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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家有个下人,是越家大小姐从脂粉堆里捞出来的美貌少年。
二人自小生活在一起,可算得上是两小无猜。
但越清宁及笄那年,少年忽被赶了出去,自此恨上了越家,更毫无顾忌的攀上了太子。
之后更是鲤跃龙门做了权臣,陷害忠良无恶不作,清算旧主反咬恩人。
越清宁这一辈子被他算计的明白,两小无猜不敌“挡路”二字,终是被他陷害致死。
重活一世,杀他不成。她想,如何才能扯断太子与他那条烂透了的红线?
自然是要像训狗,一打,二骂,三摸头。
等他彻底习惯,打一巴掌都要跑回来问她手疼不疼,要他往东不敢往西,自然可以做个趁手的工具反噬恶主。
只不过这日子过得久了,小狗总说情话倒是让人遭不住。
病榻床前,他紧闭着眼跪求于她,“小姐永远是我的主人,在我心里,独独认你。”
甚至在圣人面前受赏,编得出“别无他愿,只要清宁”的谎言。
清宁不肯亦不敢相信,可夜深人静,摇尾向她乞怜的小狗爬上床榻,眼眶微红。
“这世间你所爱繁甚,偏不肯疼疼我。”
被他牵着手贴在脸上的清宁不胜其烦,却想不透这喜好男风的,如今这是怎么了?
不明所以的雀铭:……谁好男风?我吗?
雀铭身负世仇,于危机四伏中苟延残喘六年,被越家收留才略得喘息。
本应无情无爱,专心复仇,却于漫长的蛰伏时光里对小姐动情。
他自认身处泥沼,什么脏事烂事,为达目的无不可为,可小姐却在一次次在黑暗里扶起他的手,要他顶天立地站在阳光下,与她一生相守相携。
这般,雀铭便只能做个君子。
肮脏的念头埋在心底,哪怕是伪君子,伪装一世,谁又能说他不是真圣人呢?
1.男主两辈子守身如玉干干净净
2.太子喜欢美人
3.番外更新if男主前世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重生 复仇虐渣 科举 治愈 忠犬
主角:越清宁 雀铭
其它:治愈系
一句话简介:我的小姐,我的妻子,我的主人
立意:真心以待开解万难
随影虫鸣鸟叫于耳畔练练不绝,如今已是八月,暑气渐盛,入目的一切均蒸起热浪,打的人也头脑晕沉。
寿王府内,在外洒扫的丫鬟太监均着豆绿色的衣衫来回行走,给这红墙之内添了丝别样光彩,算是为这炎炎夏日带了些许清凉,只见他们个个步履轻盈,一提一点之间都带着外面不曾有的风韵。
越清宁心下叹服,原来这皇子府上的侍者都与其他地方不同,真真是皇家气派。
然而这般的别有意趣没能吸引她的视线,越清宁淡然的将目光转回,一屋子的闷燥叫她更待不下去。
“不知寿王殿下何时能回来?”
母亲面对着长公主哪里敢有什么不耐烦,等不下去也还是要等,陪着笑脸小心的问了句。
自她娘俩辰时入府,到现在已经接连喝了三四杯茶,那寿王还是不曾露面,说好的有意结缘,人却都不曾出来见上一面。
越清宁本就对这寿王无意,遇着此番冷遇竟还生出些本应如此的淡然来,本来人家天家皇室不是她一个区区尚书家女儿够得上的,如今进门亦不来见,看来两人是真的无缘。
主位上蜷坐着的长公主此刻亦是面色不好,本就年纪大,这几年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听自家孩子这样问心里也是着急,这一急便又要咳起来,母亲忙上前为她抚背顺气,但长公主攥住她的手说什么还是要派人去催。
然那边的小厮还是传来回应,说是殿下事务繁忙,今日不能得见。
长公主闻此本就苍白的面色此刻更是一脸讪讪,毕竟人是她请来的,事也是她张罗的。钟氏长宁是她已故驸马旁支唯一的血脉了,她和驸马两个一辈子也无一儿半女的,把钟家的孩子也当成了自己孩子来看待。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太子势大正不断清算反对他的官员,眼看就要轮到越家头上,她是怎么都想保住晢哥家的孩子。
只是如今这阿恒怎么也请不来,倒叫她今日下不来台了。
“长宁,咱们再等等,阿恒这小子平日里不是这样的性子,只是最近他确实有急事!朝中情形你也知道,太子正明里暗里给不服他的使绊子,你家越尚书恐怕也叫他磋磨过几回。此番若是清宁能得进寿王府,只要阿恒还在,一定会倾尽全力护着你们越家。”
钟氏自然知道现在朝堂上的波云诡谲,自家女儿什么都没做便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说什么再多的也没用处,可起码应该存些体面吧?
