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农门药香by巅峰小雨
巅峰小雨  发于:202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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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辰心里微微一动,暗暗诧异。
她跟黑衣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
黑衣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竟然穿着中衣斜靠在她身上,她身上淡淡的处、子香味儿撩、拨着他的心弦。
他的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
陶四喜见他垂着眸,轻抿着唇,既不调、戏她也不捉弄她,更没对她毛手毛脚,心下不由有些狐疑,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揪起来。
“顾二哥你怎么了?咋不说话?是不是伤口痛了?”
她先前只是简单的为他做了止血包扎,身上一点药都没有,这附近也没找到什么药草,那么深的伤口……
顾北辰抬眼,对她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扶我坐起身。”他道。
陶四喜赶紧将他扶坐起来。
顾北辰看到了自己那条受伤的腿,腿上缠着一圈纱布,纱布被血色浸染。
他看不到里面的伤口是什么样的,但是,痛是真的很痛很痛。
黑衣到底做了什么,把身体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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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你的衣裳我给你烤好了,你先披上。”
陶四喜把那件黑色的袍子轻轻披在顾北辰的肩上。
顾北辰侧首看了眼肩上这一抹墨色,眼中掠过一丝异色。
又听陶四喜的声音在耳边再次响起:“先前你昏迷着,我也不敢走远,只在这附近寻了下并没有寻到草药,如今你醒了,我可以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找药草了,你在这里等我。”
起身之际,她的手突然被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
垂眸便对上他的眼。
“别去。”他道。
陶四喜蹙眉,“不去怎么行,你的腿可是被那只雄雕撕走了一块肉,又在寒潭水里浸泡了那么久,我担心伤口感染,不用药可不行!”
顾北辰方才已调取了丢失的那部分记忆,知道了黑衣和陶四喜在山崖下发生的一切。
“等我恢复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找药。”他又道。
这山谷很陌生,从前大家都没来过,又是被寒潭底下的漩涡卷进来的。
或许潜藏着什么未知的凶险,她一个人去,他不放心。
“给我一炷香的功夫便好。”顾北辰又道。
虽然伤口很疼,又失了那么多血,照理说现在自己应该虚脱才对。
可是身体里却有一种奇怪的能量在流转,正是那股能量支撑着他说这么多话,还能冷静思考。
陶四喜看他这副养自己,心道他该不会是受伤了,失去了自保的能力,就好比刺猬拔光了刺儿所以变得很脆弱柔软?
嗯,丢他一个人在这里,她也是不放心的,好吧,既如此那她就先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
“黑衣,你先坐这里歇息,那边有个寒潭,我去那边找找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过来。”
顾北辰点头,“你当心点。”
陶四喜勾唇一笑,“放心吧,先前可是我把你从潭水里捞起来的呢,我水性好着呢!”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顾北辰目光复杂。
这丫头的水性确实好,黑不见底的寒潭里,她来去自如。
黑衣救了她的命,她也同样救了黑衣的命。
他们两个……真让人羡慕。
一阵锥心的痛从腿上传来,让他浑身一紧,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浑身冒出一层虚汗。
他深吸口气,小心翼翼解开腿上的纱布,露出里面的伤口……
他的脸上依旧是万年不见的波澜不惊,然一颗心却往下沉了几分。
这伤势有些
超出他的想象,外面的一圈皮肉被水浸泡得发白,里面却泛出青紫色,这是雕喙的毒渗透进了皮肉。
伤口很深,触到了骨头,他拨开皮肉,看到血肉相连处那原本该森白的骨头都被一层黑气包裹。
他习惯性的摸了下身上,突然摸到了一个熟悉的物件。
是那包银针。
取出两根,轻车熟路的刺进膝盖附近的两处穴、位,这也只是暂时控制毒素不顺着血液蔓延到别处,但最多持续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若是得不到解毒的良药,废掉一条腿事小,只怕这性命也难保。
“黑衣黑衣,你看我给你带了啥好东西回来。”
陶四喜欢快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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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里抓着的一条鲜活的鱼儿掉到草地上,惶白着脸冲到顾北辰身旁。
“伤口怎么成了这样?之前我给你包扎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啊?这些黑气和紫色的东西,是毒?雕喙有毒?”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就算跟着顾二哥在医馆里待了那么久,看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症状,血淋淋的伤口也见过不少,可全都没有眼前这伤口吓人。
这腿,这腿都要保不住了,顾二哥好不容易从轮椅上站起来,难道以后要真的在轮椅上坐一辈子?
