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他待她不同寻常的好,将来他与别人在一起她便再习惯回来就行了。
左不过把上辈子的路再走一遍。
等他有了别人,等他与别人的孩子陆续出生,习惯自然就改回来了。
诚如她之前想的那般,等今年的选秀开始,等往后一届又一届选秀结束。
她会更冷静。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握当下。
好好将曜哥儿养大,好好过完这辈子。
宣王妃不清楚槛儿所想,但对方的话却委实带给了她极大的感悟。
“怎么选都有遗憾,过好当下……”
宣王妃喃喃。
槛儿没打扰她思考,兀自端起茶轻啜。
海顺偷偷觑了眼太子冷峻的侧脸,心里暗暗替宋良娣捏了一把汗。
宋良娣的话乍一听没毛病,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就是太洒脱理智了。
当然,洒脱理智没什么不好。
宫里的女人没点理智可能命都保不住,宋良娣能有这种觉悟是好事。
可那是于她而言。
于太子而言呢?
后宅的女人太过理智,对多数男人来说就是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心里。
是不在意他们的表现。
这一年多太子对宋良娣的宠爱,明显超出了夫主正常宠爱妾室的范畴。
现下听了这么一番话。
太子会怎么想?
可会觉得宋主子没把他放在心上?会不会觉得自己的一番心意白费了?
海顺在这边琢磨着。
一直静默不动的人转身,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走了,半个字都没说。
海顺偷瞄着太子似乎愈显冷沉的脸色,心道完了,怕是要闹一场大的。
槛儿她们并不知道外面的事,还是跳珠在太子走后匆匆禀报了这事。
说太子刚刚来了,但在门口站了站又走了。
跳珠和银竹虽守在外面,却是候在台阶下,屋里说了什么她们听不见。
而太子是从侧面转过来的。
也就致使槛儿她们在屋里看不见他过来。
槛儿闻言第一反应是回想自己刚刚说的话,复盘有没有不能让他听的。
想了一番发现,应该没有。
她甚至都承认对他的动心了。
只是想得比较开,以太子的胸襟应该不至于为着这个让她失宠吧?
槛儿在这边冷静分析,宣王妃先急上了。
“六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要不我追上去向他解释一下?”
可要怎么解释?
难不成说她介意宣王跟姜氏生过孩子,所以来向宋良娣寻求解决之法了?
这像话吗?
且不说她没脸当着太子的面说这些,关键她跟太子没熟到这个地步啊。
槛儿被宣王妃纠结的模样逗笑了,反过来宽慰道:“殿下睿智英明,不会有事的。”
但话说回来。
太子一向守礼,应该不会明知她和宣王妃在一处还特意寻过来,甚至没让人通传一声就到了门口。
槛儿狐疑。
殊不知其间是巧合与疏忽撞到一块儿去了。
太子过来是临时有事同裴皇后商议,而宣王妃进宫是没有带人的。
宣王妃刚刚送蓉嫔走时陪着蓉嫔去御花园了,负责给太子传话的小太监来去一趟消息就有了滞后性。
正好太子去找裴皇后时,瑜姐儿和曜哥儿让裴皇后叫人带去内室了。
太子过来开门见山与裴皇后说正事,裴皇后也没跟他提槛儿母子在此。
直到太子临走。
裴皇后才提了一嘴槛儿在偏殿。
可刚好这时候内务府的宫人有要紧事向裴皇后禀告,于是裴皇后话到一半扭头就把儿子给打发了。
太子便以为槛儿是和曜哥儿在偏殿,于是想着过来与母子二人打声招呼。
也因此禁了宫人通传,这才有了无意间听到了她与宣王妃的对话。
不过槛儿暂不知晓这些。
想了想没明白她便暂将这事给放到了一边,打算等晚上再视情况而定。
见时间不早了,两人也没再多说,去裴皇后那儿接了孩子就一道告退了。
槛儿原以为太子今晚也会没空过来用晚膳的,毕竟要处理的事那么多。
但没想到她的膳刚摆上桌,院子里有了动静,扭头一看可不就是他来了。
能过来,就说明是没误会的。
“殿下。”
槛儿迎过去,笑着唤道。
骆峋垂眸。
视线落在她娇艳的脸蛋上。
槛儿见他穿的还是早上出门时的那件衣裳,便道:“您先洗漱更衣……”
说到一半转头问海顺:“殿下的膳可是备上了?没有便让人去膳房传话。”
海顺瞥眼太子。
笑得比平时略显小心:“劳良娣主子费心,备上了,差不多殿下收拾完就能摆上。”
槛儿了然,替太子解了领口的暗扣,柔声说:“那妾身先伺候您沐浴?”
