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奴(重生)by我与丹青两幻身
我与丹青两幻身  发于:202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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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程度上他们是可能在关键时候护住越家,但也不能完全有把握,毕竟在危急时刻抛弃一个女子比起得罪太子要简单太多。
可若不答应,那就是要得罪长公主和寿王。
本来就已经有一层难解开的局,还要再得罪两个皇族,她想都不敢想。
看上去有两条路,实则只有一条。
越清宁望向窗外的无垠深空,一轮弯月正高悬于顶,她看着看着只觉得眼前朦胧。
到底也是没圆了她的小小夙愿,一切已成定局。

接连几天都再没见到过寿王,母亲更是忙的几乎见不到人影。
一早上,越清宁不敢贪睡早早起来。
这不是在自己家里,还有两位外来的贵家小姐。她这几日夜里睡得不安稳,早晨也常常醒的很早,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早早起身洗漱完毕等人来传唤。
没想到今日的等待反倒真有了回应,院中来了两个丫鬟叫她去和众人一齐用早饭。
来的还是那日的院中,正堂摆了饭食请几位大人家的小姐用饭,寿王殿下和母亲应是和长公主一起用了。
越清宁睡得不好打不起精神,今日更是没力气应付她们,低着脑袋答了几句没精打采的,岑氏自然很安然的去了姚家贵女身边。
“听说崔家三少爷来的那天一直待在这府中,和寿王殿下畅谈许久才离去,本来不曾见过的两人这一面像是遇到了知己似的,聊得好不痛快!”
本没打算搭理她们,可这岑氏如此胆大包天什么都敢说,是越清宁没想到的。
太子本就心思狭隘,要是让他听到了这番传言,误以为寿王在拉拢护国公府,有了跟他争权的心思,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会好过。
“姐姐还是不要乱说,寿王殿下身体弱,大半时间都是歇在一边等药,崔少将军也并没有待多久,只是问了长公主情况安好便走了。”
岑氏本来没有关注她的意思,只是想找个由头跟姚氏搭话罢了。
这一下子被她拆穿,有些下不来台,偏她还是那日几人中唯一一个进了东阁的。
“妹妹那日进了东阁,不知长公主身体状况如何?我们无缘得见,比不得妹妹同长公主亲近呢!”
刚阻了她的话,被她讽刺越清宁也理解,只是她没脑子挑事,那边那个姚氏不会也这么没脑子上钩吧?
“姑母也是怕我们过了病气,没什么可炫耀的。”
“……”
果然,那日就应该对她有个大致判断了,今日还对她抱有希冀实在不该。
见越清宁沉默着不发一言,甚至低着脑袋一勺一勺把粥送进嘴里,没有丝毫不适的样子,岑氏瞧她这样子愈发生气起来。
几人都是被长公主府请来的客人,一直以来长公主都没召她们进去,怎么就偏偏召她进了东阁?哪怕是姚氏去她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她一个驸马的旁系远亲怎么配第一个去见长公主?
想着,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朝那正在喝粥的人抛去疑问。
“已经好几日了,我们都没见到长公主殿下,不知长公主为何叫了妹妹去?我们两个也是担心长公主身体,妹妹是唯一一个见到殿下亲面的,能不能同我们讲讲?”
越清宁放下碗,毫不在意的又夹了个包子慢悠悠的吃,顺便回了她的问题。
“我母亲正在殿下身侧侍疾,殿下夸赞才叫了我进去,并无其他缘由。”
闻言,岑氏脸色总算好些,可她即便是个捎带的,也因为此次机会见到了寿王和崔少将军两位大人物,这般好事怎么没叫她碰上!
想到这,她更是愈发生气,家里本由太公打下的家底,被他这些没半点能耐的儿子孙子挥霍一空,若不是他们前朝没用,也不至于此刻侍疾都轮不到她来。
寄予厚望的废物男人有什么用处,若是她女子能入朝,岑氏也不至于被他们败坏成如今这个样子。
越想越觉得生气,她暗自想着回去绝对不让这群窝囊废物好过,必须好好修理他们一番。
她这个坎算是迈过去了,她身侧的姚氏可还没打算放过越清宁。
“你那日见到寿王殿下了?”