因下朝后寿王顺便提的一嘴结亲之事,自己才带着女儿上门来与他相看。
若不是因为这话是从自家夫君嘴里说出来,她怕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果然,到了人家寿王府里,明明先提此意的寿王连见面都省了去,就这难道还要她越家上赶着嫁女吗?
就算自家夫君同意,她也丢不起这个脸!更何况如此高攀,自家女儿日后便是真的嫁进来,也不知要自己默默受下多少委屈才行。
又连喝了两碗茶水,钟氏脸上这笑实在挂不住,纵使是面对着自家亲人,她强撑着也再挤不出来好面色,只得趁自己还留下点脸面时起身,拉起女儿对着长公主告辞。
“这次是我没挑个好时候,看来殿下公务繁忙不便抽身,既如此,我们还是回去改日再来拜访!”
长公主伸出手去想要留她,话还没出口,门口小厮又进来报。
“殿下说今日没空,还请夫人姑娘明日再来!”
“……”
如此,还欲留点体面的三人便一句话也说不得了,尴尬如有实质在空气中凝结,还好越清宁反应快些,笑着开解道。
“殿下应以国事为重。只可惜我等此刻不能为殿下分忧,若是能叫殿下少分一寸心也是好的。”
“长公主殿下!这次我便与母亲先回去,若他日有空再来拜访。”
人都这样说了,长公主还能说些什么,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为小辈们操心的拳拳爱子之情吐出来三分似的。
越清宁心细察觉到了这一分不对,她抬眼望过去,只见长公主多年信奉佛陀的慈眉善目下,不显山不露水的尊贵气度好似也变得单薄了几分。
往日对什么都不在意,今朝因着时日无多好似突然鲜活了起来,想要趁着自己还能动弹的这点时间给儿孙们谋好出路,只可惜这些小辈们也没一个好好听话的。
走出门,钟氏终于放下了挂在脸上的僵硬表情,抬手揉了揉面肌。
“我听你父亲说寿王有此意才上赶着来见上一面,没想到人家只是随口一说的,根本没当真。”
越清宁对此不置可否,毕竟皇家人她没一个喜欢的,皇帝迟暮昏聩,太子暴虐凶残,皇室也跟平常百姓家没什么不同,都是一个爹生的,这个寿王能好到哪里去?
矮子堆里拔将军,若不是皇子中无人可以扶持,自家父亲怕是也看不上这目中无人的寿王。
但心里腹诽总不能讲出来,越清宁扶着钟氏毫无在意道。
“娘,此番寿王殿下可能真有事要办,而且父亲帮扶殿下多年,即便是此事不成,我们也还是殿下这边的人,毕竟那个太子……”
话头到此猛地顿住,两人正穿过回廊向外走,停在后院的马车突然嘶叫一声,两人俱是凝神看去。
只见在那红鬃俊马身前,有一人正端端站着,一手轻抚马鬃不知自顾自的在说些什么。
不见脸,不见衫就已经知道那侧的人是谁,越清宁如遭雷击,她对他实在太过熟悉。
只是他俩不应该是在此刻,不应该是在这里,甚至不应该见面。
毕竟如今两人间的派系不同,身份较往日更是天差地别,如今再见怕是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钟氏先一步走上前看到了那边的人,她刚想张口,又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边的人却不似她俩这般局促,拍了拍红鬃马的鼻子,那马似乎也与他十分亲近,贴着他难舍难分的喷出鼻息来。
他抚了两下马身,走上前。
身似清风醉玉颓山,一开口如咏春鸣铮铮不绝。
“夫人安好!”
遥遥一拜,中间还隔着好远一段青石阶,钟氏不自然的摆了摆手。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人您呢!”