骆峋“嗯”了声,转身进了内室。
太子沐浴历来不喜人一直在浴间伺候,一般净了发之后就是他自己洗。
海顺顶多偶尔给他搓搓背。
当然,夜里与槛儿共浴除外。
槛儿说是伺候,实则也不过替他宽衣。
净发自有小太监侍候。
不过今儿太子破了例,槛儿替他宽好衣后就听他道:“你进来,其他人不用。”
说完,人朝浴间去了。
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特意让她一人进去,外头天色又还没完全黑。
哪怕知道太子这般言行大抵没别的意思,槛儿也还是没忍住红了脸。
亦步亦趋地跟进去。
刚关上门,身后一阵“哗啦”响。
转身看去。
太子往身上淋了半桶水,薄薄的苏绣屏风根本遮不住他挺拔健硕的身形。
露出的上半身上能看见水珠从他修长的颈子、宽阔的肩背上蜿蜒而下。
槛儿定了定神,走了过去。
第239章 坦白,“你是孤的第一个女人。”
骆峋将手上鎏金铜的杓给她,再顺势弯腰将一旁的凳子拖了过来。
他个头高,坐小杌子屈得慌。
待他坐下,后背刚好与槛儿齐平。
槛儿舀了水往他身上冲。
纤白的手在他背上抹,掌下的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下一刻又放松下来。
槛儿用力按了按。
轻声道:“这两个月事多,想是您也有些日子没让太医按跷了,今晚您可有时间?若不我替您按按?”
骆峋双手撑在膝上。
尽量忽视背上柔软的触感,“很硬?”
槛儿:“有点儿。”
骆峋顿了顿,“膳后消了食请太医来按。”
槛儿站在他身侧,往他肩膀上浇水,闻言道:“我也能按,我想给您按。”
骆峋:“累。”
槛儿红着脸从旁边架子上取了一条巾子闭着眼往他腰腹下方一围!
骆峋低头看了看,又侧首去看她。
槛儿假装没看到他刚刚低头的动作,“没您这几天累,再说我也想动一动,省得真养得手无缚鸡之力。”
太子爷没接这话,只忽然抓住她的手。
槛儿微惊。
旋即听他问:“为何脸红?”
槛儿怀疑太子是故意的,可瞧着他清冷淡然的神情,她又觉得不是。
“热水熏的吧。”
她胡诌道。
骆峋克制着唇角的弧度,“温水。”
槛儿想把手从他掌心抽回来,“那就是殿下身上火气盛人,蒸到妾身了。”
骆峋不松手。
驴头不对马嘴地问:“为何不看孤。”
槛儿:“……”
槛儿对上他的眼睛,状似很是从容道:“您可是有事要与妾身说?”
骆峋在她润润的脸颊上捏了一下,面无表情道:“嗯,不过不是现在。”
槛儿:“……”
不是现在说却把她单独叫进来,还这么奇奇怪怪,这要不是太子槛儿真想拧他!
