要的。”
他说的话倒也很诚恳。
向齐轻哼了一声:“小子,我这双眼看榫卯就没出错过。换成琉璃瓦之后,整个屋檐重量增加,一层一层汇总上去,自然要换更牢靠一点的。”
对面的工匠:“可你那斗拱结构,从未听过,如果确认它就更牢靠?”
路晓琪也点点头,向齐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双方争辩起来,因为听不太懂,她一会儿觉得这个说得有理,一会儿觉得那个说得有理,属实有点像是墙头草。这时她看到正在一旁站着的苏隽,赶紧过去了。
“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苏隽还真知道答案。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原来,国内的古建行业都集中在几个地方,北方就是晋省那边,南方就是浙省。这次来的那几支建筑队,就都是来自浙省,甚至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彼此之间都认识。
人一多,就难免抱团。
尤其是这几支建筑队在国内古建圈还有点名气。一来到清河古镇,他们发现这边扛把子的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自己从来没见过没听到的向家村人,就生出了一点不服气。
路晓琪听到这里,插话问:“他们没看过之前向家人的表现吗?”
苏隽:“自然看过,但他们又不是行外人,能做到在行业内有些名气,自然手上也有着两把刷子。”
她懂了,之前向家人的表现还不足以让他们臣服。
他接着往下说。
前些时间,宇文恺已经确定了新斗拱的样式。要将清河楼这些不伦不类的斗拱换成正经唐代建筑里的偷心造。如何构造新斗拱中的榫卯结构就成为了最关键的问题。
唐宋时期的建筑,承重主要就是靠斗拱。
但现在的团队做的最多是明清斗拱,对于唐宋斗拱尤其是唐朝形式和结构相对就没那么熟悉了。他们倾向于用偷心造最传统也最基础的榫卯结构,也是现今流传最广的样式。但向齐和李木匠等人却觉得这种最基础的结构过于简单,在承重上面稍逊一筹,而且美观度上也差了点。
他们打算尝试用新的榫卯结构来搭建偷心造。
于是问题就来了。
苏隽言简意赅解释:“那边觉得向家村人构想出来的结构是无法完成的,因为里面有几种榫卯很难,可以说已经失传。”
他们觉得向家村人在吹牛,或者说他们认为向家村人提这样的方案并没有可实操性,纯粹是过把嘴瘾。
路晓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忍不住看了苏隽一眼:“你也是昨天才刚回吧?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啧啧,她早就知道苏公子表面看着一本正经,实际上也挺爱吃瓜凑热闹的,就是装。
苏隽:……早知道他就不说了。
场地中央,宇文恺也清楚了他们的诉求。他倒不觉得生气,双方的微妙情绪他早就察觉到了,如今能够借着这件事发挥出来是好事。
“此事简单。”他负手于身后,沉声开口,“大家都是工匠,以技服人。这样,向齐既然说他们能做出更受力也更美观的榫卯形式,那便做一个出来看,行不行一目了然。”
新来的工匠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说:“可即便向师傅能做出来,也不一定承重能力就比普通的直榫要好。”
他这话倒真不是抬杠。
榫卯用在斗拱上最核心的功能就是承重。在他以往遇到过的案例里,有一个项目将斗拱用了胶合木以及简化榫卯,几年后檐口就下沉了十几厘米。
所以,选择什么样的榫卯结构关乎整个项目的质量,极其重要。
宇文恺一笑:“这也不难。你们根据你们自己的方案也做一个出来,到时候来测试一下哪个承重效果更佳,不就好了?”
围观的人群都在点头。
刘蝉挤在人群里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忍不住喊了一句:“这个好!支持!”
他倒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只是想要攒素材。
向齐点了点头:“我等没意见。”
他代表了整个向家村。
新来工匠们互相对望了一眼,也都点头:“可以,那就按您说的办。”
待到热闹看完了,人群散去后,他们也都各归其位。虽然有些争执,但该干的活儿还是要干。
新来的建筑队里,年轻的工匠们更加气盛,私底下一直在讨论:
“我就不信他们能赢。”
“就是,螳螂头榫、粽角榫这些就算了,只是工艺比较难,但咱们的老师傅们都做得出来。可什么千叶莲心榫、秤杆活昂榫,听都没听过。”
“编的吧?”