而且,不仅是顾二哥本人要在轮椅上坐一辈子,就连黑衣都不能再起身了!
“四丫头,有句话我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他突然忽视了自己伤口,抬眸看着她。
陶四喜的关注力却全在他的伤口上,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如何治伤:“问。”
“这条腿若是保不住,你会跟我……跟顾北辰退婚吗?”他问。
陶四喜怔了下,视线方才落到他脸上。
“黑衣,都啥时候了,你咋还有心思开这种玩笑?”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
他却一改之前坠崖时候的嬉皮笑脸,目光静静的看着她,专注而深邃,如同一把利剑,直达心灵,不剖出她心底最真实的答案誓不罢休。
“回答我。”他又一字一句的道。
陶四喜蹙眉,这家伙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难不成脑袋进了寒潭的水?
“你不觉得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腿伤么?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你不觉得很幼稚?”陶四喜反问他。
他摇头:“回答我,我想知道答案。”
她挑眉:“那你想要什么答案?”
“你真心给出的答案。”他又道。
陶四喜撇撇嘴,视线投向别处。
心道这家伙是不是掉潭水里真的撞坏了脑袋,苏醒后这画风有点不一样啊?
到底她是先给他治腿呢,还是治脑子?
她忍不住捏着下巴做思忖状,时而皱眉,时而轻叹,一副举棋不定极度纠结的样子。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脸,没有放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个问题,就让她如此犯难?
看来,若是这腿当真保不住……
他不会怨她,他只会尊重她的选择,逢场作戏的假订婚都不需要了,他有自知之明,不会拖累她。
他正要开口,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突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指着不远处潭面上飘过来的一朵花,兴奋的叫了起来:“黑衣黑衣你快看啊,鬼莲!“
顾北辰顺着她的指引望过去,果真看到不远处的潭面上,碧波荡漾的水波间,缓缓飘来一朵暗红色,镀着黑色金边的花苞。
花苞底下的花杆子比一般的莲花都要长,芊芊细细的,贴着水面舒展开几片绿色的叶子。
“不就是一朵荷花么,有什么稀奇的吗?”顾北辰看着她那兴奋的样子,如同小儿女般雀跃欢喜,忍不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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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陶四喜道:“我听人说,鬼莲是荷花中最稀罕,甚至凤毛菱角的一种,说这种花一辈子只开一回,每一回只开一个时辰。”
“若是有人见到它开花,对着它许愿,就能心想事成呢。我还以为这种花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想到真的有,就是不知道对着它许愿会如何……诶,黑衣,你咋站起来了?你要干嘛?”
陶四喜话还没说完,便见一道身影从她面前掠过。
下一瞬,潭中水花四溅,黑色外袍掉落在岸边,一人朝那鬼莲游去。
鬼莲是从上游飘下来的,顺着水流往下。
“黑衣,你腿上还有伤呢……”
陶四喜看着水里的他,斗大如牛。
腿都快要保不住了,还往里扑腾,还别说,他这水性看起来也不错啊,想来之前晕在潭底,应该是受伤所致。
很快,他就上了岸,一身雪白中衣湿漉漉的黏在身上,头上脸上到处都是水,伤口更是泡的发白。
但他挺直着腰杆朝她走来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一朵莲花,这样子竟然一点儿都不狼狈。
中衣熨帖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形,简直是鬼斧神工的雕凿。
带着一路的水花走来,俊美如天人般的姿容跟手中暗红色的莲花交相辉映,仿佛水神降世,风华无边,摄人心魄。
明明这张俊脸陶四喜天天都能看到,可此时,她还是不争气的红了脸。
不怪姐姐定力浅,只怪这厮太妖魅。
“拿着。”
花被送到了面前,他也站在她身前,目光温柔的落在她的头顶。
她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在这厮的美色面前,她无疑手忙脚乱,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出狼狈。
“额,多谢。”她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花,发现他的手指已经冰得没有一丝温度。
正要开口训斥他太冲动,他身形突然趔了下,直直朝地上栽去。
“当心!”