果然是逃不脱这点事,越清宁食难下咽,放下筷子。
“是,寿王殿下也在。”
“寿王可不常出门,这一次倒是你好运气,竟然能得见殿下真容呢!”
酸死你算了!
越清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全京城都对寿王殿下这么好奇。
她不但不好奇,还希望离他们远点,越靠近皇权,事情越多越复杂,她只希望能保全自家就行了,可这世界上偏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愿意往火坑里跳。
她虽不想跟她再说下去,可也不想和谁树敌,毕竟现在还朝不保夕,多一个敌人就多一个麻烦,于是解释。
“寿王殿下身体不好,这次也是勉强出来,我能得见殿下确实沾了母亲的光。但是论起来,姚家是皇亲,哪能跟我们比呢?
姐姐时常见到的都是宫里的贵人,我等只不过是碰巧了才能得一见。”
说到这儿,姚氏才微微挑眉展颜。
她这闷葫芦倒说的也是,她姚家可是皇亲,当今皇帝陛下都有着姚家一半血脉,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能比得上的。
今年春日已经进过宫,各位皇子中也就寿王没有见到。
但那寿王也不是什么掌握实权的人物,不过是个药罐子扶不起来,真见了他也没什么好处。
想着,她心里暗自算计起来。
现在皇室中,先太子早早病逝,二皇子是如今的太子,在他之下三皇子寿王体弱,什么也管不了办不来,剩下一个四皇子太小,才十岁更是想都不用想的。
她姚家是曾经的皇亲,皇后的荣耀一直是家族的荣光,可直到陛下执意选了那位做皇后,这荣光才断了下去。
姚家的荣耀,到她这辈是无论如何都要续上,从小她姚春盈也是按照皇后的规矩教养培养出来的,下一个皇帝的皇后必定是她姚家人才行。
当今太子身份特殊,直到现在还未选正妃,她知道陛下很大概率会再选她姚家,到时候太子继位,她便是顺理成章的皇后,自然跟她们这些小人物没什么可争的。
如此一想心中畅快许多,端着未来皇后的架子也不觉跟她们有什么可置气的,遂慢条斯理的用了饭。
“寿王殿下要操心的事多,咱们还是莫要为殿下添堵的好。”
越清宁自然知道她是在点她,但她并无此意也不觉得是羞辱,只淡淡道了声是。
终于用过了这艰难的一顿早饭,几人又要去西阁等着。
越清宁心里有事,在这里等的越来越心急,雀铭还在府里好好的,她不在家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趁这时机偷偷跑出去。
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却被突然来的事搅乱,这次机会过去下次不知要准备多久,做多少心理建树才能下得去手。
本来还以为一次不行就再来几次,可眼看长公主和寿王的意思是要她尽快嫁人,这般就更要快点动手,必须在她嫁人之前解决了这个隐患才能安然嫁出去,不然她在梦里都睡不安稳。
安安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想到这幅沉稳端庄的皮囊下,藏着的心思是如何杀人。
姚氏两人也对她有了个大概的估量,只觉得她不善言语,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的冷淡模样倒不足为惧,是个边缘人物罢了。
然而,对面门出来的一人跟身边手下说了些什么,那人居然又来请越清宁过去。
她们几乎是震惊的看着越清宁,她到底哪里得了寿王殿下赏识?竟然会被皇子单独请过去?
越清宁顶着她们的目光简直头皮发麻。
外面那个若比作猛虎,里面这俩就是豺狼。这一请,她里外都不好过,哪边都不想见,只想赶快回家去。
整理仪容,她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敢真的表现出来,跟着丫鬟走到了院子里寿王身边。
“殿下晨安!”
他摆摆手,“用早饭了吗?”
“用过了。”
他闻言抬步向前走,越清宁也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我今日精神不错,清宁陪我去外头逛上一圈吧!”
