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A,也就是汪佳佳的病友,原名叫陈曦。
陈美玲看到她第一眼就抱住她说:“孩子,你还和我是本家呢。陈曦,晨曦,多好的名字啊,是初升的太阳,多美。不要想不开,爸爸妈妈会伤心死的。”
她话还没说完,陈曦的妈妈就流下泪来,最后两家人哭成一团。
汪佳佳过去就是想让陈曦亲自看看她的变化:“你看,我现在不怎么排气了,而且身上也没有那个味道了。”
陈曦记得她以前和自己聊天的时候也是在为了身上的气味和频繁排气苦恼,现在看她还真的是好转了。这让她心中又生出了几分期待。
或许,真的是能很快治好的……
她的父母不用她说,立刻买了来清河市的车票然后请好了假。别说只要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就是天上下刀子,那也得带着女儿去。
在陈美玲和汪佳佳的陪同下,陈曦见到了张仲景。
同一时间,钱博江的爷爷钱成海也从省城回来了。他原本要早些回的,但被省城的医学院拉着去开了几场讲座,这才又多呆了几天。
回来之后却发现儿子和孙子正在闹别扭。
钱成海:……
他当然要问清楚,然后就知道了清河古镇来了个老中医,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钱成海听了后暴跳如雷,拿着手中卷起来的书就往钱关山的身上砸去:“你这个只长年纪不长脑子的蠢东西!没有根据的情况下就在患者面前质疑她的主治大夫,质疑别人的药方,你怎么能,怎么能干出这么蠢的事情!”
钱博江在一旁看着,象征性地拦了拦:“好了,爷爷,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啦。
他是无所谓爸爸挨顿揍,反正书打起来又不痛。
钱成海好好教训了儿子一顿,事后也是深深叹气。他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不是为了他,自己好好享受退休生活不好吗?还好,孙子还像个样子。
医术学得怎么样是其次,最起码人得要有脑子。
他问过钱博江,知道他最近都去清河古镇帮那位老中医做香囊,便也起了前去拜访的心思。钱成海学了一辈子医,向来懂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如果安平县真是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佬,那是好事。
就这样,钱博江再过去的时候就带上了自己的爷爷,然后正好撞到了张仲景为陈曦看病。
知道这两位也是医生之后,陈曦的家人并没有反对他们旁听。
“同样是肠胃失调,你的病因却与她的不同。”张仲景看完诊之后,问清楚了陈曦平日的一些症状后,仔细对病人解释,“她是寒热错杂,你却是肝郁脾虚……”
他解释的时候,钱成海也在后方听得连连点头。
肠易激的病人他见过不少,曾经有过统计,其中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是因为肝郁脾虚。
简单来讲,情绪焦虑引发了郁气,集结在肝然后影响到脾,脾脏不能健康地运转了于是又影响到肠道,让肠道内的气机变得阻滞。
便秘、肠失调就是这样来的。
然后,情绪便变得更加的恶化了。这就是一个恶性循环。
钱成海想看看张仲景会给陈曦开什么药方。
他伸长脖子,看到对方在纸上唰唰唰写了两个药方,是很漂亮的毛笔字而且是繁体。
钱成海心想,这老先生倒是很老派很传统的做法。现在就连他,也是用电脑开方了。在陈曦和她的家人看来却更加的放心了,写毛笔字哎,一看就很有资历,是高人!
张仲景也不知道自己只是用毛笔字写了个药方,竟然让陈曦又相信了自己几分,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先服痛泻要方,再服四逆散。另外,每日的饮食也要清淡,早上喝点小米粥……放心吧,你这病其实不难,好好吃药,平时注意调节一下情绪,一两个月就能好转。”
陈曦猛地点头。
有汪佳佳这个例子在前,她相信张大夫!
走的时候她脸上竟然露出了难得的一丝微笑,带着点俏皮对张仲景说:“张大夫,接下来会有很多人过来找您的。”
他们病友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定好过来的车票或机票了。
另一边的钱成海注意到这两个经方同样被调整过,而且的确调整的范围还不小。待到送走陈曦一家人之后,观脉堂中只剩下他们几个,他便上前请教:
“张大夫,我有疑问,为什么不用附子理中汤而要用痛泻要方?”
