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奴(重生)by我与丹青两幻身
我与丹青两幻身  发于:2025年10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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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气一声接着一声的叹,但她到底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下位者就是这样,连自己家的亲事都不能由自己决定,本已经安于现状,如今才知这权势的好处,但也明白的太晚了。
因着这次使在面前的绊子,钟氏也生出了些对长公主的怨怼,长公主再亲也亲不过自己的亲生女儿,这次明明白白就是摆她一道,钟氏也是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待下去,提出明日一早就回家。
长公主知道她一定会生气,倒也没有阻拦,只是嘱咐清宁往后要常来看看。
这一番做局,把自己最亲近的人都给骗了,她心里自然也不开心。
只是这世上哪里能事事都由人呢?
即便是她贵为长公主,不也是没能留住自己最重要的人吗?这时局裹挟着所有人,以为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便能置身事外了吗?
长公主叹了声,屏退丫鬟,而后又补了一句。
“告诉清宁,日后有什么不顺意的,只要我还在,无论什么事都会帮她一把。”
丫鬟领了命去了,剩下长公主遣退所有人,孤身走到驸马的一方灵牌前。
她从前向来是不信鬼神菩萨的,驸马走了之后又信了,总以为这样能安慰安慰自己,能叫自己的心别那么固执。
可现在,灵牌前面一支香烛供着,灵牌后面什么也没有,徒留下摆放了很久的菩萨留下的印记。
她信了菩萨十年,拜了十年。
总用因果循环,生死有命来安慰自己,结果到头来都是一场虚假欺骗。
菩萨都会骗人,人更是会弄虚作假,往日的“放下放下”都在此刻化作了燎原怒火,她的怨恨随着身体的日渐衰弱变得更加炙烈。
无论怎样,在她死之前都要看到那人化作飞灰,不然她即便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驸马。
手拧着绢子一寸寸擦拭牌位,长公主看着上面的几个字叹了声。
“怪不得这么多年都不来我梦里,是怪我罢!”
摸着深深刻入木板中的三个字,她颤抖着的抚了又抚。
“可你也真是的,我本来脑子就不算好使,你也不来告诉我,让我自己反反复复的查了这么多年,若不是阿恒告诉我,我不知道还要迷糊多少年去!”
擦完了牌位,她叹了声跪在蒲团上,静静地点起一支香。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怪我利用清宁,可我若不这样做,那人我又哪里有能力扳得动他。你生气归生气,还是要好好保佑我们成事,好好保佑我们清宁和她的未来夫婿平平安安的!”
“等到了地底下,我再跟你请罪,到时候这些账你可以慢慢同我算。晢哥,现在我还得多活些时日,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你得再护佑我几年,办完事我好轻轻松松的去找你。”
点上的代替燃尽的香线插在香炉里,长公主一反平日里的慈祥姿态,眼中暗含着的如同冰凉海水一般的波浪起伏,在此刻才能得见一二。
这一日很快就会过去,她望着窗外渐渐西沉的亮光,如今是暮色沉沉,但明日新的艳阳又会中升,希望那一天早点到来吧。
第二天一大早。
钟氏说什么都不再住下去,一大早告别了长公主和寿王,急不可耐的想要走。
寿王还略显诧异的问了两句,但钟氏实在没有这个心情跟他寒暄。
见母亲气得都快忍不住,越清宁只好向他解释了几句。
“昨日跟母亲说了我自作主张的事,母亲有些生我的气,殿下勿怪!”
寿王也知自己一个未婚的,如此帮着两人私会确实不像话,也没说什么,让下人端了个盒子过来。
“这是我的见面礼,我说了要送清宁的,怎么也会做到。”
如此越清宁不得不接,双手接下来袅袅一拜。
手中的盒子相当沉重,她撑了下还是端不住差点歪过去。
眼前人手疾眼快,上前扶住了她。
越清宁只觉得一阵青松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连带着不合时宜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扩散,但很快眼前的人影又退开,把那种感觉变成了她自己的瞎想。
“多谢殿下!”