她叫了一声,下意识伸开双臂去挡。
她这小身板如何能扛住他的重量?
于是,两人华丽的一齐摔向地面。
陶四喜已做好了为他垫底的准备,反正脚下是青青草地,应该也不会很痛。
结果落地之时他突然搂住她的腰转了个身,剥夺了她做肉盾的机会。
她栽倒在他身上,膝盖还很精准的压到了他的伤口,他闷哼了声。
“哎呀,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她慌不择路的从他身上爬起,一双爪子也不知道按到了他身上哪里,他突然吸了口凉气,浑身紧绷,眼神也有点异常。
陶四喜终于站起身,第一时间检查他的伤口。
完了完了,伤口目测更严重了。
“黑衣你真是不要命了,都伤成这样还去摘啥花啊,这下完蛋了,你的腿真的要废了,你在这里躺着等我,我去那边找药!”
陶四喜急得不行,噼里啪啦数落了他几句起身就要走,脚踝却被他抓住。
“不用去找,药就在身边。”他沉声道。
陶四喜问:“药?哪里?”
他松开手,指着那朵被她放在地上的鬼莲。
“我刚摘花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鬼莲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火莲,因为它的花蕊像火焰般刚猛,火莲的花蕊对去腐生机,驱邪扶正有奇效。”
陶四喜听到这话,简直如闻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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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1章
“那还等啥?我这就把花苞给掰了,给你把花蕊给取出来入药。”陶四喜说道,一把抓起旁边的鬼莲,却被他阻止。
“此花非比寻常,不可暴力对待。”他道。
陶四喜愣了下,随即笑了:“好,那我掰它的时候温柔点……”
他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哪个意思?”陶四喜问,对于一个天天跟药材打交道的小药徒来说,这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他看着面前的鬼莲,道:“此花一生中只开一个时辰,开放必须顺其自然,若是强行掰开花苞,只会让它提前凋零,化为尘埃。”
“啊?不就是一朵花么?还这么任性?”陶四喜满脸惊奇。
两世为人,她听说过这种存在于传说中的花,也看过图片,但这开花的规则还是第一回听。
“不能暴力不能温柔,那你打算咋办?这腿不治了?”她又问。
他摇摇头,“把这花带回去养起来,静待花期,一切随缘。”
陶四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指着他受伤的腿:“你的腿这副样子,你确定能走出去?”
他略一思忖,“待我恢复两个时辰,应该可以。”
陶四喜摇头,这是在透支体能,太危险了,若是山里再遇到野兽,必死无疑。
“行,听你的,那你躺下歇会,我去下那边。”
她起身往那边的大树方向走去。
“你去那边做什么?”身后,传来他关切的声音。
陶四喜扭头朝他这笑了笑:“人有三急,黑衣你好煞风景。”
他俊脸通红,赶紧收回视线。
他只是担心她不听话,一个人偷溜去找草药,遇到野兽……
陶四喜来到大树后面,方才把鬼莲拿出来。
如同小儿拳头大的一束花苞,从外面看是暗红色的花瓣,花瓣周围镀着一层波浪形的金边。
层层叠叠熨合得极为紧密,丝毫都窥探不到里面,越发的透出神秘。
纤细的根茎下面连着两片绿叶,绿叶的形状如同绿萝,小巧精致,再往底下是一根根葱白根须,周身不沾半点尘埃,雅洁得根本不像这世上该有的花。
“滋!”
一声闷响后,殷红的血一滴滴落在花瓣上。
陶四喜把花捧在手里,一眨不眨的盯着它。
她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她的血,颜色竟然发生了变化。
之前,她的血是红色的,殷红,鲜红。
但此刻,她的血虽依旧殷红,但红色中透出几分淡淡的金光。
金光很淡很淡,在日光下很快就消失于无形,只有那伤口处尚未干涸的部分还能隐约窥探到一丝痕迹。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跟先前吃的灵芝有关系?
