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侍寝当日,说好的太子不近女色呢by展虹霓
展虹霓  发于:2025年10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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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还是答道:“二月底。”
韶宁郡主瞪大眼。
“你比我小?!”
槛儿:“?”
韶安郡主在旁笑道:“我们是正月底,宋良娣比我们正好小一个月。”
“好吧好吧。”
韶宁郡主一言难尽地说。
“你也是个苦命的,我以后不针对你了,不过你也不要得寸进尺啊,我是亲王郡主,你只是六皇叔的妾……”
剩下的话被韶安郡主一胳膊肘给拐没了,韶宁郡主痛苦地捂着腰子。
韶安郡主稍有些尴尬地对槛儿道:“她胡说的,宋良娣勿要放在心上。”
槛儿没放在心上。
就是心情也挺复杂。
她无意拿以前的事来博谁的同情,却没想到韶宁郡主会是这个态度。
她可没忘上辈子信王一家的下场,也不知经过今日前睿王的事信王会作何想。
若对方最终还是要走上辈子的路,那她现在最好不要跟这两位走太近。
哪怕她们此时没有恶意。
曜哥儿被奶娘抱了出来,支棱这小身子往这边扑,槛儿伸手接过儿子。
韶宁郡主可还记得自己被小崽子喷口水,及至现在还在受罚的事。
这梁子可是结得不小。
于是韶宁郡主先往她太子皇叔那边瞅了瞅,然后去戳曜哥儿的胳膊。
“瞧你胖的,胳膊都一节一节的了。”
曜哥儿才不要她戳呢。
膀子一甩,发出“啊噗啊噗”的声音。
韶宁郡主以为他又要喷她,当即护着脸往后跳,嘴里“啊啊”大叫。
太子跟信王几兄弟闻声望过来,女眷们也都看着,信王妃见状没好气。
韶宁郡主被斥了才发现曜哥儿没喷口水,她的脸登时青一阵红一阵。
曜哥儿又“啊噗”一声,再转身抱住娘的脖子,一副懒得搭理的模样。
可把韶宁气得不轻。
韶安郡主:“堂弟才多大,能懂什么?你也好意思跟这么点儿孩子计较。”
能懂什么?
韶宁郡主觉得这臭崽子懂得可多了,没见他把皇祖父给哄成啥样了吗?!
可惜,太子皇叔在那边盯着。
父王母妃也都盯着她。
刚刚叫那几声这趟回去定少不了吃排揎,再敢搞什么名堂她估计死定了!
没办法,韶宁只能把这窝囊气给忍了。
回了东宫,太子还有事要处理,槛儿带着路上睡着了的曜哥儿先回永煦院。
家宴上的阵仗这么大,各个地方的宫人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小福子在外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回来跟瑛姑姑她们通了气。
也因此槛儿回来后,瑛姑姑和跳珠、寒酥她们便上来好一番关切。
槛儿趁沐浴的当头将今晚的情况大致和她们说了说,不过有关她在董家经历的一些事槛儿就没说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有些事没必要再说出来让身边人为自己打抱不平。
收拾完上了榻躺下,槛儿有种身心俱疲之后终于活过来的感觉。
在大殿的时候没心思感触,这会儿回想起和董家人时隔八年的重逢。
槛儿颇觉恍然如梦。
尤其董茂生……
那人今晚的表现和反应挺让槛儿意外的,毕竟那晚仅仅是在街上认出了她,对方就追着马车喊她。
槛儿先前担心的便是他这个不定因素,况且董茂生还很听陈月娥的话。
又是一根筋且傻乎乎的性子,意识不到事情的利害关系,就不会自主选择立场,只有太子让人干涉。
可太子是怎么让董茂生和陈月娥唱反调的?
董茂生又不懂这些。
想了会儿没想明白,于是一个时辰后等太子来了槛儿便将此问了出来。
骆峋平躺着一手揽着她的肩头,闻言薄唇抿了抿,没有马上回她。
熄了几盏大灯,帐子里光线不怎么好。
槛儿没看清他的表情,便当他累极不想说话。
也确实该累了。
短短两天的时间董家人要控制,金承徽尸身被盗一案要查,那么多证人要审,还要搜集查证那么多的证据。
接下来还有前睿王的残党要解决。
高敬璋一门的影响又还在持续,这个节骨眼前睿王的事再一摆上来,朝中必定会再次掀起一阵动荡。
于是槛儿没再追问,也没说别的话扰他,就抱着他闭眼安静酝酿睡意。
骆峋眸光下移。
顿了顿,他突然出声:“祝由科。”
槛儿“唰”地睁眼抬头。
骆峋睨她一眼,又收回视线望着帐顶。
“祝由科摄魂术,孤会。”
槛儿:“???!!!”