“……”
长公主对外还称卧床不起,这样拉着她出去乱逛也不怕遇到认识人,再传出他两个对长公主毫无敬意的话来可怎么办的好。
“殿下,长公主殿下那边……”
“没事!姑姑已经大好,她说叫咱们出去走走的,放心!她不会怪你。”
这般,她就大致知道今天是什么事了。
走到正门前,门口已经有了辆马车等着,这眼看是必须要去。
越清宁深吸一口气被身侧的丫鬟扶了上去,那一瞬手下的温热叫她莫名想起了另一个人,只是这想起的真不是时候,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去想他。
刚进了车厢中,马夫呦了一声,马车踩出哒哒声缓缓前进。
越清宁再不愿意也得面对接下来的事实,于是故作不清的给他话引子,叫他讲出来。
“京城中可去的地方太多,不知殿下想去哪里游玩?”
他似是很舒服她的明白劲,笑呵呵的面向她。
“不若清宁来挑个地方?我不大出来对这些不熟。”
“……”
她怎么知道哪里会遇到崔护?
可看他如此自在的样子显然是不担心这点,既然他都不担心,那干脆挑个人少的地方,毕竟这般私会也不是什么好事,越少人看到越好。
“不如去城西的观音庙,那里人少清净,殿下也不必因人群烦扰。”
寿王有些诧异的看向她,才一晚上,她想得倒挺明白,这么快就接受了他的意思。
只是看她表情仍不算开心,显然是不愿意的,那她这小女子倒是有点意思,即便不愿意也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
好一颗七窍玲珑心,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
配那个愣直的武将倒真是有点可惜,只不过现在手里没有多少选择,只能牺牲这妙人了。
“可以,清宁的提议甚好,我们就去观音庙。”
敲了两下车窗,越清宁知道他是在叫人报信给崔护。
放下手,他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
“菩萨清凉月,游於毕究空。众生心水净,菩提影现中。”
作者有话说:
菩萨清凉月,游於毕究空。众生心水净,菩提影现中。——《观音赞》黄庭坚

马车车轴压的路面蹬蹬作响,想起等下要见到的人,越清宁此刻一点力气都没有,安安静静的不发一言,积攒着力气准备待会儿应付他。
坐在正位的寿王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上的不开心,也不问也不说,只是仿佛懂她一样安静的等着她准备好。
过了一会儿,小厮靠近车边唤了声殿下,剩下什么也没说,她知道那是崔护已经来了的信号。
听到这声响,越清宁不着痕迹的捋了捋衣摆,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准备什么似的。
寿王看着她吸气的动作实在想笑,忍不住问。
“清宁,为何答应跟我出来?”
他目光灼灼,意在问她为何答应他撮合的意思。
若是前世,她越清宁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或许真的会拒绝寿王,但是她已经不是了,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她不能以自身的喜恶去决定要走的路,她实在输不起。
于是,越清宁装作不懂,挤出来个发自真心的笑。
“殿下邀我我怎么能不陪呢?况且我也想出来走走。”如此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寿王听完敛下眉眼,默默坐着思考着什么。
越清宁听他不欲再说,想着要不要再补一句,车外已经传来了崔护的声音。
“殿下,臣路过偶遇殿下车马,不知能否与殿下同游?”
“……”
内里没有一丝动静,崔护心里忐忑正欲再问,一只嫩白如莲瓣的手却将帘子掀了起来,里面正与他对视的佳人微微一笑,仿若仙子。
“殿下说,可以。”
紧接着她弯腰出了轿厢,向他伸出手来。
崔护只感觉脑中都要烧坏了,呆愣愣的接下纤纤玉手,手中的白皙是他在边塞从来不曾见过的,柔弱无骨轻盈的快要消失。
他定了定神才从两人手心的对比中清醒过来。
越清宁也落到了地上,手被他抬得几乎要够不着,她在众人看不见的方向掩着面拧了下眉,才压下去这般不适。
在越清宁后面,寿王也下了车,背着手好整以暇的看着二人。
虽说今天这局为了崔护他俩,但他现在也不能这么早就走开,于是装作欣赏外面风景似的,向周遭看了看。
“我今天心情好才叫清宁出来陪陪我,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你呢!”
