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到腹中,肚子里暖洋洋的,整个人都觉得舒服。
可是,明明有老姜的气味,碗里却不见半片老姜,可见是出锅的时候被顾大娘给挑走了。
顾大娘可真是有心了,有心又细心。
陶四喜吃一口荷包蛋,喝一口红糖芝麻水,鸡蛋的鲜美跟芝麻的清香糅合在一块儿,让她竟然胃口大开。
不知不觉,碗便见了底,肚子撑得圆溜溜的,里面仿佛装了一轮小太阳,暖呼呼的,特别舒服。
她洗干净碗筷,放到一旁,准备傍晚的时候去顾家再顺便带过去。
与此同时,顾家。
“娘,她吃了么?”
顾氏进门后就看到顾北辰坐在案桌后面翻看医书,其中有一根手指头还缠着纱布。
顾氏笑眯眯道:“我躲在外面瞧了几眼,四丫头吃了,好似还很喜欢吃的样子呢。”
顾北辰的目光从医书上移到顾氏身上,眸光明亮,唇角微扬。
顾氏也很高兴,可看到顾北辰手指头上缠着的纱布,妇人又心疼了。
“我说儿子啊,下回你要想让四丫头吃啥,跟娘说,娘去做就是了,何必要你自己动手呢?”
“你一个男孩子家,从没烧过一顿饭,灶房那块你不熟,再说那切菜的刀跟你这切药的刀使法不一样,瞧瞧,一块老姜就把手指头给切到了,流了那么多血,娘瞅着都心疼……”
顾北辰看了眼自己受伤的手指头,浑不在意。
“她喜欢吃就好,娘也累了,歇一会儿吧。”他道,收回视线接着看书。
顾氏道:“我不累,我去灶房。”
“嗯。”
顾北辰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书页上,脑海里却不由自主的幻想起那丫头坐在桌边吃东西的样子。
女孩子来那事儿,忌讳生冷,劳累,辛辣刺激之物。
虽然他不懂,可医书上都有,他今日是照葫芦画瓢,煮了一份补气补血的膳食给她,里面还加入了适量的镇痛药粉。
让母亲来煮,他担心火候和剂量把握不准,所以他亲自上阵。
再者,他不觉得男人家进灶房有何不妥,为自己在意的人亲手煮上一碗吃食,他很欢喜。
陶四喜吃饱喝足,睡意袭来,于是爬上床蒙住被子睡。
不知是不是那碗红糖芝麻水的缘故不,她感觉自己身上舒服多了,肚子也没那么痛,腰也不怎么酸,睡觉都踏实了。
不知不觉陷入沉沉的睡眠中,一觉醒来,家里人竟然全都回来了。
而自己,也是睡得满头大汗,但起身之际却惊讶的发现浑身轻快了,痛感全消。
她吐出一口浊气,梳洗,穿衣,拉开屋门来到堂屋。
大姐站在桌边,正把一只麻线袋子里的山货一桩桩拿出来放到桌上,跟旁边的范氏和陶二云还有大平他们介绍这是啥啥啥,是嘎公还是嘎婆去山里采的。
陶旺生坐在一旁笑眯眯看着,汉子的脸膛上残留着一抹红晕,屋子里有淡淡的酒味,显然,晌午在小杨村,他陪嘎公喝酒了,而且还喝得很开心。
------------
第419章
看到陶四喜从屋子里出来,陶大兰立马朝她这兴奋招手:“四妹你起来啦?快来看,嘎公嘎婆给了咱好多山货呢,还有捞干的豇豆茄子,山里的野山菌……”
“嘎婆说你喜欢吃酸枣,专门让嘎公进山去打了好多枣子让我带回来,你看,这些全都是。”
陶四喜来到桌边,果真看到桌上一堆的东西,篮子里不仅放着酸枣,还有树叶子包裹着一只只橘红色的野柿子。
“哇,真的好多东西啊,看得我眼花缭乱。”陶四喜笑着道。
不过现在她正在特殊时期,这些生冷之物不宜吃。
捏了一只野柿子打量,橘红色的外皮上面还沾惹着一层白色如霜的东西,柿子还保留着完整的蒂,真的好新鲜。
“这几只柿子熟透了,得赶紧吃,这几只还有点生涩,回头多放几天才能吃。”陶四喜道。
范氏道:“四丫头,我看这些东西蛮多的,咱家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回头你每样都捡一点给顾家送过去吧!”