松了口气似的脆鸟声从她身体里跃出,寿王亦是一个晃神,看着她低垂的眉眼拧了下眉。
也不知这股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每次只要和她待在一起,那种仿佛不用说话就能探知彼此的感觉就要涌上来。
已经不止一次,往日只觉得她聪明给他带来不少便利。
他细细一想,仿佛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那种她一眼看穿他的感觉便已经出现,他当时不甚在意,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自己演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能拆穿了他的。
只是她……似乎有些奇怪。
两人之间经常无话可说,但她对于他的所思所想总像是尽在掌握似的,总是做出些不符合他意料的行为来。
今日,那刚刚才发生的难以言喻的气氛,叫他不得不深思。
她显然已经察觉自己一瞬的不对,却还迅速反应过来装作无事发生,若他是个一般人或许真会被她糊弄过去,可自己从小察言观色,哪怕瞳孔微动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若不是他抓住了片刻的惊慌,还真以为她是个普通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长着七窍玲珑心的人吗?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她就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把自己拆了个清楚。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自己身边可容不下这般心思剔透的。
周遭空气伴随着静默转冷,越清宁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忙将赠礼递给身侧的下人,对他又是一拜。
“殿下!那清宁这便先行走了。”
“……”
看!果真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能够轻易的察觉他哪怕一丁点的情绪转变。
这么多年,寿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物,忍不住比平日里又多暴露几分隐藏的危险。
“清宁。”
她根本不敢动,低着头微微嗯了声。
“你和别人真不一样!这么懂人心思……”
这话连个重音都没有,越清宁却听得心里直打鼓。
寿王前世便参与党争,这辈子显然还没褪下那层装病的皮。
她知道却不能知道。
可这寿王心思如此细腻,像是在试探她一样,偏她还禁不住他的试探,越是小心翼翼他越能看清她的躲避。
装他又不信!于是她更想逃了。
“清宁不知道殿下指的是什么。”
对面又不说话,越清宁急得冷汗涔涔,幸好母亲在背后催促了声,唤了她上车。
如释重负,她连忙拜别寿王爬上了马车。
车辙压着石板走开,寿王还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厢不知在想什么。
手下的小厮凑近对他耳语了两句,寿王轻蔑一笑这才从她身上移开注意力。
接下来可还有场大戏要演。

“太子殿下驾到!”
两人默不作声对视一眼,长公主躺下去半点没有起来的意思,捂着额头懒洋洋的歪着。
寿王则站起身来整理了下衣摆,慢慢踱步到门边,等这位太子进来。
蕴着暑气的衣摆散开带进来一股热风,寿王躬身向着来人恭敬一拜。
“二哥晨安!”
“……”
眼前被他拜过的太子却一言不发,反而是极其不合规矩的朝内室看去。
寿王低着头不敢起身,脸上也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不满,静静地躬着身,等他出够了这气。
萧衍一向以太子的身份压制其他人,皇子们即便是一丁点小事也要过了他的准许,此次父皇派了他来长公主府,萧衍指不定要怎么磋磨他。
好半晌,萧衍才终于看够了,摆了手朝内室走去。
甚至都不等他起身便进了内室,寿王眼里流转出一丝蔑视,又被他很快压了下去,不做声的掩面咳了声。
室内还有草药熏香,萧衍本就厌恶病人,进来被这沉闷的味道一打,表情愈发难看。
此刻连装都不想装直接坐在上席,朝着侍候丫鬟问道。
“长公主还没醒吗?”
她根本就没睡何谈的醒来,在薄纱帐中长公主白眼一翻,却不得不装作刚醒。
“太子来了?”
朦朦胧胧的声音饱含倦意,萧衍知道她是在装,也不起身就这么手搭在一边懒洋洋的问。
“姑姑身体如何?我听闻您近日不适忙来探望。姑姑也是……有什么事怎么不立刻告诉我,我好给您安排宫里的御医来看看。”
长公主心里不屑却未表露。
“太子忙于国事,我这只不过是小病不值当叫御医来,让你们爷俩担心就更不应该了!”