崔护忙答,“家中祖母说我也是时候考虑成亲的事情,于是叫我来观音庙请尊观音回去,没想到会遇到殿下,真是缘分使然!”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铺垫巧合,一边往山上走。
越清宁听得烦躁但又不能不听,只能一步步跟着两人向上。
小路上青石板不甚光滑,长了许多青藻,越清宁慢慢悠悠的踏上石板,也不管面前两人究竟在谈论什么,左不过是些互相寒暄之类的话。
“护国公近日身体如何?还是老毛病吗?”
崔护在侧回道,“父亲腿上的毛病是老病根了,天阴一点便要疼起来,如今是夏日还好,不像冬日那般难忍。”
“那就好!护国公一生为我大盛鞠躬尽瘁,可要安享晚年才行!你回来……护国公说了什么吗?有没有怪你?”
“回京是陛下圣旨,父亲没有说什么,只说无论什么事,都要我好好听陛下的吩咐去办。”
听他如此说,寿王眼神一变,转移了话题。
“你在卫东边塞可能没听说,但凉州那边已经出了些马病,今年父皇已经派人去看过好几次,到现在还没彻底治好。”
“许多为朝廷圈养马匹的农户已经变卖家产来治马,可这次马瘟极重,便是请了医者也无济于事。眼看明年春天便要交马,这般下去不知多少人要活不下去。”
他神色变得严肃,叹了口气。
“朝中几位关心马政的大臣正欲联名上书,想要将拨给术忽的银钱先给凉州,比起千里之外的异国,凉州那里人与马都更需要这笔钱。”
崔护在外领兵自然知道战马的重要性。
凉州马瘟他也不是没听说过,只是此番已经传回了京城中,连寿王殿下都已经知道,想必情况十分严重。
“我即刻回去查一查,若有此事我这便派人去往凉州将情况调查清楚整理成册,希望能帮上各位大人。”
寿王见他平日虽有些呆愣,但在百姓、兵马这些事上却十分关心,甚至不用多说就自告奋勇进了局来。
倒是个为国为民的忠良之臣!
“这事估计只有你能查了!现在朝中各为派系,在局外的只有你们护国公府!”
说着他又想到了什么,淡淡道。
“即便现在去查也需要些时间,恐怕不会在重阳节前回来。”
崔护道,“这殿下放心就是!我有办法。”
寿王一挑眉明显还有其他想问,可看着后面越来越远的女子又咽了回去。
如今不是问话的好时候,但是其他事情可要抓紧,他眼神一转间有了主意。
“我这才爬了两步就没气力了,真是不中用!清宁,听说这庙极灵,帮我上支香吧!我在山下等你。”
这是要把她和崔护单独落在一起,清宁不愿也得情愿,朝他福了福身。
“殿下小心身体,清宁去去就回。”
崔护也朝他拱手,两人眼看着他被手下小厮又扶了下去。
看着看着人走的再看不见,只剩下孤男寡女的两人。
越清宁极小心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表现的尽量自然些。
崔护也明白她的胆怯,和她隔开一步慢慢的和她并肩朝上登阶。
“长公主殿下身体如何?不知好些没有?”