这时候忽然有人冒出了一句:“要是……他们真造出来了而且还赢了呢?”
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一群人面面相觑。
在旁边默默做着工听着的老工匠停了下来,一巴掌拍在了他头上,没好气地说;“那能怎么办?当然是服气啊!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气盛得很,脑子不想事,一天到晚就惦记着面子!”
面子能吃吗?
“咱们当工匠的,面子不值一个钱,手艺才最值钱。人家比你强,那就服气,跟在后面好好学,懂么?”
被他这么一教训,年轻工匠们都低下头:“懂了!”
很快就到了比拼和测试的那一天。
路晓琪却正在和财务主管、行政主管以及陈盈盈一起开会——现在清河古镇的工人越来越多了,新招的员工也越来越多了,后勤上存在的问题就越来越多。
食堂要扩建,扩建在哪儿?要不要建一栋宿舍楼还是在周围租现成的楼来改造?不住宿舍也不在食堂吃饭的员工是不是要发放补贴……
路晓琪一开始还认真听着,后来便偷偷在自己的本子上画小鸭子小兔子和小火柴人。
许久没画,手生了。
陈盈盈重重咳嗽了一句,她立刻条件发射将本子合了起来。做完这个举动之后才想起来,不对,我是老板又不是学生。
刚装模作样说了几句,会议室的门被敲了几下,是苏隽。
“打扰了。”他对其他几位矜持地笑了笑,然后对路晓琪说,“那边的比拼测试马上要开始了,你不去看吗?”
路晓琪觉得那一瞬间,他简直浑身散发着圣光。
“去!”她立刻将本子合上,激动地站起身,然后觉得自己要收敛一下,最起码不能在这几位面前表现得过于兴奋,于是模仿了苏隽刚才的矜持,“那我先去清河楼了。这些你们自己讨论,然后到时候给我一个方案就好了。”
在进来开会之前,路晓琪便偷偷和苏隽说了,如果她一个小时后还没出来,务必请他去解救。
“大恩不言谢,待会儿请你喝奶茶。”关上会议室的门之后,她整个人走路都可以蹦起来,“再坐下去,我屁股都要麻了。”
听到了某个不雅词的苏隽差点被呛到,清俊的脸上都泛上了红晕,无奈地看着前方的身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最终只能闷声说: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我知道啊,但能缓个半天也是好的嘛。”路晓琪嘿嘿一笑,轻快地跑下了大门处的阶梯。
她忙具体的事务可以,但是对开会简直是如坐针毡。
陈盈盈她们三个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往下一看,正好看到苏隽和路晓琪出办公楼,一前一后。
正巧苏隽今日穿了黑衣白裤,路晓琪穿了一身白,两人三步跨两步迈下台阶,发丝在阳光下飞扬。路晓琪回过头来说了什么,可以看到苏隽微微弯下腰来,认真的在听,然后露出微微笑容。
行政主管忍不住嘴角翘起来:“这年轻就是好啊。出个门都像是私奔。”
陈盈盈看过去,脸上也忍不住带出了笑意。虽然知道老板和苏特助并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但谁不愿意看帅哥美女走在一起呢?
虽然她母单,但这不影响她磕CP拉郎。
她敲了敲桌子上的文件,忽然也不想再在这儿继续待着了,索性提议:“要不,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行政主管立刻附议:“好啊好啊,反正这些也不急着这俩小时。”
财政主管疯狂点头,表示自己早就想去了。这样的热闹错过是会后悔的。
于是,她们也跟着路晓琪的步伐,杀到了清河楼里。在路上遇到了摸鱼的若干同事,几人善心大发,当做没看到,只是提醒看完之后便回去工作。
一过去,才发现楼里热闹得很,早就围了好几层的人,自媒体部门的刘蝉和其他人正拿了器材在准备直播,看上去场面很大的样子。
路晓琪和苏隽当然在最前面。
她有些惊讶:“林教授也来了?”
和宇文恺正在说话的正是清河大学建筑系的林教授,那,那些穿着清河大学文化衫正在忙前忙后的年轻人,应该就是林教授的学生?
苏隽点点头:“林教授听了这个消息后很积极,说他们可以来帮忙做承重测试,一大早就带了很多设备来。”
林教授的确是很激动。上次的祭礼上没有看到多少榫卯的元素,他一直深以为憾。当他从自己在清河古镇实习的学生口中听到这次比拼后,便立刻主动给宇文恺打了电话表示他们可以帮忙。
这次,他们把实验室的设备都搬来了,态度很是郑重。
要知道,这可是榫卯啊!