陶四喜也正有此意,点头一笑,“好。”
“爹,要不要给老宅那边送啊?”陶大兰故意问。
陶旺生想都不想就摇了头:“这是你嘎公嘎婆的心意,不用送你爷奶了。”
今日去小杨村的路上,汉子心里其实是忐忑的。
九年没去了,九年对二老不闻不问,还娶了新妇生了儿子。
这会子再去,真的很怕二老责骂。
可是,事实却跟他想的截然相反。
二老的大度和热情,包容了他九年来的一切疏忽。
岳母摸索着把家里最好的菜拿出来招待他,岳父更是拉着他喝酒,闲话家常,这让他仿佛回到了当年,那时候陪着秀儿一块儿去小杨村,也是那样热闹,喜庆。
汉子回来的时候,老两口送到村口,回来这一路上,他步伐轻快,腰杆挺得笔直。
心口那块压了九年的石头好像也被搬开了似的,整个人都觉得扬眉吐气,看天也高远了,看啥都觉得不一样了。
他打定主意,往后逢年过节都要去看望二老,照顾他们。
陶四喜把每样东西都捡了一些装在一只篮子里,又把先前顾氏送糖水荷包蛋来的那只碗也一并装了进去,往碗里放了一碗酸枣,最后用一块帕子盖住篮子挎在手臂上出了院子门。
她前脚刚走,后脚陶老汉和陶春生就风风火火来了大房。
当然,这些事陶四喜现在还不知道,因为她已经到了顾家。
顾北辰正在接待病人,顾氏在灶房里烧夜饭,顾南星在院子里劈柴。
小小的院子里,大家伙儿各司其职,热闹而温馨。
陶四喜跟顾南星那打了声招呼,往灶房去,顾南星喊住她:“弟妹,你身子好些了吗?”
陶四喜愣了下,怎么顾大哥也晓得了?应该晓得的不具体吧!
“我没事儿。”陶四喜笑了笑道。
顾南星抬手抹了把脑门上的热汗,“没事就好,晌午我看到北辰给你做红糖水荷包蛋,切老姜的时候还把手给切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出啥大事了呢让他那么着急。”
------------
那碗红糖芝麻水荷包蛋竟是……顾二哥做的?
陶四喜一时有点接受不过来,扭头望着堂屋里正在给顾客诊断的顾北辰,她简直不敢相信。
顾二哥这样的男子,雅洁得简直不然半丝尘埃,她真的很难将他跟菜米油盐联想到一块儿。
“弟妹,那荷包蛋你吃了吗?味道咋样?那可是北辰第一回下厨呢,
我好奇死了,想让他给我也尝一口,他都不给,好吃?“顾南星又问陶四喜,眼中满满的都是好奇。
陶四喜回过神来,她对顾南星这心不在焉的笑了笑:“味道非常好。”
“嘿嘿,还是你有口福。”顾南星道。
陶四喜勾唇,又看了一眼顾北辰那边一眼,挎着篮子进了灶房。
灶房里,顾氏正在烧夜饭,锅上一把,灶膛一把,忙得团团转。
但看到陶四喜俏生生进了灶房,顾氏忙中抽出空子来跟她这打量:“嗯,瞧着这气色比晌午好多了。”
陶四喜温婉一笑:“多谢大娘的惦记,大娘,今日我大姐他们去了小杨村嘎婆家,带回来一些山货,我给您这送了点过来。”
一听山货,顾氏眼睛立马亮了,赶紧接过篮子揭开帕子,抓了一把野山菌细细瞅着,闻着,大赞:“哎呀,这山货可真好啊,你嘎公嘎婆真是又勤劳又手巧。”
陶四喜点点头:“他们是闲不住的。”
她指着那野山菌,“这野山菌上回我吃过了,炖汤滋味可鲜美了,尤其是跟老母鸡一块儿炖。”
顾氏连连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好东西我得赶紧收起来,喲,还有酸枣和柿子啊?”
陶四喜道:“酸枣洗洗就能吃,柿子不是太熟,得晾几天。”
顾氏乐得脸上笑开了花,“好,我这就晾起来。”
在顾氏忙着收拾东西的当口,陶四喜自觉的坐到了灶口,帮她塞柴禾,一边竖起耳朵听堂屋那边的动静。
不一会儿,那位看病的人便出来了,站在堂屋门口跟顾北辰那答谢,告辞,顾北辰将药递给他,又叮嘱了一番用药期间的注意事宜,方才目送病人离开。
待到病人离开,他推着轮椅来到了灶房门口。
顾氏把洗干净的酸枣用碗装着递到他面前,兴奋道:“这是四丫头刚送过来的,瞧瞧,这枣多好啊!来,吃一颗?”