越清宁柔下声音盯着自己面前的石阶,浅浅回道。
“殿下已经并无大概,只是还需要人多照看些时日,过几日情况好些的话,我们便能回去了。”
听她声音柔和的不像话,神色也比起昨日要淡然许多,崔护心下知道这是那两位的功劳,于是更加安心。
“昨日我回去的匆忙,没来得及同你打声招呼。”
越清宁摇头,“昨日事急,我也没想到会在那里见到你,因此有些做得不对的地方,三……哥哥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几乎快咬到唇才叫出哥哥来,越清宁知道此刻不跟他打好关系,以后嫁过去必定受磋磨。
比起日后作为人家夫人要受的气,这点尴尬算不得什么。
崔护也没想到她态度变化这么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重复着“不会不会”两个字。
两人之间又重归寂静。
阶旁的野松木歪歪斜斜的长着,在清风中晃动树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踏上了阶梯尽头,来到一片平地上。
面前一座小小的观音庙,门前歪斜的树枝上挂满了红绸,都是欲来求姻缘的有缘人留下的信物,越清宁抬步迈进去,看着丝丝红绦只想叹气。
院中无人看管,却清净而素雅,香火也不少。
越清宁也接过崔护递来的香烛,跪在蒲团上仰望慈悲俯视众生的菩萨,身侧崔护也是一样跪在她身边。
她脑海里没有什么情情爱爱,所思所求只为了一件事。
“求菩萨保佑,我越家平平安安度过难关,一生安稳顺遂。信女越清宁什么都愿意做,只求菩萨能护佑我家人。”
拜了三拜,她抬起头将香烛插入香炉,身侧的男子也同她一样,插好之后却不免撞入她的视线。
两人视线交叠在一起又很快移开,寂静更显得突兀,互相都在脑海中拼命琢磨着如何挑出个话题来,叫这空气不那么安静。
崔护想起之前母亲常在耳边念叨的一番话,咳了声尽量轻下语气。
“我常年都在外面,回家总是聚少离多,家中亲人十分挂念却也没有别的办法。此次回来不知会待多久,也许很快就要重回边塞,下次再见不知会是什么时候了。”
他似乎是在说嫁给他的坏处。
可越清宁本就不在意这点,家里能由她管家,能守着将军夫人的身份,此外一切都不是大事,她这一时间听他如此说,也不知他不回家是好事还是坏事。
被他扶着起了身,两人慢悠悠向外走。
“想必家中亲人都能理解,三哥哥为国守疆是大英雄,亲人也会无比自豪的。”
这话语实在动人,崔护停下脚步,越清宁也随着他停下来。
他在庙内被阴暗的环境笼罩像是要消失在其中似的,清宁却站在门外被阳光包裹着全身,如同带来光明的仙女。
他恍惚的看了好半天,笑道。
“我本以为这辈子听令君王、遵从父母已经是我人生的全部,可自从那日遇到你,我才察觉在我心中还有一方未被填补。”
崔护看着她目光真诚清澈,朝她伸出手去。
“清宁,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只要你愿意和我相携一生,我愿意一辈子护你爱你,绝不会有二心!”
这番告白猝不及防,越清宁怔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三哥哥……我们这才第三次见面。”
“我知道只是第三次,可我早就在第一次见时,就对清宁一见倾心。”
崔护言辞恳切眼中的深情几乎快溢出来,他见她犹豫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向后退了点给她空间。
“我不像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还有很多时间来见面,今日能见到你已经是我有幸,不过半月我就要领命前往术忽国,之后再见不能确定是在什么时候了。”
半月就要走了?那不正是重阳节后?
“三哥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为什么正好半月之后走?”
被她从缱绻深情中打断,崔护也愣了一下,而后缓缓道来。
“是宫中传来的密旨,若是没有其他变动,半月之后立刻出发前往术忽。”
若无其他变动……
难道说这中间应该有什么变动?
她只觉得自己好像触及了什么朝中暗流汹涌的秘密,可是只碰到了一点,全相还未展露在眼前,不过即便只是一点也够叫她惊讶,这背后显然不止一个太子在操纵。
见她神思被带走,崔护小心翼翼的抓住了她的手,吓得越清宁一激灵,差点将他甩了出去。
“清宁,我知道此刻这样催你不妥,可我似乎也别无他法,若是你有此心,也叫我明白明白,不要让我一个人辗转反侧。”
面对他的痴情,越清宁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她早就身不由己,这一辈子只不过都是为了保住越家,保住自己而活,她自身嫁给谁都是无所谓的。
越清宁深吸一口气,注视着他的眼睛。
“三哥哥,你要我说明,那我就问你一句。”
“我嫁给你之后,你会保护我越家吗?”
崔护赶紧紧握她的双手在手心。
“我自然会!你的家从今往后便是我的家,我一定会保护你,也绝不让任何人伤害越家!”
话语真挚,仿佛真的能做到。
越清宁也被他的认真打动,可她还是要再确信一点。
“无论何种情况……哪怕要得罪贵人,你也会护我越家?”
崔护目光坚定,“哪怕拼死我也会站在你身前,绝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越家亦是!”