古代建筑和工艺里的精髓。
榫卯的承重受力以及它在“柔性减震”方面所表现出来的独特优势,即便是在国际建筑界也是大大有名的。说不定,自己这次能搞个大新闻。
另一边,刘蝉已经开始准备直播。
清河古镇的视频号直播还是相对较少的,但是每一场的效果都还不错。前几天路晓琪他们在外面旅游的时候,刘蝉就直播了琉璃瓦出窑和上釉,以及第二次进窑。本来以为下一次直播应该就是它的最终出窑了,没想到中途还能有这样的大场面。
他前几天已经紧急做了预告,剪辑将双方工匠的氛围渲染得剑拔弩张,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吸引了一拨人关注。因此直播一开,立刻就有粉丝进来。
【紧张,这是要打架了吗?】
【打起来!打起来!】
【谁才是真正的古镇榫卯之王?欢迎收看七月新番热血漫。】
路晓琪也点开了直播间,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ID,比如“我就是个木匠”,甚至还看到了李暖的ID,“暖暖风”。她最近发展得还不错。
直播间里预热了十几分钟后,两边的工匠也都到场了。
他们的身后各放着一个物件,用红布蒙着。
“好了,开始吧!”宇文恺见人来齐了,简单说了一句。
两边的工匠都点了点头,将自己身后的红布给扯了下来,露出了两个有些相似但是又有很大不同的斗拱模型。这便是他们这几天各自的作品。
和斗拱比拼测试同一天进行的, 还有张仲景的名医考核。
相比起那边的大阵仗,这儿的场面平淡无奇。
这种并不是什么大型考试,甚至好几年都不会有一个考生, 因此也没有规定的考场和题目, 只是所有的流程和内容都必须存档。考核组来了六个专家, 为了避嫌,举荐的三人都没有在里面。
六个人按照之前的流程, 先考核对方的中医理论知识。
“我听李老说了, 张大夫对古医书的理解很有自己的见解, 今日我们大家就坐下来聊聊, 你也不要太有压力。”其中一个看上去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中医和善的对张仲景说。
其他几位专家倒是有些惊奇:“这是李老举荐的?”
中医专家圈就那么大, 大家都知道李老自从受了那次伤之后就从来不举荐人了, 这次这位让他破例的张大夫想必真的有几分本事,于是也都精神一振,打算好好考校考校对方。
张仲景微笑:“诸位请出题。”
考校医书理论这一关无论如何都是难不倒张仲景的, 且不说里面有一部分就出自于他自己写的《伤寒杂病论》和《金匮要略》,其他的医书他这段时间也都细细看过。
看医书可不是纯粹背诵,而是要理解,张仲景本就医术高超, 很多后来新出来的理论他融会贯通,一看就懂。
因此,这一上午的时间,几位专家和张仲景相谈甚欢。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脸上浮现起满意的神色,在想“这次举荐的这位的确是有几把刷子”,但很快,又换成了疑惑迷茫的神色, “这句话放在实际应用中还能这样?”
显然是张仲景提出了一个见解,有的人困惑,有的人不同意。
好在这次来的专家们都没有刚愎自用的,养气功夫极好,即便是不同意,也都能心平气和的询问和讨论下去。这一来二去的,大家的讨论就越来越深。
水平高低,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地显现出来。
到了结束的时候,最开始那位老中医哑然失笑:“看看,看看,原本是说我们要考核你的,结果反倒是变成了我们向你请教。”
这话是打趣,但却也诚恳。
其他几人也都笑起来,大家都很服气。
上午的考核没什么问题的,但临床的分数比理论分数占比要更大,内容同样也是随机没有定式。
老中医沉吟一下:“咱们下午就去省城中医院,我听李老说张大夫诊脉是一绝,正好让我们见识见识。”
诊脉也算是中医的基础功底了,而且没个十几二十年经验可学不来这招。现在的中医小年轻们给病人看病都很少号脉,望闻问切,很多人索性直接去掉了最后一项。
所以听说张仲景诊脉很厉害的时候,他很是惊喜。
张仲景自无不可,考啥他都没问题。
大家谈得兴起,即便中午了也不愿意散去,索性定了旁边餐厅打算一边吃饭一边聊,等到下午直接去中医院。
“张神医是今天考核吧?”路晓琪忽然问苏隽。
苏隽点点头。
她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兴趣盎然的把视线投向了场内。
苏隽好奇问:“你就不担心张大夫?”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路晓琪翻了个白眼,“如果只是考核医术的话,要是张神医都没有过,那这个考核指定是有黑幕!”