张仲景刚刚才与钱成海这位当代老中医聊了几句,陈曦便来了,正觉得没聊过瘾,当下便呵呵一笑,细细与他解释起来。两人索性坐在诊堂里,从这张方子一直聊到了其他。
谈《伤寒杂病论》,谈经方,谈医理,谈现在的中医教育。
越聊,钱成海就越觉得惊骇不已。
这位张大夫的医学造诣之深,远超过他的想象,他对辩证病机以及经典经方的了解,简直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甚至不比自己曾经见过的几位杏林泰斗弱。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名医?
“张大夫,您的一席话,让我醍醐灌顶。”钱成海感慨,他又试探问,“您认不认识叶大可叶大夫?您的一些理论倒是和他有些相似……”
叶大可是当今中医界的泰斗人物。钱成海怀疑张仲景与他有关。
张仲景一笑:“我并不认识这位叶大夫。”
他知道钱成海想问的其实是自己的师承。
听说现在的医生学医已经不是师徒制了,而是在一个大学堂里一起学习,而且常常一学就是七八年,十分辛苦。他觉得这样办学的模式实在是好极了,很是向往。早就决定等有空了,一定要去那医院和医学院里走一走,看一看。
他看向钱成海,决定坦诚一部分:“我所学医术,乃是祖传,并未上过医学院,以往也从未对外公开行医。”
反正话只是能说这么多,他们爱信不信吧。
钱成海深吸了一口气,这,这,这……难不成是隐士高人?这个时代真的还存在这样的人吗?
倒是钱博江,听了他说的话之后脱口而出:“张大夫,那你有行医执照吗?”
不会吧,不会吧!
张仲景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行医执照?此乃何物?”
钱博江和爷爷钱成海对望了一眼,嗯,麻烦大了!
“行医执照?”路晓琪在心中尖叫,“你没有把这个也顺便办了吗?”
她问的是系统。
系统很无辜:“容我提醒玩家,我提供的只是身份证明。当时宋五嫂开鱼馆的时候,所有证件也都是需要她自己去办的。”
苏隽有些愧疚:“是我没考虑周全。”
他根本就没想到这儿行医需要如此麻烦。
路晓琪抚额:“和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她老觉得自己隐隐忘了什么事情,原来就是这个。可能自己潜意识觉得,张医圣能在这儿行医,那简直就是你们的福气,于是下意识就忘记这件事了。
估计陈盈盈他们也是觉得,既然是老板找来的老中医,那肯定是有行医执照的啊。
“这世界果然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路晓琪抬头望天,喃喃道。
简直哭笑不得。
“那他们有没有说怎么解决?”她问苏隽。
苏隽点点头:“那位钱老大夫说,如今国家也承认师承,但需要有拜师的备案,最起码五年后才能够独立行医。”
“那不行。”路晓琪摇摇头,“那么大一个观脉堂在那儿,还等着开业呢。”
五年后她的古镇医务室黄花菜都凉了。
“再者就是可以向有关部门申请历史传承型特殊人才认证。”苏隽停了一下,他这段时间和这儿的朝廷机构打了挺多交道,觉得最神秘的就是这个有关部门,“钱老大夫说他愿意为我们举荐。”
路晓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现在还为时未晚,要是等到张仲景名扬天下后忽然被发现是非法行医,那就搞笑了——堂堂医圣,非法行医!这说得过去吗?像话吗?
至于张仲景能不能通过这个认证……
堂堂医圣,如果都通不过,那有天理吗?有王法吗?!
“爷爷, 谢谢你。”
另一边,钱博江和钱成海已经离开了清河古镇。钱博江没想到张大夫居然没有行医执照,而自家爷爷居然愿意为他举荐。这个举荐可是要压上自己人品的, 他印象中爷爷从来没有主动举荐过谁。
难道他还是低估了张大夫的实力?