“没错,数百年的灵芝,增强了你的血能。”大兔子拿着一根红蜡烛在啃。
“你这身体里的血啊,对于这山野中的草木来说,那是圣品,对于一部分开了灵智的野兽,那也是不可抗拒的甜品,所以丫头,你得好好珍惜你这条小命哦!”
大兔子吃东西的速度跟它说话的速度一样快,几句话说完,手里的红蜡烛被啃掉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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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四喜明白了,果真是灵芝带来的功效。
放心吧,她现在不打算死了,她定会加倍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
“大帝,你为啥要啃蜡烛啊?你真的那么饿吗?”
眼瞅着那根先前在寒潭底部照亮她前路的红蜡烛快要被它啃不剩,陶四喜忍不住问。
大兔子甩给她一个白眼:“蠢材啥眼睛,这不是蜡烛,是胡萝卜啦,我们兔子的最爱!”
胡萝卜?
陶四喜睁大了眼,白萝卜她见过不少,可这种长得像红蜡烛的胡萝卜她还真是第一回见到。
话说这个胡萝卜,应该很好吃吧?
看它吃得嘎嘣脆,勾得她都有点嘴馋了。
“大帝,你之前不是说等我得到了灵芝,你会给我奖励,你这话还作数吗?”陶四喜试探着又问。
大兔子把最后一丁点儿胡萝卜塞到嘴里,站起身,“本大帝一言九鼎,喏,奖励来了。”
它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往虚空一划,虚空中突然出现一轮金灿灿的东西,像个罗盘,中间一根长长细细的指针,指针指向罗盘周围不同的区域。
每个取悦都刻画着不同的食物,五光十色,在陶四喜的眼前转啊转,看得她眼花缭乱。
“大帝,这是啥?”她急忙问。
“喏,给你的奖励,好东西都在这幸运大转盘里了,能抽中啥全看你的手气啦!”
陶四喜跃跃欲试。
然而就在这时,手里的鬼莲突然颤动了下。
陶四喜赶紧将意识回到现实,落在手里的鬼莲上。
吸纳了血能的鬼莲,如同沉睡的仙子听到了仙乐般,正在一点点苏醒。
暗红色的花瓣轻轻绽放,如同美人慵懒起身。
层层叠叠的花瓣默契的绽开,原本只有小儿拳头大的花苞竟然可以开出一朵向日葵那么大的花来,越往里面接近花蕊的地方,那花瓣的颜色便越发的红艳,如同着了火似的。
一缕前所未闻的幽香萦绕鼻息,让人灵台清明,浑身通畅,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好像再来一阵白雾自己就能白日飞升。
“哇,这鬼莲还真好看呢!”
大兔子也在聚精会神看鬼莲开花。
“这中间的花蕊,竟然是黑金色的,这花,不愧是花种圣品!”大兔子又赞。
“这么好看的花,那花蕊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啊,丫头……”
“你想都不要想,这是给黑衣治伤的,刚才那么大的胡萝卜还没把你给吃撑着啊!”
陶四喜紧紧握住手里的花,强行中断跟大兔子的交流,起身往顾北辰那边兴冲冲奔去。
他坐在火堆边,背对着这边,微垂着头,肩膀在动。
她跑到他跟前才发现他竟然拿着她的那把匕首在火上烤,烤得炙热的时候便开水剜伤口的腐肉……
这招,确实能消毒杀菌,可是,也忒狠了!
在完全不用麻沸散的情况下这样剜,黑衣,你对自己太残忍了,残忍得让人害怕。
“黑衣,你快看这是啥!”
陶四喜迫不及待的把手里的鬼莲花送到他的面前。
顾北辰抬起头来,看到面前这散发出幽香,却又盛开得妖娆的美艳至极的花,一时间怔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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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鬼莲?”他问。
陶四喜兴奋点头,在他身旁蹲下身来,“它开花了,顺其自然的开了,这花蕊看着就是好东西,是你自个摘下来入药呢还是我帮你摘?”