话中阴阳怪气他似是没听见似的,又俯了俯身。
“寿王殿下有事相商,叫我过来。”
寿王竟然会叫这个大佞臣来府中,真不知道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况且他作为太子派的一员跑来寿王府显然没有好事,太子与寿王势同水火,这番叫他来了府上恐怕又要闹出什么乱子来。
那人也无妨钟氏别扭的样子,顺理成章的又转过头来向着越清宁要拜。
越清宁忙拦他,“大人莫要折煞小女子了!”
“……”
从未感觉哪一刻能比得上此刻漫长,越清宁背手在后死死拧着衣角,强撑着自己不露出一点异色。
他似是远远的遥望了她一眼,还是拜了下去。
“长日不见,不知大小姐是否安康?雀铭一直想要回府拜见,却一直没来得及抽出时间。”
两人都在京都,却在三年间没见过一面,说什么抽不抽得出时间实在蹩脚的很。
如今再说这些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毕竟三年前赶他出府时,可远不像今日这般彼此留着体面。
往日的事还是不提的好,越清宁不欲与他多说拉着母亲便要上车去。
从他面前经过,这个刚刚还留着一分虚情假意的雀铭居然还向后退了一步,好像她们是什么病害似的避而不及。
她那颗本来百无波澜的心被他这一退突然搅得天翻地覆,霎时间连理智也拦不住,猛地回头看过去。
他似乎也没想到人会再回来,抬眼间差点和她撞个满怀,那张风流蕴藉的脸与她咫尺相隔,终于叫她看清了他如今的样子。
他长高了,身形也与往日不同,想来是锦衣玉食诸多照顾下有了成长,连脸上的那丝青涩也褪了去,如今的雀铭真真长成了她认不出的样子。
怪不得要去攀附人家太子呢!若是能得这番供养,就算太子是男郎又有何妨?
毕竟这傅粉何郎怕是早就想走这条路子了。
只是可惜她,她的……
想到这,越清宁猛地止住了念头,连带着泛泛溢出的情绪也都收拢起来,事已至此,人亦是分道扬镳,再计较也没用。
她晃着脑袋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
“对不住,刚才一时昏头了。”
话里似乎呜咽了一下,她脑中正胡思乱想着没有察觉到,对面的却听了个真切。
人就这么拦在她面前,风一吹,青衫也随着他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裹到里面去似的。越清宁不明所以抬眼,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僵持着,把所剩无几的时间给拉的狭长。
直到他抬了手,伸手像是要触到她的脸。
越清宁猛然一动躲开,他动作停了半瞬,却没拿开手仍是举着胳膊为她挡住今日刺眼的阳光。
两人相顾无言,连话都难说出口,因着太子横亘在两人中间,彼此间一出口便要伤人了,如此倒是不说还能存着点往日恩情。
斟酌半晌,雀铭沉沉道。
“……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越清宁强忍着酸涩回了声好。
如此才是体面。
他如今可是官大人,再不是往日跟在她身后的小随从。她还没能从这身份的转变上缓过来神,今朝再见亦是毫无准备,那种下意识依赖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叫她忘了规矩连句大人也喊不出口。
那人目送着她们上车,越清宁倚在车窗边上控制不住的红了眼。
好在母亲没有看到,还在自顾自的说。
“雀铭真是能耐,出了我们越家竟然攀附上太子,如今便连官也是做得的,看他现在的威风样,谁能想到他当初是个在咱家管马的下人呢?”
话落在地上没人捡,钟氏看了眼窗边趴着的清宁,她正垂着脑袋捂住胸口,好半晌才从交叠中的袖子里传出来落落穆穆的音。
“做了大人肯定有自己的能耐,与我们无关,我们不要得罪人家就行。”
钟氏听着更不能住口,愤愤的提高嗓音。
“确实是有能耐!不然怎么能将太子都给迷住!我收留他五年,护了他五年!就是怕他出门被权大势大的人收去做了人家的玩物,没想到人家上赶着去呢!倒是我当初没这个眼力见拦了人家的大好前程。”
窗边的人还未离开,越清宁甚至能看到他的鞋。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从人鞋上也能看出表情来,她就是明白他的透骨酸心。
“别说了!人家的事与我们无关,快走吧!”