萧衍皮笑肉不笑的,“姑姑的事都是大事,下次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可舍不得姑姑忍着病疾。”
说着还看向了一边站着的寿王。
寿王自然是察觉到了他的责怪之意,立马低下头一副要把自己缩进墙里的鹌鹑样子。
这胆怯的病秧子,看着就知道是个废物!若不是父皇的意思,这病秧子是绝不敢自作主张出来的,早年先太子病逝后,这废物回来连府门都不敢出,懦弱到了极点。
只是这次硬逼着他萧恒出来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父皇是在借侍疾一事敲打他吗?
莫非是因为那三百万两白银?父皇表明上答应了拨款,却在暗地里把这病秧子拽了出来,显然是想借此打压打压他的势力。
只是这选的人可太弱了!当年要把萧恒接回时,就已经给了次下马威,被吓破了胆的萧恒怕是这辈子都不敢反抗他。
想着萧衍脸色总算好些,抬手召他上前。
寿王眼神飘忽像个被打怕了的小狗似的,颤着上前,甚至不敢靠近他。
萧衍拽了一把,把他拖到自己眼前。
“是父皇叫你来的?”
“……是,父皇说若不来也不用再当萧家人了,我也是无法才来的……”
战栗的面色又白起来,好像又勾起了喉咙里的痒意,他死死捂着嘴不敢在他面前咳。
萧衍看他这样更觉得恶心,推了一把叫他朝另一边咳去。
“父皇没说什么其他的?”
“说……说了,叫我在姑姑这里待上半个月,说半个月之后再回去。”
半月……还真是在这等着他呢!
萧衍脸色愈发不好看,重阳节半个月不到,这摆明了是要冷下他,造势让众臣以为父皇的心意变了,转向了他这个四年都不曾见过人的寿王。
但他哪里堪得上大用?最后左不过是要反对他在重阳要提起的事情罢了。
看来这三百万两真的动了圣心,还是太过着急!可若不是舅舅一直施压,他也不必现在就这么急着要钱。
术忽偏在这时候煽风点火挑动战乱,明明不是好时候,派人去劝了还是没有用,真是拖后腿!
不过即便惹了父皇不满也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父皇现在只剩下三个儿子,一个病秧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一个还是小孩,更不可能堪大用。
再说母亲可是中宫皇后,舅舅又是前朝重臣,父皇再怎么不满也不会同他生太久的气,最后大盛可还是要交到他手里的。
这番琢磨下来,脸色好些,他想起手下人的回报,挑了自己身上的玉佩在手中把玩。
“听说护国公府来过人了?”
寿王呼吸一滞,紧接着磕巴了几句。
“少将军来请姑姑赴宴,这才碰上了。”
萧衍可不信,偏这么巧合崔护刚回来,长公主就身体不适正巧碰上?
他还没问,纱帐里传来声音。
“是我说的,想着崔家小将军回来我怎么也想看看,便叫了护国公一定要告诉我,他这才来请我的!”
呵!老东西!
原来是想趁自己还没死之前给这好侄子联系点人脉,只不过他萧恒就算有了这条护国公的人脉又能怎么样?
他能用吗?敢用吗?
再说护国公这么多年稳握军权,崔氏护国公也不是傻子,凭一面之交便能入你的局?
想的倒是挺美……
萧衍漫不经心的笑了声。
“原来是这样!姑姑想见只要召来便好,之前崔少将军在边疆还不那么容易见到,现在他回来想看他还不简单,我这便叫崔护来,让姑姑见见如何?”
“不必了……”
纱帐里传来的声音渐渐虚弱,寿王忙凑上前去。
“姑姑,您是不是该用药了?”