钱成海叹口气, 他想起了一些往事:“以前一刀切, 多少人因为没有学历而拿不到行医执照。不过,也怪不得别人, 还是咱们这个圈子在以前的时候太封闭了。”
早些年, 在西医已经有了系统的教育体系时, 中医却还是封闭的师徒传承制。然后, 一刀切的政策让他认识的很多通过这种师徒传承学医, 没有医学院毕业证书的民间中医拿不到执照, 无法行医。
这里面固然很多都是水货甚至是骗子,但也有一些是真正有本领的。
这个举措,一度让中医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好在, 后来国家也越来越重视中医,开放了两条认证方式,一条是拜师备案,一条就是举荐认证。后者要举荐人有一定的地位, 还要被举荐的的确是特殊人才,考核也很严格,所以这些年已经越来越少见了。
“张大夫当得起这份举荐。”钱成海说,他看了看自己的孙子,颇有深意地说:“你小子算是好运气,以后常来这儿帮一帮张大夫,知道了吗?”
要不是他要坐镇诊所,自己都想要每天来。
钱博江笑起来:“嘿嘿, 那还用您说?”
他可是早早的就发现了张大夫的厉害之处!
丁楠快步走进办公室,身穿衬衫和阔腿裤的她看上去神采飞扬,一看就是一位优秀的职场女性。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刚来公司两年就已经坐上了经理的位置,并且成为了副总监的有力竞争者,未来可期。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女人端着饭盒唰唰唰在她身边落座。
丁楠笑起来:“姐姐们这是要干什么?围堵我啊?”
“说得那么难听!”其中一位女同事拍了拍她的胳膊,“我们来啊就是想问一下,你开会的时候说的那个是什么来着?”
上午开会时,她看见丁楠这几天气色好,问她用了什么护肤品,没想到丁楠说不是护肤品也不是化妆品,只是最近她用了一个中药香囊,所以每天都睡得很好。
失眠可是现代人最常见的亚健康状态之一,一听到这个大家都感兴趣极了,但很快老板就进来了,打断了他们的询问。
丁楠没想到她们这么执着,现在还惦记着。
“那当然!”有一个大概五十多岁的中年女同事感叹,“我都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你们是不知道更年期的苦,每天能睡着四个小时算是不错的了,我都怕我猝死。”
其他人也都心有戚戚焉的点头。更年期的苦她们的确不懂,但失眠的苦她们是经历过的。
“就是这个。”丁楠调出香囊的图片给她们看,“真的巨好用,我也就用了两三天,感觉睡眠质量就改善很多。”
“链接交出来!”
丁楠:“真不是我不想给你们,这是我朋友帮我代购的,说产量很有限,她也只抢到几个,给我寄了一个。接下来的都要等。而且那老中医没有在网上卖,就是做了一些卖给身边的人。他连个微信都没有。”
听了这句话,旁边的几个女人都有些失望。
“那你帮我们问一问你朋友,如果有货了帮我们抢几个好不好?放心,不让她白帮。”
“这个没问题。”丁楠一口答应下来,她和小庄是好友,这样一件小事对方肯定是愿意的。
“哪里的老中医啊?咱们省城的吗?”同事随口问。
丁楠:“不是,清河市的。说是清河古镇请过来的。就是最近平台上很火的那个。”
“哦哦。”中年女同事其实不太看视频,也不知道清河古镇,但她知道清河市,抬起下巴来问旁边吃饭的一位年轻男同事,“哎,姚远,我怎么记得你以前有朋友在清河市的呀?”
姚远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但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几年前的事情了,早就不联系了。”
“这样子啊。”中年女同事意味深长。
姚远放下筷子,礼貌说:“我吃完了,先回办公室了,刘姐,你们慢慢吃。”
丁楠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他的盘子:“……姚经理饭量那么小的吗?”
这不还剩了一大半?!
“什么朋友啊,啧。”中年女同事轻笑了一声,对丁楠解释,“你来得晚不知道,其实我们大家都清楚,那是他在清河市的女朋友。”
丁楠吃到瓜很兴奋,追问:“姚经理的女朋友不是咱们省城白富美吗?”