槛儿“腾”地挺坐起来,差点把腰给闪了!

是自古流传下来的医术流派之一。
即通过符咒禁禳之法、心理暗示法及丝竹乐声疗法等非常规的手段,治疗某些病因不明的疑难杂症。
譬如本朝时下虽禁巫术邪术,却信奉鬼神之说,某些怪病或久治不愈者。
其家人往往会视其为邪祟、鬼魅、先祖作祟,亦或是冲撞了神灵所致。
也就是所谓的鬼神致病论。
这种时候便需采用非常规医疗手段。
此理论最早见于《黄帝内经》中的移精变气,即通过转移患者的精神意志,对其进行语言暗示、心理疏导。
达到治病的目的。
从古元朝时期起,祝由科被纳为太医院十三科,本朝太医院就有这一科。
而摄魂术,属祝由科治疗手段之一。
具体怎么操作的槛儿不清楚,可她上辈子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
她临终前病得最严重的时候,庆昭帝就曾命祝由科的御医为她治疗。
只她当时昏迷着,还是后面醒来贴身嬷嬷跟她说起这事她才知道的。
却是没想到,太子居然懂祝由科?
还会摄魂术!
她跟了这人一辈子,她咋不知道呢,他原来能耐成这个样子了吗?!
“你当心些。”
骆峋见槛儿起太猛,腰“咔”了一声,不禁蹙起眉伸手掌住她的腰。
槛儿按住他的手。
难以置信地低声道:“摄魂术?摄魂?是我想的那样吗?不是……
您怎么会的啊?您为什么……要怎么摄?天灵灵地灵灵,嘛咪嘛咪哄?”
骆峋:“……”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这么会玩笑?
“殿下,您快说呀。”槛儿抓着太子的手撒娇般地晃晃,催他道。
骆峋:“……大晚上的你不怕?”
槛儿顺势扑到他身上,抱住与他面对面叠着,把脸贴在他胸口蹭了蹭。
“殿下身上阳气鼎盛,又有龙气护体,任它何方妖魔鬼怪都不敢来沾惹。”
骆峋:“……”
太子爷险些没绷住笑,遂抬手在槛儿嘴角上轻轻扯了扯,“贫嘴。”
槛儿扭了扭,示意他说。
骆峋沉吟须臾,说了。
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事。
便是他五岁那年母后的旧伤犯起了疼,格外严重,且反反复复。
御医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未能停止其反复,父皇为此没少发脾气。
柳院判便提议,让祝由科试试。
那也是骆峋第一次看祝由科的太医给人治病。
不过在那时的他看来,祝由科的太医与其说是太医,倒不如说更像法师?