拧是不能拧的。
不过槛儿抓住他的手羞恼似的瞋了他一眼,被太子仰头在唇上亲了一下。
好在接下来他没再有什么异举。
由槛儿抹了澡豆膏冲洗完身子,便进了浴桶枕着玉枕让袁宝进来净发。
等两人从内室出来。
趴在炕上抓玩具的曜哥儿玩具也不要了,吭哧着翻身张开小胳膊要抱。
太子爷步子大,三两步过来将儿子抱起来,曜哥儿瞅瞅爹再瞧瞧娘。
扭头往厅堂里指,要他们去用膳。
其实是他想吃来着。
可惜时下婴孩最早吃辅食至少也得半岁,就是怕伤了胃肾什么的。
幸好曜哥儿只差十来天就半岁了,他流着口水在心里安慰自己再忍忍。
海顺暗暗观察着两位主儿的神色,确定两人瞧着不像是闹了矛盾的样子。
他才算松了口气。
膳罢,太子有事要处理回了趟元淳宫,差不多过了一个半时辰才回来。
槛儿原想给他按跷的,哪知凑近就闻见太子身上淡淡的药油味儿。
一问才知他处理完公务让太医按了才过来的。
槛儿便学他先前逗她的样子,故意问:“殿下就这么不想让妾身碰吗?”
骆峋知她在胡言,没接话。
示意她去收拾。
槛儿点到为止,笑着进了浴间。
收拾完等宫人都退下了,槛儿一上榻便问太子要与她说的是什么事。
骆峋坐起来。
不答反问:“你没有要问孤的?”
槛儿茫然脸。
“问什么?”
床头柜几上的灯没熄,骆峋借着晕黄的烛火看得出来她是真不明白。
却也因为她真不明白,没有问他。
骆峋的心里反倒不是滋味。
她是怎么说服自己不去介意他有过其他女人的?还是她不曾介意过?
骆峋更偏向于后者。
但并非她真就是那般断情绝爱,没心没肺之人,而是她太知规矩,太本分。
也太清醒,太胆小。
诚然,胆小并非贬义。
可一想到她的上辈子里,她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他涉足其他人的院里。
如何看着他与其他人生孩子……
人人都在质疑,为何他有妻有妾却迟迟未有子嗣,轮到她却正好有了。
郑氏且不提。
曹良媛与秦昭训必定疑惑过他为何不让她们侍寝,只是为了她们的立场利益,她们不会将这事宣之于口。
经此一遭,她们心中想必已然各种猜测。
唯独槛儿。
似乎从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以她的性子上辈子许是因为本分,该她想的就想,不该动的念头她便不动。
而这辈子,是因为她知道他在她的前世有其他人,所以她大抵是习惯了。
习惯了听下面的人说他去了别处,习惯了听闻别处传来好消息。
甚至她与庆昭帝做夫妻的那些年,也习惯了听其他孩子唤她母后。
习惯了替他们张罗婚事。
“殿下,您今晚怎么了?”
槛儿见太子盯着她不说话。
但看样子又不像是心情不悦,不禁握住他的手晃了晃轻声问道。
顿了一下。
她试探着道:“听说您下午去坤和宫了,还去偏殿找过妾身,可是妾身与宣王妃说的话惹您不快了?”
骆峋反握住她的手。
“没。”
默了一瞬,他道:“娘娘未曾言明你与宣王妃一道,孤以为你与曜哥儿在偏殿,碰巧听闻你二人谈话。
此乃孤失态,与你们无关。”
槛儿往他怀里偎。
“宣王妃遇上了点儿事,我不懂装懂地宽慰了她一番,您从哪里开始听的呀?”
骆峋揽着她肩头。
“你说你做不到对孤不动心。”
槛儿:“……”
“后面的话您都听到了?”
骆峋:“截止你说要专注过好当下。”
槛儿语塞,合则全被他听了去呗,可要她解释她也解释不出什么来。
槛儿自觉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相反她承认了对太子的在意。
槛儿坐直身。
“是宽慰宣王妃的话,也是实话。
妾身在意您,可妾身清楚自己的立场,也不想让自己失去本性变得面目全非,不想消耗与您之间的情分。”
既然他听到了,这个话题便不可避免。
只不过这事感性不得。
若不然一个说不好便弄巧成拙了。
所以要怎么谈,怎么说才能不让他误会生恼,这些都是要讲技巧的。
“您对妾身的好妾身都记着,也想回报您,但前提是妾身能始终是妾身。
妾身知道这样的想法已经僭越了,可能会惹恼您,妾身可能会失宠……”
“不会。”
话没说完,被男人打断了。
槛儿抬眸对上他专注深邃的眼睛。
骆峋抚上她的眼角。
“你不会失宠,这辈子都不会。”
两辈子,槛儿头一回从太子口中听到这么重的许诺,她不由得愣了愣。
下意识脱口而出:“为什么?”