“所以,就和清河市那个分了呀。”另外一个女同事有点不屑,“男人嘛,不都这样?”
丁楠秒懂:“原来如此!”
所以她们时不时的就在姚远面前阴阳怪气一下,就看不惯这样的渣男。反正她们在公司这么多年,也有人脉,可不怕他。
话题又转了过来:“你记得哦,到时候多给我买两个。”
“好的好的。”
省城一户人家。
“妈当时给的香囊呢?”女主人苏夏叉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快把它给我找出来。”
男人皱起眉来:“你还真打算给小轩用那种中药香囊啊?我都说了,中药不好,副作用太大了,不要随随便便乱用。妈也真是的,没有经过实验的东西就敢乱买。”
不仅乱买,还非要让他也用。
男人叫高伟,何桂花的儿子。
上次他们回家的时候,何桂花高兴地拿出了两个香囊给他们,说一个可以治好高伟的失眠,一个可以让晓阳也就是他们的儿子白天不那么累。
高伟因为工作压力,失眠很久了。而高晓阳,马上就要升高三,每天学习昏天暗地。
奈何,高伟却不信这些。
苏夏一直觉得高伟算是半个中医黑,他平时常挂在嘴巴上的就是中医属于过时的东西,无法被科学验证,中药连副作用不敢标上去,伤肝伤肾等等等等。
苏夏和他相反,她虽然觉得现在很多中医水平不行,但她是相信中医的。夫妻俩每次聊到这个话题都会话不投机半句多。好在,这个话题在两人生活中也不常遇到,不怎么影响夫妻感情。
苏夏气呼呼的:“不过是香囊而已,又不是要你吃!算了算了,跟你说不通!反正晓阳那儿我是给了的。你爱用不用,又不是我失眠!”
她回到房间后,想了想,脸上露出个狡黠的表情。
苏夏拿出何桂花送的香囊,偷偷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靠近高伟的那一端。她打算等高伟要是问起来,就说是自己的香水味。等到时候要是真有效果,看她不打他脸,哼!
和爸爸高伟不同的是,他们的儿子高晓阳已经体会到了香囊的好处。
高晓阳在省重点高中的重点班就读,身边都是尖子生,压力巨大。他自觉自己天赋其实没那么高,纯粹靠努力拼上来的,做题家一名。但上了高二之后,随着课本的难度变大,便生出了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只能逼着自己卷起来,做更多的题,看更久的书。
卷来卷去,便觉得精神也开始跟不上了。白天的时候,总是觉得疲倦,脑子昏昏沉沉的。之前的期中考试,他的名次倒退了十几名,让高晓阳很是郁闷。
可是,真的好困,好累啊……
尤其是下午三四点的时候,真的睁着眼睛都能睡着。但今天,高晓阳却觉得自己精神还不错,每当他觉得困倦疲乏的时候,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便萦绕在鼻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
是什么?
高晓阳狐疑地循着气味从书包里找出了一个麻质的香囊,淡淡的药香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想起来了,这是早上离开家的时候妈妈塞进去的,说是奶奶给他买的,可以提神解乏。
他拿到鼻子底下使劲嗅了几下,药香味浓郁了很多,顺着鼻腔一直冲到了天灵盖。
沁人心脾,高晓阳第一次知道这个成语不是夸张形容。他只觉得自己脑子一激灵,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这是啥?”同桌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来,脸上露出坏笑,“你小子玩很花啊,这不是才子佳人里的香囊吗?郎君,请听我说……”
他还学了个戏腔,顿时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高晓阳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一把抢了过来:“给爸爸滚,戏精啊你,这是我奶奶给我买的中药香囊。”
一个女孩子凑了过来,使劲闻了闻,眼睛一亮:“还挺好闻哎,比我买的薄荷精油好像还管用一点。高晓阳,你奶奶在哪儿买的,帮我也买几个好不好?”