顾北辰并没有急着摘,目光移到面前女孩子这兴奋的俏脸上。
“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他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问。
深邃的眼眸如同无底的大海,里面却波涛汹涌,心底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陶四喜可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于是扯出先前就相好的谎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对它许愿了,希望它能开花,结果它就真的开了,把我吓一跳啊!”
“许愿?”他眼中越发疑惑。
他想到了书中记载的关于火莲的传说。
只有有情人才能许愿成功。
若许愿的事,是真的,难道说,这丫头心里对黑衣真的……
一时间,顾北辰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何滋味,他好像在嫉妒另一个自己了,是不是疯了……
“黑衣,你别愣着了,快,抓紧功夫把花蕊摘了,就一个时辰呢,过了时辰就没用了。”
陶四喜轻轻推了下他,提醒道。
顾北辰回过神来,点点头,“好。”
取药敷药对伤口进行捆绑,他一气呵成,做得行云流水,压根就不用陶四喜搭手。
陶四喜坐在一旁看他做这些,不禁有些恍惚,黑衣这敷药的动作跟顾二哥好像啊,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她这个小药徒根本就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
顾北辰处理完伤口,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
他看了眼头顶的日头,估算了下大概时辰,对陶四喜道:“我先半个时辰,你也歇会,等我醒来我们就动身下山。”
他睡下没一会儿,便开始说梦话了。
陶四喜坐在旁边,把火势挑得旺盛,扭头看着正说梦话的他,觉得有点意思。
他梦里面说的语言,不是塘村这一带的土话,而是带着京味儿的话语。
前世陶四喜跟着楚云飞去过京城,听过那边人说话,就是这种强调。
奇怪,黑衣怎么会说京城那边的话呢?
她于是往他身旁挪了挪,竖起耳朵接着听。
他睡得迷迷糊糊,说得也是断断续续,她就听到几个不连贯的字眼:“火……火……”
“娘,血,好多血……”
陶四喜暗暗蹙眉,他这是梦到什么了?感觉好血腥啊。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梦下去了,于是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想唤醒他。
触手却是一片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
不好,这是伤口导致的发烧,她最怕的就是这个,没想到还是烧上了。
她环顾四下,扯下自己的半边袖子,又撕成好几段,在寒潭里打湿拧干,然后一层层覆在他的额头上。
他睡得一直不踏实,好像梦魇了,口中呢喃不清。
“头痛,好痛……”
“来,把脑袋搁到我腿上。”陶四喜赶紧坐下,用力抱起他的脑袋轻轻放到她腿上。
“这下不痛了吧?”她问。
他果真没再喊痛。
陶四喜垂眸,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庞,百感交集。
黑衣是为了救她才伤成这样的,她心里有愧。
不仅对黑衣愧,更对顾二哥愧。
这也是顾二哥的身体,顾二哥身体本来就不好,如今被她和黑衣折腾着成这样,真不知道该如何跟顾二哥那交待了。
尤其是黑衣先前还再次跳到寒潭里去帮她摘鬼莲,二次伤害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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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开始睡得不踏实了,剑眉紧皱,呼吸不均。
陶四喜尝试着用一些推拿的手法来帮他揉按穴位,试图减轻他的痛苦,但效果似乎微乎其微。
他的手好像在找寻着什么。
“黑衣,你要啥?”陶四喜问。
他唇动了动。
她听不清,俯下身把耳朵贴在他嘴边,这回终于听到两个字:“扇子……”
她愣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扇子……”
他又在呢喃,这回那两字清晰无比,确实是扇子两字。
“哪里有扇子啊?没扇子啊……”陶四喜一头雾水,翻遍了他身上,除了弓箭和匕首,还有顾二哥的那包银针,再无其他。
“书桌,抽屉,扇子……”
他于昏迷中呢喃出一串精准的地址。
陶四喜脑袋里轰一声响,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神色极为复杂的打量着面前的顾北辰,该,该不会此刻发烧的人不是黑衣,而是顾二哥吧?