问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槛儿暗恼,“我不是不信您,我只是……”
“孤没误会。”
骆峋勾了勾唇,安抚道。
还能笑,说明真没误会。
槛儿窘了窘,也放了心,就是不懂太子为什么突然说这么重的话。
骆峋看出了她的疑惑。
沉吟片刻,回归了一开始的问题:“外面都在疑惑孤此前有妻妾四人却迟迟未有子嗣,此事你不好奇?”
原来他说她没有要问他的,是这件事。
槛儿眨眨眼。
“难道不是缘分没到?”
不怪她没多想。
实在是前世庆昭帝的孩子虽不比其他皇帝多,但好歹也有五个皇子,六个公主。
槛儿完全没怀疑过他有没有隐疾的,再者说前世的他也好这辈子的他也罢,每回与她敦伦时的劲头。
也得亏槛儿身子骨好。
若不然折在他的榻上也不是不可能。
这样的人能有啥隐疾?
让槛儿来看,太子前期没子嗣,自是和之前的朝局及元隆帝的态度有关。
不过这两点原因槛儿都不好明说,于是就只能用缘分来插科打诨。
“与缘分无关。”
骆峋道。
他既已决定同她说,便没再犹豫。
且槛儿去年万寿节被卷入他与前睿王的争斗之中,这回又被卷入。
如今有些事没什么不能同她说的。
当然,最重要的当属她待他的这份忠心,是基于他对她上辈子的了解。
若不然,骆峋不会告诉她。
哪怕他心里有她,哪怕他对她存着情爱。
骆峋想,若非他知晓她的上辈子,他其实和庆昭帝没什么两样。
以大局为重。
永远不会被情爱左右。
很绝情,可事实便是如此。
“早先一直没有子嗣原因有二。”
骆峋压了压声音道。
“一是当时东宫形势不明,不到有子嗣的时候,这一点你应该能明白。”
槛儿点点头。
虽意外于他主动与她谈起跟前朝相关的事,但两人现在的关系这般亲近。
倒也是时候了。
“二则……”
骆峋凑近她耳畔,近乎气音道,“孤有疾,你是孤的第一个女人。”
不过她就算想惊呼,大抵也不行。
因为以防万一,太子说完话的同时捂住了她的嘴,于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帐中一阵诡异的安静。
槛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可太子捂着她嘴呢,能错到哪里去?
但太子有疾?
什么疾?
上辈子跟了他几十年,这辈子又一年多了,她怎么不知道他身上有啥疾?
她还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不能吧?
两辈子,她在跟他之前都有听人说过太子哪天哪天去了谁谁院里。
又过了多久才出来,拢共去了多少次,这难道不是他让曹良媛她们侍寝??
她怎么就成他的第一个女人了?
槛儿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
电光石火间,她的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
还有前世今生她第一次侍寝时所感受到的,太子的粗暴蛮横中夹带的生疏!
当然,生疏这个只她这辈子感受到了。
上辈子那时候槛儿什么都不懂呢,只当是她在那之前惹恼了太子。
所以他才没怜惜她,甚至以此来惩治她。
这辈子槛儿之所以当时没多想,一则当时正值紧要关头,她分心不得。
二则也是她熟悉了上辈子的他。
知道这时候的他有熄灯的习惯,而熄了灯不就影响人的视觉感觉什么的?
如此,太子行事时偶有杂乱也正常。
反正因着这份熟悉,知道他和谁有孩子,槛儿便从没在这方面怀疑过太子。
这会儿听他说起,早先槛儿没觉得有问题的地方便瞬间似乎成了问题。
且一下子也解释得通了。
“不可声张,明白?”
骆峋望进她震惊的眼底,低声说。
槛儿点头如捣蒜。
他捂着她的手便松了松。
槛儿一把抓住他的手。
另一只手伸过去摸他的胸膛,摸他的背,又往腰腹上探,声音压得极低。
“什么病,您哪不舒服?病在哪?”