反正年幼的他觉得挺神神叨叨,一度怀疑这些人能不能治好母后。
令他意外的是,母后竟真让他们治愈了。
骆峋便觉神奇。
父皇那时很是疼宠他,几乎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说想去祝由科转转。
父皇二话没说同意了。
骆峋去了祝由科逢上里面的太医在研究新的治疗法,他在场观摩了许久,又与祝由科负责人聊了一番。
他觉得有意思,便又请示了父皇开始涉猎祝由科,期间偷学成了摄魂术。
摄魂术的内容很广,其中包括利用患者的某种执念对其进行心理暗示。
在查到魏嫔的人和董家有过来往,推测董家的人会被魏嫔当众利用的第一时间,骆峋便想到了董茂生。
董茂生的话一般不会有人信,但在有心人的推动下他的话就定会有人信。
甚至可能起决定性作用。
然董茂生的情况又不似常人可用银钱收买,或以别的条件交换。
于是,骆峋想到了摄魂术。
因此从宫外回来那晚。
他让人与秋穗娘谈条件的同时,让朔蜂将董茂生带至了另一处密室。
诚然,这事按理用不着他动手。
但董茂生时隔数年隔着一层纱都能将槛儿认出,准确地唤出槛儿的名字。
骆峋便知,槛儿或许不算董茂生的执念,却是他潜意识放在心里的人。
故而他欲尝试利用这一点对其心理暗示,就需得叫出槛儿的名讳。
如此,自然由他亲自来更合适。
当然,最后一点骆峋没有告诉槛儿。
其实照他以往的性子,即便事情是他做的,骆峋也不会刻意同谁说。
只会道他安排了这么一件事。
可在得知了槛儿的上辈子,得知了庆昭帝的遗憾,骆峋便不愿一味沉默。
他想让槛儿知道他为她做了什么。
想让她安心,想他们……
能更亲近。
槛儿不知太子心中所想。
但听他亲自对董茂生用了摄魂术。
又想到他在大殿上恳请元隆帝还她公道清白,她的心不由得一软。
搂着他的脖子往上挪了挪,“谢谢殿下。”
骆峋听她的声音比以往撒娇时更软更柔,他的唇角不显地扬了一下。
又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嗯,你也一样。”
“什么一样?”槛儿不解道。
骆峋不答,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孤打算送董茂生去养济院。”
养济院乃专门收容无依无靠之老人、孤儿、身体残障以及认知残障者的地方。
陈月娥夫妇有罪,但董茂生痴傻不知事,不曾犯什么罪,按律可免连坐。
陈月娥夫妻明日斩首。
董家老太太要被遣返原籍,董娇杏属外嫁女且迷途知返将功赎罪可留京。
但她有婆家。
据她所言委实不便把她哥接到她婆家,如此一来,董茂生便无人照养。
槛儿对董茂生没什么仇怨。
不是她烂好人,而是她分得很清。
陈月娥是陈月娥,董茂生是董茂生。
她也不至于器量狭窄得连一个傻子也容不下,非要置对方于死地。
“派人监视吗?”槛儿问。
董茂生曾和她有过牵连,就怕后面会有人又想起利用他做什么。
骆峋:“嗯,加派两个人陪同照料。”
槛儿了然。
“秋姑娘呢?”
“董茂生痴傻,与秋氏的这桩无契约婚约本也不奏效,她可直接离开。
不过目前来看她尚不算安全,孤让其暂留在京,让人护她一段时间。”
“您考虑得周到。”
槛儿道。
想起那晚秋穗娘让齐天大圣给她时的局促模样,槛儿笑了笑说:“愿她今后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骆峋不置可否。
拍拍她的肩,“睡吧,最近你也累了。”
精神上。
槛儿仰头看他。
而后撑起身子在他薄唇上印了一下。
魏庶人的那番话她当时没接,也没注意到太子的反应,想来他也不会提。
但槛儿不想太子与她心生罅隙,所以她亲了他一下,望进他的眼底。
“殿下,妾身忠于您。”
是的,忠于。
就如同臣忠君、民忠国。
他现在是储君,将来是帝王。
她是他的女眷,也是他的子民。
倘若将来她对他的这份本能的心动消失殆尽,她也还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
像上辈子那样。
她守着谈情说爱的心,却做到了为人妻、为君臣、为大靖子民的本分。
而忠诚,于君而言原比情爱更可靠。
骆峋意外于她突然来这么一句,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为何有此一说。
也大致猜出了她的心思。
他摸了摸槛儿的脸,应道:“孤知道。”
说完,翻身吻住她。
他有很多东西。
她有的,她没有的,不能有的。
他都有。
她不敢轻易给他,没关系。
他来给她。

寻常时候京城有宵禁,夏秋两季一般一更三点钟声,也就是戌时关城门。
眼下六月底,刚立秋,内城九门与外城七门按例该从戌时起陆续关闭。
然今日万寿节,每年万寿节及前三日城门较之平时延迟一个半时辰关闭。
此时,外城永定门。
一行人匆匆赶在最后一刻前把路引交给守门小兵。
小兵例行公事肃容问道:
“祖籍安庆府宿松县大山坳子乡,附籍淮安府山阳县,中间做啥去了淮安府?”