钱成海又不是诓他们,那应该相对还是公正靠谱的。
“也是。”
这时候,场内的几方都已经把红布给掀开了,露出了他们这段时间做的斗拱,当然是缩小版的模型。但看着也都有一张四人方桌那么大的体积。
四支工匠队伍,一共做了四个。
路晓琪也不懂,只觉得大小都差不多,但是花样却不太一样。
苏隽在将作监待了那么久,懂一点榫卯,解释给她听:“最远的那个,用的是直榫和燕尾榫,这也是斗拱里面最常用到的也最基础的榫卯。左边那个,也是直榫和燕尾榫,但是好像有加入了华拱榫……右边那个,我就看不懂了。”
路晓琪揶揄他:“原来什么都会的苏公子也有不会的时候。”
苏隽轻咳一声,很是谦虚:“是什么都只会一点点。”
这时,右边的工匠团队已经开始介绍了:“……我们还有用到昂尾杠杆榫,看到了吗?就是在这里。”
每一支介绍的队伍都昂首挺胸。如果说原本还只是为了点谁也不能说服谁的意气之争,自从知道了要直播之后,那就变成荣誉之战了,这几天所有的人都斗志昂扬,和打了鸡血一样。
早在红布被掀开的时候,直播间就已经闹翻了天。
【这么大居然都没有用一颗钉子和一滴胶水,老祖宗真是牛逼!】
【原来斗拱放下来是这样子的。】
【只有我一个人看不出这其中的区别吗?都挺好看的,但感觉长得差不多啊。】
【楼上你出门左拐去眼科医院挂个号吧。你说那三个差不多我也就算了,但是向师傅他们做的那个明显要精致复杂很多啊。】
【看不懂!看不懂!主播不讲解一下吗?】
【你们不懂,主播自己也不知道,还是得看我们木匠哥。】
ID“我就是个木匠”已经是清河古镇各大视频号以及直播间的忠实铁粉了,在粉丝里都有了小小的名气。
刘蝉早有准备,嘿嘿一笑:“你们能想到的,我能想不到吗?我今天可是有备而来的,给你们请到了大神来讲解。噔噔蹬蹬,让我们欢迎清河大学建筑系的林教授来到直播间担任今天的讲解员!”
林教授顶着溜光的头出现在了直播间,笑得像是弥勒佛。
路晓琪在不远处看着,也觉得刘蝉这主意真是不错。她听任志娇说过,林教授这几年一直在研究华夏古建筑里的榫卯,这种学术型的来当解说最适合不过。
刘蝉倒是想请宇文恺,但被宇文恺拒绝了。宇文恺觉得自己的解说不如林教授清晰,后者的用词显然更能被现代人听懂。
林教授也不怯场,就当是上课了,又觉得这事儿很是新鲜,讲得很用心:
“……这位网友问昂是什么?
“一个斗拱分为几十个零件组成,这几十个大致分一分,又能分为斗、栱、翘、昂、升这几个部分。昂就是里面负责建筑力学核心的部分,它就像是一个杠杠一样,挑起整个屋檐。所以昂的规制和尺寸,都是有很严格的规定的。”
林教授走到刚才介绍的斗拱面前,对着实物讲解:“看到了没?这就是昂。昂分为上昂和下昂,上昂向上倾斜,增加斗拱的承托力。下昂呢,向下伸出,很有层次。他们说的这个昂尾杠杆榫,其实就是把下昂的尾部延伸,然后作为榫头,压入到梁架的卯口里,形成了一种结构。”
刘蝉的作用就是捧哏,立刻问:“那林教授,这种结构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了。这个就是杠杠原理嘛,平衡屋檐的重量。而且当它承受上面的压力时,越是重,整个榫卯咬合就会越紧。”
直播间里的粉丝们不管懂没懂,都在刷屏:
【懂了,杠杆原理。】
【记笔记,杠杆原理。】
【传下去,这叫杠杠原理。】
路晓琪拿着手机,噗嗤一笑。其实对照着实物讲挺好理解的,这波人纯属捣乱,不过也不排除部分学渣的确是没听懂。
反正,都是乐子人。
晋省,应府木塔下方的院子里。
中年男人和自己的大师兄也正在认真看着直播,他特地把手机和大电视连在了一起,看着更舒服,也绝对给足了排场。他们这段时间也一直都在关注着清河古镇的动向,一看到有直播就惦记着了。
而且,这次还是和榫卯相关的直播!