骆峋挡住她往下探的动作,沉声说:“不必担心,病不在身上,在此处。”
说着,将她乱摸的手放在心口处。
“心理上的病。”
槛儿不懂,但心紧了紧。
“您、您怎么想到把这么重要的告诉我了?您就不怕我泄露出去吗?”
外面那多双眼睛等着找他的把柄,上辈子他一辈子都没把这件事告诉她,想来应该也没告诉其他人。
这么重要的事,这辈子他们相处不到一年半,他竟就这么跟她说了?!
骆峋:“你会传出去?”
槛儿把头摇成拨浪鼓。
她又不是傻!
她与曜哥儿和东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么重要的事她传出去找死吗?
骆峋险被她小脸上的严肃逗笑。
遂正了正色道:“孤信你,告诉你亦无妨,若有朝一日你将此传出去……”
槛儿要举手赌咒发誓,被他给按下了。
“若你传出去,唯有死路一条,曜哥儿也会保不住,孤信你有衡量。”
槛儿郑重地看着他。
“我知道口头承诺不足以证明什么,但我也只能保证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骆峋摸摸她的脸。
“嗯。”
接下来,他便将幼年被魏庶人设计观了场多人活春宫,烙下心理阴影,致使患了癖病的事简单说了说。
槛儿听得又惊又怒。
饶是她见多了后宫争斗的手段,也没忍住当着太子的面骂魏庶人狠毒。
让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看那种事!
还是多人的!
不是狠毒是什么!
等缓过了这股愤怒的情绪,槛儿迟疑道:“早先您去曹良媛她们院里……”
骆峋:“服了药能短时间压制病情,但当时出于多方考量暂未让她们侍寝。”
所以两辈子她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所以他从不吝于给曹良媛她们赐赏。
是在交换,也是在弥补吧。
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
上辈子东宫经历了种种变故,导致后面他变了,涉足后院的次数增多。
东宫陆续有好消息传出。
这辈子呢?
槛儿不觉得自己能一直霸着他。
而出于同为女子的换位思考,曹良媛她们若一直这样下去也未免有些残忍。
可太子的病……
“殿下,您每次什么时候吃的药?您之前每次与我……之前也服了药?”
方才忘记同她说这个了。
骆峋暗道。
跟着解释说:“除了去岁在嘉荣堂偏殿那回有事先服药,之后与你一道孤并未服药,孤不排斥与你亲近。”
“为什么?”槛儿问。
“不知。”
庆昭帝上辈子无解的问题,他也无解。
“所以您早先让熄灯,是怕看到我的身子……咳咳,后面掌着灯,是那时候能确定不会对着我犯病……?”
槛儿别别扭扭地道。
骆峋颔首。
同时视线不自觉地落到了她身上。
天气尚未转凉,她身上是件浅紫的软罗寝衣,能隐见其下锦鲤穿莲的小衣。
因生产而愈显丰腴怒耸的地处于烛光下散发着一种莹润粉腻的肉感,薄纱下的皮肤白皙,美不胜收。
然现下不是注意这个的时候,骆峋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一派的清冷正经。
槛儿没察觉到太子的视线。
她在想事。
想庆昭帝宠她难不成也有这个原因在?
念头刚起,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想起庆昭帝,毕竟已经过去了。
想也无解。
于是槛儿看向太子。
却突然发现不知道要说什么,问他怎么会想到跟她坦白这件事的?
亦或是问他今后在让人侍寝这方面有何打算?这个问题可不该她问。
骆峋转眸见她在出神,也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可他能跟她怎么说?
说他之所以告知她此事。
是想让她知道他在她之前没有过别人,她于他而言是特别的那个。
她可以不必为之介怀。
还是说告诉她,今年选秀他不会纳新人,甚至于以后他都只会有她一个?
这般儿女情长的表述与承诺,骆峋自认说不出口,他也会觉得羞窘。
觉得有损颜面。
不说,那就做吧。
等下个月选秀结束,等他坐上那个位置。
阴影笼罩过来时槛儿有点懵,在说正事呢,怎么突然就亲上来了?