顾北辰看了眼碗里的枣,淡淡一笑,“不急,我先跟她说点事儿。”
顾氏一听这话,赶紧对陶四喜道:“四丫头,灶火不用你塞,北辰找你说事儿呢,快去快去。”
“诶,来了。”陶四喜把烧火棍放到一旁,起身往门口走来。
顾北辰已经回了后院他自己的屋子,陶四喜也跟着走了进来。
他的屋子里,不管什么时候进来,永远都是干净整洁。
大到桌椅,小到一只茶碗,一本书一支毛病,都在自己该有的位置。
书架,书桌永远都是整齐有序,一层不染,床上的被褥也是折叠整齐,没有半丝褶皱。
每一回来他屋,对陶四喜这个被褥都不咋铺的女孩子来说都备受打击。
------------
他在书桌后坐了下来,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后问她。
陶四喜笑了笑:“肚子早就不痛了,都是顾二哥做的红糖荷包蛋有奇效啊!”
顾北辰愣了下,“你……知道了?”
陶四喜勾唇,“嗯,是顾大哥跟我说的,他还说你是第一回下灶房,切老姜把手切到流了好多血。”
顾北辰抬手抚额,这个哥哥真是……
“顾二哥,把手伸出来。”陶四喜已径直走到床底下,轻车熟路的取出他的那只医药箱并来到他身旁。
“你这是要……”
“我给你重新处理下伤口啊。”陶四喜说道。
虽然他是大夫,给别人治病手到擒来,可为自己包扎伤口却没那么方便,因为左右手的缘故。
这也是为啥剃头匠给别人剃了一辈子头,到最后自己的头还得找同行来帮忙剃,差不多的道理。
“一点皮外伤,不用那么费劲。”顾北辰道。
“再小的伤口处理不妥当都会留下隐患,这是你教我的。”陶四喜说着,直接把他的手抓到自己面前。
他的手,比她的大多了。
俩个人的手合在一块儿,一大一小,他手指修长,骨节秀气,肤色莹润,指甲呈淡淡的粉色。
反观她的手,虽然也是光滑白嫩,可不知为啥,跟他的一比,瞬间就被比下去了。
“顾二哥,你好看得让我自卑。”她忍不住把心里话脱口而出。
顾北辰原本也在看着二人的手出神,猛地听到她这话,他挑眉看她。
“又在说傻话了。”他道。
“不是的,我姐姐她们也都夸你长得好看呢,还有村里那些大娘婶子嫂子们,她们背后谈论起你,无不夸赞你容貌出众,是美男子。”
看到她这副认真诉说的样子,顾北辰神色平静,温柔的目光如水般包裹着她。
“那你呢?”他轻声问。
陶四喜睁大眼,“我啥?”
“你眼中的我呢?好看么?”他又问,眼中有隐隐的光芒在流转,如星辰被揉碎撒入其中,熠熠生辉。
陶四喜自认是重生的人了,不至于被美色诱惑。
可是,面对着这样的顾北辰,她脑子里只剩下两句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正要开口,虚掩的屋门突然推开,顾南星满头大汗的进了屋子,口中还在喊着……
“弟妹,方才你二姐过来找你了,说啥老葛家的人去了老宅闹,你爹和继母都过去了,让你赶紧回去……”
听到这话,陶四喜的眉头略皱了下。随即便又舒展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昨日下昼老爹陶旺生去老葛家强硬退亲,并要回了大姐的生辰八字庚帖。
老葛家知道了陶旺生的态度,明白这个媳妇是娶不到了,接下来必定要过来老陶家拿回彩礼,指不定还要老陶家道歉并赔偿。
“事情很棘手?”顾北辰一直在留意陶四喜的反应,不由道。
陶四喜回过神来,对他这摇头一笑:“棘手与否,这得取决于我奶的战斗力,我们大房这回是看客身份。”
说话的当口,她打开了医药箱,从里面有条不紊的取出棉球,酒精,止血和消炎的药粉,一样样放在桌上。
------------
“我自己可以处理,你还是先回去吧。”顾北辰还是不放心,又道。
陶四喜已重新握起了他的手,“天塌下来也得让我先帮你把伤口处理了,来,把手指伸开,我要拆纱布咯。”
她已经开始埋头做事了。
认真做事的时候,不能被打扰,顾南星笃笃笃又跑出了屋子,临走前撂下一句话,说他先去前院给陶二云回话。
屋子里,很安静。
陶四喜的全部注意力在顾北辰那根受伤的手指头上。
这是一道斜切伤口,伤得有点深,虽然经过了几个时辰的修复,但依旧可从伤口的切面和深度来推测事发时的流血量。
陶四喜暗暗心疼,一双秀眉不自觉的蹙在一起,手下的动作也越发的轻柔,小心翼翼。
被心疼的那个人,此刻却对自己的伤口浑不在意,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脸。