里面似是点了点头,他忙回身瞧了眼萧衍的眼色,萧衍到底还不至于为难一个老太太,扬了扬脑袋,门外的丫鬟端着药走了进来。
打开药盅,顿时药香弥漫熏得人头疼。
萧衍十分讨厌药味,拧着眉要吃人似的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找了个借口出去。
寿王坐在床头,慢条斯理的给长公主喂药,眼神中却带着些许愉悦。
长公主也不愿意瞧见他,此刻微微有些幸灾乐祸的小声嘀咕。
“瞧他那样子!也没逼他来,偏来!来还难受。”
寿王闻此也忍不住轻咧了下嘴角。
“他哪里忍得住自己的活被我抢了去,即便不愿意,也还是要来撑撑面子的。”
想起他刚才那吃了瘪的表情,长公主忍俊不禁,拽了寿王在身边。
“他那小心眼,等下怕是又要刁难你,阿恒,你自己可得小心着点。”
寿王点点头,将空了的药碗放在一边。“姑姑放心,阿恒心里有数。”
帮她掖好了被子,外侧的纱帘也放好,寿王起身出去,并顺手在焚药的香炉里摸了一下。
出门时悄无声息的在鼻尖点了点,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道冲进鼻腔,他硬是强忍了下,走到门外。
“喂个药也墨墨迹迹……”
门外,萧衍正站在门口等他,可还没等说什么,寿王猛地打了个喷嚏。
而后迅速捂着自己的脸躬下身,朝他连连道歉。
闷闷的声音从他袖子下传出来,“二哥恕罪!阿恒不是有意……”
说着又顿住,眼看是又要打一个喷嚏,萧衍这下是真的受不了了,一甩袖把他丢在后面。
走了好远还能听到他一个接一个的喷嚏声。
真是烦死了!该死的病秧子!
怎么一个一个都这么多病?病成这样怎么不赶紧死了算了!
烦的他头疼,转到后花园才终于听不到他的声音,萧衍揉了揉太阳穴,伸手叫身侧的小厮上前。
“你回去!告诉他这段时间无论谁来,都给我好好记下来,无论谁说的话一字不落都要记住了,我日后要问。”
下人领了命立刻跑回去,萧衍心累极了,自己慢悠悠的往前走。
突然,一阵女子的娇笑声透过花丛,萦绕耳间。
他心下存疑,绕过缠连的花枝,只见假山旁边的小亭里,两个不知谁家的小姐正在嬉闹。
银铃似的笑声活泼极了,比起那两个病歪歪的可好上太多。
心里的阴霾被这两个小姑娘驱散,他不慌不忙的走上前,边走边听她们两个说话的娇笑声。
“我说春盈妹妹,你还是太挑剔!家里安排丞相大人家的三子还不够吗?你怎么还不同意呢?要家世有家世,要出身要出身!他今年怕是就要官至侍郎,这么年轻的侍郎可少见呢!”
被说的那个闻言停了一瞬,低下头似是不太好意思,被旁边的鼓动着许久才略显羞涩的回道。
“骆相家三子自然是很好,我又有什么敢挑的……只是我心里还存着那么一丝不便言说的念头。”
身侧的姑娘忙问,“咱们姐妹之间有什么不便说的?你就说吧!好妹妹,我保证不透露出去!”
被她磨得心焦,那名叫春盈的姑娘才小声吐露了一个人。
“每年进宫,时常见到他。今年的殿下风姿更甚,气度翩翩卓尔不凡,我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转不开目光,再看不到别人,只能望着太子殿下。”
萧衍一挑眉,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是个痴心于他的。
只是每年宫内受邀进宫的女子也不少,这个名叫春盈的是哪家的姑娘他还真没想起来。
小姑娘说完似是害羞,又赶紧补了一句。
“姐姐可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万一让别人知道我想着殿下,我干脆死了算了!”
撒娇似的女儿娇态,叫他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那两个姑娘听到背后有人双双转过头来,萧衍也同样不加掩饰的望过去。
那名叫春盈的姑娘生的真不错!美目如画,粉面含春,果真契她春盈这两字的美名。
本来只是闺中密话,此刻被正主抓包,她脸歘的红了。
咬着唇跑也不是留也不是,羞到了极点的小姑娘家的娇态更叫人心生怜惜。
萧衍阴郁的心情被她两句话完全融化开来,于是走上前去。
“姑娘可别那么容易讲出死字来,少了美人,天地可都要失色了!”
被打趣的姑娘脸色则更红,忍不住捂住自己的脸,连礼也忘了行。

“岑氏岑荣请殿下安!”
一旁的的女子朝他拜了下,萧衍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缓步上前越靠越近。
那捂着面的姑娘耳朵都红了,也不怕把自己捂坏了,仍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身侧的岑荣看她这般,靠过去用肘顶了她一下,悄声说。
“快拜见殿下啊!”
听见这话她才如梦初醒,忙放下手去朝萧衍盈盈一拜。
“姚氏姚春盈拜见殿下!”