“回军爷的话。”
一行人中高高壮壮的妇人站出来笑着道,“我是嫁到淮安府的,其他人是我爹娘、弟弟弟妹一家子。
早几年咱家那边遭了灾,咱一路逃难逃到淮安府了,就在那边落了户。”
“那不是三月里清江浦发大水嘛,就在咱家住的山阳县,咱爹是郎中,当时被县里衙门召去给人治病了。
咱家秀才娃也去了,四月里朝廷派了钦差大老爷赈灾,咱娃也是修了十八辈儿的福入了钦差老爷的眼。”
“咱娃厚着脸皮跟钦差大老爷提了县学遭淹的事,钦差大老爷瞅着咱爹赈灾有功便提点了咱娃几句。
说是咱这情况八月的乡试能申请异地应试,还叫啥御史给咱发了啥引。”
“是提学御史签发的学引,”妇人身后忽地冒出一颗清秀的少年脑袋。
“去你的!老娘还能不知道?”妇人照着小子的脑门儿就要拍过去。
被小子麻利地给躲了。
“这可是读书的脑袋,您别给拍傻了。”
妇人啐他,又对小兵嘿嘿笑。
小兵见几个路引之间确实夹着一个学引,再看那少年十七八的模样。
却已有功名在身。
小兵的脸色缓了缓,等旁边的人登了记,又检查了他们带的车马行李。
确定无误,小兵将路引并门签一并给他们。
“门签期限三十天,超三十天没到五城兵马司申请续签,亦或是没办下留京居住证,你们会被驱逐出城。”
妇人忙道:“谢军爷提点、谢军爷提点,咱肯定把事办好,不做坏事儿!”
说完,跑到后面挨着马车站着的一对老夫妇跟前,“爹娘,咱能进城了!”
老两口约莫六十出头的面相,却已是满头白发,眉宇间没什么精神气。
“走吧,”老头疲惫道。
又扭头对老妻说:“老婆子,咱到京城了。”
老妇人愣愣的。
“啊?槛儿在京城?”
宋继善习以为常地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地握住老妻的手牵着人往城里走。
等进了城。
方才一直缩在最后面的一对中年夫妻,两眼放光地这儿瞧瞧那儿瞅瞅。
“这就是京城啊,瞧着真是比咱小县城热闹多了,这个时辰了咋都还在外头逛呢?京城的人晚上不睡觉?”
葛氏一副土包子进城的模样,眼睛都快不够用了,又是咂嘴又是咋舌的。
看到个街边卖糖葫芦的,都觉得京城的糖葫芦比他们家那边的水灵。
她男人宋勤仁跟她一个德行,正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也应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他俩的三个儿女的表现简直和他们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宋芳禾,也就是那高壮妇人。
见状别提多嫌弃。
“一路见了军爷屁都不敢放一个,这会儿倒是放个不停,窝里横的玩意儿!”
宋芳禾早年经家里的远亲牵线,嫁的便是淮安府山阳县的一户寒门。
宋家举家逃难便是打的投奔她的主意,所以宋芳禾还是后来才得知弟弟两口子把她妹的闺女给卖了。
打那之后宋芳禾对宋勤仁一家子就没好气,尤其他们娘还为此心脉受损。
得了个近似痴傻的病。
宋芳禾当时差点没把宋勤仁两口子打死!
若不是打断了筋连着骨头,还有三个侄子侄女,淮安又确实没地儿待了。
她才不带他们过来!
丢人现眼的东西。
葛氏还在安庆府的时候是个泼辣蛮横的性子,胆子也大,若不哪敢跟她男人把小姑子的闺女给卖了呢。
然而一物降一物。
宋继善老两口治不住她,总有人能治她。
刚开始葛氏还敢梗着脖子跟大姑姐对喷几句,甚至动手也是敢的。
可惜首战就险被打残。
后面又被打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到现在葛氏半个字不敢跟这位大姑姐顶嘴,心里再不服气也得憋着。
“嘿嘿,那不是有大姑姐在吗?大姑姐这么能干,咱都听大姑姐的。”
宋芳禾可不吃她这一套。
一巴掌扇了宋勤仁一个趔趄。
“别惹是生非,要敢害咱一家子被撵出京城,下半辈子等着坐轮椅吧。”
“不信可以试试。”
宋勤仁不敢试。
就因着他把槛儿卖了,他坐了半年轮椅。
那滋味别提了。
葛氏见男人无缘无故又被大姑姐打,可给她心疼坏了,却是不敢吭声。
只在心里骂宋芳禾母大虫。
可不就是母大虫?