此刻,她黑白分明的眼中,装得满满的都是他。
她眉头轻蹙,动作温柔,仿佛她捧在手里的不是他受伤的手指头,而是一件珍贵的瓷器。
他有点紧张,也有点不好意思,见她看过来,他赶紧侧过脸去将目光投向门口。
浑身紧绷如同一张弓,呼吸都不敢用力。
“消炎的时候会有些火烧火燎的疼,顾二哥你忍着点啊,一会儿就好。”她说着,轻轻吹了吹伤口。
春风拂过心湖,掀起圈圈涟漪,他耳垂染了一抹红晕,这种被她温柔以待的感觉,真好!
伤口终于包扎好了。
看到她收拾药瓶入箱,他心中涌起一股失落。
早知道,就该多割几个伤口了……
“顾二哥,关于伤口的后续注意事项,就不需要我跟你说了吧?”
陶四喜扭头朝他这笑着眨了眨眼。
顾北辰也笑了笑,自然不用,他本人就是大夫。
陶四喜把医药箱放回原处,转身往屋门口走去。
他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到了门口处,她突然顿住,朝他这望来。
他略有尴尬,正要把视线错开,她轻抿下唇,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那个……红糖水很甜,荷包蛋也很好吃,多谢。”
撂下这话,她快步离开了屋子。
而他则坐在书桌后呆愣了一瞬。
半响后,他唇瓣缓缓荡漾开愉悦的弧度,抬起那只被她包裹后的手指细细打量,目光温柔如水……
陶四喜快步跑出顾家院子,这下在院墙拐角处停下来。
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吐出一口大气。
自己真是越发没出息了,跟他道个谢,竟然紧张成这样,这重生是假的嘛?真是重回去了!
“笨丫头蠢死了,你这是春心动啦,喜欢上那个小子啦!”
脑子里冷不丁响起一个嘲弄的声音。
陶四喜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个奇怪的大兔子。
“兔子,你啥时候醒的?上回你不是说你很虚弱,要沉睡好一阵吗?”陶四喜惊喜的问。
当然,她说这些话都是在意识海中跟兔子交流,要是一个人边走边自信自语,路人估计要把她当疯子处理。
“要我跟你说多少遍?请叫我虚空大帝,或者大帝,你个笨丫头咋就记不住?是不是要兔大爷我狠狠敲你的脑袋?”
虚空里,那只肥兔子蹬着罗圈腿站在地上,一爪背在身后,另一爪伸出来朝陶四喜指指戳戳,气得两只兔耳朵都竖起来了,两颗大白牙龇着。
“好嘛好嘛,是我记性不好,您老别动怒,您动怒的样子又丑又凶。”陶四喜赶紧赔着笑道。
------------
大兔子龇牙咧嘴,三瓣唇跟抽筋似的颤动着,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陶四喜努力赔笑,试图用其他话题来转移它的注意力。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沉睡很久吗?咋这么快就醒了?”她又问。
大兔子的怒容缓和了几分:“你晌午吃的那碗红糖芝麻水荷包蛋,里面还放着名贵的药材,对我来说可是好东西。”
陶四喜顿时想起来了,之前它确实这么说过,让她多吃些东西,尤其是好东西。
她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血液充沛,大兔子能提炼的血能自然也更好,到时候便能催熟出品质更佳的植物。
一想到晌午那碗荷包蛋是顾二哥亲手做的,他不止往里面放了老姜,还放了名贵的药材……
“那小子对你真是不错啊,那么好的药材想不都想就喂到你肚子里来了,你赶紧嫁给他,让他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最好。”大兔子抬着爪子,朝陶四喜指指戳戳,发号施令。
陶四喜满头黑线。
这兔子还号称什么虚空大帝,她看它就是一个贪吃鬼,张嘴闭嘴不离吃。
照它这么说,不用嫁给顾二哥,去嫁个开酒楼的,或者嫁个厨子最好。
“我年纪还小,嫁不了。”陶四喜道。
“小个啥?你都已经成人了,可以嫁,嫁了还能生娃。”大兔子又道。
陶四喜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死。
“虚空大帝,你若是有啥要紧事你就说,若是没啥要紧事还是请你回去睡觉吧!”陶四喜很是无奈,这兔子不仅贪吃,思想还不纯。
她跟顾二哥那么纯洁的兄妹关系,活生生被它给说成啥样了?