原来是姚家的姑娘。
萧衍眯了眯眼,姚家是皇亲,他们两个可算得上是表兄妹,自己往日里竟然没有注意过这个小姑娘,这般的样貌居然逃过了他的视线吗?
“原来是春盈,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姑娘这么大胆!”
被他又提起,姚春盈赶忙解释。
“殿下!我并不是故意说您,我……我只是……”
看她吓得小脸都白了,萧衍轻转折扇。
“说都说了,怎么还要收回去?”
“……”
憋了半天,姚春盈总算吐出一句。
“春盈不敢收回,也不想收回!请殿下责罚!”
这还算有点意思!若是个胆小怕事的,他倒是不喜欢。
想着,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身边的侍从立刻明白了意思请了岑家姑娘离开。
人走了,亭子里就剩两人。
萧衍又靠近一步,沉下声问。
“为何不想?”
垂头的姑娘咬了咬牙,鼓着一口气拼尽了全力似的吐出心里藏着的话。
“殿下风姿世所罕见!谁见了殿下都会这样想,春盈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若说错……唯一的错便春盈将这话说了出来,叫殿下烦心!”
倒是个有趣的,萧衍垂了下眼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既然知道错了便不要再犯。”
说着靠近她,在她耳边悄悄叹了声。
“下次我就要当真了。”
被调戏的又红了脸,却不像刚才那般躲避,羞涩的低垂着头回了句。
“春盈知道了。”
大胆又聪明,是他喜欢的性子。
萧衍背手将手中的坠子甩得翻飞,面上越来越开怀。
本来正妃的位置一直空悬着,他也知道父皇的意思,想他娶一个正经的汉人宗亲来继承血统,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异议,若不是娘娘一直无故阻拦,他这正妃早就确定了。
现在也是时候娶正妃,既能全了父皇的心愿,姚家又是父皇的宗亲,此番亲上加亲在陛下面前肯定更得脸。
萧衍绕过她坐在主位上,向她使使眼色,小姑娘果然明白,走近坐在他身侧。
“怎么之前进宫没见过你呢?”
姚春盈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春盈去的不是时候,总是与殿下擦肩而过,殿下事务繁杂,自然是没有注意到一闪而过的人。”
才一句话便叫萧衍明白过来,原来是娘娘做的,每次她进宫都被娘娘算好了时间拦下,这才没见过几次,就算见也是匆匆一眼,怎么记得住呢?
他有些不满的顶了下后齿,娘娘此番肯定不是只针对她,仔细想来,这些年在宫里见到的世家小姐实在少得可怜,见到的多是舅舅那边的亲属。
这样回过头来一想果然就能察觉到不对,他们两个明显是想给他安排异族做正妃,可他们又不是不明白,这般行为是绝不可能的!
父皇怎么可能容许太子的正妃是异族?一个续弦的异族皇后已经够乱了皇族血统的,若是他真听他们的娶了异族,这太子之位怕是也不会是他萧衍的了。
见他闭口不言,姚春盈也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她从头到尾都是最好的选择,皇后还迟迟不肯给太子定下正妃,肯定是想把术忽的人塞进来,可就算她想,陛下会答应吗?
不着痕迹的隐下表情,她端起茶壶倒了杯茶水递给萧衍。
“殿下,喝茶。”
他接过去,望着茶杯中的水波荡了又荡。
“我记得你去年才及笄吧?家里怎么这么着急给你选亲了?”
她顿了下,“春盈这辈家里年长的只有姐妹,唯一一个弟弟今年才五岁,祖父年纪大了担心的很,我若不嫁出去,全家更要担心。”
如此说来倒是应当,姚家是皇亲本来就不可能有高官厚禄,全家的荣光都是百年前的事情了。不过,他们这次竟然这么着急嫁女?没想着把女儿塞进皇室吗?