马车总算往前行了两丈,那人的脚印变了下,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迈出半步最终又留在原地。
越清宁看着那青袍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算是松了口气,转过身来靠在窗边,但心中的那点遗憾并没有因这次见面消去,反而变得更大,直到将她整个人笼罩在氤氲里。
她想,要她真正与他分道扬镳,怕是还要多些恨。
雀铭要对她再狠些,狠到要她的命伤她的身,两人这五年的情谊才能真正尽散。
所幸,他做不到,她也做不到。
如此,一辈子也不会成为仇人就够了。
作者有话说:
下本开——《杀我的刺客失忆了》
因父降敌,被卷入无妄之灾的罪臣之女崔百薇,在叔父帮助下仓皇逃离京城。
未曾料到,行至中途,刺客接踵而来,要取她一介女流性命。
谁想到,这四波刺客中有三波是来杀她的,剩下的那人非但没杀她,还屡次救她。
百薇感念大恩连连叩谢,那毫无动容的冷面,瞧见她战栗的模样反而笑了。
“谢早了,我也是来杀你的。”
原来他自命不凡,自认是杀手中的佼佼者,不肯叫手下目标被他人夺了命去。
百薇直呼天要亡我。
然峰回路转,两人受困跌落山崖竟被一老汉救下,百薇死盯着受伤昏迷的刺客,寻思怎么才能叫他永远不醒。
可她的算盘落空,人不但醒了还挟持了她,逼问她自己是谁。
要杀她的刺客竟然失忆了。
百薇慌不择言,惊恐叫道:“我是你妻子,你不能杀我!”
他冷笑,手下不停。
逼得百薇只能加码:“我腹中还怀着你的骨肉,你不能杀我!”
他怔住,略微犹豫了下。
百薇继续哄骗:“你耳后,小臂,脐下三分,以及左腿右侧都有颗痣,你若不信,屁股上还有……”
刺客恼羞成怒:“住嘴!”
经此一回,百薇的小命算是保住,但要与一个不知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杀手做夫妻,难度似乎比刀口逃生困难百倍。
然而日子久了,百薇发现这人若不是刺客,做个闲散农户还是挺好的。
他虽然面冷,但心却体贴温柔,会在她受辱时为她撑腰,会在她怯懦时扶直她的脊背;他的手再不握剑,如今侍弄花草,饲养鸡鸭,将小院收拾的井井有条,百薇久违的体会到什么是家。
若是她不曾骗他就好了……
十月之后孩子生不下来,她又该怎么向他交代呢?
无奈,百薇寻了个借口,只留下一封决绝信就此离开,想着任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会找到远在天边的异姓女子头上。
但……他来了。
提着刀,不带笑。
“娘子,我们的孩子去哪了?”
大底世上的事都是不由人的。
比如刚刚还想和雀铭做一辈子不见面故人的越清宁,她没想到她这辈子竟然会这么短,短到刚出了王府才过三条街就已经走到头了。
一圈不知从哪里冒出的蒙面人当街闯入车架之中,将匕首抵到越清宁颈下要她下车。
她不敢不听,叫他们放过母亲自己跟他们走,谁知这头目反而笑了。
“本就为你一个人来的!乖乖跟我们走能少受些苦。”
被强掳着拽出马车,越清宁甚至来不及再回头看一眼母亲就被塞进了另一架车里,那个拿刀逼着她的头目也钻了进来,刀尖在她脖子上已经划出一道血印。
“清宁!我的女儿!放过她。”
马车驶远还能听到母亲凄惨的哭声,越清宁又怕又悲却转不过头去。
这番被掳怕是凶多吉少了,这些人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抵在脖子上的刀刃几乎要按进肉里去,她一呼一吸之间恍惚尝到了血腥气。
敢在京城之中行凶的少之又少,闺阁女子被抓更是十分罕见,他还说了是冲着她来的,显然就是太子手笔。
他肯定是见不得她与寿王结亲,这才行下这等荒唐事。
只是她没想到,堂堂大盛国太子竟然能策划得出当街行凶,连装都不想再装的要跟他作对的人死,这下谁还敢反对他?她怕是将要变成一个十分残忍的、血淋淋的例子。
悲从中来,一想到自己命不久矣,她突然忆起刚刚见过的那人,也不知他见没见过自己忠心侍奉的主子是这么一个狠毒的人。
今日的她,可能就是往后的雀铭。
想到这里她更觉得不能就这么默不作声的死去,至少在死之前还能给他们留下点线索,于是壮着胆子问了声。
“在京城光天化日当街行凶!你们难道不怕圣上追查下来抄家灭族,要你们的命吗?”