大兔子伸了个懒腰:“要紧事当然是有的,金鸡山里有一种灵芝,是好东西,你去弄来吃了,对我们大有好处。”
大兔子又给陶四喜絮絮叨叨交待了一些采灵芝的注意事宜,等说完了,陶四喜也到了家门口。
“得,本大帝回去补个美容觉了,对了,友情提示,给你做荷包蛋的那个小子真心不错,舍得给你吃,遇到这样的好人就嫁了吧,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结仇冤。”
陶四喜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结束了跟大兔子的对话推门进了院子。
家中,就留了大姐和大平在,大姐陶大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大平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也是无心看书写字。
“大姐,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陪你去老宅看看情况吧?二姐和顾大哥都去了,咱也去啊?”
陶大兰一脸为难:“我倒是想去啊,可爹娘临走前是反复交待,说谁都能去就我不能去,我怕我当真跑去会坏事!”
就在这当口,陶四喜推门进屋了。
“四姐回来啦!”大平激动的道。
陶大兰也是如遇救星,冲到陶四喜跟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四妹你可算回来了,老葛家去了老宅那边闹,爷把爹娘都叫过去了,也不晓得又会咋样,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要不你帮我去看看吧!”
------------
压根就不需要大姐请求,陶四喜风风火火赶回来的目的就是冲着这个去的。
之所以回家一趟,主要是想先看看家里状况,看看战火有没有蔓延到这里。
嗯,不错,战火并没蔓延过来,战场依旧控制在老陶家老宅。
“大姐,大平,你们两个留在家里,我去老宅打探下情况。”
老陶家。
陶四喜赶到的时候,人都汇聚在饭堂,饭堂里灯火通明。
啧啧,这灯火,一看就是点了两三盏豆油灯才有的效果,够奶奶心疼好一阵了。
饭堂门口,朱氏和陶三霞站在那里贴着窗户听。
听得太入迷,以至于陶四喜从她们身旁经过进了饭堂,她们才反应过来。
“三霞,要不咱也进去听吧?站在这外面听也忒不过瘾了。”
朱氏跟陶三霞这小声提议。
陶三霞却摇摇头,“娘,咱还是别进去,你难道忘了那彩礼钱咱也占了份么?”
朱氏一听这话,闭嘴了,那段时日她和陶春生可没少跟公婆那里变着法儿的讨要东西,回娘家也回得勤快,每次回去都得给娘家爹妈,兄弟弟媳,娘家几个侄子侄女买东西。
这些钱,都是从那彩礼里来的。
心虚气短的母女二人只得继续躲在窗外偷听偷看,而理直气壮的陶四喜则施施然进了饭堂。
她进来的时候,葛母正跟马氏在那掰扯,陶老汉和葛父各自坐在自家女人身后,两个男人没有半点交流,各自抽着旱烟。
葛家夫妇身后,从高到矮依次站着葛大毛,葛二毛,葛三毛三兄弟。
陶老汉身后则站着陶春生。
陶春生旁边的凳子空着,显然,这是陶老汉特意为陶旺生留的。
对方三个儿子助阵,自家这边两个儿子也该顶上,可是陶旺生却端了把凳子坐到了中间,离葛家人和老陶家人都保持着一段距离。
趁着马氏和葛母在那掰扯的当口,陶老汉不停的往陶旺生那里使眼色,让他坐过来。
陶旺生坐过来了,那范氏,陶二云,还有顾南星都会跟着过来,如此看来老陶家的人丁就比老葛家的多,气势上也更能压老葛家一筹。
快来呀快来呀!