她也说不出那感觉,就觉得薄荷精油只有当头的那一下很强劲,但很快就会消散。这个中药香要更温和一些,可似乎绵延不绝,让她闻了觉得很舒服,好像身上的疲惫都淡了一点。
女孩子正是他们班男生私底下评的班花,高晓阳受宠若惊:“啊,好啊,我帮你问问奶奶……”
“香囊就爆单了?”路晓琪收到消息后只是随意问了一句,实际内心一点都不惊讶。
那可是医圣精心配置出来的香囊,而且她自己还验证过。这么好的东西,数量还不多,如果不卖爆她才会觉得奇怪。
苏隽:“同事们都在问什么时候可以补货?”
上次一百个香囊其实分一分也没多少,很多同事自己都没买到,还有新来的同事打听了一下之后也立刻加入到了追问的队伍。
路晓琪打开看了一眼自己这几天都没空看的老食客群,往上翻一翻果然看到很多艾特自己的和求购信息:
【请问香囊还有吗?我还想要买几个。】
【我也要!太特么好用了,简直震惊我一整年。】
【+1,我也想要给我爸妈买几个。】
桂子飘香:【我就说了好用吧?让你们多买几个(得意)】
其他没买到的群友们纷纷冒头出来,也有些好奇,问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用,然后收获了一堆安利,几乎没有差评。于是艾特她的队伍就越来越长了。
隔了两三天了还在持续艾特。
路晓琪赶紧回:“暂时没有啦,我说了这些都是我们古镇请来的老中医临时做的,药材都要重新处理,做起来很麻烦的,需要时间。所以还请大家先等待一段时间哦,到货了我会通知的。”
实际上,药材早就准备好了,但因为行医执照的事情,她现在可不敢卖。
曾经的路晓琪,雄心壮志,现在的路晓琪,安静如鸡。
这种事情上,谨慎点好。这几天看完了那几个从外地过来看肠易激的病患之后,张仲景就不再对外出诊了。如果不是想着那几个病患不容易,她都不想让张仲景接。
她问苏隽:“张神医现在每天在做什么啊?”
苏隽:“和李太守聊天、看医书、继续折腾药材,然后开始研究针灸了。”
路晓琪放下心来:“……听上去心情没什么影响。那他什么时候去认证那个特殊人才?”
“钱老大夫是说下个礼拜,要去省城。”
她点了点头,想着到时候肯定是要自己陪同张神医去一趟,要不要再叫上别人?苏隽?要不索性再去一趟杭州看一下赵飞燕得了,离得也不远……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
过了两天,李冰找到她:“路小友,不知我等什么时候能出发去蜀地?”
他不想再等了。
李冰已经在清河古镇休整了大半个月。
他现在的状态古井无波,虽然也在古镇其他地方转了转,看到了一些无法理解的未来新事物,但心中的好奇却还是不似其他人那般强盛。
他的执念只有一个,那就是去蜀地,去都江堰看看。
看完了之后,此生便已无憾。
也可以说,他现在的投影纯粹是被这份执念支撑着的。
因此,在休息了一段时间之后,他便来询问何时启程了。
路晓琪在心中暗叹一声,她其实一直拖着不去一半是因为忙,一半是想要故意卡系统BUG,想让李太守再待久一点。但现在,本人不愿意了,她也没办法,只能随着他的心愿了。
沉吟了一下,她看了看日历,正巧过几天张仲景就要随着钱成海一起去省城了,那要不便一起去吧。清河市没有直达蜀地的高铁,也没有飞机场,只能去省城坐飞机。
顺便按计划,再拐弯去杭州看看赵飞燕。
她将这个安排告诉李冰,问他的意见。
“老朽听从路小友的安排。”李冰十分喜悦。路晓琪愿意抽空陪他去已经很好了,至于路上停留的几天他并不在意,或许正好趁这几天在自己心愿了之前好好看看这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蜀地超出了SR的行动范围,只能路晓琪自己去。省城和杭州的话倒是都可以,去杭州肯定要带上苏隽和宋五嫂,那就只剩下宇文恺了。
她问宇文恺。
宇文恺很为难:“我恐怕没空,外来的建筑队刚刚才到位,正是要紧的时候。”
这是清河古镇修缮计划里很重要的一个环节,全面扩展工匠队伍。路晓琪通过文旅局邀请了国内古建行业里很有名的几支施工队过来,和自家的修缮组一起施工。这几天,这三支队伍正陆陆续续到位进场。每一支的人数规模都比自家的大。
宇文恺作为古镇的总规划师和修缮组老大,正是最忙的时候,肯定不能轻易离开。
路晓琪一听,立刻说:“行,那就麻烦宇文老师守在这儿了。”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古镇是不是能在年前开业的大事!