哪个女人能一拳干死一头野猪啊?
也不懂一个娘生的,她家男人和小姑子又斯文又俊,偏大姑子五大三粗的。
要说不是亲生的吧。
那眉眼又跟公爹像了六七成。
走了约莫三刻钟,一行人终于在一家不大的客栈找到了落脚的地儿。
跟着伙计到客房放了行李,又各自收拾一番,眼看着就快到子时了。
一家子只在路上吃了些干粮。
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所幸今儿据说是皇帝老爷的寿辰,客栈还能做吃的。
宋芳禾收拾好先下楼点了一桌席面,跟着她男人姜劭卿从楼上下来。
姜劭卿是个读书人,家里经营着一个书坊,可惜寒窗多年也只是个童生。
好在他想得开,如今没再执着考功名,只一心和妻子把儿子养大成人。
就是读书的那些年把身子给熬狠了,这一路车马劳顿的,姜劭卿直到方才还只能在马车里卧榻休养。
“辛苦你了。”
姜劭卿坐到妻子旁边,愧疚道,“若非我身子不中用,如何事事都需你……”
别看宋芳禾对弟弟弟妹不是打就是打,对她男人她却是仿佛变了一个人。
也是姜劭卿品性好,姜家一家都是好人,他们待她好,宋芳禾自然投桃报李。
“瞧你,说这些做啥?”
宋芳禾打断男人的话道。
“又不是什么多大不了的事,你做我做不是一样?正好能让我长长见识呢,再说不是早说好不说这些吗?”
姜劭卿笑了笑。
正要说什么,见宋勤仁他们从楼上下来。
他便收起了话头。
宋勤仁跟葛氏有两子一女。
两个儿子宋文、宋武,兄弟俩差两岁,老大马上二十,老二十八。
女儿宋樱十六。
这个年纪大多姑娘已经说亲了,但宋樱眼光高,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
当然,姑娘家眼光高些没什么不好。
一辈子的事,总得找个合心意的人过日子,若不日子哪过得下去。
可问题是宋樱的挑是不基于自身条件的,大抵就是一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好高骛远、异想天开。
自身条件不咋样,倒又要求对方长得俊、有钱有势,又要对她死心塌地。
不纳姨娘,不养外室。
服她管教,一成亲她就能当家做主。
还要有丫鬟伺候等等。
用宋芳禾的话说,人丑想得倒是挺美。
而除了宋樱,宋文宋武两兄弟也继承了宋勤仁两口子的懒馋奸猾。
就像葛氏想不通宋芳禾生得五大三粗一样,宋芳禾也想不通爹娘都是勤劳善良、也不溺爱子女的人。
怎么就养出了宋勤仁这么个棒槌,又让他相中了另一个棒槌回来。
再生下三个小棒槌。
“真好吃,这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哈。
这么个小客栈里随便炒盘儿青菜都这么好吃,咱以前过的啥日子啊。”
宋文吃得满嘴油,吃也堵不上他的嘴。
宋武抢了宋樱要夹的一片肉,和着稀饭吃得呼啦响,“可不是,要我说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咱那小县城……”
“娘,你看二哥!你还不管管他!”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片肉,女娃子大晚上吃肉也不怕胖,喝点儿稀粥得了。”
“爹!你看娘她……”
剩下的话消失在她大姑看老鼠似的眼神里,宋樱差点一口气没上得来。
宋文宋武呼噜稀饭的声音也没了,葛氏把手里的盘子放回老两口面前。
大堂里除了他们这一桌,还有另一桌吃下酒菜的,刚刚因着他们这边的动静对面两人便频频往这边看。
模样很不耐烦。
这会儿见他们消停了。
那两人也收回了目光,继续聊自己的。
“先帝爷那会儿吴贵妃不就是宫女出身?宫女出身没啥,关键是童养媳,太子的宠妾给人做过童养媳……”
“我听说宋良娣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谁家舍得放着这么个童养媳不要,倒让她进了宫做了宫女?”
“不是说是她不安分,跟人跑了?”
“亏你信那话,宫里选人是要查身世来历的,你当是个人都能进宫呢?”