那人听到她这样讲,非但没有半分害怕惶恐,甚至好似听什么笑话似的盯着她的眼。
“我们本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刀口舔血的混沌日子有什么可担心的?烂命一条!被抓了大不了杀头便是!况且赚了你这小美人跟我们一道走,岂不是件美事!”
话里恐怕只有一句拿人钱财是真的,越清宁打起精神又问。
“若为银钱,我家父亲可奉万金,能否放了我……”
这贼人听到她说可奉万金的时候突然嗤笑一声,好似她说的是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她家确实没有万金,父亲一向清正守节,如何存的下万金家财。
可他是不应知道的,一个贼人如此清楚朝中官员身家情况,如此这身份不就更加清楚了吗?
“你少在那试探我!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等会可不好过,你应该好好想一想你有今天都怪谁!”
怪谁?还能怪谁!
自然是都怪太子萧衍这个祸乱朝纲、蠹国害民的奸佞小人!
栽赃枉法、坑害社稷栋梁的恶事都叫他做遍了,这样还没完,待到陛下百年归天之后,萧衍这厮继位怕是马上就会将大盛国拱手让给他那个远在天边的母国,到时候大盛再不复存在,剩下的百姓只能走在术忽的阴影之下,惶惶不得终日。
更何况,雀铭还在他手里,凭他那般险恶歹毒的心肠,不信他萧衍会真的善待于他。
想到那厮的丑恶嘴脸,连带着为百姓打抱不平的心情,越清宁忽升起几分胆量来。
“你是为萧衍办事的吧?他要你来杀我。”
贼人听到她的话没有反驳,只瞥了她一眼好似多看不起她的样子。
这副傲睨自若的形容倒是叫她有些莫名其妙。
越清宁从没有见过他这双斜飞的丹凤眼,回想脑海中也从没得罪过谁,思来想去他这样子肯定是与她冥冥之中有了关系,或许是因为其他人才恨上了她。
怕是曾与父亲同朝为官,被父亲弹劾贬黜的某个结党营私之徒,现在趁着这个机会来报复她越家。
想到父亲日后可能会见到自己的尸身,看到自己被歹人欺辱后破烂不堪的躯体,越清宁恨不得就此化为烟尘,至少不至于叫他们看见尸体心如刀割。
可自己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道上的颠簸也已经渐起,显然是出了城到了某处荒郊野岭。
下了车,等着她的怕不止是千刀万剐,从古至今侮辱女子,都是这群所谓男子汉的拿手好戏,到了她这里怕是也免不了的。
这人这么恨她父亲,肯定更想看到父亲见她烂尸时痛心疾首的表情,可她又该怎么办,如今已经死到临头的境地,她还能做些什么?
果然,行了大约两刻钟,车在一处阴地停下。
贼人掀帘去瞧,只见外面是一处破败的观音庙,周围荒蓟丛生茅封草长,枝叶葳蕤交相掩映,连天都看不到。
“到地方了!越家大小姐下来吧!今天可是你的好日子呢,可要好好记得今天才行。”
越清宁往后缩没给他碰到的机会,那贼人顿时恼了,拽着她的腿就要把她薅出来,越清宁赶紧叫他。
“在我死之前至少让我弄个明白!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重新钻进车厢里,凶烈的一巴掌打下去,直将她打的双耳嗡嗡作响。
“你还配问我是谁?你个小贱货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不好好想想自己得罪了谁还敢问我?”
接连几巴掌打在头上,她抬手去拦都拦不住,唇角似乎已经向外涌了血出来,可她还是不断重复。
“告诉我!至少叫我知道我该恨谁?就算死了变成冤魂,我也想去找那罪魁祸首!”