陶旺生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好像那鞋头上面开出了一朵花似的。
陶老汉气得暗暗磨牙,旺生这个混账东西,关键时刻掉链子。
陶四喜进来后,扫了一眼饭堂里这副格局,了然一笑。
范氏和陶二云他们都在,顾南星也在,三人站在陶旺生身后自成一派。
看她进来,陶二云赶紧朝她招手,陶四喜便径直加入了他们,一块儿站在陶旺生身后,竖起耳朵听马氏和葛母较劲儿。
马氏道:“送出去的彩礼泼出去的水,这亲,我们老宅是没说要退的,谁要退的你找谁还去,甭找我们老宅。”
葛母道:“彩礼我可是送到你手里的,你收钱的时候拍着胸脯下了保证,咋,如今钱是收了,人不嫁,玩套路呢?”
马氏一张脸还是肿得油光发亮,嘴唇也厚嘟嘟的,重伤不下火线,她冷笑一声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没想退亲,所以这彩礼自然没有退的道理。大房要退亲,你们找大房拿彩礼去!”
------------
葛母扭头对陶旺生这边道:“陶旺生你听到了吧,你娘亲口说的,让你大房退彩礼!”
陶旺生冷着脸子,“谁收的找谁退,彩礼我们可是一文钱都没见着!”
葛母气得火冒三丈,站起身双手叉着腰指着这一屋的老陶家人:“啥意思啥意思?踢雪球呢?老娘就认准一个理儿,你们老陶家收了我们的彩礼,甭管高矮胖瘦都得给我们一个闺女做媳妇,不然就退钱,要不这事儿没完!”
比起葛母的火冒三丈,马氏坐在那里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就生了一个闺女,十几年前嫁去了小王村,没有多余的闺女给你们做媳妇,你问问这里闺女最多的人吧。”马氏道。
葛母气得磨牙,再次看向陶旺生。
马氏接着道:“纳,站在他后面的那个高个头的丫头叫二云,还没定亲,你要是瞅着中意就跟他说说呗。”
陶二云听到火苗引到自己身上,吓了一跳,范氏的脸也白了。
尤其是葛家三兄弟闻言都齐刷刷朝陶旺生身后看来。
葛大毛只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不想再看。
跟陶二云同岁的葛二毛眼睛里放出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而跟陶四喜同岁的葛三毛则是对着陶四喜直勾勾看。
陶二云吓得不行,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前,挡住了葛二毛的视线。
葛二毛皱起眉头,顾南星则瞪起了眼,跟葛二毛对峙着,做着目光上的较量。
而陶四喜呢,直接从口兜里掏出一颗带壳的花生来,这是临出门前随手抓的路上吃的小零食。
此刻刚好派上用场。
一颗花生扔出去,直接砸在葛三毛的脑袋上。
并不是很疼,但却让葛三毛吓了一跳,嚷了起来:“哪个打我?”
“你姑奶奶!”
陶四喜应了一声,直接站了出来。
葛三毛揉着脑袋,一脸羞愤:“你个死丫头片子打我做啥?”
陶四喜挑眉:“谁让你那死鱼眼珠子瞅我?”
“我就瞅你了咋地?”葛三毛挑衅。
话音未落,一把花生砸过去,直接砸中葛三毛的眼睛,痛得他哇哇叫,躲到葛大毛身后去了。
陶四喜拍了拍手,将泼辣展现无余:“打瞎你的狗眼,让你瞅!”
葛母看到自家小儿子吃了陶四喜的亏,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三毛你个没用的东西,堂堂一个男孩子咋被个女孩子给欺负了?你的拳头是做啥的?”
这带着煽动性和导向性的话语,顿时让十三岁的半大小子葛三毛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他咬着牙从葛大毛身后窜出来,挥舞着拳头就要来打陶四喜。
旁边,葛父和葛家两兄弟都装作看不见,更没有要插手管的样子。
陶旺生脸色一沉,正要喝止,便见自家闺女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她操着手里的匕首照着旁边的桌子砍下去,桌子顿时少了一个角。
这把匕首,可是黑衣那位送的,据他自己说,这匕首的材质很不一般,是什么寒冰铁,削铁如泥啥啥的。
当时听得时候她还不以为意,觉得他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后来领教到了这匕首的厉害,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
------------
“哎呀,我的桌子啊,这还咋吃饭啊?”
马氏心疼得大呼起来,踉踉跄跄着奔过来,在地上一通乱摸总算找到了那只被陶四喜砍掉的桌角捧在手里,就跟捧着自个的心肝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