“嗐,也不知道今晚宫里什么情况,前两天事情闹得那么大,总得要解决。
那宋良娣跟我还算本家呢,要今后真出个宋贵妃,咱老宋家也能沾沾光。”
“去你的!”
两人说着说着开起了玩笑。
这厢,老太太沈玉淑扒饭的动作顿住,嘴里念念有词:“宋、姓宋……”
她猛地放下筷子跑到那两人跟前,急道:“槛儿,你们是在说槛儿吗?
那是我孙女,我孙女姓宋,这么高,白白胖胖,你们说的是不是我孙女……”
沈玉淑一面说一面比划。
却忘了这时候槛儿早长大了,她比划的却还是孙女六岁时的身高。

第236章 (合章)“那女囚犯就是买槛儿的人!”
“对不住对不住,我娘没休息好说胡话呢,两位大哥见笑了,真是对不住啊。”
宋芳禾及时抱着老娘向那两人道歉,之后半拖半拽地把人往楼上带。
宋继善跟着上楼。
姜劭卿父子也没久留,叫来伙计让送两碗粥并菜去客房后也上了楼。
桌上就只剩了葛氏和宋勤仁一家子。
气氛凝滞了一瞬。
葛氏先开了口:“娘也真是,都多少年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还记得,不就一个外嫁女的丫头片子嘛。”
宋勤仁也挺烦的。
他打小就不喜欢宋芳禾、宋芳苗,两个女娃子事事都比他一个男的要强。
宋芳禾虽说尽挑爹娘不好的地方长,没他俊,可她生得比他壮实。
打小能干活,一个人能顶几个同龄的男娃,谁见了都要拿他跟宋芳禾比。
显得他忒没面子。
宋芳苗倒是正常姑娘的身形,偏她又尽挑爹娘好的地方长,比他俊、比他嘴甜。
也是家里家外一把抓。
逢人就被夸能干,拿她跟他比。
死丫头还跟宋芳禾一样爱管他,他一个哥哥总被妹妹指手画脚像啥话?
偏爹娘也不管管。
竟由着两个丫头片子当家做主,还让他学她俩,宋勤仁打心底里觉得窝囊。
好不容易她俩嫁人了。
嫁的地儿还都不近。
宋勤仁可算是觉得扬眉吐气了。
尤其听说宋芳苗那男人碰上塌方被埋了,宋芳苗成亲一年就成了寡妇。
宋勤仁没心疼妹子,反倒觉得痛快。
谁叫宋芳苗那死丫头以前总让他丢丑,把他管得跟孙子似的,报应了吧?
之后爹娘想把宋芳苗接回家住。
宋勤仁第一个不同意!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就没有外嫁女住娘家的道理,再说宋芳苗刚死了男人,还怀着个遗腹子。
多不吉利啊。
反正宋勤仁不同意,他媳妇儿也不干,为这事家里被他俩闹得鸡飞狗跳。
宋芳苗从小是个要强的性子,也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挺着个肚子就杀了回来。
葛氏那张嘴都抵不过她。
他们夫妻被死丫头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也好在那丫头要强,死活不回来跟他们住,倒是给宋勤仁省了事儿。
后来那丫头把自己累死了。
说是积劳成疾,死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一,留下了一个四岁的小丫头片子。
真要说的话,宋勤仁当时还是难受过的。
亲姊妹,打断骨头连着筋,活着的时候不管啥矛盾,人一死也啥没啥了。
所以当时爹娘把那小丫头片子接回家养,宋勤仁倒也没觉得有啥不行。
可随着那丫头在家待的时候渐渐长了,宋勤仁就开始有些不得劲儿了。
没别的原因。
那小丫头跟她娘太像了!
小小年纪就知道巴结人,一口一个“爷奶”叫得比他的三个儿女还要亲。
搞清楚她只是外孙女,不是孙女!
爷奶也是她能喊的?
这也就罢。
那丫头还跟她娘一样能干,烧火做饭洗衣裳,明明身量跟劲儿都不够。
就比他家两个大的还勤快,村子里谁见了都得夸一句,拿他儿子跟那丫头比。
敢情他那时候被人拿来跟宋芳苗比,到了小的这一辈他的儿子又要跟宋芳苗的闺女比,葛氏那叫一个气。
宋勤仁心里也不舒坦。
葛氏想把那丫头给撵走,他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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