听她如此执着,手扇得也没了气力,这恶贼终于停下手来掐着她的脖子迫她抬头。
“行啊,你不是想知道吗?话说……今日你应该见到过他啊?你们不是前后脚进的寿王府吗?”
被打得眼前重影,但她还是听到了他刺入髓芯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是雀铭……”
他似乎很不满她对那人的态度,将她拖了出来蹲在门前。
“你还真当他是什么好人?那面如傅粉的白面郎君干的什么好事你不知道吗?今日若不是他我们怎么会知道你在寿王府,况且你一个小女娘我们难为你干什么?”
越清宁哭得嗓音沙哑,却还不断喊着。
“他不会!雀铭不会的!我知道他……我了解他!雀铭和我一起长大,他不会伤我的!”
被掐着头发,越清宁仰着脑袋看着上空密不透风的树冠,好想拨开那些树丛呼上一口气,好叫这苍天看清她如今的遭遇。
她什么都不曾做过却被奸人所害,黄天公道在哪里呢?
“是萧衍!是萧衍害我至此,我不会放过他的!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尖利的哭喊在树丛间回荡,揪着她头发的贼人再看不下去,从怀中掏出个什么甩在她面上。
“差不多行了!反正我还有句话还没带到,那厮非要我把这句告诉你,我还嫌烦呢!”
从面上滚落的是一支红釉小瓶,她呆呆地望过去看着它从自己混乱的衣摆上滚下,铛的一声撞在车架上碎裂开来。
碎成了好几块破片,有几粒药丸从中掉出来也散成了碎屑,她一眼认出那是她的药瓶,那是三年前赶他出府时,她于心不忍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药壶给了他。
“雀铭,瓶中药是太医院滕大人为我专制,他门下弟子大都认得,你可去京中几处药坊用此药壶换得些许银两,说你是我的恩人我以药壶相赠,他们会帮你的!”
“先好好活下去!雀铭,我会想办法接你回来……”
贼人看她盯着药瓶碎片恍惚的表情,露出丝得逞的笑来。
凑上前将碎片塞进她手心,在耳边恶毒的吐出信子。
“他说,那些人没一个肯认的,反倒叫他挨了好些打,被打的几近死过他才明白过来,权与势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没了权势的人活着不如猪狗,还不如自行了断解脱的好。”
“他说,正是在最困苦的时候,他遇到了贵人,贵人一诺千金送他直上青云,这才叫他有了如今的能耐,能将当初欺辱他的人都踩在脚下,当然其中也包括你!你不是也拿他当个下人吗?他留着这信物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将它砸在你脸上。”
越清宁愣住,呜咽了两声。
“我没那么想过……”
“什么有啊没的!你一个大小姐看不起下人不是正常,如今跟我狡辩又有什么用?”
他掰正她沾满血花的脸,“他说他并没有多恨你,只是你的好父亲一直多事的挡在太子路上,为了太子他才想出这招来,毕竟在府中他可是亲眼看着越尚书有多疼爱你这个女儿!”
“……”
口不能言,泪却决堤而出,越清宁大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泪恸几绝近乎失魂。
谁都可以,偏是他雀铭想出的这个办法。
他太知道什么才能要父亲目断魂销,为了前程他早就能出卖己身,更何况他人。
“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他的声音犹在耳边响起,原来都是为了此刻铺垫。
越清宁悲怆的想,如今他们才是真的血海深仇无法开解,永生永世都要互相衔悲蓄恨。只是自己到底还是比不得他,到了如今居然还怀着一丝无谓的感情,还想见他听他亲口说……
可是已经等不得了。
要是再来一辈子,她越清宁绝不再做待宰的羔羊,哪怕是死也要拉着仇人一起堕入无间地狱。
林中穿堂的风更大,好似在奏一曲悲切哭声,树荫也唰唰作响,是观音也观不下去。
那贼人望了眼周围并没察觉出什么异常,无视手底下淋淋淌血的女子,将她拖了下去摔在地上,对着面前两个同伙道。
“还没见识过这尚书家的大小姐吧?走,爷带你们好好享受一番!”说着就要跳下马车。
然而,他未料到刚才还一副半死不活的女子,就这么一松手的功夫竟然钻到了马蹄底下去。
三个贼人均是慌了神,生怕她从底下溜出去,那头目甚至抽出刀想吓一吓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