她有些歉意:“等开业后,我再陪您去西安洛阳这些隋唐故都走一走,看一看。”
宇文恺抚须微笑:“好,但凭路小友安排。”
路晓琪又打了电话给宋五嫂,想要力劝她也去,反正鱼馆关几天也不要紧的嘛。以她现在的口碑,休息几天完全不用担心客户流失。
而且,五嫂子忙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没想到,宋五嫂在电话里说:“小路,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这鱼馆啊,恐怕是开不下去了。”
路晓琪大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当时约定好是三个月,现在离三个月还有十二天。”宋五嫂皱眉看着眼前的这对小夫妻,有些不悦,也有些不解,“你们何必又在乎这十二天,等时间一到,我们自然会走。”
路晓琪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市区,说话还有些喘:“就是,而且我们这个月的租金都已经交了,之前也没拖欠你们的吧?”
她很生气。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契约精神的人?
坐在对面的这对小夫妻就是原本将店铺转租给她们三个月的人,他们提前回来,而且一回来就要求要拿回店面,一天都不愿意等,让她们立刻腾出地方来,说话言语间非常强硬。
小夫妻中的男方眼神闪烁了一下,脸上似乎也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消失了。
“这本来就是个短期的约定。”女方狡辩,“当时我们也是看你们找店面不好找,所以才好心地把店面转让给你们,现在我们都回来了,店面当然是要拿回来了。”
路晓琪都被她气笑了:“约定?我们是签了合同的好嘛!合同上清清楚楚写了三个月,那就一天都不能少。”
女方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也这么强硬,慌了一下,竟一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时候男方转换策略了,他开始装起了可怜:“路小姐,宋大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你看看,我们家里刚出了事,现在正等着钱用呢,要是还没有进项,这个月我们就要去喝西北风了。反正合同上也只剩下十二天了,你们就先把店面还给我们吧。”
女方则色厉内荏地嚷嚷起来:“反正我们要是做不成生意没收入,那我就让你们也做不成生意。”
路晓琪和宋五嫂对看一眼,都有些嫌恶。
两人这是在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呢。但偏偏,遇到这样撒泼耍赖恶心人的,除了直接武力威吓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武力威吓也很容易把自己也给搞到派出所去,为了这十二天不值当。
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两人都从对方眼中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宋五嫂深吸一口气:“后天,最早也要后天才能把店面还给你们。要是不答应的话就没得谈。然后,要把剩下那十天的房租还给我们。
“两个条件,一个都不能少。”
她小程序上的预约实际已经到一个礼拜后了,时间久远的可以退掉,但这两天之内的食客们要是被临时退单的话恐怕也不好再找合适的,情绪也会不好。宋五嫂想要先服务好他们再离开。
对面的夫妻俩看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办。”
待他们走了之后,路晓琪还是一肚子气。
宋五嫂劝她:“行了行了,咱们穿鞋的不要去惹光脚的。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便是无赖。即便是咱们这十二天照常营业,他们要是时不时来恶心你一下,波及到了来吃饭的客人们,反倒不好。”
所以不如暂时先退一步。
路晓琪听她这么说,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
她还是觉得奇怪:“怎么忽然就连十二天都等不了了?咱们又不是拖欠了租金。而且之前都聊得好好的。”
她和宋五嫂本来还想要再续三个月,可以提高一点租金让这对小夫妻有些利润,他们躺着收钱估计也愿意。到时候五嫂正好休息一段时间后就可以忙清河古镇里的酒楼了,也算是对市区这些老食客们有了交代。
明明那时候在电话里,她还觉得这对小夫妻有点意动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就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