“扇子……”
他一直在找,双手在地上抓扯,骨节苍白。
他醒不过来,好像陷身梦魇,越发烦躁。
陶四喜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咬牙,她把自己的手臂轻放到他胸口:“扇子来了。”
他双手紧紧抱住她的手臂,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再也不闹了。
陶四喜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抱着的手臂,有些哭笑不得,这都啥跟啥啊?
话说,这会子发烧的人是顾二哥,那先前那个娴熟处理伤口的人,莫不也是顾二哥?
陶四喜惊恐得睁大眼,如此算来,那个一言不合就跳到水里去摘鬼莲的,也是他?
既然是他,为啥他不说呢?
陶四喜神色复杂,看着面前这熟睡的面庞,却又涌起熟悉和亲切的感觉,忍不住伸手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轻轻勾勒着五官的形状,太完美,完美得简直无懈可击。
顾北辰再次醒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挂在中空,面前篝火正旺,陶四喜蹲在那里,手里举着两根棍子,棍子上叉着两条鱼。
鱼被火焰的高温炙烤,油水掉落到火堆里,发出噼啪的脆响。
火光映着她的脸,红通通的,娇俏得如同二月的桃花。
他突然觉得今夜,是他这十八年来,见过最美的一个夜晚。
“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
他做起生来,有点歉意的道。
说好就睡半个时辰,结果一睡就从天亮睡到天黑。
陶四喜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朝他这露齿一笑:“你先前发烧了,好不容易才烧退,多睡一会儿对身体有益。”
“对了,黑衣,你的伤口咋样了?”她又问,故意叫他黑衣,看看他的反应。
他轻点了下头,“无妨了。”
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烤鱼。
对他的这个反应,陶四喜越发肯定,从寒潭里上岸后一直到至今,都是顾二哥,不是黑衣。
他们两个的说话风格完全不一样,黑衣喜欢跟他抬杠,互怼,拆台。
而顾二哥,寡言少语,惜字如金,但每一个字说出口都有意义。
既然他不主动坦白,那她也不去拆穿,心里清楚就行。
“这鱼,是你去潭里捉的?”他突然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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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四喜点头:“是的呢,这潭里的鱼很肥。”
顾北辰微微一笑:“原来你还会叉鱼,真的很厉害。”
陶四喜勾唇,“我经常进山采药,有时候要在山里过夜,有时候干粮太硬不好吃,就自个摸索着学会了叉鱼,对了,我还会爬树掏鸟蛋呢。”
当然,除了上屋顶和过独木桥,其他的都难不倒她。
顾北辰再次点头,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眸地的心疼。
很快,鱼便烤好了,陶四喜把大的那条递到顾北辰跟前。
“来,吃点东西,对伤口恢复好。”
顾北辰伸手接过鱼,却没有如陶四喜那边直接对着鱼啃起来,而是从上面把鱼腹的肉撕下来,把刺儿从肉里一根根的抽出来,耐心,细致。
陶四喜是真的饿坏了,可是鲫鱼的刺儿太多,还没啃几口就被刺儿给卡住了。
若是旁边人是黑衣,那她还真没啥顾及直接就能塞手进去抠。
可这会子知道他是顾二哥,陶四喜就不好意思那么做了。
“顾二哥,我去潭水那边洗把手,你慢慢吃。”
撂下这话她赶紧起身跑到了潭水边,背对着他,一番抠,总算把那根刺儿给抠出来了。
唉呀妈呀,这刺儿太折腾人了,果真应了那句话,肉里就是不能藏刺儿。
坐在潭边把手里剩下的鱼吃完,陶四喜意犹未尽。
她怀疑这也跟自己的血能有关系,从前她胃口没这么大的,半条鱼就饱了,现在一整条鱼都不尽兴。
刚坐回火堆边,一片干净的树叶托着香喷喷的鱼肉送到了她面前。
“这……”
“吃吧。”他道。
陶四喜连忙摆手,身子往旁边让,“不不不,你吃吧,我那条都吃到肚子里了,我已经饱了。”
“把这也吃了。”他直接把用树叶包着的鱼肉塞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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