应府木塔的榫卯多达五十多种,他们这个维修团队可以说是整个国内掌握榫卯结构最多的了,说排第二绝不会有人说自己是第一。
“这昂尾杠杆榫处理得还不错。”看到这里的时候,大师兄,也就是应府木塔维修团队的技术总顾问叶世安淡淡地夸了一句。
中年人:“昂嘴的造型太生硬了。不过,如果时间多一点,应该会做得更好一些。”
这支队伍他们也知道,在国内也算得上是第一梯队。
叶世安点点头:“要是能看到实物就好了。”
镜头还是损失了很多细节。
师兄弟二人聊着的时候,场上已经轮到了向家人的队伍。两人立刻闭上了嘴,他们也想要看看之前有着惊艳表现的清河古镇木匠队伍这次会不会给到他们惊喜。
镜头终于转到了向家村这边。
红布早已经被掀开了,只是这次高清镜头直怼上去,让这个斗拱的美又一次呈现在了大家面前。每一个木构件彼此之间接搭、层叠、穿插,严丝合缝,一层又一层,给人强烈的秩序美感。
这个斗拱一看就比之前的三个要繁复和精致。
中年男人笑起来:“不说别的,单是这手工就赢了。他们居然还雕了昂嘴。”
那昂嘴的卷草纹行云流水,线条柔和,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整个斗拱放在那儿,就像是一个艺术品一般。他们两个行内人都可以想象当它被放大,然后上完彩漆,再架在飞檐之下,会是多么精美的能让人频频抬头的作品。
就好像他们旁边的应府木塔一般。
【赢了,赢了。】
【接下来的不用比了,我宣布此次获胜的队伍是向家村队!解散!】
【真牛啊,这真是一个礼拜做出来的东西?一个礼拜,我还在山里砍木头呢。】
【楼上,那你算好的。一个礼拜,我种的树都还没有发芽。】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第二个我也觉得蛮美的。】
叶世安悠悠说:“造型的确是顶尖的,不过,斗拱嘛,除了漂亮之外,受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更期待后续的承压测试。
这时,正好听到主播也嬉笑着说:“别呀别呀,结束啥?接下来的测试才是重头戏呢。你们可不要走开啊,到时候错过了精彩一幕别怪我没事先提醒。来,我们先让向齐向师傅来讲一下他们的榫卯设计。”
一个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工匠站了出来。
叶世安知道这就是向齐,他关注过他的视频号,对他非常重视,看到他出来后自己都不禁坐直了一分,精神也变得更集中起来。
向齐话不多,干巴巴的:“我们这个主要用的就是直榫和燕尾榫,和他们那个也没太大区别。不过,我们还加了两个榫卯,一个是千叶莲心榫,一个是秤杆活昂榫。”
说完,他就不说话了。
刘蝉:“……没了?”
向齐还没说话,直播间里向齐的粉丝已经开始了:
【你懂什么?我们技术高超的大师傅是这样子的,人狠话不多。】
【就是就是,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只知道叭叭叭叭。】
【向师傅,别管它,我听懂了,就一个莲花一样的榫和一个秤一样的榫。】
【楼上,你也没放过他。】
刘蝉喊冤:“我说啥了?我说啥了?向师傅,咱们要不来讲讲这个什么千叶莲花榫,和秤杆什么榫?”
路晓琪在一旁看得想笑,其实他哪里不知道呢?只不过是耍宝活跃气氛罢了。
屏幕外,叶世安在向齐说出那两个榫卯的名字时,脸色就已经严肃了几分,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中年男人也很惊讶:“师哥,这两个榫卯的名字……”
咱们怎么都没听过?
叶世安抬手制止了他,急促说:“看直播,待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