姚春盈显然是有意的,姚家却不一定,想到这里他脑中冗杂乱作一片。
看他神色晦暗,姚春盈也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祖父向来重正统,陛下封异族为皇后这件事已经让他心里不舒服,他本意是借她嫁出这件事情来逼陛下着急,然后让二女儿嫁给太子。
他想的倒是明白,可却没有问过她姚春盈的意思,她可不是一般女儿家,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按他的意思走,叫她日后去拜自己的妹妹更是绝无可能。
于是她佯装神情淡然的叹了口气。
“家中一直在催,春盈却不敢答应,只因春盈心里还有一人,如若是仓皇之中答应了人家,害人亦害己。”
闻言,萧衍禁不住笑出来,她既然这么直白,那他也不妨直截了当的说个明白。
“春盈心里有我才拒了人家?”
身侧的小姑娘被他这样拆穿,脸上禁不住又罩了层粉红,桃子般饱满的双颊透出些绯色分外动人,叫他一时间也晃了下神。
可小姑娘的羞怯并没有藏多久,反而睁大双眼看向他。
“是,确实是这样。”
果然不同!萧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双目含情满满都是对他的崇拜。
萧衍勾着那纤薄的下巴迫着她抬起头,在她脸上仔仔细细的巡视了一遍。
人是一等一的美貌,心又是全全向着他的,家室更是正好能帮衬他,这真是上天独给他准备好的正妃。
既然是上天为他准备的干嘛不收下呢?
萧衍微微一笑,在她脸上刮了下。
“既然为我都拒了别人,那我只好负起责任将表妹带来身边了。”
姚春盈一愣,似是没从他的话语中反应过来,萧衍便拽着她站了起来,双手从肩滑落为她捋平衣褶。
“乖乖等着吧。”
几乎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砸到头晕,姚春盈没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真的成功了,她半是假装半是真的语无伦次泪珠涟涟。
“……谢殿下!”
“傻姑娘,谢什么?日后可不能这么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了。”
她迅速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扯出一个明媚的笑来。
看着喜气扬扬的脸,他的心情也好了大半,萧衍被前院两个气到阴郁的情绪因她的存在而乌云转晴,两人边走边聊又好一会儿才从花园分开。
在长公主府自然是什么消息都会经过了长公主这里,她听下人报完浅笑着摆了摆手。
“姚家确实是这个样子,前段时间姚家大夫人还跟我稍稍提过一嘴,想我给皇子们牵个线,可我给拒绝了。现在是多事之秋,他们姚家又野心太重,除了太子哪个还敢真的和姚家结亲。”
她停下来想了一会儿又笑。
“太子这是着急了!可若不是他母亲和舅舅,他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还没娶正妃。即便他想,那两个可不会这么轻易遂了他的意。”
桂嬷嬷在侧端了碗米糊过来,坐在床边递给长公主。
“这也说不定吧?或许那两位这次便就着他的意思答应下来,毕竟还是那高位重要些。”
长公主笑道,“要是这么想,你就太不明白皇后和清远侯了!那两个走到现在全凭的是一把子不要命的赌徒心思。”
“舍尽身家性命去赌,很多人都被他们这般不要命的表象给吓着,以为他们有什么底气,其实不过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外族心理,和咱们百年基业的大盛不一样罢了。”
桂嬷嬷问,“那这次他们也会这样赌?打定主意不让太子娶姚家女?”
跟着这两个斗了半辈子,长公主对他们的了解甚至比对自己都要清楚。
“就算皇后撑不住,她那个哥哥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这三人里,说一不二的只有那个清远侯觥合元,他的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
想到这里,长公主倒是想到了一个妙计。
他们术忽在朝堂铁板一块都听清远侯的,可唯一的一个变量就是那个半个血统的太子,要搅乱这滩水最好还是在他身上下功夫。
于是她传了信儿给姚家,命姚春盈再住下半月。
桂嬷嬷领了命去通知姚春盈,她自然是巴不得还能多住些时日,太子殿下自然是能多见就多见些的好。
她规划好了这几日,身边的丫鬟却不得不催,毕竟这趟出来的本不应该是她,而应该是她母亲姚家大夫人才对。
“小姐,家里来信儿说要你尽快回去,我们再待下去恐怕不好吧?”
姚春盈睨了一眼这个没脑子的,骂了声。
“你是跟我的还是跟家里的?听谁的都不知道吗?”
“祖父一向偏心二妹,我倒是变成个台阶来让她踩了!凭什么我不能做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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