不过……
抛开大义的立场,就她个人而言。
得知自己是他的第一次,槛儿不得不承认,她复杂的心情中掺杂了欢喜。
他将如此重要的事告诉她,她也欢喜。
于是,槛儿也格外热情。
搂着太子全身心回应他的吻。
末了解开他的腰带,从暗格里取出如意袋替他打整好,便想将他压到榻上。
哪知被太子阻了。
以为他是介意两人此刻这样的上下位置,谁知他就这般坐着托起了她。
咬一口她的耳珠,哑声道:“坐。”
槛儿:“……”
槛儿侧头,胆大地一口咬在他肩上。
换来他一声短促地低笑。
下一刻,帐子被太子拉了开,床头静静燃烧的烛灯在槛儿眼中晃动不止。
而他的目光如火。
灼烧着她身上的每一寸。
一切归于平静已是近四更天,收拾完重新上了榻,槛儿几乎倒头就睡。
不知过去了多久。
骆峋睁眼。
听着怀里人绵长的呼吸良久,他侧首在她发顶蹭了蹭,声音很低很轻。
“孤,心悦你。”
“不会有别人,这辈子都不会。”
深夜万籁俱寂。
初秋的风吹动了院中枝叶繁茂的石榴树,枝头的小石榴果微微晃啊晃。
槛儿闭着眼,呼吸均匀轻柔。
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无声滑落。
期间前睿王、前睿王妃经三司会审对其诬构东宫一案矢口否认。
然人证物证确凿,在刑部尚书周敏礼的严厉审讯之下前睿王妃郭氏不敌。
前睿王骆岷得知消息,要求面圣。
元隆帝准了。
时隔一年父子相见。
没人知道两人在御书房说了什么,只传言骆岷出来时神色麻木似行尸走肉。
遂大笑数声。
朝御书房三叩首,高声叩谢主隆恩。
三日后。
帝下旨昭告庶人骆岷之罪状,当日午时,骆岷夫妻以白绫自尽于睿王府。
于宗室彻底除名,永不进皇陵。
其子女终身圈禁。
次日,庶人魏娴腰斩于市。
参与其中的若干人员或赐死、或抄家流放、或充苦役、或枷号游街。
金承徽蒙冤受辱,帝敕雪冤。
特追晋正四品太子良媛位,享独立谥号昭贞,迁葬中阶金山陵墓。
及至八月初。
京中已然恢复了平时的平淡与热闹。
也是在这时候,选秀的热闹终于开始敢在宫里各个地方显现了出来。
早先秀女进宫被安排到礼仪房学规矩时,正逢上元隆帝眩疾最严重。
好不容易元隆帝病愈,又逢上东宫的事。
这期间秀女们被女官严格拘在礼仪房范围内,想看热闹都没地儿看。
如今事态平息了,眼看八月二十便是大选。
家在京的秀女经特许能回家过中秋,赶在大选三日前回来即可,外地秀女们则终于能到外面放放风了。
从八月初开始,御花园每天别提多热闹。
来自各地的秀女或秀丽姣美、或文静可人、或温婉端庄、或外向艳丽。
花骨朵儿的年纪,齐聚在御花园便如同一簇簇不同类别的花竞相绽放。
当然,秀女们自然不尽是纯粹出来逛逛。
御花园是帝后与众妃嫔的赏景之地。
除开个别没什么其他心思的,多数人心里都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不在意元隆帝年纪大的想偶遇元隆帝,在意的便想偶遇皇后及其他妃嫔。
入东宫也好,给其他皇子为妻为妾也罢。
总归人各有志。
诚如槛儿和郑明芷之前先后所料,朝臣果然催起了太子往后院添人。
理由现成的。
东宫刚经历了一遭流言,虽已证清白,但太子的后院到底太过冷清。
子嗣委实不丰。
如此下去只怕会流言再起。
事情是在早朝上提出来的,事关东宫后宅,消息自然而然传到了后宫。
有心入宫做贵人,或是原就想入东宫的秀女闻之愈发关注起了太子。
要么使银子打探与太子相关的消息,要么在御花园寻机与裴皇后偶遇。
亦有者想偶遇太子。
毕竟坤和门紧邻御花园,太子去探望皇后娘娘时可能就是她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