如此刚烈的许下承诺,越清宁只觉得自己眼前笼罩了薄雾,在她眼中一点一点积蓄最终化作雨水。
回来这么久,她一直心中惴惴不安难以安眠,没想到这个一面之缘的男子,竟然突破了那层层心忧给了她最安心的承诺。
她又哭又笑不知如何是好,被他轻轻抱在怀中。
掌下心跳砰砰作响,比起百般算计谋划,她也想有人能来分担她的焦心,分担她的忧虑。这么一个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猛地降临在了身旁,为她解决了一切,这样的好男儿怎能不让人动摇?
纵使对他并无男女之情,越清宁也暗暗发下誓言,一定要扮好他妻子的身份,她已经做好准备,就以她此生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想到这里,她总算放下之前种种顾虑,贴在他胸膛之上。
那里汹涌的心跳正显示着这人对她的情意,越清宁暗暗苦笑了下。
这何尝不是一种不幸之中的幸运呢?

走出庙门,仿佛一切问题真的迎刃而解。
越清宁畅快的呼吸着山门外自在清新的空气,脸上也是从未出现过的闲适模样。
看她这放松的样子,崔护不着痕迹的在侧握住了她的手。
“之前从没见过你这样。”
越清宁笑道,“我从前想得太多,从今以后有你在,突然感觉能歇一歇。”
崔护不知道她一个小女子担心的是什么事,但左不过是些出嫁之类的闺阁愁思,确实在他之后就不用再担心了。
他这样想着心里更软了一分,大掌包住她的手给她带去暖意。
“从今以后都有我,清宁只要一切都依靠着我就行!”
越清宁也笑,这笑是发自真心的,他站在身侧似乎真的如同高山,为她撑起一片光明,而这么久以来,清宁总算可以放下这份忧心,摆脱前世噩梦的纠缠。
她点点头被他拉着跟随他朝山下慢慢走去。
傍晚时分回到了长公主府。
越清宁还迷迷糊糊的不敢相信,只感觉这一天十分魔幻,阴差阳错之下,自己竟然真的要嫁人了!
甚至母亲父亲都还不知道,她想着怎么也要先告诉母亲这个消息。
然而今日母亲回来时的神态已经说明,她这消息来得晚,母亲早已经从长公主那里听到了消息。
钟氏坐在矮榻另一头,目光怔怔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越清宁自然是知道母亲的担忧,可现在已经是改不了的定局,她叹了声,起身挤到她身边去。
“娘,跟我说说话好不好?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可钟氏有什么可说的,这是长公主和寿王的意思,而且清宁居然瞒着他们两个,这么快就跟崔氏子弟定下了终身。
护国公府可不是他们一个尚书家能攀上的姻缘,更何况护国公府牵扯军政事务,越执征还偏偏是个户部尚书,这番婚事万一触到了陛下的逆鳞,难免陛下不在日后找机会清算。
可这事偏偏还是长公主和寿王撮合,想推也推不了。
钟氏一声长叹,“清宁,早有这事你怎么不跟我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护国公府更是家大业大情况复杂,我们小小越家怎么能同人家比?”
越清宁自然是知道护国公府权势滔天,正是因为这样才有可能同太子抗衡,可她说了太子日后会针对他们越家,母亲又会不会信呢?
“您的担心我都知道,但是这事也不是我的心意便能左右,娘也知道,贵人在后我等也只能顺着他们的意来。”
听她如此说,钟氏更加难受,又长长呼出去一口气。
“是娘没用,尽力也不能让你自在的活。”
越清宁抱住她,心里酸涩一片。
“怎么能这么说!娘已经尽力遮风挡雨护了我这么多年,只是有些事情我们寻常人是左右不了的,遵着上面的话能够过下去就已经足够了!”
“况且,崔少将军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儿,我可是轻易得了旁人想都不得想的东西。往好处想,这或许是我们越家日后的一道保险。”
如此钟氏就更深叹了一口气。
女儿高嫁在外人眼中是好事,在他们公婆眼中可不一定,此番崔少将军回家说明,指不定要遭受多少否决。
若非他一心一意诚心以求,护国公府也是绝不会让她一个户部尚书家的女儿进门的。
就算侥幸进了门,背后还有多少苦日子要看公婆脸色,越家单脉独枝,她娘家无甚实力连带着女儿也要被人看不起,到时候谁又知道女儿在人家内宅里的心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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